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峰没有办法,若是不答应,周芬一分钱不给。
时候不早,曹勇识趣地站起身告辞,周大峰起身送他出去。
走出去后,周大峰讪讪地搭着曹勇肩膀:“实在是抱歉啊!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唉,小时候无论多听话,长大了也要变。”
“没事,我本来也准备去工地干活,我妈希望我能踏实点,我也不想一直混下去,我弟弟读书很厉害,那小子说将来长大了要养我,嘿嘿,我这个哥哥就得先养他才行!”
想起曹科,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周大峰从身上抽出一支烟点燃,声音低沉:“要是这次录像厅搞不来钱,我准备走了,现在深市那边很好闯,你要不要跟我走?”
“不走了,我妈带着我弟挺辛苦的,再说我爸也要出来了!”
“你不恨他们了?”
“一家人,恨啥啊?”曹勇朝周大峰挥了挥手,大步朝那个狭小的家走去。
周大峰愣愣看着他走远,知道他以后要和自己分开了,心里还有些不舍,等烟抽完,心情也平复了。
算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他要去工地辛苦干活,随他去吧,反正自己是要挣轻松钱,于是,吹着轻快的口哨声回周芬家去了。
曹勇回去后发现家里没有人,正准备弄点吃的,就见母亲和曹科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几个口袋,全是打包的食物。
“哥,我们今天晚上去红星饭店吃饭,等了你好久你也没有回来,我们就自己去了,喏,这是给你带回来的菜,有些是剩下的,这个是杨阿姨专门为你点的,没有人吃过的哦。”
“你先进去吧,我来给你煮点面,再把菜热热!”范燕笑眯眯地把儿子们推了进去,拿起围裙开始帮儿子弄吃的。
看着桌上一堆食物,曹勇第一次问:“杨家很有钱嘛?他们为什么对我们家这么好?”
不怪他有戒心,在外这么多年,他还能好好活着,就凭着这份细心和戒心。
“林老师是我的老师,他以前看我中午不吃饭,就打了饭到处找我,后来他被学校的老师陷害就没有教书了,临走时还给我买了饭票,说等我以后长大了挣钱还。后来妈去了他们家里做饭,一个月还给那么多工钱,还每天给我带饭吃。”
曹勇拿起一个鸡爪啃,问:“中午你为什么不吃饭?”
“没钱啊!那时候妈妈单位要倒了,只能发很少的一点钱,到后来就更少了。妈就去接了压瓶盖的活在家做,也不是每天都能接到活,也赚不了多少钱。我就想把午饭钱省下来,万一家里没有钱了,我就拿出来给妈妈。”
曹勇突然就觉得手里的鸡爪不香了。
他回来后,除了住房小,但他们吃的挺好,妈手里也有余钱,他从没有想过弟弟和妈有过这么难的日子。
吃过饭,曹勇说想去工地干小工,范燕有些心疼,但他能踏实干活,自己也不能出口阻止。
杨柳提前三天去了深市。
每次过来,杨柳都要惊讶这里的变化,颇有见证这个城市发展的成就感。
除了去买各种海货以外,杨柳便只逛了纺织城,还有新兴起的热闹街道,又买了很多东西放进空间里。
李艾琪过来时,身边跟着姜媛媛和吴茜。
但杨柳第一时间就发现李艾琪对吴茜冷淡得很,而且姜媛媛毫不掩饰对吴茜的敌意。
这是怎么了?但她显然对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小姐们之间那些小矛盾丝毫不感兴趣,好奇心也仅限于心里嘀咕一下。
李艾琪似乎很忙,直接去了杨柳的房间试穿了裙子。虽然一直冷着脸,还是挺满意裙子,不过需要稍调整一下腰围。
“李小姐,您放心,这腰围最多明天就能改完!”杨柳心里吐槽李艾琪粗了一点的腰,面上不显的说道。
“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回去,礼服我拿走回去找人改就行了。媛媛,把钱给她吧!”
姜媛媛从包里拿出换好的钱给了杨柳,神态傲慢:“要不要数一数?”
看着姜媛媛那一脸不屑的表情,杨柳真的很想一拳挥上去,然后问一下:你又不是我的客户,少给老娘甩脸色!
但,看在吴茜和李艾琪的面子上,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柳拿了钱放在一边,笑着看向李艾琪:“不用了,我相信李小姐的人品。”
李艾琪点点头,还对杨柳笑了笑,可一旁的姜媛媛感觉受了冷遇,脸色十分不好看。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真是没礼貌,你这样的态度还怎么做生意?”
嘿,这姑娘,我不理你来来劲了啊,上赶着找不痛快是吧?杨柳也不惯着她了。
“姜小姐,实在抱歉。首先,我不姓喂,我姓杨。其次,我并没有听见你喊我。而且你说话时斜着眼看我,害我误以为姜小姐是斜视,所以我不能确定你是在和我说话。毕竟,我理解的礼貌说话是要正眼看人。何况,我觉得我还是值得拥有一个称呼的,比如,杨小姐、林太太、或者杨师傅、杨裁缝都可以,但肯定不是‘喂’!”
“你......牙尖嘴利,我看你是不想接港城的单了。穷鬼!”姜媛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杨柳的鼻子骂道。
也不知道姜媛媛那里来这么大的火气,莫名其妙全冲杨柳来了。这可是在深市,杨柳可不怕她,也立刻沉下脸。
“你说我是穷鬼,我朝你要钱了吗?我穷不穷关你屁事?我能不能接港城的单你说了算?还是说姜小姐能在港城一手遮天?但我告诉你,就算你在港城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你也管不了我吧?啧啧啧,真是没有看出来,长得人模人样的,性子这么刁钻泼辣,都不知道以后嫁个什么人才能受得了你。”
姜媛媛彻底被杨柳骂傻了,李艾琪忙上前拉住要发飙的她,连拖带拽地把人带走了。
杨柳转头,看着外坐在床沿的吴茜,她还一脸意犹未尽看好戏的神情。
见杨柳看过来,还伸出大拇指赞赏的晃了晃。
“你不跟她们走?”杨柳问。
“不了,你看不出来吗?人家讨厌我呢!”
她倒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转身拿出证件下楼去登记入住酒店。
办好手续,两人往上走,杨柳见她有点沉默:“你怎么得罪那李家大小姐了?还有,姜媛媛冲我发火,一大半是因为你吧?”
“说来话长,晚上吃饭再告诉你。”
“哼,我就说呢,她就算瞧不起我,也不该这么大火气,原来我是代人受过。”
“我晚上请你吃饭赔罪!”吴茜毫无愧疚地笑着进了豪华套房,并把杨柳关在门外:“我要休息一会,晚上见!”
晚上,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颇有情调的粤菜馆。
“这个、这个......”吴茜涂着指甲油的纤纤玉手在菜谱上点来点去,很快就点了十道菜。杨柳立刻制止,接过菜单留了四道菜,其余的都退了。
吴茜又要了酒,等服务员走后,吴茜从放在椅子上的小包里拿出烟点上。
“你这人,怎么就不知道享受呢?说了我买单,你怕什么?怕我没钱付账?”边说边呼出一口烟雾。
“吃不完浪费,浪费可耻,我不想做可耻之人!”杨柳起身把窗户推开些,窗外的风吹进来,也吹散了烟雾。
“算了,我懒得和你计较!”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杨柳每次都爱怼她吴茜,可吴茜觉得和杨柳在一起特别轻松,可以卸下伪装!
“杨柳,你在港城穿衣服很性感的啊,我发现你一回来穿衣风格就变得很保守了。”
“穿衣服舒适即可,再说,我又不找男人,穿那么招摇做什么?”
吴茜笑:“要不把你男人甩了,好好打扮一下,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你知道你为什么追不上梁兰超吗?因为你不了解他是个什么人,你只看到他外在的身家背景,就好像,你认为林志宇只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但梁兰超却能和他成为朋友。世上好男人多得很,但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只有这么一个。”
吴茜深深地看了眼杨柳,不再说话了。
菜上来,杨柳试了试,味道很好。吴茜却只每样象征性尝了尝就放了筷子。
她端着酒慢慢喝着,看杨柳很自在地吃东西,笑了笑:“你胃口挺好的,真羡慕你,吃什么都觉得香,我就不行,什么山珍海味到了嘴里都没味!”
杨柳发现吴茜有些奇怪,以前她也没有这么多话。
想了想,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便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帮我介绍客户吗?怎么没有了?”
“哼,你以为这么容易?”吴茜斜睨着杨柳,漫不经心地回道。
“怎么?她们看不上我做的礼服?”杨柳放下筷子,还真的起了好奇之心。
“不是,都挺喜欢的;但大家一听你在内陆就不愿意过来找你了。”她冷冷地嘲笑,不知是嘲笑谁?
“说实话,若是你在港城或者国外落脚一定能成名,哪怕是在深市也好啊!你偏偏要呆在那么偏远的小县城。真是搞不懂你!”
“我在那里心安啊!你住在港城也没见有多开心,你也不缺钱吧!”
“不缺钱?我怎么会不缺钱呢?”吴茜再次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遮掩了她的面容,但杨柳能感觉到她很难受。
“杨柳,我有时候想不明白,你怎么能活得这么简单?明明有更好的出路,你却能甘于平淡,实话说,我做不到。”吴茜轻轻吁了口气:“我家里人也不许我平庸。”
杨柳放慢了吃饭的速度,静静地听着吴茜说话,这时候的吴茜,大概只想要个倾听着。
她喝的有点多,脸颊绯红,眼波流转,用手撑着一侧脸颊,慵懒中带着性感,认真看着杨柳的样子还有一丝可爱!
如果对面坐着个男人,只怕早就神魂颠倒了。可惜对面是杨柳,她更喜欢盘中美食!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很穷,一家七口人挤在鸽子笼大小的家里,我是家中大姐,和三个妹妹住在一个小房间里,真的是很小很小。”
“我长到十六岁就有了很多追求者,他们会送我很多小礼物,有些价格还不便宜,我爸妈突然开了窍,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来,一边严厉管着我不许我谈男朋友,说是要找个有钱的人嫁了,一边又从这些追求者中挑选适合的女婿人选。可挑来挑去,他们的眼光也高了,我也一样,总觉得能攀上更高的高枝。”
“不过,我天生长袖善舞,很会左右逢源,我没让他们碰我的身子,还是得到了很多的好处。十八岁后,我出入的都是高档场所,乘坐的全是豪车,吃的东西也越来越精致。”
“可是,我早就找不到自己了,我到底是谁呢?”
杨柳抬头,见她盯着手指上的钻戒发呆,杨柳也心头一惊,这是要结婚了?
她见杨柳看着她的婚戒,举起来晃了晃,笑道:“我要结婚了!”
“啊,恭喜你!”杨柳急忙道喜,心里却想,她今天的反常难道是因为这个事?
“帮我做件婚纱吧,那些人觉得找内陆的裁缝做衣服失了脸面,可我不同,我本就没有脸面,没所谓丢不丢,而且,我喜欢你的设计!这也是我在这场婚礼中唯一争取到的权利!”
“你......”杨柳皱了皱眉,明显吴茜对这场婚事有所不甘心,但她问了又如何呢?
活了几十年,自然明白交浅言深的道理。
“你什么时候要?你放心,我会帮你设计一条最美的婚纱!”杨柳用力点了点头。
“我信你!”吴茜恢复了常态:“婚纱很赶,一个月,行不行?”
一个月?太急了。
杨柳想推辞,可吴茜却叹气:“我的婚事,我没法做主,就是婚纱找你做是由我决定的,你要帮我!”
杨柳皱眉想了想,空间里有很多套华美的婚纱,那是工作室做样版的,有两套挺适合吴茜,要不就用这个改一改。
婚纱不同于别的服装,如果时间这么紧,要不就留在深市把衣服做完。
“我们三厂在深市有一个办事处,应该有工作间,我准备去借用一下,这一个月我就留在深市做婚纱吧!”
“那就辛苦你了,这里的房间我帮你定一个月,你不用付房费。”吴茜挺高兴,觉得杨柳挺靠谱。
“你什么时候能出图给我看?”吴茜问。
“明天给你初稿!”以前的设计稿应该在,等会儿回去后进空间里找一找。
“你不用这么急,我可以多呆几天,等你也无所谓!”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杨柳还是没有压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是个有钱的老、男人!”说到老字时停顿了片刻,随后便神经质似的笑了起来。
“他是李艾琪的爸爸,你还会恭喜我吗?”吴茜盯着杨柳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的眼里看出点什么名堂来。
即便做了准备,杨柳还是愣住了。
上次接了李艾琪的礼服后,杨柳问过吴茜李艾琪家里的情况,知道她父母感情很好,也没有听说要离婚,那吴茜的这个婚礼是什么意思?难怪李艾琪对吴茜那么冷漠?可姜媛媛的仇恨又是为何?
“我是小老婆!”吴茜不等杨柳问,自己说了出来:“李艾琪的妈妈早年因为车祸瘫了,李艾琪的爸爸在外经营深情人设,一直没有离婚。”
杨柳默默地放下筷子望向吴茜,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深情?真扯淡;实际上是李家的资产有一半在李太太名下,李先生不敢离,也离不起。”
“但李家只有李艾琪一个女孩,你也看见了她有多天真。她谈了个国外的男朋友,李先生和李太太都不同意,但架不住李艾琪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飞奔这外国佬的怀里。这万贯家财眼看着就要落入那老外手里,李家人自然不愿意,最后,想了个办法,李太太放出话,给李先生找个二房,要是能生下儿子,就立刻送一栋楼。”
“多少人都想登李家的门,只有我成功了,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吴茜得意一笑,杨柳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吴茜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先是接近李艾琪,这小姑娘单纯,投其所好很容易搞定她。借着她的关系我接近了她的母亲,我陪着她,伺候她。终于,她主动提出让李老头娶我!那些还在李先生面前想办法的人都傻了!”
“这没有法律保护,能有未来吗?”杨柳更想说的是,他们家只想要一个生孩子的工具罢了!
但她话落,吴茜便哈哈大笑,还用手擦去眼角的泪花。
“我要钱就行了,要什么未来?我们签了协议,结婚我能得到一套别墅和一大笔钱。如果生了儿子还有更大的奖励,况且每个月还有一笔足够我挥霍的钱。”
“可是,我还是觉得难受!”吴茜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写着落寞。
“吴茜,没有人绑着你,你不想同意,难道你父母能把你绑到他的床上?自己选择的路就不要抱怨,也不要装出痛苦、哀伤的样子!这样挺没劲的!”
吴茜瞬间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冷冷看着杨柳:“你才是没劲透了。要是你愿意帮我介绍梁兰超,我至于选个老头儿?李艾琪只比我小三岁啊!”
杨柳突然笑了,吴茜聪明得很,她能从众多女人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有她的筹谋和算计,根本不用别人同情和担忧。
她笑道:“听说过因果论没有?人的命运和姻缘都是有定数的,你或许是前一世欠了李家的债,今生来还债的。而你和梁兰超无缘。”
“狗屁因果论,我哪里是欠了李家的,我是欠了我爸妈的。等我还完了,我就去四处走走,学梁兰超那样享受潇洒自由的日子!”
杨柳心里忽然有个想法,吴茜大概真的喜欢梁兰超,不是因为他的钱财和家世,而是他那份洒脱和自由。
杨柳笑道:“我送你一份结婚礼物吧!”
“你能送我什么?”吴茜不抱希望,但还是问道。
“送你一套内衣加睡衣,特别性感的那种!”杨柳挑了挑眉,意有所指。
“哦,这个可以!”吴茜也眼含深意的笑:“新婚之夜好好迷晕那老男人。毕竟,我可是第一次呢!”
“你第一次?”杨柳表示十分惊讶。
“你什么意思,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吴茜表示不满了。
杨柳啧啧感叹:“看你这性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早就阅尽无数男色,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是纯洁的女儿之身!”
“少说得这么文绉绉的,我留着这身子,也只是为了嫁个好人家,能弄到更多的钱!谁知道竟然便宜了这个老头子。”吴茜性感地一撩头发:“要不是我还是完璧之身,这李家我还不一定进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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