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你又没有给过我改口费,我结婚也没有进过你家的门,所以,我还真的不认!”
林志军在一旁捏了拳头:“杨柳,你找死是吧?怎么跟我妈说话呢?”
“我不是你媳妇,你少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杨柳转头冷冷望着他:“哼,怎么?想动手打人?要不,你动手试试?”
“我......”林志军的冲动也是分场合、分人,也就是说,他也能控制脾气。
杨柳翻了个白眼,又看向陈菊:“难得我有兴趣想聊聊,你们不说那就算了,我可没有心情和你们打嘴炮吵架,没得拉低了我的素质!”
林志军不能动手,说也说不过,气得脸红脖子粗,直喘粗气。
陈菊把林志军推出房间:“你去外面坐着等我!”
回来后反手关上了房门,在杨柳的目光下过来坐下。
这里是双人病房,不过没有别的病人,倒是不怕吵到别人休息。
陈菊帮床上的林强掖了掖被角,眼眶发红道:“我好歹也照顾了林志宇到十六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他爸要走了,我这养老的问题,你们是不是该有个说法?”
杨柳足足看了陈菊秒半分钟,看得陈菊面上表情由笃定、期望变化到明显地心慌后,她才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是畅快。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陈菊面皮发烫,有些外强中干地呵斥道。
“你说说,你想怎么办?”这人的脸皮厚得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杨柳笑得眼角都有了泪,这才收了笑继续问道。
第258章 医院二
陈菊面对杨柳时总有种无力感,她是想利用林志宇和杨柳对林强的这点孝心,想在林强临走之前把养老钱给定下来。
“我能有什么想法,就是看你们几个怎么说啊?”陈菊支吾着把话题甩给杨柳。
“阿姨,照理说,你是在林志宇小的时候就来了他们家里,不说那些糟心事,你也确实是照顾了他。”杨柳慢吞吞地说着,并观察陈菊的脸色变化,心中甚觉有趣。
前世,在她心里,陈菊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过是脸皮厚,心眼多点罢了,可上辈子是怎么觉得她不可战胜的呢?
大约是身份地位不同,看人看物角度也不同了,心境自然也不一样。
陈菊本来没有起让杨柳给养老钱的心思,可家里最近有了大的变故,而林志宇对林强的态度也给了陈菊莫大的勇气。
林志宇很讨厌林强,可依然会出钱出力照顾他。反正自己只要林志宇给钱就行,态度好不好无所谓。
此时听见杨柳的话,眼里也有了希望的火苗在闪烁,也许,真的能成?
杨柳笑道:“阿姨,话说,爸留下来的房子该怎么处理啊?林志宇和林月是不是都有份呢?”
陈菊眼睛闪了闪,道:“什么房子?那房子早就过到林志军的名下了,你难道还要去抢林志军的东西?他可没有想过要抢你们手里的房子,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看来房子早就是林志军的名下了,如今却还想贪心要生活费,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杨柳耸了耸肩,不再说一个字了。
“唉,你刚才不是承认了我养大了林志宇吗,那这......”话未说完,门开了。
林志宇从外面进来,对杨柳说:“这里有他们守着就行了,我们先回家休息,明天早上再过来。”
说完,夫妻二人迅速离开,陈菊在后面哎哎了两声,也没有办法叫住人。
林志军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看起来有些颓废。
见杨柳和林志宇没有任何停留走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进了病房,就见陈菊拉着林强的手在抹眼泪,一边絮絮叨叨骂着林志宇夫妻,随后又骂冯美娟、骂林月,感叹自己命苦云云。
林志军走到另一边的空病床上仰面躺下,用手臂搭在眼睛上,挡住了头顶的光,也想挡住母亲的絮叨。
可母亲的碎碎念不断钻入耳朵,林志军怒吼一声:“行了,有完没完,你儿子我还没死呢,我能养活你!”
陈菊闭了嘴,却依然默默流眼泪,她是真的后悔了,当初不该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小儿子身上,哪怕对林志宇和林月稍微好点,如今也不至于到了如此地步。
夫妻沉默地开车回家,院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家里养的狗吠了几声,被杨爸起来呵斥住了。
杨柳让父亲去睡觉,又倒了热水瓶的开水让林志宇去简单冲了个温水澡,医院里的病毒较多,加上天气热,一身的灰尘,洗漱后的林志宇也觉得轻松了些。
上床后,疲惫的林志宇又有些睡不着了,杨柳见他闭着眼不动,但显然是为了不打扰杨柳。
她翻身过去把头靠着他的肩膀,用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温热地手心让酸胀的眼睛说不出的舒服。
说完,在他的唇上轻了吻,带着安抚的意味。如此时候,她和林志宇自然没有心情做那档子事。
林志宇伸手搂着杨柳的后脑勺,仔细研磨,细细亲吻。杨柳怕惹起他的火,便结束了逐渐加深的吻,轻轻说:“睡吧,好好睡一觉,接下来还要忙几天呢!”
随后,把头靠着林志宇的肩膀,脸颊相贴,呼吸交缠,静谧中让人无限安心。
林志宇的眼睛还被杨柳的手覆盖着,他嘴角微微翘了翘:“有你在身边真好!”
“知道就好,我可是很有福气的女人,你要对我好点。”杨柳插科打诨,毫不自谦。
“嗯,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林志宇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低沉性感,杨柳又忍不住侧头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林志宇又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放松地睡着了。
次日,依然是个艳阳天,杨柳醒来后,发现林志宇还在沉睡,便轻手轻脚起床出了房门。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看见一个人,杨柳先去洗漱,刚洗漱完就看见杨妈提着菜篮子回来了。
“妈,他们人呢?”杨柳见桌上有两碗绿豆粥,还有点咸菜,两个煮鸡蛋,知道这是给他们夫妻留的,便坐下来吃饭。
“你爸和陆师父带着他出去玩了,说是中午都不回来吃饭!”提起外孙,杨柳满眼都是笑意。
她过来坐在杨柳对面,把篮子里的菜拿出来一边掐菜,一边和女儿聊天。
“林志宇还在睡?”杨妈轻声问道。
“嗯,接到电话就没有睡好,心里不舒服呢!”杨柳喝着粥,有些心疼地说。
“毕竟是亲父子,血缘是最说不清的东西。”杨妈摇头叹息,随后又换了话题。
方涛谈了对象,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单位分了两室的房子,上个月就把方老师夫妻接去了省城。
这事杨柳在电话里知道了,可能很快就能吃方涛的喜酒了。
“我们在这里待得心里也发慌,你弟媳妇有了身子,我们着急回去,就等着你们回来我们就回去了。”
“呀,弟弟要当爸爸了啊,真是见大喜事。”
杨妈也高兴:“好在你三表嫂在,家里有她帮着操持,要不然我还能在这里安心住着?”
“挺好的,他们夫妻也是实诚人!”
“他们想要挨着我们修房子,不过,可能要跟我们借点钱了。”杨妈手里有钱,自然不会让杨柳和杨江出,但还是要提前和杨柳姐弟说清楚,不然被人误会她拿钱顾着娘家人就不好了。
“嗯,钱不够我给你!”杨柳现在是真的不在乎钱,更何况,乡下修房子能花多少?且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不可能修杨家那样的楼房。
“对了,今天我去买菜,听说偷了那个什么砖窑老板的钱人被抓了,听说偷了他们家一千块呢,这下可是要重判了!”
砖窑厂?杨柳想了想才记起来:“是不是叫赵犇?”
“对对对,就是姓赵,你认识啊?”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杨柳却觉得有些恍然,好像她离这些人越来越远了。
“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他以前和周芬好过!”
“周芬啊......”说到周芬,杨妈只能叹气:“我以前恨死周芬了,觉得她水性杨花的让我们家丢了脸,可现在我居然还感激她,要不是她闹那么一出,如今受罪的可就是我们家了。”
杨妈对现在的卢飞华不知道有多满意,想起来就觉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周芬还是没有消息吗?”杨柳发现自己对周芬也没有当初的恨意,这人就只是个认识的人而已。
“没有呢,这人心也狠,她走的时候,周大峰在里面关着,她是父母也不要了,拿着钱跑了不说,连个消息都没有传回来。现在都没有人敢在周芬妈前提周芬,一提她就要发疯打人。”
杨柳能理解周芬妈的感情,她护周芬是护得很紧的,就连当初周芬弄出个未婚先孕、脚踏两条船的丑事,她也是一直跟着收拾烂摊子。
想当初周芬出嫁的时候还是挺风光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当初,周大峰刚回来的时候,那风头曾经盖过我们家呢,如今都没有人理他们家了,就连他们周家人都绕着走,生怕惹上霉运。”杨妈倒不是幸灾乐祸,反而有些唏嘘和感慨,真正是人生无常。
这时候,范燕提着两条鱼走了进来,她知道杨柳他们今天回来,特意去买了两条鲢鱼,还说是自己掏钱买的,算是感谢杨柳和林志宇对曹勇和曹科的照顾。
她把鱼放进厨房的水盆里,就急忙过来想打听两个儿子的事情。
杨柳明白一个母亲的心,便细细把曹勇和曹科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说曹勇学会开车了,曹科还去学画画,范燕眼眶通红,激动高兴之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杨柳夫妻,说实话,她都想跪下来磕个头了。
杨柳看出她的心情,便转移话题问她和曹科爸如何了?
范燕倒也干脆,笑着说:“他啊,发誓不喝酒了,现在去钟志鹏的工地上干活,嘿嘿,天天起早贪黑的,哪有时间喝酒啊。”
见她神采飞扬,想来是过得不错,杨柳也高兴:“这样就好,你也算是真正熬出头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范燕被说到心坎里了,忍不住又擦了擦眼泪,但面容依然是笑着:“我啊,吃了半辈子的苦,也该过过好日子了。哈哈哈!”
杨妈在一旁掐菜,也替她高兴,又问:“那你的两个孩子要不要接回来?还是就让他们在外面?”
“不!”范燕摇头:“曹勇在咱们这小县城能有什么出息,再说,他回来我就怕又被那些狐朋狗友给带坏了。”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曹勇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杨柳对曹勇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你们是不知道,曹勇人不坏,就是太讲义气,人家只要对他真正好,他就不分是非的,什么事都要帮别人。”
杨柳倒是想起林志宇也说过这人靠得住,曹勇沉默寡言做事却很认真,尤其是在外面的时候,有好几次遇到危险他都冲在前面,是个十分有义气的人。
当然林志宇也梁兰超也不可能让他独自面对危险。
范燕又道:“他十几岁跑出去,吃了不少苦,遇上了个同乡,那人看在同乡的份上,帮过他,后来他们一起回来后,只要那人要钱,曹勇是无论如何也想办法给他凑。可这人要是是个好人也就算了,偏偏总是不务正业。”
“年前这人因为放什么录像被抓了,还是我家曹勇掏空了家里才把他保出来,结果,今天听说又进去了,还是因为盗窃。我现在唯一感激他的就是他偷窃时没有喊上我家曹勇!”
杨柳和杨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
“你儿子认识的那同乡是不是叫周大峰?”杨妈急忙问道。
“是啊,唉,曹勇走了也好,要是在家里,肯定又是要跟着操心忙碌了。”
范燕没有发现杨柳母女的异样,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杨妈看了眼杨柳,杨柳摇头,示意母亲没有必要说出和周大峰家的渊源,不然,范燕和曹勇都很尴尬,而且一定很愧疚。
杨柳笑道:“家里现在还真离不开曹勇,你现在想要他走,我们还不答应呢!再说,京都的教育要好过咱们这里,你不让他们回来的对的。”
说道这里,杨柳又说:“我本来说让他们考完试就回来,要不就让他们不要回来了?”
范燕想了想,也说:“是是是,最好不要回来了,他好不容易和周大峰没了联系,要是一回来肯定要听说这事,到时候又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杨柳立即给京都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居然是林钰,杨柳有些奇怪,问她为什么没有去上学?
林钰回答得理所当然,那些课她都会了,去了也是趴着睡觉或者看别的书籍,这样影响反而更加不好,于是她就请假在家画画。
这样的话,竟然让杨柳无言以对,毕竟,学霸的世界她不懂。
杨柳问林钰想不想回顺裕,林钰思索了两秒,直接说不想。杨柳便让她转告曹勇,说让他们暂时不回来了。
林钰一听还挺兴奋,也不多问原因就挂了。
杨柳很无语地跟着挂了电话:“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林志宇起来后已经十一点了,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精神也恢复了。
见厨房已经飘出了香味,他干脆决定吃完午饭再去医院。
平时没有杨柳夫妻和孩子们,方老师夫妻一走,这个家便显得有些暮气沉沉,白天范燕在还好些,到了晚上便格外冷清了。
两人开车去医院,杨柳把曹勇竟然认识周大峰的事说了,林志宇也觉得好笑,感叹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林志宇又道:“我们这次把师父带上京都去吧,他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了。”
“行!”杨柳也是希望他能上去,再说,林钰和林博还是很听陆爷爷的话,有这老头在家镇着也好。
“家里人多,还是需要个知根知底的人打理家务才行,你问问范姐要不要跟着我们走?”
林志宇睡好了,显得容光焕发,似乎从林强即将去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也有心思去管管家务事了。
“范姐上去,那曹科爸肯定要跟着去,可他那性格,行不行吧?”
杨柳还是有些发憷和性格不好的人相处。
“哼,他去了京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了!”林志宇并不把曹科爸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话里还带着点霸气。
想了想,杨柳也点头道:“我估计范姐肯定愿意,她也想她的儿子,再说曹科现在还小,总是想妈妈的,而且我们和范姐熟悉了,让她在家也放心些!”
“嗯!”林志宇点点头。
不过,杨柳还是不想和曹祥忠住在一个院子里,于是,她有些兴奋地提议:“我那天听朱阿姨说,她家那大杂院里有一对老夫妻要搬走,空出来两间厢房,我们要不买下来,就让范姐夫妻过去住。”
“又买房?”林志宇其实并不管这些事,只是随口问问。
“你是不知道现在白菜价的房子以后有多恐怖,再说,现在不是有需要嘛!”
夫妻二人低调,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们有钱,他们也没有故意遮遮掩掩装穷,只是从不显摆罢了。
医院里只有陈菊在,林强依然昏迷中。
医生过来检查,见家属站在一旁,也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要求这两天不要离开人。
陈菊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又想换个和缓的方式继续说养老的钱。
“这里躺着的是你丈夫,你非要在此时此地露出这样丑陋的一面吗?”林志宇的眼神不止是冷,甚至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那样厌恶的眼神刺激到了陈菊,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恰在此时,林月两口子和林志军先后也来了,屋里气氛并不好,分成三拨各自落座,静静守着。
杨柳有些奇怪,冯美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来医院吧?
她这样想,就听见林月问林志军:“你哪位少奶奶呢?爸都这样了,她也不出面,真不知道怎么有脸教学生?”
林志军一反常态,竟然默许林月对他阴阳怪气说话。
杨柳忍不住看了过去,见林志军脸色不好,但确实是没有动怒的表情,只有一丝黯然。
林月和杨柳对视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林强是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去的,到死也没有醒过来。
陈菊放声大哭,一半原因是这一刻才切身感受到她的依靠走了;另一半就是本打算等他醒来,趁机逼他向林志宇要句话,让林志宇给她养老钱,不拘多少都行,老人临死前的话,林志宇再不高兴也不敢不听。
可她的算盘打空了,林强就这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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