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中纳罕,老板就是老板啊,上班时间都这么有活力。
舒心正正衣领,推着梁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劝她消气说:“好啦好啦,是这样。”
“江然说从这周开始要给我上管理课了,你不是说想要秘籍吗?要不之后每天下班你就来我家,我们一起听课,管饭,江然做饭可好吃了。”
看她说得一本正经的,梁书不可置信地看她,“你是魔鬼吗?”
舒心眨巴眼,笑得一脸无害。
本就摄人心魄的一张脸再配上这样一双无辜的眼睛,杀伤力极强。
梁书庆幸,还好看久了这张美人脸,不然她这副模样还真让人抵挡不住,梁书捂着自己的眼睛表示不想看她。
嘴里的控诉却依旧没有停止:“我本来就不多的下班时间你也好意思占用?”
舒心学着梁书从前最爱对她说的一句话,以及用着她从前最爱用的那种苦口婆心的口吻说:“怎么能叫占用呢?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室好。”
梁书真是被她整得没办法,拿手点她,“心心我发现你最近学坏了。”
“有吗?”舒心偷笑着坐到办公桌前,玩笑归玩笑,工作还是要照常开始。
梁书一边摆手,一边往门边走,坚定说:“反正这爱的开小灶课程还是你自己留着独享吧,我是无福消受。”
她宁愿每天上班时间累成狗,也不绝不牺牲自己的下班时间,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再说了,去舒心家,等会儿有用的东西没学到,先塞满嘴狗粮回来,她有这么想不开吗?
推开门,梁书回头说:“我把测评内容发你邮箱啊。”
“好的。”舒心没抬头,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正在给邮箱里的文件做分类。
梁书人都走出门外了,又重新推开门,义正言辞地对她说:“你今天,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不要过来找我,我害怕。”
好像为了验证她的话似的,舒心立马从屏幕后探出一个脑袋,脸上正摆着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梁书当即松开门把手跑了。
舒心坐在椅子上笑了好久。
随着一阵曼妙的乐曲声流出,舒心踩下油门。
听音乐,是她穿梭在拥堵的晚高峰车流中难得的一点调剂。
不过最近她给车上换了一批歌单,不再是原先的古典音乐了,乐曲声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悠扬的女声。
是意大利语。
她现在真的是在争分夺秒地学习,不过是以这样动听的方式学习,她是喜欢的。
上了高架,舒心将音量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调到一个适宜的度。
堵车厉害的时候,她还会停下来跟着音乐随口哼上两句,一点也不为这烦人的拥塞道路焦躁。
车流刚有松动的迹象,手机铃声跟着响起。
舒心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她眼神滞了下,随即直接将音响关闭,按下右耳上佩戴的蓝牙耳机。
“哥。”她声音轻轻的。
舒心平时说话一直都是这么轻声细语的,周宴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同,他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电之意。
“你嫂子回来了,说要感谢你前几日在米兰对她的帮助,要请你……和他一起吃个饭,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若是平时,舒心一口就答应了,直接能应出个时间来。
可是,在知道了自己与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后,她实在做不到那么坦然。
她会犹豫,她会想,既然舒韵知道了实情,那周宴知道吗?
他如果知道,平时与她接触时,他又是怎么想她的?
她脑子一下子好乱,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应该说,是她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些家人的准备,
与他们无关,是她还没有调整好心态。
舒心长久的沉默,引起了周宴的担心:“怎么了心心?你那边在忙?”
周宴突然出声,将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拉回,舒心看了眼指示牌,发现她刚才轻微走神,差点错过了下高架的时机。
她先打转方向把车开到最右边那条道,然后说:“我……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有空。”
“因为我今天早上刚接了一个超四十个小时的长单,加上最近工作室也比较忙,所以一下子可能空不出时间。”
舒心说完这些话,暗自拧了眉,她发现自己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学会了在基于事实的情况下面不改色地撒谎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变得一点也不像她。
周宴明白了,顺便还替她刚才长时间的沉默找补出了理由。
她估计是因为没法答应他们的邀请,但又不好意思拒绝,所以为难着呢。
周宴对自家妹妹向来纵容,他说:“这个没事,什么时候都行,等你忙完这阵不就好了,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
我们之间……
舒心深想一想,确实,这么多年以来,周宴从来没有对她表露出过其他任何负面情绪,连一点点不耐烦都没有过。
他一直就是那个无条件宠着她的哥哥,从来没变过。
周宴又说:“不过说起来,从你结婚到现在,我们好像还没有和他……和江然坐下来一起好好吃过饭吧,所以怎么也得约一次。”
舒心想起之前去舒韵家时,周宴那会儿正好在国外进修,除了医院那次不太愉快的会面,他们之间还真没有一起正式的吃顿饭。
“好。”她先答应下来。
车子已经下了高架,一路除了有不少红灯外,她还有很多拐弯的地方要注意,便说:“哥,我这会儿正在开车,我到家再跟他商量。”
周宴马上说:“行,那你先好好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
回到家,舒心把周宴要请他们吃饭的事告诉了江然。
江然暂且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问她:“你怎么想?”
“我……”舒心一脸犹豫地坐在他身边,嗫嚅着说:“我想去。”
这倒是出乎江然的意料,他乐见其成,“那就……”
“也不想去。”舒心又打断了他,此时就差把“纠结”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她知道这个回答有点难为人,可是她现在心里的想法真的就是这样,反反复复,来回横跳。
她静了片刻,手撑在沙发上支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要不,你替我选吧。”
江然抱着手看她,“若是我替你选了,你就照做吗?”
“也不一定。”舒心一口回答。
江然:“……”
很好,很诚实。
舒心长叹一声,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叉着腰急得满屋子乱转。
这么来回走了大概有三趟,她脑子依旧一片混沌,最后没办法还是回到沙发前,双手合十向江然寻求帮助。
“江然,怎么办,你就帮帮我吧,我最相信你了,我就帮我把那些杂念都从脑子里抽出去吧。”
对于舒心软声软语地冲他撒娇他确实感到很受用,但是……
江然一把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然后说:“我是你老公,不是魔法师。”
魔法师?
舒心突然想起一忘皆空咒来,她脑子短路了一下,“晚上看哈利波特吗?”
说完她朝自己脑袋上拍了几下,“哎呀,我真的是要疯了,这样吧,你做一个决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听。”
江然拉下她打自己脑袋的手,“真的?”
舒心重重点头,以博取他的信任,接着说:“反正本来邀请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你有决定权。”
江然箍着她的脑袋防止她再乱动,这又是拍打,又是摇头晃脑的,他怕她等会儿头要不舒服了。
被他固定住脑袋的舒心只能斜着眼睛看他,焦急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那我的建议是……”说到这里,江然止住话,侧眸看看她。
看到她那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直打转,嘴里的那个“去”顺势在舌尖绕了一圈,出口成了:“不去。”
“啊?那不好吧。”舒心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反驳了他。
“哥哥嫂嫂他们难得诚意相邀,我们却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不像样子,而且,又不是只吃这一顿饭,我们总不可能躲一辈子吧。”
江然微笑看向她,“嗯,心心说得对。”
对上他含笑的眼,舒心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他的陷阱,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真做决定,她气鼓鼓地说:“你骗我。”
江然柔和而笑。
“我不是骗你,我只是想让你从心回答,其实在我说出答案的那一瞬间,你心里不也早已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答案了吗?”
“只是……”他揩了揩她的脸,“你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舒心与他对视三秒,接着缓慢地挪开视线,用着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说:“是。”
“我不可能因为李芸晴的那番话,就抹灭掉与他们这二十几年来的感情,这么多年来,他们爱不爱我,疼不疼我,我都感受得到。”
“所有的纠结、迟疑……都只是我自己的问题,他们没有变,变的是我。”
“是我不敢……不敢再去获取他们的疼爱了。”
舒心低下头,忍不住掐起指尖,被眼尖的江然一把握住,拢到手心里。
手中动作被制止,她的话也跟着停了停,而后才道:“已经偷了二十多年的爱了,再这样假装不知情地去面对他们,就是明知故犯了,我做不到。”
“心心,那不是偷。”江然摊开她的手掌,拇指从她的指腹上一一抚摸过。
他知道只是这样空口说没有办法说通她,索性道:“这样吧,我们找个时间再去爸家和嬢嬢家一趟。”
“做……做什么?”舒心慌乱的结巴了。
江然捏了捏她的无名指,“把你已经知道自己身世的事告诉他们。”
“我不敢。”
舒心的手指瑟缩了一下,又很快被江然抓住,他说:“你敢的。”
他的手指从她左手的戒圈上摩梭而过,“心心,依你的性格,如果不与他们坦白,你永远都没办法同以前一样和他们自然地相处,因为你骗不了自己的心。”
“你只有去直面这件事,把话与他们说开,你心里才不会有隔阂,这个坎你必须迈过去,不论结果如何。”
听到他用了这么严肃的措辞,舒心抿唇。
不论结果如何吗?
可是,她恐怕不能再承受一次如十六年前那样的事了。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早晨舒律出了门,她一个人待在那幢大房子里,从白天等到黑夜,期间没有人一个人来找过她。
后来,她就躲在自己那间黑黢黢的屋子里,盖着被子,自己给自己讲故事听,一直把自己讲睡着。
直到第二天,舒韵红着眼来接她,说她以后就跟着他们住了。
从此,她有了新家。
江然看到她眼里的恍惚,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他握着她的肩头,接着说。
“就像你自己说的,你不可能躲一辈子,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永远放心,就是,即便是最坏的结果,你都有我在。”
他揽着她的肩头面向自己,“我会是你永远的后盾。”
这个角度,舒心正好能看见他墨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影,他的眼眸是那么认真而温柔。
她觉得,他不止是她的盾,他还是她的矛。
有他在,她可以安心地窝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可以永远放心地向前战斗。
舒心的心绪久久未能平复,她最后靠回江然怀里,说:“那……那我先联系爸爸吧,其他的,之后再做决定。”
江然:“嗯,以你的意见为主。”
既然做好了决定,舒心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她拿出压在包下的手机,指着屏幕说:“那我现在就打。”
“正好,我去煮饭,再不吃饭,宝宝该饿咯。”江然笑着起身,把空间留给她。
舒心握着手机将身体坐正,从通讯录里翻出舒律的名字,她先是闭着眼睛措辞了一下一会儿要说的话。
过了片刻,她又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拨出了手里的电话。
舒律那边很快接起:“怎么了心心?”
舒心咬了咬唇,主动说:“爸,我和江然打算这两天过去看您。”
相比她的语气,舒律明显要激动得多:“好呀,来,来。”
听到他欢悦的语气,她忍不住想起,李芸晴说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他亲生女儿的那些话,舒心的心里顿时酸酸的,“您什么时候有空啊?”
“只要你们有空,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爸爸听你的话,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天天都在家闲着,哎呀,闲得发慌。”
她说要来看他,舒律便是真的有事,他也会让自己变得无事。
更何况,他之前答应过舒心,能放的工作就放放,他不会再对自己的女儿食言。
“那我们周五,”舒心停顿一秒,接着说:“周五晚上我们过去一起吃晚饭可以吗?”
上次去,她连晚饭都不愿意和他一起吃,这次,应该补上。
“可以的呀,那太好了,周五那天我要亲自去买菜,买你爱吃的菜,青蟹丝瓜汤、腌笃鲜、熏鱼,还有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绝对不能忘记了。”
舒律在那头笑得合不拢嘴,陈思莞假装不经意地从他身边经过了好几回,生怕他激动得太过,对心脏不好。
听他对自己爱吃的菜如数家珍,舒心不由眼热,尤其是在听到他提起糖醋小排时,她都快哽咽了。
这道糖醋小排原来在家里时,是舒律的拿手好菜,不过自从和他分开后,舒心就再也没吃过这道菜了,总是拿糖醋里脊作替代。
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做得比舒律做得更好吃了。
她平复了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平静。
她劝他:“买菜您就别去了,人挤人的,您跟陈阿姨说一声不就好了吗,免得她到时候还要担心你。”
“对对对,我都听你的。”舒心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一句话都不反驳。
舒心轻吸了口气,将心底的涩意压下,说:“嗯,那我就先挂了,您注意身体。”
舒律还是笑呵呵的,“我现在好着呢,不用担心。”
舒心收起手机贴在胸口。
这一个电话,让她感觉自己忽然间充满了力量,有种无所畏惧的感觉,只是坦白而已,好像也没那么害怕嘛。
她走出阳台,探头看向正在厨房里炒菜的江然,嫣然一笑。
再说了,她还有最强后盾呢。
吃完饭,舒心和江然一道去了书房。
看到江然打开了电脑,舒心挪着自己的椅子一路挪坐到他身边,她告知了他周五要去吃晚餐的事,然后仰着头一脸求表扬地说:“我做得怎么样?”
江然摸摸她的头,给了她一个最高评价:“一如既往的棒。”
舒心挨过去,拉着衣袖说:“你怎么这么会夸人啊?我都说了,你老是这样毫无底线地夸我,我是会骄傲自满的。”
“因为你值得夸。”江然说:“而且,我的宝宝我自己不夸,留给谁夸啊?”
舒心头贴上他的肩膀,轻声说:“江然,谢谢你。”
谢谢他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谢谢他在她遇到困境时总是给予鼓励与相信。
谢谢他让她成为了更好的自己,更自由的自己。
江然摸着她头顶的细发,心底和她的头发一样发软。
舒心靠着江然,心中感慨,能遇见江然,并和他结婚,真是太好的事情了。
她做得好不好本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而是有一个人总是善于发现她的好,才让那份好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温情时间结束,江然一秒严肃起来,他用指尖敲了敲桌面,说:“桌上这几本书是你近期要看的。”
随后又一指电脑屏幕,“这里面的内容是你今天要学的。”
舒心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这人进入状态也太快了吧,不知道这样会显得刚才的温情很假嘛。
江然抿着笑,从摞在桌面上的那叠书里拿了最上面的一本放到舒心手中,“你先看,看完有不能理解的划出来我统一给你讲。”
舒心就这么捧着书,正式进入她的企业管理方面知识的学习生涯,还是放养式教学。
授课人——江然。
这么一学,时间转眼就到了周五。
这天,舒心照常按时下班,坐上江然停在楼下的车,一道往舒律家的方向去。
一到舒律家,舒心二人又受到了他们家最高规格的迎接,全家都站在大门边等候。
舒心下车,快步上前,让他们进屋,“都在这里等着做什么,在屋子等也是一样的。”
陈佳念嘴快,立马抢话说:“不一样,因为爸爸说要第一眼就看见姐姐。”
舒心无奈地望向舒律,舒律被人一顿抢白,还把他嘴里嘀咕的话给道了出来,他点点陈佳念,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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