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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想上位(屋里的星星)


白芍取回来的药包已经交给殿内小宫女去煎药了,她看了主子,心底有点犹豫该不该将路元替云姒取药一事告诉主子。
她了解主子,不是什么能耐得住脾气的人。
但她们主仆共事多年,不止她了解苏贵嫔,苏贵嫔也同样了解她,当即冷下脸:“说。”
白芍最终还是说了,她也是有点看不惯:
“她倒是真把养心殿当成自己家了。”
一个无名无分的奴才,凭什么能使唤得动御前的人?她家主子见到御前宫人时,还得客客气气的呢。
苏贵嫔脸色骤然冷凝。
云姒不知这个变故,她现在刚收到小融子让人递来的消息——陆淞被调到了翊和宫内殿伺候,她若是现在想见陆淞,许是有点困难。
倒不是说不行,只会难免惹人眼球。
云姒蓦然蹙起黛眉,陆淞进了翊和宫内殿伺候?
云姒乍然听见这条消息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要知道,德妃娘娘身为四妃之一,一宫之主,她宫中足足有十六人伺候,宫女、公公各八位,且这十六位宫人都跟了德妃娘娘许久,这和当时和宜殿的情况可不同,德妃可不缺人手用,小融子一个刚进翊和宫的奴才凭什么能进翊和宫内殿伺候?
即使当初云姒想要走出中省殿时,她几经考虑都不敢去想翊和宫,就因她心底知晓,她去了翊和宫也不可能出头。
云姒一点点攥紧手帕,眸色冷然。
她不信这里面没一点猫腻,说是陆淞凭自身能力入了德妃娘娘的眼?笑话,真当翊和宫那么多奴才这些年的饭都是白吃的么!
她情况不同,如果她也只是常规法子进了养心殿,谁知她需要多久才能出头。
许是月事时情绪不对,云姒心底不断涌起烦躁。
陆淞!陆淞!
陆家人为什么不能彻底消失!
将近傍晚时,圣驾回到了养心殿,秋媛也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听说午时后,皇后娘娘去了一趟宝华殿。”
宝华殿,是个定义比较模糊的宫苑,位于后宫和前朝中间,是个赏歌阅舞的地,勉强能议政事,毕竟君臣也得偶尔谈心,今日谈垣初就是在宝华殿见的朝臣,等朝臣离开后,皇后娘娘去见了谈垣初。
两人欣赏完一段伶人作舞后,皇后就回了后宫。
秋媛在养心殿数年,和御前宫人关系都算不错,这些消息不是什么秘密,殿内宫人私下闲聊时不经意就透露给了秋媛。
如今却是全便宜了云姒。
云姒有点好奇,皇后娘娘去见谈垣初是做什么?
她进宫三年有余,对这位皇后娘娘着实看不懂一点,或许整个后宫也少有看得懂她的人。
得皇上敬重,却不得皇上宠爱,和皇上成亲数年不曾诞下子嗣,外戚在先帝驾崩后逐渐落魄,也不见她有一点着急,最重要的是,她几乎没有过争宠的举动。
不论皇上宠爱谁,她都能心平气和看待。
甚至,皇上宠谁,她就看重谁,她心底公正的那杆秤似乎都是随着皇上的心意而变化。
令人捉摸不透,也因此,云姒很好奇皇后怎么会去找谈垣初。
一刻钟后,云姒就有了答案。
敬事房的张公公又来了养心殿,对张公公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皇上终于翻牌子了。
消息也传到了云姒这里,青玉苑侍寝。
苏贵嫔自去年选秀时进宫,一直都颇得圣宠,云姒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她对后宫妃嫔没什么意见,除了容昭仪外。
而且,她也猜到了皇后去找谈垣初的用意,毕竟谈垣初都快将近一个月没进后宫了,甚至初一那日都没去坤宁宫,眼见要中秋了,皇后再怎么说也是后宫之主,难免要行劝导之责。
云姒仗着身体不舒服,压根没露面,她可不想去青玉苑吹冷风。
和云姒不同,得了消息的青玉苑上下都是一片喜色,白芍忍不住笑道:
“皇上许久不来后宫,一来就召了主子侍寝,可见主子在皇上心中分量不轻。”
苏贵嫔对镜梳妆,被说得脸颊有点飘红,她恼了白芍一眼:“就你贫嘴,时间不早,快替我梳妆。”
一炷香后,苏贵嫔穿着对襟披纱裙在殿前迎驾,翘首以盼许久,却迟迟没等来圣驾。
许久,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贵嫔皱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52章 截宠【1更+2更】
下一刻, 苏贵嫔看见了宫中的小润子匆忙跑进来,不敢看她,吞吞吐吐道:
“主子, 皇上来青玉苑的途中偶遇安才人, 最后……和安才人去了吉云楼。”
安才人, 也是去年选秀入宫的妃嫔, 只是和苏贵嫔、还有当初的卢才人相比,她不怎么显眼,但相较而言,她是新妃中难得有过晋位的妃嫔。
她的住处就是吉云楼。
话音甫落, 苏贵嫔脸色骤然铁青。
在小润子话落不久, 外间又响起一道脚步声,来人是御前的宫人,不卑不亢道:“见过贵嫔主子,皇上有令, 让贵嫔主子早点休息。”
御前的人把谈垣初的话传达后,就离开了青玉苑。
而青玉苑却是陷入一片死寂, 再不复一刻钟前的喜悦,人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殿内越安静, 苏贵嫔越觉得难堪, 她转身回了内殿, 白芍赶紧跟进去, 内殿的大门被倏然关上, 砰得一声巨响, 外间的众人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小润子和其余宫人面面相觑, 都不由得苦笑——这都什么事啊!
皇上要是一开始就传令今日吉云楼点灯, 主子再不虞,也不至于动这么大怒气。
想到吉云楼,小润子皱了皱眉,有点不喜。
安才人这行为摆明了是截宠!
他身为青玉苑的人,怎么可能会觉得高兴?
苏贵嫔一进殿,就气得要摔杯盏,被脸色惨白的白芍死死拦住,白芍跪地抱住她:
“主子!主子冷静啊!”
“您这一摔,一旦传出去,就是您对皇上不满啊!”
手中杯盏被白芍强行夺了去,但苏贵嫔内心的郁气却是难消,她气得眼圈都红了:“皇上这般轻怠我,你让我怎么冷静!”
宣她侍寝,又半途被人截走,还是安才人这般恩宠、位份都不如她的人,明日请安时,旁人会如何笑话她?!
皇上可曾替她考虑过一分?
白芍死死拦住她,不敢让她做傻事,闻言,不由得苦笑:“主子,那位是皇上,他做事何须和别人商量?”
苏贵嫔当然懂这个道理,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会惊觉那种难堪。
她狠狠闭眼,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落下。
白芍心疼不已:“主子要是实在气不过,咱们大不了寻个机会让那安才人好看!”
忍气吞声是相对皇上,但是安才人,既然有胆量截主子的宠,自然要在事后付出相应的代价!
祸水东引。
白芍也不知这个办法妥不妥当,但现在,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主子消气。
********
云姒翌日醒来才得知谈垣初昨日做的好事,她惊愕挑眉,不由得轻吸了一口气。
谈垣初久不进后宫,后宫本来就够心浮气躁了,他又来这么一出,是生怕后宫闹不起来么?
后宫会有这么多争执,除却众人对高位的野望外,过错至少有五分在谈垣初身上。
熬过前两日,云姒不再像昨日那般恹然,太医院给她开的药加先前的补药,她都有在喝,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安慰,她只觉得精神了不少。
云姒瞧了眼时间,谈垣初应该还在早朝,她不着急地坐在梳妆台前挑拣玉簪,好奇地问:
“然后呢?苏贵嫔那般性子,不该会轻易放过她。”
苏贵嫔是谁?那位可是一进宫,尚在美人位份时就敢直接对上当时备受圣冲的杨婕妤的人。
现在被安才人截宠,她能忍得下这口气就怪了。
秋媛有点哭笑不得:“姑娘忘了,坤宁宫的请安还没结束呢。”
即便苏贵嫔和安才人要发生冲突,也应该是在请安结束后,宫中再没秘密,也得给时间让消息传过来。
但秋媛想错了,苏贵嫔哪会等到请安结束?
坤宁宫中,今日妃嫔请安来得都很早,苏贵嫔到时,殿内坐了一片人,打量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苏贵嫔心底知晓原因,不禁脸色越发冷了些。
年前选秀期间,苏贵嫔就以美貌闻名宫廷,如今佳人冷下脸也不过添些清丽之色罢了。
有人不觉酸嫉地撇了撇唇,只觉得真不公平,怎就将旁人生得这般如花似玉?
但很快,她们这抹情绪就转化为幸灾乐祸,容貌生得再好又如何?不是照样留不住皇上。
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来得很晚,她穿着身粉墨色织锦裙,纤细的腰身,略施粉黛,她毫不掩饰昨日的恩宠,顾盼间眉眼皆是春色,殿内气氛一时古怪起来。
终于,皇后从内殿出来了。
谁都没想到,苏贵嫔会直接服蹲下身,语气略有点冷冽道:
“请娘娘替嫔妾做主,昨日皇上宣了嫔妾侍寝,安才人却是故意在途中拦截皇上,若宫中人人都这般行事,还有什么章法可言?”
皇后屁股还未沾到位置,不等她说话,被状告的安才人就委屈地跪了下来。
见状,皇后终于能安稳地坐下来,顺便听听安才人的难言之隐。
安才人瘪唇,双颊晕着淡淡的粉黛,越添些许楚楚可怜的风情,她格外委屈道:“娘娘!嫔妾冤枉呀,嫔妾只是偶遇皇上罢了,哪会像苏贵嫔说得那般处心积虑?”
她细眉一簇,哀哀怨怨的,仿若真的委屈一般。
诸位妃嫔眼睛一亮,她们今日这么早得赶过来,不就是想看个戏么,有人不紧不慢地端杯盏抿查,总归这件事和她们没什么关系,她们乐得隔岸观火。
苏贵嫔被安才人恶心得够呛,她冷声讽刺:
“偶遇?你拦截皇上,将皇上带回吉云楼该是事实,不是我冤枉你。”
安才人睁大了眼眸,替自己辩解:“苏贵嫔说话好生没道理,皇上想去嫔妾宫中,难道嫔妾还能拒绝皇上不成?”
话落,安才人不再看向苏贵嫔,而是对着皇后道:
“娘娘,您说过嫔妾等是要替皇上排忧解难,哪有嫔妾抗旨不尊的道理。”
皇后轻挑眉,安才人这话真是让人难接。
她说错了么?自然没有,皇上想做什么,她当然不能抗旨。
只是,谁看不出她昨日是故意拦截圣驾?
安才人这般看似委屈实则半点不慌的模样,一时间让众人觉得口中的茶水都有点发涩,其中脸色最难堪的自然是苏贵嫔。
她气得唇瓣有点发抖,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安才人都这么难缠。
最终,苏贵嫔也只能看向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皇后似乎有点头疼地扶额,她不可能去说谈垣初有错,自然是要委屈一下苏贵嫔:
“安才人有一点说得没错,皇上要如何,她没办法拒绝。”
苏贵嫔骤变脸色,但接下来,皇后又继续道:“但苏贵嫔昨晚也的确受了委屈,皇上前些时日刚送来的云织锦缎,正适合苏贵嫔,待请安后,本宫让百枝给你送去。”
苏贵嫔恼怒,谁在乎那一两匹布料?
但这是皇后赏赐,她没办法拒绝,而且,皇后都给她一个台阶下来,难道她还能和皇后犟不成?
苏贵嫔咬唇,坐了下来。
安才人不意外地勾唇,皇后娘娘一贯跟着皇上走,怎么可能会罚她?她也因此才敢在坤宁宫中和苏贵嫔对峙。
安才人去年选秀时不过刚及笄,到底年轻,藏不住情绪,皇后一眼就瞧出安才人在想什么,她眉眼情绪寡淡了些许。
皇后对苏贵嫔和安才人都无感,但相较于苏贵嫔和安才人,她当然是更不喜安才人的。
苏贵嫔在请安时让她主持公道,不论怎么说,态度上都是敬重她的,反观安才人,却仿佛是觉得彻底了解了她,而有点飘飘然。
皇后漫不经心地对着杯盏轻吹了一口气,茶水中的茶叶轻轻飘浮,见到这一幕,皇后不着痕迹地勾唇,她素来不介意让轻狂者越轻狂。
请安结束,苏贵嫔却是被皇后单独留了下来。
苏贵嫔纳闷地看向皇后,不解皇后让她留下来做什么,她心底对皇后有点不满,哪怕坐在坤宁宫中,也只是冷清地抿着唇。
皇后仿若没看出她心底不满,让百枝上了些茶点,才温和道:
“本宫记得再不久就是苏贵嫔的生辰,也不知本宫有没有记错?”
坤宁宫中很安静,宫人都恭敬地垂首而立,苏贵嫔听到这话,颇有点错愕抬头。
她在家中时是会过生辰的,但进宫后,也只有白芍还记得,没办法,她的生辰在中秋和万寿节之间,哪有人有时间腾出来考虑到她?
但苏贵嫔没想到皇后会提起,她抿紧唇,不知不觉,脸上的冷意散了些去,她抿唇问: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皇后摇头道:“你进宫一年有余,生辰又在那个时候,本宫便想着在你生辰时,在摘月楼摆两桌替你庆生,你觉得如何?”
苏贵嫔噤声。
她不解地看向皇后,皇后怎么会忽然对她这么好?
不知缘由,但不可否认,苏贵嫔对皇后的提议动了心,宫中只有三品位份以上的主子娘娘才会在生辰时摆上几桌,算是凑个家宴,得脸的会将皇上请来。
苏贵嫔不知到时皇上会不会来,但至少皇后肯替她摆宴,已经是给足了她脸面。
许久,苏贵嫔垂眸:“嫔妾谢过娘娘恩典。”
请安时的不满早不知被她抛到了哪里去,苏贵嫔一心都是生辰会摆宴,眉眼不禁透了点喜意,连带着安才人都忘了去。
等苏贵嫔走后,百枝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家娘娘:
“娘娘为什么要给她恩典?”
因为苏贵嫔昨日受了委屈?让苏贵嫔受委屈的又不是娘娘。
再说,这宫中受委屈的妃嫔还少么?
皇后被她问得脸上笑意淡了下来:“你觉得苏贵嫔是个什么样的人?”
百枝皱了皱眉,深思娘娘的话,但怎么也想不透,只能说出自己感受:
“不是和其余后妃都差不多么。”
皇后轻挑眉,差不多么?
她觉得差得多了。
宫人送进来熏香,是中省殿刚派人送来的,让皇后挑选了一个后,放进香炉中点燃,须臾,坤宁宫殿内升起袅袅白烟,在青玉砖的衬配下,仿若仙境一般。
皇后将手指上沾到的熏香粉擦掉,才不紧不慢道:
“你见苏贵嫔和谁起冲突过?”
百枝纳闷,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当初的杨婕妤。”
稍顿,百枝小声道:“还有养心殿的那位。”
她是指云姒,当时长乐殿走水,苏贵嫔可不就是暗暗配合容昭仪针对云姒嘛。
皇后:“杨婕妤曾和她有怨,至于你说的云姒,只一两句挑拨,也算是冲突?”
百枝瘪唇。
行吧,在后宫妃嫔中,口舌之争只是平常而已。
皇后摇了摇头:“她是苏家女,苏家一门武将,只她一个女儿,最终还进了宫廷,养在那般环境下,难免性子刚烈了点,但勉强不算坏。”
百枝心底腹诽,可真够勉强的。
但娘娘能对苏贵嫔看上眼,百枝也不会说什么诋毁的话,她只是不解:
“这和娘娘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从铜镜中淡淡地觑了她一眼。
百枝和她对上视线时,骤然噤声,苏贵嫔和娘娘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苏贵嫔有用就行了。
性子刚烈却勉强不坏,百枝隐隐约约懂了这句评价。
换言之,容易被情绪裹挟,做出冲动之事,说得难听点,愚笨罢了。
百枝想起什么,忽然有点沮丧地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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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安时的消息传到养心殿时,云姒有点惊讶,却又有点不是很惊讶。
毕竟,她们这位皇后一向如此,和稀泥的好手。
也叫人琢磨不透。
总归,如果是云姒处于皇后的位置上,她才不会向皇后这般行事,只顺着皇上心意,毫无公正可言,时而久之,她这位皇后当得还有什么威信?
云姒只想了想,就将这事扔在了一边,反正坐在皇后位置上的不是她,她费什么心。
秋媛给她递瓜子:“再有三日,就是中秋了,姑娘准备怎么过?”
云姒没由来地轻笑了声:
“这件事还有我们选的份?”
她们是御前伴圣驾而行的宫人,自然是皇上准备怎么过,她们就只能跟着了。
解决常德义后,秋媛其实表情越来越多,性格也越来越好了点,和云姒逐渐熟悉,她也顺着心意耸肩:
“是啊,只是可惜,听说御膳房送来了许多螃蟹,这个时节的螃蟹最是肥美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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