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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想上位(屋里的星星)


原来……她和娘亲长得很像么?

第84章 身世【营养液加更】
直到回了颂雅轩, 云姒还一直没有回过神来,殿内安静了许久,秋媛见主子回来后就一言不发, 有点疑惑:“主子, 您在想什么?”
云姒蹙了蹙黛眉, 有一点烦躁, 她低声:
“觉得有点麻烦。”
秋媛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
云姒抿唇,她想起半个时辰前,在甘泉殿时和静妃娘娘的对话——
安静无声的殿内, 静妃娘娘抬眼, 神情很复杂地看向她,她身子真的很差,只坐了这一会儿,她就咳嗽了许多声, 她低声说:
“按关系说,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姐。”
云姒杏眸中忍不住露出一抹错愕。
云姒倏然回神, 她心底算了一下静妃娘娘的年龄,静妃娘娘体弱多病的原因,一直静养在府中, 后来皇上登基, 太后娘娘怜惜这个侄女, 才向皇上要了一个恩典, 让静妃娘娘入宫。
女子十五岁及笄, 在这个女子十八嫁人都算晚嫁的情势下, 静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同龄, 入宫时的年龄却是过了二十。
云姒记得格外清楚, 她是在谈垣初登基后的一年才被刘公公带入宫中的,那一年,她十四岁,将要及笄。
也就说,静妃娘娘比她年长整整七岁。
云姒想说什么,但她又忽然想起一件事,邱宝林在和她说起静妃和皇后娘娘曾是闺中好友时,也隐晦地提到静妃娘娘生母早逝,后来一直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
云姒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下杏眸。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静妃娘娘在府邸时过得应该也不会如意,否则,太后娘娘也不会怜惜她到非要接她入宫的地步。
云姒一点点抿紧了唇瓣。
静妃娘娘垂眸,她想起年少时的事情,仍觉得有点恍惚。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怎么就一夕之间,所有的事情和人都变得面目全非。
那时先帝还在,外祖父犯事被拘押,整个卫氏三族内男子砍首、女子流放边关,卫氏曾经位极一时,谁都没想到卫氏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都在恨不得立即和卫氏撇清干系。
卫顾两家是姻亲,顾家逃不了干系,偏偏顾家有一个女儿嫁入皇室,还成是当时先帝的宠妃,甚至诞下了一位已经长成的皇子。
于是,顾家在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在静妃的印象中,她年少时对那位姨母其实是有点抵触的,其实姨母对她很好,什么好东西都会惦记着给她一份,只是她娘亲不喜欢姨母。
静妃年少时不解缘由,后来记事后,才隐约猜到了原因。
谁都不会喜欢自己丈夫惦记的女子,即使这位女子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或者说,正是因此,才会越发抵触排斥。
卫氏尚在时,父亲还把这种心思藏得很好,毕竟,父亲再拎不清也知道,卫氏不可能把两个嫡女下嫁给同一个人。
但等卫氏倒下后,娘亲一病不起,谁都不曾想到父亲会趁机提出一个让人至今都觉得不敢置信的事:
“卫氏女眷无人庇护,就只能流放边关,若我纳阿璎为妾,你们姐妹能够重逢,也能让阿璎避免受苦。”
静妃至今都还记得父亲当时恬不知耻的模样,他甚至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的提议是个两全其美之策。
那一日,顾府的争执闹了一夜。
后来娘亲的病情越发严重,短短两个月,娘亲就撒手人寰,临死前,娘亲还拉着她,一直在哭着说:
“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要是她……要是她……”
娘亲最终也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死前也不曾瞑目。
但静妃知道,娘亲是后悔没答应父亲的要求的,不论再如何,那都是她自幼疼大的亲妹妹。
做妾再是侮辱,也比前路生死未卜来得强。
许久后,静妃才了然,卫氏倒台,顾府其实一直都很想摆脱卫氏吧?
所以,她娘亲患病后才会久久得不到治愈,最终那么早地香消玉损,只有娘亲死了,整个京城的人才逐渐淡忘顾府曾经和卫氏也是姻亲的关系。
娘亲病逝,顾府依旧权势滔天,静妃却是在偌大的顾府中找不到去处。
卫氏女子流放在即,静妃最终还是找了个机会去见卫氏的人,她就是在京城门口见到的姨母。
官差收了银子,给了她片刻的说话时间。
静妃第一次见她那位姨母这般狼狈,姨母一贯是被众人捧在手心,她生得出水芙蓉,卫氏又是得势,她惯来锦衣玉食,敲金弄玉都是寻常而已。
而那一日,姨母穿着一身囚服,披头散发,当日落了雨,砸在她身上,却是洗净了她被染脏的脸,再添多少狼狈,也不过是惹人怜惜。
姨母见到她,立即变了脸色,催促:
“谁让你来的?快回去!”
静妃记得那一日姨母的语气有点凶,那是姨母第一次凶她,静妃却是忍不住地掉眼泪,她攥着姨母的衣袖,压抑地哭:
“姨、姨母……娘亲死了……娘亲死了!”
姨母怔在原处,她许久没说话,雨水打在她身上,静妃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记得她似乎打了冷颤,终于回过神来:
“囡囡,你听姨母说,正是如此,你才越要和卫氏的人撇清干系,你外祖父做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你。”
她有点哽咽,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你听话,回去后,不要再提起卫氏,你终究是你父亲的血脉,虎毒不食子。”
官差朝这边看来,好像是想来催促,姨母忽然压低声说:
“你回府前,去卫府后门那里,姨母在那里藏了一枚玉佩,日后有难处,你就拿着玉佩去宋府,找他们府中的二公子。”
姨母顿了顿,才低声说:“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卫氏这么大的事他帮不了,但念在往日情分,不会吝啬照拂你一二。”
“如果他不肯,你就去冯府,冯夫人曾和我是闺中好友,她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肯定会帮你的。”
姨母言辞恳切,把她的后路全部都安排妥当,怕她会遗忘,离去前还在一直回头看。
明明姨母才是要被流放受苦的那个人,却是放心不下在京城的她。
也许姨母看人的眼光当真要比娘亲好,她选择的两个人都不曾辜负她的期望,一直对她多有照拂,也是因此,她恐怕才能在府中一直平安至此。
冯夫人的长女后来嫁入皇室,如今成了皇后娘娘。
或许还有人记得她和皇后娘娘曾是闺中好友,谁又知道,促成这一切的起因是她那位早被流放边关的姨母。
后来,她派人去姨母的下落,却都得了姨母早在途中病死的消息,静妃不信,却是不得不信。
许是姨母离去那一日的背影让她印象太过深刻,在宫中第一次见到云姒时,静妃就产生了恍惚,在看见云姒时,她几乎一刹那就确认了云姒和她姨母有关。
直到那时,她再派人顺着云姒去查,才查到了姨母真正的下落。
她曾受姨母恩,也对姨母有愧。
这些年,她偶尔也会想,如果当初她和娘亲没有那么强烈抵触父亲的提议,是不是姨母就会留在京城?
可她又觉得姨母那般高傲的人,怎么会同意做人妾室?
在顾府的多年,她的身子早就残败,一日比一日差,若非姑母把她接入宫中,也许不久后,她就会步娘亲后尘。
姨母还是猜错了一件事。
虎毒不食子,顾昃却是禽兽不如!
她也觉得有点可笑,卫氏还在时,她初见表哥便觉得表哥好,姑母猜得没错,她对表哥的确存了点心意,后来能进宫,也是她心甘情愿,只是她这身体,活着都难,莫说是侍寝了。
曾经娘亲和姨母的经历似乎在她和云姒身上也要上演。
只是她不如娘亲,云姒却是和姨母很像。
她也不会再犯娘亲的错,不论云姒想要得到什么,她都希望云姒能够得偿所愿。
秋媛讶然地看了主子一眼,有点不解:
“奴婢瞧着静妃娘娘对主子的态度不似作伪,主子是觉得静妃娘娘在骗您么?”
云姒烦躁地抿唇。
说她绝情也好,说她冷血也罢,她觉得她倒是宁愿静妃永远不要找上她。
她不想要这么复杂的身世。
卫氏,犯罪后牵连三族,被流放?
这个身份,难道对她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好处么?
静妃的确是二品妃位,但她自己在宫中都得倚仗太后娘娘的怜惜,说得难听点,她只是空有一个名头,仿佛在宫中借住的客人一般。
她低声:“这种事情一查就能知道真相,她没必要骗我。”
须臾,云姒才闷声:
“我只是觉得和她牵扯上关系,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秋媛眉眼有些不解:“静妃身后有太后娘娘做靠山,又不得皇上宠爱,主子和静妃娘娘联盟不是一件好事么?”
云姒沉默了许久,她垂下眼睑,低声说:
“可我觉得,她能给我带来的,不如皇上对我的一点怜惜来得重要。”
一旦谈垣初知道她和静妃的关系,还会下意识地觉得她处于弱势么?
当谈垣初觉得她只能依靠他时,才会对她生出最多的怜惜,这是她自身的优势,云姒不希望谈垣初的这种认知被打破。
说得直白一点——她从来不需要联盟。
秋媛咽声,她心底有点隐晦的担忧,有时候,她觉得主子在某些方面过于执拗了一点。
许久,秋媛才低声:
“那静妃娘娘的提议,主子决定怎么办?”
云姒不着痕迹地垂眸,声音很淡:
“我习惯了一个人。”

在云姒将静妃一事按下不提时, 刘氏一事终于爆发——
夜色浓郁,浅淡的月色洒满行宫,在众人都要准备入睡时, 行宫中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打破了行宫内的平静。
颂雅轩点了灯, 云姒直接被惊醒, 不等秋媛掀开床幔,她直接坐起来,披上外衫的同时蹙眉问:
“发生什么事了?”
秋媛一脸凝重地摇头:“奴婢不清楚,但奴婢出去看了一眼, 瞧见禁军都被惊动了。”
云姒心底咯噔了一声, 居然惊动了禁军?
猛然想起如今行宫是她掌事,云姒立即觉得一阵头疼,她有点恼声:
“没一日消停的。”
秋媛没说话,但心底也是赞同主子这个说法的。
一路匆忙赶到湖边, 云姒听见了宫人压低的议论和惊恐声,瞧见了什么, 她当即变了脸色,整个人都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在湖边躺着一个人。
她浑身被泡得肿大,面部肿胀, 眼球突出, 嘴唇增大外翻, 整个人都仿佛肿成了一个球形, 有点面目全非, 云姒一眼看过去时, 根本没认出她是谁。
她全身湿淋淋地躺在地上, 显然是才从湖中打捞上来。
云姒见过死人, 也见过淹死的人,但是第一次见死状这么可怖的人,也不知被湖水泡了多久,才会变成这幅模样,云姒只瞧了一眼,却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她脸色白了白,抬手掩唇,险些当场作呕。
秋媛立即扶住她,也不敢扭头看,话音担忧:“主子?”
云姒强忍着心底的不适:
“我没事。”
话音甫落,云姒忍了又忍,勉强回过神,终于能观察四周的情景,她隐约听见了哭声,立即扭头顺着哭声看去,待看清一个穿着华丽却和宫装明显不同的妇人时,她陡然皱紧了眉头。
这次行宫避暑,来的不止是皇宫中的妃嫔,还有朝中大臣和他们的家眷。
云姒脸色冷了一点,她纵使没管过事,但也清楚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云姒当即出声:
“她是谁?”
秋媛也不认得。
但场内有人认得,今日卢冬勋带人巡逻,听见动静就立刻赶了过来,听见云姒的问话,他抬头复杂地看了一眼卢冬勋,低声:
“回云婕妤,她是崇安侯府的少夫人,也是国公府的嫡出二小姐。”
国公府?
云姒眼神不着痕迹地一闪,静妃娘娘也是出身国公府,她没有漏听卢冬勋话中的嫡出二字,云姒心底登时了然女子的身份,她皱了皱黛眉:
“她怎么会在这儿?”
卢冬勋:“她说是傍晚时出来散步消食,结果远远地看见湖面上忽然飘着一样东西,好奇走近后,就变成了婕妤看见的场景。”
女子还在哭哭啼啼,云姒瞧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语气冷淡:
“送她回去休息,顺便告诉她,日后再要散心,也不要到处乱跑。”
即使同住行宫,但朝臣女眷和后妃住的地方距离甚远,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朝臣和朝臣女眷平日中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云姒的话音不轻,四周人都听得很清楚,那位少夫人自然也听见了,她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似乎想说什么,被身边婢女拉了一把,她立即不忿地咽声。
云姒没管她,那位少夫人被禁军客气却不容置喙地请了下去,后妃们一个个赶来,四周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云姒本来调整好的心理,硬是被这些人搞得差点再次犯恶心。
她有点头疼,难得体会到皇后娘娘的难处,她冷声:
“够了,知道自己不能看还往前凑什么?还嫌不够乱么?!”
云姒一声训斥,四周立即安静了不少,再有不适的人也都硬生生地忍下去,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愿在这时触她霉头。
谈垣初来的时候,就见到女子冷下脸的情景,不等他惊讶,女子看见了他,杏眸倏然一亮,人都要委屈地哭出来了,她走过来拉住他的衣袖,瘪唇低声:
“嫔妾要吓死了,您再不来,嫔妾就要镇不住场子了。”
谈垣初瞥了她一眼,再扫向四周噤若寒蝉的后妃,觉得她有必要反思一下她的说辞。
云姒不这样觉得,她才懒得接手这些麻烦事,左右是他的后宫惹出来的麻烦,甩给他来解决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谈垣初没揭穿女子,因为女子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他怀中,像是一时些许脱离,整个人都有点恹恹地,唇色和脸色都有些发白,看样子,她口中的要吓死了也许没有掺假。
谈垣初只能接过她手中的担子,待看见中间被打捞起来的人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
卢冬勋恭敬垂首,将事情从头到尾地解释了一遍。
听到了“崇安侯府的少夫人”这几个字,谈垣初掀眼,问了一个和云姒几乎相同的问题: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语气冷淡,谁都听不出他什么情绪。
但想也知道,这等皇室丑闻被传到宫外,皇上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卢冬勋回答不上来。
谈垣初淡淡地看了一眼许顺福,许顺福立即了然,低声让路元去了一趟崇安侯的住处。
等路元离开,谈垣初才看向中间那个被泡得认不出面目的人:
“她是谁?”
云姒其实有点认出淹死的人是谁了。
她眨了眨杏眸,对谈垣初这句话不知道该抱什么感想,她只见过刘氏几次,都能认出刘氏来,而谈垣初本该是刘氏的枕边人,却是一点都不相识。
果然,她听见卢冬勋道:“臣派人去查了,应该是……庶人刘氏。”
话音甫落,云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祁贵嫔,就见祁贵嫔脸色有点难堪,云姒一点都不意外。
刘氏既然丢了命,祁贵嫔谋害她一事就成了死无对证,再难翻盘。
只是有点可惜,德妃被禁足,云姒无从观察德妃见到这一幕是什么神情。
但不论德妃在不在,云姒和祁贵嫔都心知肚明,害了刘氏的凶手只会是德妃,也只有德妃需要斩草除根。
谈垣初皱了一下眉头,情绪不高: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几乎没什么情绪,众人都不免觉得有点心凉,有人下意识地想起前些时日云婕妤落水的情景。
云婕妤还只是落水,根本没有生命危险,而刘氏却是丢了性命。
而皇上相对应的反应,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时皇上怒不可遏,涉及谋害云婕妤一事的人,丧命的丧命,贬位的贬位,德妃娘娘还至今被禁足。
而现在?
有人觉得如果不是云婕妤一副不舒服、难以担此重任的模样,皇上也许是根本不会过问此事。
今日一事和云姒明明没什么关系,却是有人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云姒。
同人不同命。
得宠和不得宠,差距就这么明显么?
祁贵嫔瞥了云姒一眼,就冷淡地收回了视线,没再多看,她心底清楚,如今皇上既然偏疼云姒,她再针对云姒,不过都是在给自己添堵。
铜芸说得没错,她现在要做的是徐徐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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