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不回去,看什么时候知青回城能带亲属再说。”
“不是,你还想带嫂子一块回去?”
王大勇脑子比嘴还快,刚说完,就见林苒已经回来了。
正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显然那话她听见了。
王大勇登时觉得有些心虚,赶紧起身解释。
“不是,嫂子,我的意思是!”
林苒笑了笑,走进屋。
“吃吧!肘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不等王大勇张嘴,就被萧厉踹了一脚。
“吃饱了赶紧回去!”
王大勇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委屈巴巴舔了舔手赶紧跑了。
“哎,大勇,你再吃两口!”
林苒包了点吃的追出门,已经没见王大勇的人影了。
“别管他,你趁热吃!”
萧厉把饭盒推到林苒跟前,拿了块面饼给她卷上。
吃完饭,武红先回去了。
临走前,说明天再来。
她还能在靠山村待一个月左右,这个月每天都会过来。
武红走后,萧厉收拾好碗筷,洗干净后,觉出林苒一直没吭声。
“林苒?”
“嗯?”
循着声音,他摸索着上前。
“大勇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
林苒的手紧了紧,刚准备说话。
就听外头有人敲门,试探的问了一嘴。
“你好,请问是林苒同志的家吗?
我是牛翠花婶子介绍来的,想找你做个席面。”
没来由的,林苒松了一口气。
赶紧打开门,招呼人进门。
“我是,你进来说。”
进门的是一个跟牛翠花差不多年纪的女同志,见林苒身后的萧厉,似乎有些不自在。
“我,我……”
萧厉听出门道,拿着草帽出了门。
“我去干活儿,有事回来说!”
林苒应了一声,问清女同志家办席的时间和要求。
女同志叫牛二姐,是林家湾的,这一说起来,跟林苒娘家是一个村。
不过一个村头,一个村尾,林苒平时又不着家,也没见过啥面。
自然就不认识,牛二姐跟牛翠花娘家是一个大队。
从牛翠花口中得知,林苒办席不错,特意找过来。
她家酒席十桌左右,给十五块一桌。
反正菜和人手,都放心交给林苒安排。
林苒点了点头,列了张菜单给牛二姐看。
牛二姐憨厚一笑,赶紧摆手。
“我就不看了,也看不懂。
牛翠花说起你,那是一万个夸。
交给你,我放心。”
林苒听她这么说,笑了笑,把菜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你信我,我也得让你放心。
就这些菜,你回去要是想到啥。
后头,还能再换。”
这安排牛二姐是一万个满意,连连点头,站起身来。
“行,都听林苒同志的。”
走到门口,她像是想到什么。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脑袋。
“对了,林苒同志。
你也是林家湾的,回头去做席,能不能帮着说道一下。
就是我儿子结婚的时候,村里那些娃子,能不能不整得太厉害了?
我也不瞒着你,我儿子小时候发烧。
赤脚医生打针打坏了一条腿,平时捉弄也就算了。
可这结婚,新娘子娘家人也会来。
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乡下婚闹不是稀奇事,闹出人命都有。
牛二姐看着也是个老实样,估摸着实在没办法,才开口找林苒帮这个忙。
“行,到时候我会帮着拦着。”
“哎哎,好,太谢谢你了。”
牛二姐千恩万谢,放心走了。
牛二姐家的席面还有个几天,林苒也不着急。
这两天先在家照顾着萧厉,每天换着花样给武红做好吃的。
短短四天功夫,武红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佝偻的背,都似乎比以前更直了。
下针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有底气。
唯一担心的就是丁山那边的药,一直没来。
中午,林苒给做了一道猪肉酸菜炖粉条,吃的武红那叫一个畅快。
武红吃饱喝足,看着林苒越发满意。
再看萧厉,觉着萧家人好像也没那么了不起。
林苒同志配他,绰绰有余。
萧厉察觉的什么,站起身带着草帽出了门。
“林苒,我晚上要去守水库,可能不回来吃饭。
晚上,记得拴好门。”
林苒灌了一壶山楂茶,给萧厉带上。
“你去忙你的,我晚上给你送饭。”
送走了萧厉,林苒给武红泡了一杯山楂茶。
山楂是平时放猪的时候在山上摘的,茶里还放了点晒干的莲芯,酸甜中带点微微的苦味。
消食又消暑,饭后来上这么一杯茶,那叫一个舒坦。
武红喝着茶,满足的喟叹。
“林苒同志,你这手艺好的让我都舍不得回首都了。”
林苒放下水壶,夸张后退一步。
“可别,武教授。
你要是不回首都了,你那些学生啥的得一人给我一针。
到时候,我可就成刺猬了。
等你退休了,想回乡养老,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武红一口一口喝着,满意的眯了眯眼。
林苒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武教授,你现在能如常下针了。
以后,还继续看诊吗?”
武红捧着搪瓷杯,点了点头。
“以前不能看诊,不知耽搁了多少病人。
现在放下了心结,我想弥补。”
喝了一口茶,见林苒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这村里还有你想要我帮着看看的病人?”
林苒也不遮掩,比了个大拇指。
“武教授,你可真聪明,难怪能当教授。”
武红一摆手,制止了林苒的话。
“你这娃子,不光做饭有一套,哄人也有一套。
我想想,你是想让我帮林红杏那孩子看看?”
林苒点点头,叹了口气。
“孩子还小,要是走不了路,一辈子就耽搁了。
你要是去的话,别提我。
就当,是顺手做个好事。”
武红喝完茶,站起身来。
“行吧!我这就去看看。”
不多会儿,武红就到了林红杏家外头。
正巧碰上林红杏从外头上工回来,满头满脸是汗。
“你是,武教授?”
武红和善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好,林红杏同志。
你家娃子,在家不?
上回见你家娃子腿脚好像不大好,我是医生。
可以帮他看看,你看方便不?”
林红杏当然知道武红是首都来的大教授,当初林苒想请她帮萧厉治眼睛,都费了好大的功夫。
现在听武红主动说要给康子看病,她激动手足无措。
“方便,你请进,快请进。”
她赶紧打开门,把家里唯一没断腿的板凳搬出来给武红坐。
康子躺在床上,听到动静艰难的坐起身。
“妈,咋了?”
离了林苒的照顾,康子小脸瘦了一圈。
人看着,也没啥精神。
武红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摸了摸康子的脑袋。
“你叫康子?别害怕,我是医生,来给你治腿的。”
康子一听,眼睛亮了亮。
“真的吗?医生奶奶,你能治好我的腿?
那我以后,是不是能跟铁牛他们一样,可以到处跑了?”
武红掀开康子腿上的破被褥,卷起他的裤腿捏了捏。
“是啊!但你要乖乖听医生奶奶的话哦。”
因为躺得太久,双腿的肌肉已经萎缩到几乎没有。
她仔细看了看,重新给康子把被褥盖上。
“他这是娘胎带来的不足,后期营养又没跟上。
这段时间我会帮他扎针辅助治疗,更重要的是得给娃儿做点营养的补一补。
让他的身体强壮起来,加强锻炼,自然就会慢慢走路了。”
林红杏双眼通红,握紧拳头。
“谢谢你,武教授,我知道了……”
她这个做妈的,就是割肉卖血,也得给康子把营养补上去。
武红把针消了毒,给康子腿上针灸。
正忙活着,钱二狗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又输了。
他一进门,见到屋里这架势,登时捏紧了拳头。
“咋回事?谁让你给我儿子看病的?
我可没钱,赶紧滚出去。”
武红皱了皱眉,手下动作没停。
“没要钱!”
钱二狗当然不信,世上还有干活儿不要钱的蠢人?
还想说啥,林红杏已经拿起了菜刀。
“你走不走?不走我把你剩下几个指头都剁了。”
钱二狗看着右手仅剩的两个指头,憋着一肚子气被赶了出去。
上回去赤脚医生那想把指头接回去,可赤脚医生说指头已经坏死,压根用不了了。
要不是林苒那捏着他的把柄,怕吃枪子,他早揍林红杏了。
不过,要是不让林苒知道。
他把林红杏揍服了,不就行了?
钱二狗正想着,一抬眼,就见林苒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他。
他心一虚,赶紧低着头跑开了。
妈的,林苒跟鬼一样无处不在,他还真不敢再随便动手。
林苒是看着武红进了林红杏家,怕钱二狗坏事。
在外头盯着点,见钱二狗走了,她也放心了回了家。
没走几步,就碰见几个知青。
他们不像是去上工,拎着大包小包,满脸喜悦。
见到林苒,几人赶紧上前。
“林苒同志,咱们今天就回城了。
以后再想吃你做的饭菜就难了,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特别感谢!”
几人分外郑重的给林苒鞠了个躬,是真心感谢林苒。
这段时间,时不时给他们添油水做好吃的。
让他们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熬。
“你们这就走了?这么快!”
林苒对着几人挥了挥手,看着几人的背影出神。
那天听王大勇说了一嘴知青回城的事,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们都走的话,萧厉是不是也想回家了?
没等林苒回过神,路边田里干活儿的村里人就议论开了。
“知青们都走了,听说暂时还不能带家属回城。
走的时候,各个说的好听。
会回来接他们,可真回去了。
被城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谁还记得乡下的媳妇男人娃子这些?
林苒,你可得盯着点萧知青。
他那样的俊后生回去了,城里女同志肯定抢破头!”
林苒把手里的手电筒关掉,把菜篮子里的菜端出来。
“我借了手电筒呢!老远就看见水库上有火光,知道有人就不怕了。
大勇呢?我叫他一块来吃饭。”
萧厉蹲坐在林苒身边,拿下草帽给她扇风。
“他回知青点去了,听说第一批回城名单没他。
伤心的不得了,我嫌他聒噪,让他回知青点哭去了。”
林苒一想到王大勇那样,不由好笑。
拿过草帽,让萧厉吃饭。
“我自己扇,真是难为他了,他肯定连行礼都收拾好了。
这回知道不能回去,心里头肯定难受!”
萧厉也不着急吃饭,定定看着林苒。
“那你呢,难受吗?”
“什么?”
林苒顿了顿,看着萧厉眼中映着火光闪动。
“听说我要回城,难受吗?”
林苒咬了咬唇,本以为自己能轻松调笑两句,可一开口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萧厉,私心,我不想你回城。
可也知道,回城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我……”
话没说完,就被萧厉打断。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林苒,我是你的。
永远,都是你的!
你去哪儿,我就在哪儿。”
林苒看着认真的萧厉,边上的火烧得很旺。
映照着他眼中两个小小的自己,眉眼都笑弯了。
林苒心念一动,凑上前一些。
“你说,你是我的。
那我,给你盖个章吧!”
林苒的目光,落在萧厉的薄唇上,有些蠢蠢欲动。
她好歹是追求自由恋爱的女性,有好感的对象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要是再不表示点什么,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萧厉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感受到林苒温软的鼻息扑在脸上。
渴望,又迫切。
“嗯!”
林苒刚要动作,就听山上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音。
这动静惊了她一跳,赶紧起身。
定睛看了看,山上黑黢黢的,没见着人,也没见着啥野物。
远处传来村里人的调笑声,林苒这才回过神,这儿不止她跟萧厉两个人呢!
万一被人看见她刚才要干坏事,以后在靠山村可就不好见人了。
“吃,吃饭吧,萧厉!”
林苒把筷子塞给萧厉,坐远了些。
萧厉听着林苒的声音,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倒是没再说什么,低头默默吃饭。
李琴琴藏在山上,咬牙切齿的看着林苒的背影。
手紧紧抓着荆棘条,刺得满手血都不觉着疼。
刚才的一切,她都看见了。
她脱光了要给萧厉,萧厉却头都不回的跑了。
在林苒跟前,却恨不得贴上去。
她看,萧厉不光眼睛瞎了,脑子也坏了。
哼,反正她要回城了。
林苒把她害得这么惨,临走前,她一定要报仇。
李琴琴狠狠咬了咬牙,扭头下了山。
路过村长家,她听着里头村长家老婆子在嚷嚷。
“铁牛,堂屋里的雷管是你爷爷要退回公社去的。
那玩意会炸死人的,你不能拿着玩知道不?”
“知道了,我去堤上找我爷去了。”
“等会儿,奶奶跟你一块去。”
等铁牛跟他奶奶锁门走远,李琴琴从后头钻出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窗户后头的掏了个洞。
摸出两根雷管藏在怀里,冷冷一笑回了知青点……
等萧厉吃完饭,林苒收拾了一下就下山了。
半道上,还碰到了铁牛跟他奶奶。
铁牛一见到林苒,也不去找他爷爷,扭头就跟林苒去玩了。
————————
第二天一早,林苒早早起了床。
昨儿个萧厉后半夜才回来,这会儿还睡着。
武教授得十来点才回到,她趁着这会儿功夫,先把活儿干了。
回来,正好赶上给他们做午饭。
她到了村里的猪圈,准备赶猪上山吃草。
刚把猪赶出来,迎面碰上了李琴琴。
她皱了皱眉,没跟李琴琴打招呼的意思。
赶着猪绕开李琴琴,就要上山。
李琴琴不依不饶,跟在林苒屁股后头。
“跑啥?我过几天就要回城了。
站好最后一班岗,别到时候说我偷懒耍滑。
今儿个,我跟你一块放猪。”
林苒让开些,分了一头猪给李琴琴。
“随你!”
此后,再没二话。
赶着猪上了山,她一路走走停停。
一边放猪,一边看看山上有啥可捡的。
昨晚上下了一场雨,今早上山蘑菇都钻出来了。
捡些回去,正好熬点蘑菇汤。
林苒低着头捡蘑菇,没注意到李琴琴啥时候不见了。
李琴琴走到半山腰,将雷管塞进一块石头缝隙中。
估算了一下林苒的方向,这石头炸碎了滚下去。
绝对能砸死林苒,回头调查起来。
就说是村里孩子贪玩弄的,跟她也没关系。
这样想着,李琴琴点燃了雷管。
她怕被炸伤,赶紧往山下跑。
导火索够长,她有足够时间逃离。
气喘吁吁下山后,李琴琴没着急跑远。
而是蹲在那,等着听林苒的惨叫……
林苒捡了满满一筐山蘑菇,累的腰疼。
抬头喘口气,却见李琴琴不见了。
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的两头猪,有没有被李琴琴赶走。
还好,猪还在。
看着猪也吃饱了,正准备下山。
忽然听见山腰传来一声闷响,声音不大。
像是打了个闷声雷,她好奇看了一眼。
山腰上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咕噜咕噜滚下来。
正好,就滚到了她脚下。
她好奇捡起来一看,登时张大了嘴。
这是,这是拳头大小的狗头金呐!
第120章 出钱出力的时候,总见不着人
李琴琴一直等在山脚,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啥都没听见,她狐疑的站起身。
雷管没爆炸,咋回事?
又等了快半个小时,还是没啥动静。
她赶紧往山上跑,刚跑到一半就见林苒急匆匆赶着两头猪往外走。
好手好脚,一点没伤。
李琴琴越发不解,连猪也不看了。
飞快跑上山,一眼看到放雷管的地方,大石头已经塌了一半。
雷管应该是爆炸了,可是为啥没听见动静?
还有,林苒咋没受伤?
她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雷管只爆炸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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