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兴家日常(彦王爷)

只是那里除了喊救命的孕妇, “还有两个小孩？！”
“对，求你们快救救她们, 我快拽不住他们了。”她快脱力了。
钱有福等人闻言赶紧伸手去接。
两个孩子都不大，五六岁的样子。大一点的那个孩子被钱有福抱上船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在钱有福怀里直抖。
钱有福以为小孩是冻的，毕竟身上衣服都湿透了。等孕妇被救上船，才知道，这孩子如此并不只是因为冷。
“可能，还有部分是吓的，她，是被她爹娘丢掉的。”如果不是她不忍心，把她从水里拽上来，这孩子估计已经淹死了。
钱有福闻言沉默，看向怀里孩子不禁多了几分怜惜。
只是他们还要继续去查看灾情，不可能一直带着他们。
等把他们送到没被淹，有官府的人在维持秩序的山坡上，钱有福交代了人照顾一下那小丫头，就把小丫头跟那孕妇一起放下了。
“这种情况多吗？”这种灾难才刚刚发生就抛弃孩子的。
“有不少。”
这个时代大部分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都很重，自打他们大人在江宁府办作坊、义学收女工、女童，知道女孩子长大也能跟男孩子一样赚钱，还赚的不少，现在这种思想相比之前，其实已经转变很多了。可是成百上千年流传下来的思想，又哪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是啊，提高女子地位的道路还任重道远呢。钱有福心中叹息。
旋即，看着外面越来越深的水，听到因为房屋倒塌，而大声哭嚎的灾民，钱有福又把跑远的心思拉了回来。
提升女子地位是重要，可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情，当前最紧要的是把受灾的百姓还有他们的家当从越来越深的洪水里救出来。
“钱丁，你过来。”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水涨的太快了，你现在乘后面跟着的船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现在就找人去挨家挨户通知，让所有还没撤离的人家自己想办法找木头、竹子做筏子。”都等着衙门去救来不及了。“让他们组织他们自己往撤离点去。提前去，别等涨水了。”
“是”钱丁点头，忙回去传话。
钱有福这边则继续在受灾最严重的江浦县四下查看，帮着救助灾民。
可是灾民实在太多了，即便大部分已经听话早早撤离了，可还有一些舍不得家业的，之前一直留在家里，现在看水实在太大了才往外撤。
人这么多，这小小的乌篷船，承载力实在有限，一趟一趟又一趟，在这么多灾民跟前也不过是车水杯薪罢了。
“大人，您快看，前面有几个竹排。”
南边竹子多，江宁府这边竹子也不少，只是之前为了好看，秦淮河里都是这种乌篷船或是高大的楼船，大家很少坐这种竹排，没想到这个时候反倒是这东西立功了。
看着远处行来的几个几米长竹排上坐着的一群人，钱有福很是欣喜。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面对的是什么，能够因地制宜，都是值得肯定的。
更何况，这些人还愿意在自己用完后撑着竹排帮忙救人，也愿意帮忙砍竹子做竹排。
有了这些人的帮忙，救援力量进一步加大，且有了这第一批人做榜样，很快就又有不少人主动站了出来帮忙。
大家跟衙门里的人一起分开救人，忙活到近次日凌晨，人才差不多都救出来，此时整个县的水已经差不多到成年男子的脖子了。稍微矮点的到水里直接没顶。
江浦县近三成房屋倒塌。
“其他地方水势怎么样？”一夜没睡，没歇，钱有福一双眼熬的通红。整个人疲累的不行，精神却还绷着。
“也不怎么好，除了府城其他地方水深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及腰了。好在，雨现在已经停了。只要水能快速退下去，吃喝问题不大。”
早在知道要有洪水之前，江宁府各处的粮仓就已经加固过了，这次，粮食方面的损毁倒是不大。
只是“很多牲畜，小动物都淹死了，下官就怕水退了之后有瘟疫……”这也是很多地方在各种天灾后经常发生的。
“那就预防，你让人去弄生石灰，水退的地方，街道上全部撒上生石灰。老百姓家里也要撒，一家一小包挨家挨户发下去。这生石灰的银子……”钱有福咬咬牙，“我来出。”
这东西绝对不能省。
“大人心意，我等愧领了。可这不是一星半点，让大人一人出，实在抛费太大了。”钱大人就算有再多的身家也经不起这样花！更何况以他知道的，钱家并非什么豪富，“下官虽能力低微，亦想尽一份力。”
“下官也……”
“还有草民……”
“草民也想尽一份心……”
这两天，钱有福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佩服在心里。
灾后重建家园，消毒以免出现瘟疫这本就是跟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息息相关的事情，不能全部让钱大人来替他们担。

“对对，大人，我们没银子, 但是我们可以帮忙撒生石灰。”
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 生石灰消毒以及洪水后清淤、安抚百姓这些原本让钱有福颇为头疼的事, 有了这些人的不断加入，都没用官府出太多力就完美解决了。
消息传到京城，别说朝堂上人人震惊, 就连满京城的普通百姓都很惊讶。
大家都是做平头老百姓的，老百姓的心思没人比他们更了解。这要是这位钱大人不是个顶顶好的好官, 江宁府的百姓绝对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一时间民间对钱有福好评如潮。就连京城的钱有德他们都因此得了利，钱家人去街上都好像一下子人缘好了很多。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上来跟他们打招呼, 热情的不行。
这天钱有德错过饭点，去街上小贩那
买个肉饼, 还被小贩多送了一杯绿豆汤。
虽然最后钱有德还是付了钱，可那杯绿豆汤拿在手里心情是真的不一样。
“这么多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免费给我送绿豆汤呢。”钱有德回去跟陆氏说起这事, 心里好生感慨。
陆氏好笑，“也不是第一回 吧？当初在广州的时候，你去街上不也有人给你送东西？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那能一样吗？”钱有德反驳, “阿福远在江宁府，名声却能传的京城百姓都因此善待他的家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那会儿虽然在广州府也做了些事, 可也没做到远在广州却能让远在家乡的家人, 远在京城的阿福他们感受他的福泽啊。
“就怕，这是有人故意捧杀二弟。”陆氏担心。
钱有福这些年一直简在帝心, 这两年哪怕人离了京城，京城里也三五不时就能听到他的一些消息，早就成了京里很多人羡慕嫉妒的对象，不得不防啊。
“这也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说起这个，钱有德严肃点头，“不管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真正民心所向，最近家里人都要再管的严一些，免得他们出去惹出麻烦。儿媳妇那边你也说一声。”阿福在江宁府好不容易做出些事情来，不能他们在京城给阿福拖后腿。
“放心吧。这个我心里有数。”做了多年家中主母，陆氏不可能这点事情都考虑不到。她现在担心的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事针对钱家。
夫妻多年，陆氏在想什么，钱有德自然也清楚。“放心吧，阿福已经来信跟我说了，他有应对。”
陆氏点头。
却不知，京城这边有些人为了扶下面的皇子上位，针对钱有福的手段有多脏。
“大人，钱家那边没有上钩，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被问话的人一边拿着一个金蝉抱鲤的茶壶在手里把玩，一边出神，半晌突然笑着道，“太妃薨逝已经过了百日，九王爷应该出门了吧？”
“出门了。前些日子才去了钱家在京郊的庄子，还没回来。”
把玩茶壶的人一愣，“在钱家的庄子上还没回来？！我没记错的话，这都好几天了吧？他在那庄子上干嘛？”
这他哪知道？管事的摇头，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可能也没干嘛？就是呆惯了？”不都说之前钱大人在的时候，九王爷他们经常跟着钱大人去庄子上吗？“哦，对了，大人，今天太子殿下跟二殿下下朝之后好像也去了那边。”
太子跟二皇子也去了？
“让人查查他们去庄子上都做了什么，再让人注意一下九王爷什么时候回京。之前老爷我交代你从南边买的瘦马，买了吗？”
“买了买了。”大人特意交待他的，他哪里敢不买。他不仅买了，还捡着最好的买的，“保证大人满意。”
“不是保证我满意，是要保证我们的九王爷满意。”
“啊，对对对，保证，保证九王爷满意。”管事连声应和，应和完想到什么，猥琐的凑到他们大人旁边嘿嘿的笑道，“小的听说太妃去的急，也没给咱们这位九王爷身边安排个人，咱们这位九王爷到现在还是个生瓜蛋子呢。”
这种生瓜蛋子，一般女人稍微露点风情都忍不住，就更不用说专门训练过的瘦马了。
把玩茶壶的人笑着点头，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九王爷任由着瘦马摆布的情景。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当然不是，九王爷又在钱家庄子上住了几天，骑马回王府的路上，被瘦马碰瓷，压根没多看，就直接越过那瘦马走了。
“这，这不应该啊。”藏在暗处的人看到这一幕，诧异的眼睛都瞪大了。尤其是那几个被美色所迷，看到天仙一样的瘦马自己就走不动道的，以己度人，他们根本不能理解九王爷为什么能把长的天仙一样的瘦马当透明人。“这，应该是没看清楚吧？”
“应该是。”
“那……”
“再试一次。”
几个人一合计，也没回去禀告上头，直接自己做主在九王爷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让那个瘦马又试了一回碰瓷。
这次九王爷确实停下了，不过不是被美色所迷，而是看出来这女人是有人故意给他下的套，所以直接让人把那瘦马带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所以？你想如何？”
九王爷：“臣弟留在这也没什么事，想去江南散散心。”两年没见夫子跟安安了，他有点想他们了。
“认真的？”
九王爷点头，“认真的。”
皇上思忖半晌，看看九王爷再想想刚刚九王爷说的女人，想着九王爷估计还有躲开京城这些乱七八糟事儿的意思，放下手中批折子的朱笔，走过来拍拍九王爷理解点头，“行，想去就去吧，去江宁府转转，看看你夫子跟安安那丫头。顺便替朕带两份圣旨过去。”
“圣旨？”九王爷愣了下，反应过来，“皇兄要赏赐夫子？”
皇上点头，之前江宁府洪水，还有倒春寒的事，钱有福都做的很好，当赏。
只是钱有福的官职于他现在的年纪而言已经算是很高的了，而且他的从二品是这两年才进的，再往上提成从一品也不合适不合适，所以这次皇上准备给钱有福他娘他奶封个诰命，再赏点东西。
“本来这次宣旨我是准备让曹公公亲自跑一趟的。既然你要去江宁府，这事就由你来吧。”
九王爷点头，点完了才恍然这事好像有点熟，“上次我去江宁府，皇兄你好像也……”让他给夫子带了密信。他这免费劳动力，看来还挺好用的？
“有吗？”皇上闻言一愣，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遂笑言，“这两年宫里上下都奉行节俭，这你也知道，反正你也要去江宁府，这不是顺便嘛？对了……”说到顺便，皇上又想起一件九王爷可以顺便做的事，“这次洪水，不仅江宁府受灾，山东那边也发了大水。你这一路正好路过山东，帮皇兄看看那边的民生。”
“哈？可是皇兄不是设的有巡盐御史吗？这些他们应该看的更清楚吧？臣弟我去江宁府只是乘船经过那边。”都不一定下船的，能看出来什么？！
“也没要求你看出来什么，你留心下就行。”
九王爷不解，他皇兄到底让他留心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想到他再过十几天就能见到安安跟夫子他们，九王爷心里就欢喜。
江南省这边，得知九王爷要来，正好处理完洪水的事，手头事情也不是很多的钱有福也很欢喜。
“之前太妃过世，我这心里就总挂着”怕这孩子因为太妃的事过于悲伤想不开，现在人来江南了，钱有福很是高兴。
哪怕知道他要先去青山镇看安安，钱有福也难得没有因此而生气。
为此，还被秦慕歌好生调侃了一通，“我看看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夫君竟然不吃醋了……”
钱有福嘴硬，“我本来就没吃醋。”他之前只是觉得安安还小……
“所以，现在安安不小了？”秦慕歌轻笑。
钱有福哀怨的看了秦慕歌一眼。
引得秦慕歌在旁边笑的直不起腰。钱诗乐下学从外面进来，从他娘口中知道事情经过也跟着哈哈笑。
完了还不忘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给钱有福出主意，“爹，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请假回去两天？帮你看着点？”
钱有福无语就差翻白眼，“你回去看着？你是想自己回去玩吧？”
这臭小子，聪明是聪明，平时在学习上也还算努力，可是贪玩也是真的贪玩，有个空就钻。钱有福果断否决。
秦慕歌笑够了，拍拍瘪嘴的儿子，“还是我回去一趟吧？安安前些日子来信不是说阿奶身子骨有些不爽利吗？正好我从府城这边请个医术好的大夫回去给阿奶看看，好好调理调理。”
钱有福想想点头。
事情说定，在江宁府这边找好大夫，秦慕歌就带着人上了去往青山镇的大船。
“现在船走的快，今天傍晚，你娘应该就能到了。”
钱有福父子俩去码头给秦慕歌送行，看着大船一点点远去，都有些不习惯。
这会儿在船上的秦慕歌其实也很不习惯，嫁人这十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夫君分开这么远。
“夫人，您要不要去上面坐坐？船家在上面弄了几个雅间，听说在雅间里看沿岸风景，很漂亮呢。”桃红是伺候秦慕歌的老人了，对秦慕歌还是挺了解的，见秦慕歌似是有点愣神，笑着建议。
秦慕歌:“雅间？去看看。”这一路闲着也是闲着，能看看风景也不错。
桃红点头笑着给秦慕歌带路。主仆俩不多时便到了上面。
果然，相较于下面的仓房，这里的视野就好了很多，沿途的河岸风景尽收眼底。
只是这船上的雅间都是纯木头做的，虽然隔绝了视线，隔声效果却并不怎么好，秦慕歌不时就能听到两边压低的说话声。
一开始，秦慕歌也没太在意，毕竟出门在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嘛。
可谁曾想，就在秦慕歌起身准备带着桃红离开的时候，隔壁突然有人冒出一句，“你们说，咱们大人这次能得偿所愿吗？我听说钱家在青山镇可是深得民心，咱们这点小手段，那位九爷能信吗？”
钱家？青
山镇？九爷？关键词太敏感，秦慕歌不多想都不行，下意识的脚步就停住了。
隔壁，话题还在继续。
“怎么不能信？这是多大的奇耻大辱啊？未婚妻跟人通奸？！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哪里还会去管这事真的假的？再说，嘿嘿，只要咱们把事儿做成了，那假的不也成真的了？兄弟们想想，那可是堂堂二品大员的女儿……说不得咱们还能成为二品大员的女婿呢。”几个人说完发出一阵猥琐的笑。

“夫人, 他们……”
桃红没有秦慕歌那么深的涵养，听到这话，气的整个人都在抖, 那样子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跟人拼命。
秦慕歌更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 气的眼前都有点发黑。可是她告诉自己, 她不能倒下，她要让他们，让这些畜生全都不得好死。
“桃红, 你现在就去找钱五……”，秦慕歌小声交代桃红。
桃红点头, 侧耳听了听对面还在说乱七八糟的话，恼恨的不行, 却又不放心她家主子这时候一个人留下，想想跟秦慕歌商量, “奴婢让小二去叫？”
这艘船的船老大跟钱五认识，打过不少次交道, 这船上的人, 也都认识钱五。
秦慕歌闻言点头。
而后，正在下面跟船老大侃大山，顺带打听点事情的钱五很快就被小二带了上来。
小桃红把人拉到一边把事情跟钱五这么一说, 钱五听罢看着隔壁雅间冷笑，“夫人放心，这事交给我, 保证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说罢, 人就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等秦慕歌他们再见到钱五, 钱五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只是身上依然萦绕着散不去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