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碰不上歪嘴猴。
要不是没吃上小龙虾,钢铁厂的工人也不会去买下酒菜。
自然,也不会遇到需要帮助的田书记他们。
这会儿,丁山也琢磨过味儿来。
“不是,大妹子,我咋觉着,这事倒像是专门为你设计的?
你这运气,也忒好了。”
就是怕,你瞧不上我这笨手笨脚的样……”
他这布料生意一天好一天坏的,家里有个媳妇和没出生的娃儿要照顾。
也不能跟以前一样,出门揽活儿。
看着林苒生意这么好,他说不羡慕是假的。
“大哥,你放心。
只要有我一口干的吃,以后绝对少不了你的。”
林苒对丁山这个人还是很放心的,以后做个合作伙伴绝对没问题。
得了这个话,丁山也放了心。
嘿嘿一笑,转头去忙自己的生意了。
临近中午,林苒龙虾都卖光了。
林美凤才姗姗来迟,她撑着手站在阴凉地儿。
一副娇小姐的样儿,也不说帮着收拾一下摊子。
“林苒,我说你成天就卖小龙虾螺蛳肉这些。
就没个其他的花样?我看国营饭店的王八汤卖的不错。
不然,你也做点卖?”
龙虾的配方,她都记下交给史富贵了。
可史富贵还不满意,说让她学下那王八汤的做法。
林苒也不说话,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她这个妹子,也太沉不住气了。
这才几天?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那眼神,看的林美凤心里发毛。
“看我干啥?你只管听我的。
我是你亲妹,还能害你不成?”
张梁把菜刀扔到砧板上,恶狠狠瞪着她。
“你这么本事,咋不自己支个摊?
生意都干完了人才来,你是来学徒还是当祖宗来的?”
林美凤被气得不轻,跺了跺脚嘟囔道。
“得意什么?你不就是林苒养的一条狗?”
张梁眼一瞪,她吓得嗷了一声跑了。
收了摊,张梁正想走人,却被林苒给叫住。
“等会儿,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
林苒把钱递给张梁,他不肯收。
“当初说好,学徒没工资的。
我孤家寡人一个,有口饭吃就成。
你家还有个瞎眼老男人要养,自己留着!”
林苒皱起眉头,把钱塞进张梁手里。
“一码归一码,干活儿哪儿有不要工资的?
这个月十二块,以后,会随着每个月的盈利往上涨。
还有啊!我男人可不是什么瞎眼老男人。
他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俊后生。”
说完,林苒背起背篓,傲娇转头。
小屁孩不懂,她这样的女性,喜欢的就是萧厉那种款的男人。
温柔帅气,大气稳重。
张梁看着林苒的背影,嗤笑一声。
“怕不是十里八乡都没男人了?捡个癞疙宝都当宝贝疙瘩一样。”
他觉着,该看看眼睛的是林苒。
——————————
林苒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还早的很。
土路上,蒸腾起一阵灼人的热浪。
这会村里人都在田里干活儿,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把背篓往上背了背,加快了脚步。
忽然,听到路边林子里有动静。
皱了皱眉,站定一看。
一个人影,从草丛闪过。
“王赖子,别躲了,看见你了。”
王赖子从林子里钻出来,咬了咬牙。
“林苒,你瞧见了,我也不跟你来虚的。
歪嘴猴进去了,你知道吧?
听说,这事跟你有关。
李寡妇肚里的娃儿也没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这样,你给我两百块钱,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真特么不知道是倒了什么血霉,本来是去投奔歪嘴猴。
结果,歪嘴猴被一锅端了。
听派出所那意思,估摸着是要去劳改。
没个几十年,别想出来。
回来还没喘口气,就听说李寡妇被送医院了。
等他赶过去,肚里的娃儿已经没了。
没钱住院,只能先把李寡妇带回来。
谁知道大半夜的李寡妇开始发烧,找了赤脚医生。
烧是退下去了,却说李寡妇再也怀不上了。
现在钱没了,人,也没了。
在村里的名声也臭了,以后日子咋过?
跟李寡妇一合计,一不做二不休,从林苒身上弄点钱。
跑路去别的地方,看有没有出路。
他在这儿蹲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瞅见林苒回来了。
四周也没人,本想给林苒一闷棍,抢了钱就走。。
结果,被林苒发现了。
哼,这会儿村里人都没在,他也不怕林苒嚷嚷。
“长得丑,想得到挺美。
想抢?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一个王赖子,林苒还是不怵的。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王赖子见林苒软硬不吃,也不客气了。
挥起拳头,铆足了劲儿扑过去。
还没碰到林苒,就被飞出的石头砸中了脑袋。
没等他细看,接二连三的石头飞过来。
“谁?”
王赖子很快被砸得鼻青脸肿,连连后退。
铁牛带着村里孩子从林子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石头。
围在林苒身边,狠狠瞪着王赖子。
“你想干啥?要是敢动林苒姐,我就跟爷爷说,把你赶出村子。”
“就是,离林苒姐远点。”
王赖子不敢招惹这群娃娃兵,扭头跑了。
林苒看着铁牛他们晒得一脸黑红,不由好笑。
从背篓里,拿出鸡蛋糕分给他们。
“这老太阳,你们干啥去了?
去,回家吃鸡蛋糕去。”
铁牛他们把鸡蛋糕藏进怀里,抿了抿嘴。
“林苒姐,今晚上十里村放电影,你去看不?”
现在这年月看电影可是个稀罕事,甭管哪个村放电影。
那附近村子的人都会去看,一块幕布往外一扯。
放的是黑白电影,环境很是淳朴。
每次,都会围得水泄不通。
从这去十里村,得走两个多小时。
林苒估摸着,萧厉应该不大喜欢。
“不了,你们去吧!
对了,去之前来林苒姐家拿点吃的去。”
听到林苒的话,铁牛一众孩子欢呼起来。
“林苒姐,你可太好了。”
林苒跟孩子们一块,回了家。
王赖子骂骂咧咧的回了家,一进门,李寡妇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身,满脸焦急。
咋样?弄到钱了吗?
林苒手里,应该有不少吧?
快,拿了钱送我去医院。
我好像又烧起来了……”
王赖子一脸烦躁,踢翻地上的板凳。
“去啥医院?人跑了,一毛钱没捞着。”
见王赖子发邪火,李寡妇也来了气。
“你这是做个谁看呢?要不是你,老娘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别不是人跑了,而是不想对她下狠手故意放跑的吧!
不然,你一个大男人,还弄不了一个女人。
你有火去找林苒,别找老娘……”
“闭嘴!”
王赖子一声暴喝,李寡妇登时跟掐住脖子的鸡一样,不敢再吭声。
“好,她不肯给钱?
那我就让她挣不了钱,我去举报她干投机倒把的事。”
让他们可以看电影的时候吃,做好后。
天才刚擦黑,她交代萧厉在家等着,自己拎着木桶去沟渠抓小龙虾了。
不多会儿,铁牛他们就唱着歌来了。
老远,就看见萧厉。
乖巧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萧知青叔叔,林苒姐呢?”
一声叔叔,一声姐,辈分就给叫乱了。
萧厉眉心跳了跳,把包好的零嘴递给铁牛。
“你林苒姨去抓龙虾了,这是她给你们的,拿着吃吧!”
隔着一层油纸,都能闻到那麻辣的香味。
铁牛几个孩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萧知青叔叔,林苒姐真的不跟咱们去看电影吗?
那替咱们,跟林苒姐说声谢谢。”
铁牛摆摆手,带着孩子们一块跑远了。
萧厉这才回过味来,林苒问他喜不喜欢看电影。
是想邀请他看电影的意思?
他居然,拒绝了?
坏了,林苒会不会以为他不喜欢她?
——————————
林苒拎着木桶在沟渠边抓小龙虾,不知不觉走远了些。
抬头一看,发现天都黑透了。
这才后怕,赶紧往回走。
走到半道,就见林红杏拎着木桶站在路边。
看到她,和善的笑了笑。
“林苒,这些天家里走不开。
没去抓龙虾,今儿个抓了不少,你看看行不行?
不行的话,我待会儿再去抓点。”
虽然林苒跟她说可以用小龙虾这些,换鸡蛋糕吃。
可她没抓小龙虾的这些天,林苒每次跟铁牛他们分吃的,都没落下过她家康子。
怕她为难,都没让铁牛他们提过。
可她知道,村里谁家都不大方。
不可能三不五时,给孩子分鸡蛋糕糖果那些稀罕玩意儿。
这不,稍微能动了,她立马就来抓小龙虾,想还点人情。
林苒走近,借着皎洁的月光,一下就看见林红杏眼圈淤青。
“你男人打的?”
林红杏眼神闪躲,赶紧背过身,假意抓沟里的小龙虾。
“没呢!我不小心摔的。
我桶里那些,你先拿着。”
嫁到靠山村这么多年,身上大伤小伤就没断过。
村里人都习惯了,连问都懒得问。
她也麻木了,觉得这不算啥。
谁让她命不好,摊上这么个男人?
忍一忍,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林苒看出林红杏的闪躲,没有继续追问,拎起木桶把里头的小龙虾倒进自己桶里。
末了,把木桶递给林红杏。
“连娃子都知道,打人不对。
去镇上看看,别留伤了……”
上辈子在孤儿院,遇到过两个孩子。
都是因为父亲家暴,一个是母亲不堪忍受,杀了父亲后被关进监狱,孩子被送进孤儿院。
一个是因为母亲无路可走上吊自杀,父亲另外娶妻后,把孩子扔了不管。
当时那两个孩子的眼神,她现在都记得。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自己身边再出现同样的事。
她也知道,这个年代的妇女把离婚当洪水猛兽一样。
但,能帮就帮点吧!
“没事,这点伤不算啥。”
等林红杏回过神,发现林苒已经走远了。
她拎着木桶,正准备回家。
却发现桶里,留了两块钱。
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儿了……
林苒拎着木桶上了河堤,正往回走。
忽然,瞥见张梁气喘吁吁骑着自行车往这儿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愣了愣。
“这么晚了,你来干啥?”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啥?”
林苒先回过神,晃了晃手里的木桶。
“我在抓明儿个要卖的小龙虾,你呢?”
张梁擦了把汗,四处看了看,很好,果然没见着那瞎眼老男人。
这乌漆嘛黑的,得是个啥玩意儿,才放心让自己媳妇到处乱窜?
心里头有火,语气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黑市被关了,有人举报。
镇上正在抓投机倒把的典型,丁山说先避几天风头。
正好,你趁着这空档也休息几天。”
想着田书记说过,有的地方已经取消了黑市。
他们这儿还折腾这一出,肯定是有人闹得厉害。
林苒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想了想,又掏出两块钱递给张梁。
“那这几天,你自己照顾自己。
买点吃的,别饿着。”
张梁看着那钱,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我可不是啥瞎眼老男人,自己能养活自己。
钱你自己留着,走了。”
说完,跨上自行车掉了个头。
“这小屁孩,别忘了练刀工。
还有,钢铁厂那边……”
张梁摆摆手,背影都透着几分不耐烦。
“放心,我已经通知了。
林苒也知道他是个啥脾气,不跟他计较。
这两天不用卖小龙虾,这小龙虾就留着自己吃吧!
转身往回走,没走多远。
就见萧厉朝这儿走来,也不知道什么事,看着脚步有些着急。
“萧厉,怎么了?”
林苒赶紧上前,扶住他。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萧厉深吸一口气,握着林苒的手笑了笑。
“没,就是想说。
我其实,还挺爱看电影的。
明儿个,放电影的会来靠山村。
到时候,跟我一块看个电影,成吗?”
他不喜欢看电影,但,跟林苒在一块。
再讨厌的事,也会变得喜欢……
“就为了这事?你特意跑一趟?可以等我回家呀!”
萧厉听林苒的语气,没有生气,不由松了一口气。
“怕你觉着,我不想跟你看电影。
主要是以前,听人家看电影,总会……”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顿住话头。
摸索着,接过林苒手中的木桶。
“回家吧!”
林苒站在萧厉身边,看着他额上的汗,只觉得心里头甜丝丝的。
被人在乎的感觉,可真不错。
————————
早上起来,萧厉已经出门了。
林苒待在家里,吃着早饭。
听着外头的大喇叭喊着,晚上在大队部放电影。
一听有电影看,村里人那叫一个高兴。
上工的时候,都比平时有干劲儿。
有萧厉在,林苒不用上工。
但也没闲着,去了一趟菜园子。
把晚上要吃的菜,都摘回来。
半道,遇到两个村里的婶子。
见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林苒同志,你昨儿个给铁牛他们几个娃子吃的龙虾。
到底是咋做的?我家娃儿念叨了一晚上。
听说今儿个放电影,非要我们做着吃。
你看,能不能教教咱们?”
反正河沟都是小龙虾,娃子想吃他们抓点回去就成。
难就难在,不知道咋做。
林苒也不藏私,笑眯眯的教她们做法。
“我教你们两个做法,一个爆炒,一个清蒸。
爆炒的就费油点,清蒸的调一个蒜蓉辣酱蘸着吃,一样好吃。”
两个婶子记住做法,对着林苒连声感谢。
临走前,还不忘打趣林苒。
“林苒同志,今晚你可得好好看这电影。
毕竟,这可是你家萧知青特意跟人求了人情。
来咱们村放的,说起来,咱们都是沾你的光。”
“嗯?萧厉求来的?”
林苒还真不知道,昨晚萧厉也没说。
婶子促狭一笑,点了点头。
“是呢!我一大早听村长说的。
放电影的好像是萧知青同批知青,连夜收了萧知青的口信。
才来咱们村放的,不然,就去别的村了。
哎哟,这萧知青看着冷冷淡淡一个人。
倒是个疼媳妇的,啧啧,看看咱男人,算了……”
林苒没想到,萧厉居然会为了给她看一场电影,去卖个人情。
这可真不像他会做的事儿。
————————
晚上,村里人早早吃完晚饭。
端着自家的板凳,带着瓜子花生做零嘴。
急匆匆跑到大队部,等着看电影。
林苒跟萧厉吃完饭,换了身衣服才出门。
到晒谷场的时候,幕布才刚支起来。
前头黑压压的一片,人挤人。
光是听着声音,都知道人肯定不少。
萧厉皱了皱眉,握紧林苒的手。
“跟着我,带你去前头。”
林苒看了看四周,悄悄勾了勾萧厉的掌心。
“走,我带你去找个好地方。”
她拉着萧厉,往后头走。
远离了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晒谷场外头有几棵树,她找了一颗好爬的。
自己先上去,然后把手递给萧厉。
“上来,这儿挺好。”
萧厉眉头一挑,伸手握住林苒的手一个借力。
轻松爬上树杈,不过因为看不见,有些掌握不好平衡。
好在,林苒及时拉住他,才叫他没掉下去。
“这地儿,安静。视野也好,无遮无挡,正好看电影。”
前头就是枝桠挡着,压根看不太清楚。
林苒睁眼说起瞎话,可一点都不脸红。
不过一点,她没说错。
这儿确实安静,没人打搅。
主要是,她今儿个也不是奔着看电影来的嘛!
“你觉得好就行,我听听声音。”
萧厉神色温和,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天暗下来,电影开始。
今天放映的,是一部风景抒情故事片。
优美的风景,亮眼的男女主,很快就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
林苒怕萧厉觉着无聊,时不时小声给他讲解。
两人离别人远,也不担心打搅别人。
很快,故事到了精彩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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