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兴家日常(彦王爷)

“夫人，问出来了，那些人确实是受人支使，不过具体是谁他们也说不清楚，他们说他们只是在府城收了一个人的银子。那人原本是让他们在府城散布对我们钱家不利的流言。前两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又收到命令，让他们坐船去青山镇，想办法，想办法坏了安安的名声……他们还交代，青山镇那边到时候会有人帮他们。”
“有人帮他们？！”
钱五点头，“具体会是谁帮他们，他们也说不清。只说那人说到时候，会有人带他们进咱们村。”
有人带进村？“内鬼？”
钱五肃容颔首，“不过夫人放心，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把人抓住了，自然能够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内鬼也揪出来。”
“府城那边也别忘了，你找去府城的船给夫君带个话。让他好生查查这事。”敢对安安动手，她一定要把背后之人揪出来。秦慕歌咬牙。
这是自然，事实上，不用秦慕歌吩咐，钱五就已经交代下去了。等他们到青山镇，大人那边也该得到消息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秦慕歌这边刚进村，钱五让人送回来的信也已经到了钱有福手上。
“大人，出什么事了？”钱有山跟着钱有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钱有福发这么大的火，手里的茶碗都摔了。
钱有福深呼吸一口气，一边把手里的信递给钱有山，让他自己看，一边开口，“你现在就按着上面给的线索去查，务必给我把人抓住。”
钱有山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气的胳膊上青筋都出来了，重重点头，“大人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把人揪出来”。
钱有福点头，等人离开后，钱有福想想从书房的书信匣子里把前两天他师父给他写的信取了出来。
他师父信里跟他说，三皇子、四皇子成亲开始上朝听政后，朝堂上旧的势力平衡被打破，这段时间朝堂上一直不太消停。几方经常为了各自派系的利益争得面红耳赤，很多到了年纪的老大人已经在想着致仕了，他也有这个打算。还说等他退下来了，就来江宁府教书。
他当时没多想，也没觉得朝堂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只想当个纯臣，从没想过为了从龙之功去辅佐谁。
可现在再回过来想想，恐怕是有人把他当做太子一系了！或者是他现在占着的这个位置挡了他们的路？
钱有福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三、四两个字，而后笔锋狠狠在两个字上划过。
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果然一个人如果一味做个好人，只会让人觉得他好欺负！！！
“夫人，人抓住了。”
钱五动作很快，回到村里，安排了特意保护秦慕歌、安安后，钱五第一时间就去跟钱长鑫、钱长林说了这事，然后带上人去了那几个人说的接头处。
钱长鑫二人本来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家给村里做了那么多，村里还有白眼狼，结果到地方发现，那里竟然真的有人。“刘三？你在这做什么？”
“啊？没，没什么，就没事过来吹吹风，对，吹吹风。”心里有鬼的刘三看到钱五，心虚的眼神下意识躲闪。
“吹风？”钱长林眯眼，“我看你是来等人的吧？”
“你咋知道？额，不是，不是，谁，谁说的，我就是过来吹风的。”刘三有种不好的感觉，下意识反驳。
钱长鑫:“行了，二哥，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小五直接带走。”
钱五点头，招招手，身后立马出来两个年轻人，架起刘三就走。
刘三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呜哇呜哇直叫，“别，别，别啊，我说我说，我就是一时贪便宜，有人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今天过来带几个人进村，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求你们，求你们了，别打别打啊……”
钱五见状做了个手势，两人立马就停下了
钱五上前冷冷问刘三找他的是什么人。
“就，就镇上那孙麻子，他说馋了，想进咱们村后山弄点野味，可是我们村现在轻易不让外人进，就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带几个人进来，我就，同意了。”
“十两银子？！你他娘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他娘的他要真是进来打点野味，能给你个孙子十两银子？那可是十两银子，购买多少猪肉了？”钱长鑫气的指着刘三骂。
反倒是钱长林这些年经历的多了，更冷静一些，“孙麻子？以前经常往酒馆跑，还喜欢赌钱那个？”
刘三连连点头，“是是，就是他，就是他找的我。”
“希望你没撒谎。”钱五冷着脸看了刘三一眼，跟钱长林兄弟俩说了声，又让那两人看好刘三，就带着另外几人直奔镇上去了。
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孙麻子，从孙麻子口中又挖出了另外一个人……
而江宁府这边，钱有山经过多番走访、打听也顺利逮住了要逮的人。
按照那人的供述，钱有福直接锁定了京中的某些人。
“大人，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
这人是确定了，可他们离京城这么远，想要报复回去，恐怕不容易。
钱有福摇头，“真的想要报复其实也不难。等等吧，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在动手之前，总得摸摸对方的底。”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嘛。
钱有山点头。
翌日，青山镇那边送过来的消息到江宁府，钱有福看了下，跟这边查到的差不多，便也没声张，只交代秦慕歌暂且忍忍，等他查一查对方的底。
“查对方的底？爹已经查出来这事背后是谁在主使了？”安安诧异。
秦慕歌点头，“这事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事情，不过是没有人费心去细查罢了。真的要查，根本经不起查。”
安安点头，“那娘知道是谁动的手吗？”
大概能猜到，“应该是三皇子、四皇子手底下的人动的手。”
“何以见得？”
“很多地方其实都能看出来……”说着，秦慕歌像小时候一样把安安搂到怀里，细细跟她说这里面的事情，给她分析朝堂上的事。“娘跟你爹本来还想晚点再跟你说这些，结果……现在看来早些知道其实也好。”最起码不会把这个世界看的太安全，从而轻忽了对自己的保护。
安安撒娇的抱着她娘胳膊窝在她娘肩头颔首，心里思忖着她娘刚刚跟她说的那些事。只是她对朝堂上的事情到底知道的不深，所以有些一时半会儿想要理出来其实并不容易。
“安安……”
九王爷到青山镇的时间比安安他们预想的早了两天。幸亏秦慕歌到了青山镇之后，每天都有安排人去码头那边等着，不然恐怕就错过了。
“九哥……”听到熟悉的声音，安安惊喜的瞪大眼。两年没见，他们彼此都变了很多，可是小时候的亲昵，并没有因为这两年没见而消失，两人见面说话依然很自然。“九哥，你长高了。”也瘦了，小时候还能见到的胖胖身材，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现在的九哥看着甚至有些单薄。
“小九，你这两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瘦了这么多？！回头你夫子看到你，肯定要唠叨。这几天在这可得多吃点长胖点。”
“好”感受到熟悉的关心，九王爷先跟安安眨眨眼，然后朝秦慕歌笑着点头。“哦，对了，这次过来，我还顺带替皇兄带了两份圣旨过来，师娘，先读圣旨吧。”
“圣旨？！”秦慕歌愣了下，得知圣旨是给李氏跟周氏的，大概猜到是什么，赶紧让人去叫人。
周氏、李氏还有钱长林、钱长鑫他们得到消息过来，看到九王爷手里拿着的圣旨，一开始还有点紧张，等听到圣旨里封李氏、周氏诰命夫人的话，两个女人激动的差点晕过去。
“没想到，我老婆子，临了临了还能沾孙子的光当上诰命夫人。”接了圣旨，李氏欢喜的直落泪。
其他人就是单纯的激动、兴奋、羡慕了。毕竟被封诰命这种事，那可是十里八乡都没有的。
为此，钱家这边，又连着办了三天流水席。只是这次，山南村这边，却有一家没能吃上席。
“都怪你……你说你做什么不好？跟孙麻子混，那人能是个什么好人？现在好了，钱钱没落着，还把钱家给得罪了。你看着吧，看看以后村里有什么好事还有没有咱家的份。”
“肯定没有。娘你这话还用说嘛？”刘三小儿子蹲在墙根底下，一脸的不耐烦。“换你你愿意啊？反正我不愿意。这也就是长林叔他们大气，要是我就是不把我爹打死，也给把人狠狠揍一顿。”
“还得施压让族长把我们都撵出去。”刘三大儿子跟着补充。
刘三:“诶，不是，我说你们到底哪头的啊？有你们这么数落亲爹的嘛？”
“不该数落吗？说出去我觉得都丢人。你也不看看，这村里现在谁不盼着钱家越来越好？钱家人吃肉，咱们也能跟着喝口汤？就你，好的不做，还给人使坏。”要不是不想丢第二回 人，她都想把人揍一顿。刘三媳妇龇牙看着刘三。
吓得刘三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屁股蹲。
刘三媳妇: ……真的是越看越想扔。不过该说的难听话，她还是要说在前面，“刘三，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不用族长开口，我先给你出族，听到没？”
“听到了”族长都说再有出族了，他还哪敢啊，刘三瑟缩一下点头。嘴里却嘀咕着，他们刘家什么时候也能出个诰命，给他们长脸。
“咱们刘家？那可有的等了。”
钱家族学那边，他们山南村刘、周两姓的孩子只要交一点点束脩，那也是可以跟钱家孩子一样去上学的。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出了一个秀才吗？一个都没有。
再说，人家钱家能有今天，也不是因为什么诰命，人家是因为出了一个钱有福，一个钱有德。再过两年，人家还会出个王妃呢。
说到王妃，刘三小儿子突然道，“娘，你说我去给安安做事，她能要我吗？”要是能要他，哪怕是给安安做仆人呢，他也愿意啊。这可是难得的一步登天的机会。
刘三媳妇摇头，转头看看刘三嫌弃道，“本来可能可以，现在？你就别想了。”
把人都得罪死了，还想靠上去？想啥美事呢？倒是村里其他人家，要是有这个想法可能还有点可能。

第298章
钱家婆媳被封诰命的消息, 在青山镇家喻户晓引得人人欣羡，但是在朝堂上并未引起多大动静。相反，很多之前担心皇上因为钱有福在江宁府的贡献又给钱有福升官的, 得知皇上这次只是给钱家女眷封了诰命，还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 大人之前的布置没有奏效。”要不然就有笑话看了。
蒲侍郎点头, “尾巴都扫干净了吗？”
“大人放心，都扫干净了，钱家人绝对不会查到我们身上的。”
蒲侍郎颔首, 心里却不知为何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却又无法言明。这种无形的焦虑一直困扰着他，直到次年春天, 他老家的族人逼死人命的事被人在朝堂上抖出来。
“皇上，臣冤枉……这事, 臣是真不知道啊。”
“冤枉？”今年正月在外面做了十多年官刚调回京，进了督察院的张霖冷哼, “是吗？那蒲大人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这封信上都是怎么回的？‘区区一条贱命死了也就死了’？‘以后莫要拿这种小事来烦我’？原来一条人命在普大人这也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普通老百姓的命就是贱命？那敢问蒲大人, 又是什么命？”
质问的蒲侍郎哑口无言并头上冷汗直冒，张霖回身朝皇上恭敬行了一礼，拱手将一份厚厚的证据呈上, “陛下，臣这里还有蒲侍郎及其族人这些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证，请陛下阅览。”
“曹全, 呈上来。”
曹公公躬身点头, 下来小心翼翼从张霖手里接过厚厚一沓证据，又再次小心翼翼的送到皇上手里。
整个过程, 下面安安静静，几乎落针可闻。
黄松岩目光闪了闪，略回头看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钱有德，又看了眼张霖，唇角轻微勾了勾心下点头。
阿福之前说要给安安丫头报复回去，他左等右等一直没见动静，还以为他也就是说说，现下看来，这孩子到现在还没忘记他好些年前教他的谋定而后动。不错不错，黄松岩心下满意。
太子、二皇子也很满意。
这一两年，三皇子、四皇子的人跳的有点欢，太子这边虽然还能压制，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给对方来个大的。没想到他这边还没动手，倒是有人先一步出手了。
出手的这个人……太子、二皇子还有印象，如果没记错，这人好像是他们夫子大哥钱有德的好友。
兄弟俩对视一眼，心下转瞬便有了思量。
于是很快，朝堂上几个得了授意的太子党便加入了进来。蒲侍郎乃至蒲家在众人围攻下，很快就成了朝堂上人人喊打的存在。
三皇子、四皇子这边见状倒是想救，毕竟身在户部侍郎位置上的蒲侍郎，算是他们势力中重要的一臂。
蒲侍郎，蒲家垮了与他们是很大的损失，而且两人也怕蒲侍郎到时候再一条绳牵出更多人来。奈何钱有福经由张霖手送到皇上手里的证
据实在太过完善，一点他们能钻的缝隙都没有。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蒲侍郎、蒲家几个重要人物被下了大狱。
蒲家的倒下，在钱有福找齐证据的时候，就在钱有福的预料之内，只是没想到倒的这么快。
“可能这就是人家说的墙倒众人推？”九王爷轻笑着落下一子。
钱有福抬头目光幽深的看了九王爷一眼，笑着吃掉了对方几颗棋子。“皇上又来信催了，你真不回去？”
“暂时不回”回去王府里也是他一个人，没意思。他人在这边，该守的礼制守到就是了，这也是他母妃的意思，其他人怎么看他，九王爷并不在意。
“再过两个月就是太后娘娘跟皇上的寿辰。”到时候，九王爷再留在这，不合适。
“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吗？”九王爷笑，“我下个月再回去。等皇额娘跟皇兄寿辰过完再回来。夫子，我见天黏在您这，您不会烦我吧？”
钱有福：……
烦倒是不烦，几个月下来，其实他也习惯这小子在府里住着了，闲的时候，翁婿俩还能下下棋说说话。他就是见不得这小子每天舔着脸去安安那献殷勤，把安安哄得一颗心越来越往他身上偏。
“小两口感情好，还不好？”晚间，钱有福提起这事，秦慕歌笑着嗔钱有福。“还有一年多，小两口就要成亲了，现在好好培养感情，等将来安安嫁去了京城，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挺好的？”
“是挺好的，就是想想就有点舍不得。”他养了十多年的闺女啊，再有一年就要嫁人了。“你说，我要是去跟小九说，再留安安两年，他能同意吗？”这么早就让女儿嫁人，他真舍不得。
秦慕歌摇头，“日子是太妃之前定的，而且九王爷也不小了，再拖下去不好。”
还有一点，秦慕歌没说，那就是过年回去，婆婆偷偷跟她说了，爷奶的身子不太好，大夫说恐怕就这一两年的事了。万一把安安的婚期延后，到时候爷奶再走了，小两口的亲事又得往后拖三年。
钱有福点头，心里也知道不现实，因此安安在家的这最后一年多，钱有福对安安可以说是极尽所能的宠。
“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爹快要把我宠坏了。以后我嫁进王府，没有你们宠着我，我不习惯怎么办呀？”
眼瞅着，嫁人的日子就在眼前，回到青山镇老宅待嫁的安安，窝在秦慕歌颈间越说越难受，越说越想哭。
“慢慢总能习惯的”秦慕歌轻拍安安后背安抚。跟九王爷相处两年，九王爷什么性子，她看的明白，并不担心这孩子婚后会欺负安安，其他的只要小两口一起努力都不是大事。
“好了好了，不哭了，咱们不哭了啊。等你嫁去京城，你爹他过不了几年肯定也回京了，到时候想见还不容易？”
安安摇头，如果太爷爷太奶奶身子骨还康健，或许确实如娘所言，爹很快就会回京。可她心里清楚，根本不是这样，太爷爷太奶奶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现在之所以还撑着一口气，不过是不想因为他们误了她的婚期罢了。
这也是安安想哭的一个点，她这个晚辈没能为太爷爷太奶奶做什么，太爷爷太奶奶却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都还在为她考虑。
“别这么想，也别想那么多。只要你能过得好，你太爷爷太奶奶他们是愿意的，也很开心自己还能为我们做点贡献……不要因为你太爷爷太奶奶对你的付出，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只要过得好，就是对他们，对疼爱你的家人最好的回报。”安安穿着嫁衣上船北上前一天，钱有福看出女儿的心思，单独把安安叫到书房，父女俩之间进行了一次深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小九他变心了，你也不要有什么伤心亦或是畏惧，不管什么时候，爹娘都会站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