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虽然又懒又随性,但并不是真的笨。
一听江然的话风,就知道肯定是舒心的父母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要说这小学妹的身世也是够惨的,碰上这么一对不认亲子的父母,也难怪江然不爽。
他大约终于走出了酒吧,耳边瞬间清静了,江然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嗯,挂了,你少喝点。”
“欸,等会儿……”
听到他的声音,江然又将手机放到耳边:“还有什么事?”
替人做事总要讲究个有来有回,房时笑呵呵地说:“我之前说的洗心革面是认真的,老头子给我派了个活,我下周要去趟燕城,我家狗你能不能帮我照看几天?”
房时家的产业虽比不上江氏那么夸张,却也是申城有名的豪门贵族,尤其是房家就出了这么一棵独苗,还在成长道路上不小心长歪了,急得房家夫妇头发都白了好几茬。
要不是房母身体不太好,他们俩都想开个小号重来了。
好友要是真心向上,江然倒也乐见其成,可惜……
“我下周可能也要去燕城。”
虽然舒心那边还没确认,但据他对她的了解,她大概率是会去的。
如果她要去,他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去。
房时不信有这么巧合的事,不快地说:“你跟我抬杠呢?”
江然淡笑,“认真的,心心要去,我得陪她。”
房时一听是舒心的事,他也不怀疑了,看江然把老婆当宝贝一样宠着,他可没有竞争的余地,只能幽怨地问:“那我家狗怎么办?”
江然把手中的水一饮而尽,笑说:“你家那么多保姆还照看不好一条狗?”
房时怔了一下,初听这句话感觉很正常,但细听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令人不舒服,他砸吧嘴说:“我怎么觉得你在内涵我?”
“嘟嘟嘟。”江然直接掐断了电话。
“又随便挂人电话!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房时气冲冲地摇着身子晃进了酒吧。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他还是继续享受属于他自己的快乐吧。
翌日晚间。
舒心穿了徐芷岚为她定制的旗袍,和江然一起去了申城音乐厅。
在门口和正在等他们一起入场的房时相遇。
房时原本是想上前和他们打招呼的,但在看到江然稳稳搂在舒心腰上的手,和他们不时低头小声咬耳朵的画面时,扭头先一步走了进去。
他是来听音乐会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他可不想再被他内涵一回。
舒心望着房时的背影,好奇问:“他不是等我们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先进去了?”
江然细心地扶着她上台阶,“不用理他。”
夏日炎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虽说旗袍的面料已经用了轻质顺滑的桑蚕丝,但舒心还是觉得热得很,一直到内场感受到冷气的侵袭,她才仿佛重获新生。
江然搂着她走到前排中心的位置入座,此时的第一排只有他们和房时三人。
舒心眼睛落在近在咫尺的舞台上,坐在这么靠前的位置,别说是演奏者的手部细节了,恐怕连他们有几根睫毛都能数得清。
她有些小兴奋,放在腿上的手激动地攥起。
江然面上带着笑,伸出手把她的手包裹进大掌里,轻轻捏了捏。
演出厅正在陆陆续续地进人,厅内大灯敞亮,一进入口就能将里面的人看得清楚。
舒心正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声音纤柔甜美。
“江总,江太太,这么巧。”
舒心转头,对上了叶槿歆微笑的脸,她睁了下眼睛,第一眼没将人认出来,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致意,但也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江然。
她和叶槿歆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很奇怪的一个照面,不随意搭话才是正常。
要不是看在她是江然公司员工的份上,舒心应该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
谁知,江然和她一样,也只是朝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举动。
叶槿歆立在他们身后,一时间有些尴尬,她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下,马上把目光落到房时身上,她露出一抹熟络的笑,“房时,好久不见。”
房时抖了下肩,他都把她拉黑了,她居然还能没事人一样地和他打招呼,真是能屈能伸。
可惜她低估了房时浑不吝的程度,他是谁啊,他可是在家连爸妈面子都不给的申城小爷,怎么可能给她面子。
他转过头,摇头晃脑地问她:“我们认识吗?”
顿时,难堪爬了她满脸。
以她的身家背景,要说这里面她最不敢得罪的人就是房时,叶槿歆咬着牙才将难看的表情逼回去。
她面上依然含着笑,一副从容大度的模样,“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爱开玩笑,演出快开始了,回聊。”
语毕,回身往自己座位方向走去。
虽然这场景舒心都有些替她尴尬,但不得不承认,她挺厉害的,同样的事如果放在自己身上,她一定做不到她那么镇定自若。
房时凑近江然耳边小声地说:“你还没把她开了?”
看他靠得这么近,江然有些嫌弃,忍不住往后靠了些,“谁?叶槿歆?”
房时“啧”了一声,“不然呢?”
“她工作上又没有出差错,我为什么要开除她?”江然不甚在意,之前的一些问题他已经警告过她了,对他来说,就是公司的一个员工而已,一切还是看工作能力说话。
“她这还没错?她都开始觊觎……算了,跟你说不通,我去找小学妹说。”房时知道江然肯定没明白他的意思,平时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在感情一事上这么迟钝。
不对,他不是迟钝,他是把感情都投入到一个人身上去了。
房时无视他杀人的眼神,自顾自地从他的右手边,换到了舒心的左手边。
“小……舒心妹妹。”
小舒心妹妹?
舒心对他的称呼越来越接受无能,看他坐到她身边,她有些惊讶,但还是无奈地朝他点了点头。
“舒心妹妹,刚才那个女孩你见过吧?”房时故意压低声调,就是为了不让江然听清楚他们在聊什么。
舒心点点头,“你应该也认识她吧?”因为是在演奏厅,她说话的声音自然而然就降低了许多。
房时自以为和她达成了共识,偏头和她说话时格外得意地瞥了江然一眼,“认识啊,她和我们是高中同学。”
舒心诧异,“你们?也包括江然吗?”
房时接受到江然越来越微妙的表情,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躲开他抑制不住想要刀人的视线,应了一声:“嗯。”
舒心有些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这样啊,你们是哪所高中的啊?”
房时语塞,据他所知,江然应该还瞒着她高中就已经暗恋她这件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别暴露为好。
别的事可以嘴快,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他绝对不能犯。
他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这不重要,你看没看出来她对江二……”
他含糊过去,舒心也就没在意,回答了他未尽的后半句话:“看出来了啊,她喜欢江然嘛。”
她说得太过自然,房时不由吃惊,“你知道啊,你知道还放心人家待在江然身边。”
舒心若无其事地说:“江然这么优秀,没人喜欢才奇怪吧,可是喜欢又不犯法,我不能因为她喜欢江然,就端了她的饭碗吧。”
被人喜欢证明了这个人的优秀,她有一个优秀的丈夫,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而不是一件值得烦恼的事。
“大气。”房时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后面再说就是玩笑话了:“你就不怕江然被抢走啊。”
舒心顿了下,笑着摇了头,“要是能抢走的话,那就抢走好了。”
江然又不是物品,她可以把他摆在家里的架子上高高收起,他是人,是人就免不了会和别人打交道,如果轻轻松松就会被别人抢走,那她宁可不要。
但她相信,江然不会的。
房时瞄了眼脸色逐渐不耐的江然,笑得贼兮兮的,“抢不走抢不走,你放心。”
舒心也没打算接话,但江然已然按捺不住,他拉过她的手,轻声说:“要开始了。”
舒心的心神顿时落到舞台上去,“好。”
房时顶着江然锐利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到位置上。
室内灯光随之暗下,聚光灯聚焦到舞台之上,演奏者在各自座位落座,然后,演出开始。
起调的音乐是一阵悠扬曼妙的小提琴音,婉转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音乐厅里,仅是一个开场,舒心就被这美妙的琴音折服了。
聚光灯稳稳地挥洒在那名小提琴手上,她精致的侧颜弯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就像一个迎着银辉的月神,高贵而清冷。
舒心猛地扯了一下被江然拉住的手,她激动地靠近他,拼命压抑着喉间的低呼,声音变得又低又哑:“是许愿。”
江然惊讶,回头看了眼台上,“你喜欢她?”
舒心猛点头,“嗯!她是我偶像。”
江然捏了捏她的手,眼睛落在她侧脸上,故意拖慢语调说:“心心,你最近偶像有点多啊。”
被他这么直白的目光盯着,舒心不自在地摇摇他的手,“看台上,不要看我。”
江然听话地转过脸,认真地看向台上,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
一个半小时的音乐会,不长不短,但舒心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她还在台下意犹未尽的,演奏者们就已经上前来谢幕了。
随后,室内灯光亮起,听众开始有序地往外走。
舒心虽然感觉还未尽兴,但也准备跟着人流走出去,但她刚站起身,就被江然拉回了位置上坐着。
她转头奇怪地问他:“我们不走吗?”
江然含笑,替她捋了下发丝,“再等等。”
舒心以为他是不喜欢人多,打算等人群疏散一些再离开,她便也乖乖地坐在原位上等候。
等了一会儿,江然才拉起她,说:“走。”
结果却不是往出口走,而是带着她往后台的方向走去了。
舒心紧张地挽在他手臂上,“我们这是去哪?”
江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到了就知道了。”
走到后台化妆间,江然推门进去,这是舒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许愿,她正在卸妆,卸完妆后的一张脸如清水出芙蓉,比上妆还好看。
舒心傻眼了,愣在原地忘了动作。
江然也不催促,由着她看个够。
最后还是许愿发现了他们,笑着起身向他们走来。
她身上还穿着上舞台时的那件黑色礼服,脚上为了方便换了一双平底拖鞋,可即便如此,依然不能削弱她身上高贵斐然的气韵。
面向房时时,说:“阿时,好久不见啦。”
叫完他们,她把目光悠悠地转到舒心身上,一脸狡黠问:“这是……二嫂?”
“嗯。”江然应声。
许愿在熟人面前明显要放得开得多,她调侃笑说:“二哥,你这是多年铁树终于开花了呀。”
江然把手搂在舒心肩头,“不会比喻就不要用比喻了。”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跨步走到许愿身边,像是宣示主权一般把她圈到了怀里,面向江然时神情懒怠,“我老婆想用什么就用什么。”
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江然掀了下眼皮,懒得搭理他,“幼稚。”
许愿从方禹的保护圈里退出来,上前拉住舒心的手带离了他们,“你别理他们,他们都是幼稚鬼,二嫂,我听二哥说你喜欢我们乐团。”
舒心还在为她居然已经结婚这件事上震惊,半晌才忙点头说:“嗯,很喜欢,只要能抢到票都会来听,还有,你叫我舒心就好。”
被人喜欢总是令人开心的,许愿面上多了几许笑意,“好呀,你也可以叫我名字,以后我们有演出,你就不用抢了,我到时候直接给你送票。”
“那真是太好了,我保证一场不落下。”
舒心是真的很喜欢他们乐团,尤其喜欢许愿,她都没想到江然居然和许愿认识,还是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这种偶像就在身边的感觉,实在是太魔幻了。
她晚上肯定又要激动得睡不着了。
“走了元元,糯糯一会儿该想你了。”方禹没有和江然他们叙旧的心情,催促了一句。
元元?是许愿的小名吗?
那糯糯又是谁?
舒心还没来得及细想,许愿顿时焦急起来,她对舒心说:“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玩。”
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在礼服外面披了件薄风衣就和方禹一起出了化妆间的门。
走前和江然他们一一告别。
在出演奏厅的路上,舒心感叹:“许愿竟然已经结婚了。”
房时玩笑接话:“嗯,她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舒心惊讶,她眨眨眼,“啊?所以刚刚说的糯糯是……”
房时很快回道:“是她女儿。”
舒心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以为像许愿这样的演奏家不会那么早结婚,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她想了想,“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吧。”
“她结婚早,读大学的时候就被方禹拐跑当小媳妇了。”
房时说完,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一旁的江然,然后贱兮兮地凑近舒心,“其实她家一开始看中的是江……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然捂着嘴拉远了距离。
房时好不容易挣脱开,“你老捂我嘴干嘛?”
江然冷冷地瞥他一眼,“你话太多了。”
房时撇撇嘴,心里暗骂一句,小心眼的男人。
但是再开口时却是不敢再触他霉头,直接掠过了这个话题,“舒心妹妹,你早说你喜欢许愿啊,那我不就不用担心了吗,下周日的那场慈善晚会开场就是他们乐团的节目。”
“慈善晚会?”舒心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件事,但记不清了。
房时急着说:“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那场晚会是许愿朋友筹办的,她过去帮忙捧场,你去不去?”
因为许愿的原因她虽然有些心动,但一想到觥筹交错的场景她又有些抗拒。
舒心有点为难,没有一口答应。
江然也看出了她内心的矛盾,帮她说道:“再说。”
为她留足余地,反正去不去都由她决定。
江然走到车边,护着舒心上了副驾驶,关上车门后,回头看了眼亦步亦趋在身后的房时,说:“别跟着了,我家没有你睡的地方,各回各家。”
然后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关上了门,扬长而去。
“喂!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
房时无语望着他的车身跑远,早知道当初就不把那套房子转给他了,好歹也是在他追妻之路上出过力的人,就这么用完就扔。
不讲义气!
一个个都欺负他是单身狗是吧,改天他也带个媳妇回来炫耀炫耀。
这么想完,房时又赶紧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不就如了老头子的愿了吗,他还是继续享受单身的快乐吧。
舒心他们这边回到家,洗完澡躺到床上,两人各自靠在床头上看了会儿书。
过了几分钟,舒心假装不经意地转头问他:“晚上房时说的许愿家看中的人是你吧?”
江然放下手里的书,掀起被子靠近了她几分,手掌盖在她翻书的手上,“我没这个想法,她也没有,别听他瞎说。”
舒心把书合了起来,扭头看他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是吗?”
江然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闷声笑出了声,捏着她的下巴凑过去猛亲了好几下,“宝宝,你演技太差了。”
舒心本来就是想逗他,没想到被他一眼看穿,她没什么成就感地抿了下嘴,问他:“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江然点头,“我们五个从小一起长大。”
“五个?”舒心只能猜出三个,“除了你、房时和许愿,还有谁?”
江然说:“我哥和方禹,不过他们俩年纪相仿,不怎么同我们在一起玩。”
方禹,应该就是许愿的先生。
她想起晚上看到他和江然好像不太对付的样子,如果有房时说的那一层原因在,倒是能理解了。
但是,“方禹和你哥年纪差不多?那他岂不是比许愿大不少?”
江然很自然地说:“嗯,他们俩相差八岁。”
舒心惊讶,那相差还是有些大的。
不过转念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婚姻不就是有多样性的吗。
像她和江然,根本不熟悉不也能结婚吗,年龄上的差距反而不是大问题。
关于别人感情上的事,她不想多聊,想起晚上和许愿见面的情形,不由怅然道:“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不真实,我居然和许愿面对面聊天了,想想这辈子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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