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大哥,我们这,回来的不是时候?
要我说,你也别成天一颗心都挂在自己小媳妇身上。
好歹,也关心关心自己的亲儿子。
听说他在乡下给你找了个能干儿媳,既能下地干活又能上山放猪。
关键是,她还不嫌弃萧厉眼睛看不见!”
赵红翠端着几分笑,拿出手帕捂着鼻子。
“说起来,你们就没闻到这屋里有啥臭味儿吗?
好像是,猪屎的味儿?
萧厉,是你带回来的吧!”
听着两夫妇的奚落,萧卫国黑了脸。
“老二,你们别太过分。
要是老爷子知道你们这样,就等着倒霉吧!”
萧卫民嗤笑一声,没好气道。
“成天只知道拿老爷子吓唬我们,离了老爷子你们算什么玩意儿?
看在我叫你一声大哥的份上,等我爬上那个位置。
一定给你调一个清闲点的地方,这辈子都别想回首都。”
说完,挽着赵红翠上了楼。
“小人得志,要不是当初……”
萧卫国气得跳脚,要不是当初他因为非要娶韩丽娟,惹得老爷子不快。
把他按在文职上这么多年,哪儿有老二老三跳脚的机会?
憋了一肚子火,回头想找萧厉。
可大门开着,萧厉早就没了踪影。
这下,萧卫国再也憋不住火儿,一把推开韩丽娟。
“你怎么回事?干啥啥不行,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韩丽娟被推翻在地,手按在碎玻璃上,登时,鲜血直冒。
她疼的钻心,却不敢抱怨。
强忍着疼站起身,跟着萧卫国一块往外走。
“他看不见,咱们先去找找。”
两人追出门,却只看见萧厉上了一辆小汽车扬长而去。
萧卫国认出,那小汽车是戴军生的。
追不上,只能站在原地闻汽车尾气。
“你确定,萧厉的眼睛看不见?”
萧卫国觉着,那小子看他的眼神,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韩丽娟点点头,十分肯定。
“我在镇上打听过,也去医院问过。
他的眼睛确实还没好,对了,他不是也把他那媳妇带首都来了?
既然他不肯听话,就把他小媳妇抓来。
没准,他现在这样,都是那小媳妇挑唆的。
那村妇可不同普通人,鬼精鬼精的!”
这不,她都被骗了。
本以为萧厉他们还在镇上,她还在镇上等了两天才找上门。
谁知道,那村妇居然跟萧厉来首都了。
等她知道这事,匆忙赶回首都,已经晚了几天。
还好,没出啥大乱子。
不过,这笔账,她是记在那村妇身上了。
等萧厉跟宋参谋长家的闺女定下婚事,她再慢慢收拾那村妇。
萧卫国信了韩明娟的话,放心了些。
“他眼睛看不见,翻不出什么花。
待会儿我就带人去把他抓回来,让小王带人去打听下那村妇在哪儿……”
——————
萧厉回到酒店的时候,推开门见林苒在房间,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苒心里头正在盘算怎么帮萧老爷子,见萧厉回来,赶紧招手。
“萧厉,你进来,我今天见着你爷爷了。
老爷子他,好像快醒了……”
她把情况简单跟萧厉说了一遍,末了有些苦恼。
“可是你三叔他们似乎看得很紧,武教授想帮忙,也找不到机会。”
萧厉点点头,开始帮林苒收拾东西。
“这事,我会看着办。
你先收拾一下,我送你离开首都。
C市也不能回了,我找个地方让你先待一阵。”
林苒见萧厉脸色很冷,唇角绷得紧紧的,知道他心情肯定不好。
应该是去萧家,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上前,握住想萧厉的手,温声安慰。
“萧厉,先别慌。
我还在这儿呢!跑不了。
到底什么事,能给我说说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苒,萧厉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让他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们想让我跟别人结婚,为他们的牵线铺路往上爬。
我不愿意,担心他们对你动手。
你不知道,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此时此刻,萧厉无比后悔。
早知道会遇到林苒,当年就不该从部队出来。
那样,至少有与他们抗衡的资本。
而不是现在这样,事事处于被动。
现在,林苒就是他的命。
林苒靠在萧厉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良久,才叹息一声。
“萧厉,你觉得,我躲着他们就找不到了吗?
我要留下来,留在首都,留在你身边,帮你……”
“小苒,可是……”
萧厉想要跟林苒说,留下来会有多危险。
林苒却仰头,亲着他的嘴角,笑了笑。
“你不知道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天晚上,萧厉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回了萧家老宅。
听到动静赶来的韩丽娟,不可置信的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
叫过家中保姆,再三确认。
“你没看错?回来的是萧厉?他一个人?”
保姆点头,压低了些声音。
“那么大个活人,我咋会看错,只有他一个人……”
韩丽娟让保姆去忙活,又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间,皱了皱眉。
萧厉回来了,应该是把林苒送回乡下了。
哼,回去容易,再想回来就难了……
确认萧厉回来了,韩丽娟也没上去找晦气。
扭头,去找了唐俊。
让他连夜出发去一趟C市,不管用什么法子。
一定要让林苒打证明给萧厉离婚,这样才能顺利和宋参谋长家联姻。
她不是帮萧厉,也不是帮萧卫国,而是帮她自己。
只有萧卫国站得够高,才没有人敢轻视她。
等韩丽娟回来,萧家人二婶和三婶都回来了。
正围在餐桌前,不时看看楼上。
见韩丽娟回来,赵红翠收回探寻的目光。
“小韩啊!听说,萧厉住回来了?
你这个做阿姨的也是,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
好让我们这个做二叔二婶的,有个准备不是?”
一声带着屈辱的小韩,提醒韩丽娟。
不管她嫁给萧卫国多少年,在萧家人心里。
她永远是那个给萧家人当保姆的小韩,而不是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嫂。
萧卫国不在,韩丽娟也不敢跟二房叫板,只能压下火气,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我也是才知道,萧厉这孩子也真是的。
做事总是这么没规矩,从来不顾及别人。
这都要吃饭了,也不见下来。
他从来不把我当回事,要不,你们这做二婶三婶的,去叫他一声?”
赵红翠知道韩丽娟是拿她们当枪使,皮笑肉不笑的扭头看向对面的郭明华。
“我这个做二婶的哪儿有那面子?不然让他三婶去吧!
好歹,以前萧厉还能跟他三婶说两句话。”
郭明华是个闷葫芦,话头递到跟前。
她也没多话,只是站起身。
“我医院还有事,先走了!”
显然,是不想沾这麻烦事。
眼见郭明华走了,赵红翠翻了个白眼。
“瞧那出息?”
“妈,谁没出息?”
萧红星快步从外头跑进来,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不满的扁扁嘴。
走上前,撒娇的挽住赵红翠的手臂。
“妈,给我一百块钱,我跟同学约好去逛百货商场。”
赵红翠一看就知道自家女儿打什么主意,没好气的扭过身。
“放着家里好好的饭菜不吃,学人吃啥牛排?
叫你爸知道,又得说你了。
我没钱,去找你爸!”
萧红星不肯,绕到另一边挽着赵红翠的手。
“妈,我同学们都经常吃牛排。
你看我都很少吃,要是不跟他们一块去。
以后,还咋共同进步?”
她瞥了一眼边上的韩丽娟,得意洋洋道。
“再说,家里现在就我一个孩子,不宠我宠谁啊?
小韩姨,你说是不?”
这话是戳中了韩丽娟的心窝子,叫她想起那个没能生下来的孩子。
她面色有点难看,但还是笑了笑。
“红星啊!现在家里可不止你一个孩子了。
这不,你哥回来了!”
说着,她冲着楼上抬了抬下巴。
“要不,你去叫他一声,让他下来吃饭?”
萧红星一听萧厉回来了,登时变了脸。
“他一个瞎子,不好好待在乡下,跑回来做什么?
下个星期我过生日,可邀请了同学们一块来家里。
要是见了他,我以后在学校怎么做人?
妈,反正爷爷现在也没醒。
你把他赶回去也没人知道,对了,他不是找了个破鞋媳妇吗?”
砰,萧红星话没说完,就被楼上的关门声吓了一跳。
只见萧厉站在楼上,冷冷看着楼下。
“萧红星,才一年多没见,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那冷冰冰的语气,叫萧红星想起当年在萧厉压迫下的生活。
不由低下头,往赵红翠身后缩了缩。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些年萧厉在萧家,就是个霸王。
除了老爷子的话听两句,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下乡了,他们能过两天清闲日子。
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响的回来了。
萧厉一步一步,扶着扶手缓缓走下楼。
“就算没见过面,她也是你嫂子。
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刚才那些,别怪我不客气。”
萧红星能在家里横,可不敢再萧厉跟前横。
“知道了!”
赵红翠心疼自己女儿,赶紧摸出一百块钱悄悄塞给她。
“去,出去跟同学玩儿去吧!”
萧红星松了一口气,一溜烟跑出门。
萧厉已经摸到桌前坐下,一声不吭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时间,大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筷子碰上碗盘的声响。
赵红翠如坐针毡,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起身想走。
“二婶!”
萧厉叫住她,慢慢放下筷子。
“明天有空吗?我想去看看爷爷!”
赵红翠闻言一愣,随即挤出一个干笑。
“这几天我都没空,再说,你刚回来。
也不用着急去看老爷子,先在家休息几天。
那个,小韩,你说是不是?”
韩丽娟皱了皱眉,在这点上倒是跟赵红翠一个意思。
“是啊,萧厉,老爷子那边有你爸和二叔三叔照顾着。
你只管放心,好好休息……”
“放心?呵……”
萧厉嘲讽一笑,缓步起身上了楼。
韩丽娟和赵红翠站在大厅,看着萧厉的房门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人了,这个臭小子,怎么比以前更阴阳怪气了?
小韩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要是让他见了老爷子,咱们的好日子可算到头了。
我们呢,就算被赶出去,也有地儿去。
你呢,就不同了。
万一老头子醒过来,你可就只能回乡下了。
这段时间,你可得看好萧厉,别让他靠近老爷子。”
赵红翠擦了擦嘴,看着韩丽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韩丽娟咬咬唇,她不能让萧厉跟老爷子碰面。
等萧厉的婚事定下来,再抽出功夫去解决老爷子那个麻烦。
我给你好好做一顿,感谢你!”
戴军生嘴上说着不用客气,其实已经忍不住开始掐指头算日子了。
临走,他忽然想起啥,指了指巷子斜对面。
“对了,嫂子,那儿就是厉哥小时候住的地方。
后来着火了,他们家就搬走了。
没多久,我们也都一块搬大院去了。
别跟厉哥说,是我告诉你的!”
林苒抬头看了一眼,隐约可见对面巷尾有一间烧毁的废墟。
隐匿在阴影处,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样。
等戴军生走后,她拿着钥匙进了屋。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虽然匆忙,但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也没啥能干的,锁上门去了一趟菜市场。
买好菜回来,天也快黑了。
自己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四合院,还是有点害怕的。
她简单煮了个面,囫囵对付了几口。
就扭头进了房,把门栓好。
蜷曲在床上,度过了一个没有萧厉的夜晚。
以前在镇上,两人也不是时常能黏糊在一块。
可不知道为啥,现在忽然分开,她万分不习惯。
林苒蹭了蹭被褥,叹了一口气睡着了。
多年来的生物钟,叫她第二天天不亮就醒了。
她把昨儿个买的肉菜都拿出来,先把鸡汤炖上。
又用淘米的水,泡了些酸菜。
首都天冷,估摸着得多费些日子才能把菜泡酸。
买的鲜肉,和富强粉,正好用来做大肉包子。
包子蒸熟,天也亮了。
她吃了两个,剩下的用油纸包好。
再把鸡汤装上,拎着出了门。
刚走出巷子没多远,正要去坐大巴车。
忽然,瞥见一个女同志坐在马路牙子上。
脸色苍白,看着不太好。
现在还早,也没啥人过路,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林苒瞅了几眼,觉着那女同志有些眼熟。
“你是,火车上那个女同志?”
宋明芳浑身冒着冷汗,四肢都在发抖。
此刻看到林苒,闻到她带来的香味,不由激动起来。
“同志,我,我……”
林苒一副我知道是什么意思,赶紧上前。
掏出两个肉包子递给她,又怕她吃着噎着。
“你慢点,我这儿还有鸡汤。”
她用饭盒盖倒了点鸡汤,吹了吹递过去。
宋明芳大口吃着肉包子,柔软的面皮裹着满是肉汁的肉馅。
咬上一口,肉汁在嘴里迸开,烫得她一激灵。
她却舍得吐出来,实在是太好吃了。
吃了一个肉包子,又喝了一口鸡汤。
那香味,差点把她的天灵盖掀翻。
她发誓,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肉包子和鸡汤。
“呜呜,好吃……”
嘴里太忙,连道谢都来不及。
林苒看着她这样,不由叹了口气。
“同志,你低血糖得时刻带吃的在身上,下次别忘了。
不是次次都这么好运气,碰上我……”
话没说完,就见大巴车来了。
林苒顾不得再多说,赶紧拿好东西起身。
“同志,我先走了……”
临走还有些不放心,又多给了她一个肉包子。
随即上了大巴车,扬长而去。
等宋明芳回过神,大巴车都已经开远了。
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看看手里的肉包子,又看看大巴车。
后头哽咽,有点想哭。
“同志,我还没给你钱呢!”
吃了东西,身上总算是有了些力气。
她定定神站起身,准备去车站。
谁知道没走多远,就被一辆吉普车给拦下了。
她哥宋明远见到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小妹,可算找到你了。
爸都快急疯了,赶紧跟我回去。”
宋明芳不满的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你们都骗我。
说啥爸病了,我着急得跟啥一样。
从部队跑回来,结果爸啥事没有。
只是为了骗我回来,让我跟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结婚。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现在到处都讲求婚姻自由,你们为啥不让我自由?”
她回来知道真相后,就想偷偷溜回部队。
可谁知道爸居然把她关在家里,她今天早上好不容易从窗户里爬出来。
本想跑到车站去,谁知道半道低血糖又犯了。
还好遇到那好心的女同志,不然还不知道会咋样。
宋明远走上前,摸了摸宋明芳的额头。
“你身体不好,走,去车上说。”
他半拉半拽把宋明芳弄上车,又从车里拿出一包奶糖递过去。
“先吃点糖,待会儿哥带你去吃卤煮。”
见宋明芳侧着头看着窗外,不想搭理他。
宋明远也不恼,好脾气的剥开一个糖纸,塞了个奶糖进宋明芳嘴里。
“你也别怪爸,他就你一个女儿。
从小身体又不好,当初一声不吭偷偷溜去边疆。
爸急得小半年没睡好,可你一声想留在边疆报效祖国。
他也忍了,没去把你带回来。
现在他年纪大了,我跟你二哥又不经常在首都。
他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难道忍心?
萧家那小子,咱们也打听过。
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小子,你跟他处对象。
他肯定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往后他肯定会留在首都。
知根知底的人家,也就在眼皮子底下,万一受了欺负,咱们三父子也能帮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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