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谈兴起来,又被杨柳一句一句引导着,便又说道:“前两天庄主任带着庄瑶母女去了市里,说是相亲,对方是市里某位实权人物的亲戚,看庄主任的样子,怕是成了!”
钟志鹏缓缓抬起低垂的头,惊愕地看向师傅,又转头看向杨柳,杨柳也十分惊讶,她都相亲了,居然还敢和钟志鹏在一起?这是要脚踏两条船?
“这庄瑶挺大胆的啊,她一边相亲,一边吊着钟志鹏,就不怕脚踏两条船不稳翻了?”杨柳对庄瑶本来就没有好感,此时却是十分厌恶。
师傅看钟志鹏很受伤的样子,安慰道:“你是个好孩子,应该找个好姑娘安心过日子。结婚后就是柴米油盐,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
说完后就告辞了,杨柳送了人回来,看见钟志鹏还傻呆呆坐在沙发上,便走过去坐在对面。
“现在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为时不晚!”杨柳轻声安慰。
“嫂子,她打破了我那么多年的美好幻想,我下乡时日子挺苦的,那时天天想回城看看她。后来,她愿意和我出去玩,吃饭,她喜欢我店里的衣服,我全都不在乎,就想看见她笑,想看见她羞涩地瞪我。”
钟志鹏的声音有些沙哑,深深低着头:“我知道她和她爸看不上我的工作,我想我只有多挣钱了,宠着她,她要什么给什么,这样总行吧。除此以外,我还能怎么办呢?”
林志宇轻轻从书房走了出来,坐在钟志鹏身边:“志鹏,走,哥请你喝酒去,喝醉了醒过来就又是一条好汉了。你这么聪明又能干,你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林志宇拉着垂头丧气的钟志鹏走了,杨柳重重舒了一口气,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受了情伤的大男孩。
刘文英背靠着楼梯的墙壁。她总算明白了钟志鹏对庄瑶的感情有多深,刘文英感觉心被撕裂了,疼得麻木了,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第93章 刘文英
就算钟志鹏不喜欢庄瑶了,他也不会喜欢自己的。不要渴望了,越多希望就更多失望,平凡的人就该过平凡的生活,自己和钟志鹏、杨姐身边的人都不一样,他们都闪着光,十分吸引人;只有自己是默默无闻的平凡女人,性格不讨喜,长相不出众,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晚上回家,一推开门看见苏高义正在换灯泡,他站在凳子上,高举着手旋转灯泡,大哥在一旁举着手电筒帮忙照明。
“你小心点啊,小心触电!”大哥殷切的关心着苏高义。
“放心,大哥,我就是干这个的,还能被电出好歹来,我岂不是白干了这么多年?”
意识昏沉的刘文英就这样傻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像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十分自然的和大哥大嫂相处,唯独自己还牵挂着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
“大哥,去拉点灯绳看看亮不亮?”
刘文强高兴的转身,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刘文英,吓了一跳:“你悄咪咪站在那里干啥,吓我一跳。”
苏高义站在凳子上回头,看见傻呆呆的刘文英,咧开嘴笑了:“文英,开一下灯看看亮不亮,你们家的灯泡太暗了,我给你们全换成亮一点的。”
刘文英木木的伸手抓住灯绳往下一拉,满屋亮堂,她下意识闭了闭眼睛,感觉有些酸涩,又睁开眼怔怔地望着他,她和钟志鹏是一样的傻子,同样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啊,过日子嘛,不就是柴米油盐,要那些心动有什么用呢?要那些美好有什么用呢?
突然,一滴眼泪滴了下来,在苏高义和刘文强惊愕的眼神中冲进了屋里,迅速锁上门,背靠着门无声哭泣起来。
她想放弃了,但心还是很痛。
苏高义在门口焦急地喊道:“文英,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是不是你师父骂你了,我那天就看她不是顺眼,她平时对你是不是很凶。我们不去学了就是,以你现在的手艺,自己开一家裁缝店也能活得很好。”
刘文英没有听见苏高义的话,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和那个人告别。
刘文强也很着急,蒋国凤走过来,问了问情况,便拉着刘文强去厨房帮忙了。
良久,红着眼的刘文英打开了门:“苏高义,我们试试处对象吧!”
“啊?”
苏高义无法快速从担忧愤怒中抽离出来进入狂喜模式,他看了看没有人,立刻推着刘文英进了屋,抓住她的肩膀问:“真的?跟我处对象?”
刘文英不好意思:“嗯,我说过了,跟你处对象,要是合适我们就早点结婚!”
苏高义一把把刘文英抱了起来转了两个圈,刘文英窘迫极了,拍打他的肩膀:“快放我下来,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能动手动脚呢?”
苏高义似乎是换了一个人,得意极了:“你是我对象,我抱抱你还不成?”
但他还是放下刘文英,却飞快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快的刘文英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被人亲了,脸瞬间腾的红透了。
苏高义见她捂着脸瞪着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又伸手想要抱刘文英,被刘文英躲过去了,看见她脖子都红透了,他也没有再坚持:“文英,明天去我家吧,刚好周末你休息,我妈一直想看看你,叫上哥和嫂子。”
“谁是你哥和嫂子,脸皮可真厚!”刘文英没有反驳,却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们迟早要结婚的,我不过是早点喊,再说,我们处对象他们就是我哥嫂了。”
饭桌上,苏高义说请大家明天去家里做客,蒋国凤一惊,看向刘文英,见她没有拒绝,便惊喜地说:“你们在一起了?我就说苏高义是个好的,能过日子。”
这一段时间,苏高义经常来家里帮忙,还去刘文强店里帮忙,把刘家大哥大嫂都收买了,一致觉得这个男人做妹夫不错,但刘文英明显不愿意,所以两人也不好多劝。
看着哥哥和嫂子都喜欢苏高义,刘文英死死压下了心里的那个人,这样才是过日子。展颜一笑,给苏高义夹了一筷子菜,就见苏高义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刘文英,显得兴奋极了。
曹科找到林家时还有些忐忑,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他们家住在一个大杂院里,院子里住了很多家人,所以院子里又破又旧,天天打骂孩子、夫妻吵架、婆媳吵架、邻居吵架不绝于耳。
可林老师的院子里干净的很,还养了好看的花草。
林志宇叫来穿着漂亮裙子,梳着辫子的秋秋:“这是秋秋,我的女儿,这是曹科,我的学生。秋秋,曹科和你一般大,不过他已经读四年级了,以后让他每天来教你认字数数一个小时好吗?”
秋秋本来就不会说不字,虽然她对陌生人依然害怕,但还是乖巧地点头。
林志宇又让小博喊曹科哥哥,小博牵着姐姐的手奶声奶气喊了声:“哥哥!”
曹科急忙点头,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叠的飞机,递给小博:“我叠的,送给你!”
小博接了过来,但很茫然,他可不知道这是什么?
曹科拿过纸飞机哈了口气往前一扔,纸飞机就轻盈地飞了起来。
看着秋秋和小博眼里的羡慕和惊讶,曹科瞬间找回了自信。
杨柳和林志宇就站在客厅门口看着三个孩子玩耍,林志宇揽着杨柳的肩膀:“我看见曹科就好像看见小时候的我,哪怕一点点善意,都想尽可能留住。”
杨柳转头:“方老师以前也是这样对你的吗?”
“嗯!”林志宇似乎陷入沉思,没有再多说什么。
杨柳静静靠着林志宇,各自陷入回忆里。
晚饭时,曹科有些畏首畏尾,不太敢夹菜,杨柳给他夹菜,让他不用客气。
第二天是周末,临走时,林志宇邀请曹科来家里帮他陪着秋秋和小博,自己要去上课不在家。
曹科也看出来秋秋胆子太小,便点头答应,还拍着胸脯表示一定能保护好秋秋和小博。
第94章 苏高义的家
周末,林志宇比平时还要忙,两天时间几乎排满了课程,他又好强,总想把每个问题都弄清楚,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次一定要成功,杨柳走得太快,他已经快跟不上了。
杨柳反而没事,就开始研究吃的,弄些孩子们喜欢吃的东西。
隔壁房子的房契下来了,找了人来翻修,那边不会大动,就是翻新,除虫后刷漆,把窗户开大增加采光,家具早就开始定做,因为是简单装修,所以最多十天就能完成。
刘文英来了,杨柳很奇怪:“今天周六,你怎么过来了?”
“杨姐,我和那天电影院那人处对象,他们家今天请我们家人过去吃饭,头一回上门挺重要的,我想请你一起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请头回啊?都是重要的家人去,我去合不合适啊?”杨柳有些迟疑。
“你是我师父啊,怎么不合适?”刘文英以前的性子挺闷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如此主动,杨柳忍不住打趣:“这谈了对象就是不一样,人都开朗了,行,我也是你半个娘家人,我也去帮你看看男方的情况。”
但三个孩子去玩了,杨柳也不好让刘文英等,便打电话给钟志鹏:“我陪刘文英去她对象家,你过来帮我看一下孩子们吧,饭都做好了,菜也切好了,等会儿林志宇回来炒菜就成。”
“她相亲了啊?”钟志鹏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恭喜她。嫂子,不用等哥回来炒菜,我也能炒菜的。”
杨柳挂了电话,刘文英微微低头看不清表情,杨柳心里叹气,这两个人是没有缘分啊。
很快,气喘吁吁的钟志鹏就进来了,第一眼是看向了刘文英,刘文英依然低头没有看他。
杨柳都觉得尴尬,交代了注意的事情就拉着刘文英走了。
出来后,刘文英忍不住回了头,杨柳轻声问:“要是心里放不下,不如......”
刘文英立刻回头:“不,我很快就能放下了。我要过日子,没什么放不下的。”
“你啊,看起来文静,其实性子倔得很!”
“杨姐,你和林哥怎么认识的?”刘文英转移话题,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话。
“他来我们那里插队,我那天从镇上学了裁缝回家,他跟在身后,我还从来没看过那么好看的人,又瘦的可怜,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他也抬眼看我,我就觉得这人需要保护。”
说起久远的事,杨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感觉很幸福。
“他啊,一个人住在公社保管室旁边的屋子里,什么农活都不会,笨手笨脚的。当时我们村已经有一个知青了,那人油嘴滑舌,偷奸耍滑,娶了我们村的一个女人,让这女人养着。这混蛋还总是欺负林志宇,我就让我弟弟去帮他,我弟弟还小,但力气大,干活和打架都厉害得很,我爸也总帮林志宇。那时候大家都吃不饱,我就上山去找野果子,我们山上挺多的,找到了我就让我弟给他悄悄送去。”
似乎想起了自己插队时的经历,刘文英很是羡慕:“师父,你可真幸福,你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你!”
“是啊,最幸福的是莫过于此,你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你。不过,人呢,有时候得到了,或者得到久了就会忽视掉,会忘了幸福其实在身边。”
这话刘文英就听不懂了,她得到的一直就很少很少,只要是自己的都会拼尽全力抓住,怎么会忽略掉呢?
“怎么会呢?若是......”她想到那个人,若是他愿意跟她好,她愿意付出一切。猛然间回神,用力摆摆头,自己如今可不能想别人了。
杨柳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说的是前世,她后来被名利迷花了眼,都来不及看看身边的人,怎么会看到幸福呢?
前面到了汽车站,刘文英的哥哥嫂子都是一身新衣服,牵着他们的儿子一脸喜色看着这边。
苏高义很精神地站在公交车旁等刘文英等人。
看到刘文英他们下车,苏高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随即看见杨柳,稍微一愣,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电影院那天他没怎么注意看杨柳,今天突然发现杨柳很漂亮,不止是五官漂亮,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十分吸引人。
他并不知道,这是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沉淀,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成熟和自信。
虽然目光稍纵即逝,但杨柳依然发现了,心里忍不住沉了沉,扫了眼刘文英,她看不出高不高兴,只有些微的羞涩,反观她大哥和大嫂却是热情得很。
要不是杨柳知道刘家主要经济都靠刘文英,差点就以为这两人急着赶小姑子出门走了。
苏高义的家是在一条长长的巷子里,两边都是老房子,看起来很拥挤嘈杂,比东湖环境差远了,东湖一带在以前怎么也算是富人区。
推开老旧的院门,正屋三间房,正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卧室。
左右两边同样是这样的格局,但住的是两位两家人。
苏高义他们住在正中间,厨房在进院门左侧,一溜三间厨房,右侧两个厕所。
院子显然是打扫过了,挺干净。
苏高义对着厨房喊了声:“妈,我们回来了!”
厨房里正飘着香气,苏高义的妈妈从厨房小跑出来,手还在围裙上擦着,见到刘家人,一脸笑意。
“快快快,屋里坐,这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两天说不定要下雨。志鹏,快往屋里去。”
一进堂屋刚坐下,就又进来了几个人,苏高义的表姐苏梅,苏梅的爸妈,也是苏高义的二叔二婶,另外两人是苏高义的三叔三婶,这两家人就住在两边的房子里。
杨柳很难想象这么多人如何塞在这么个小院里的,苏二叔有四个孩子,苏三叔也是四个孩子,大房只有苏高义和苏丹两兄妹。
因为大哥死的早,大嫂没有改嫁留下来拉扯两个孩子,所以苏高义母亲在苏家地位颇高,两个小叔子和弟媳都很尊重她。
第95章 苏家的打算
苏梅在娘家要老实很多,她笑着给大家倒水:“我婆婆本来说好要来,不过昨晚吹了风,今早头疼,所以就起不来了。”
刘文强忙担忧地问有没有事,还说下午去看看姑妈。
刘文英和蒋国凤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她们对姑妈没什么感情,姑妈只对刘文强好,所以刘文强对她也感情很深。
苏二婶和苏三婶去厨房忙,让大嫂留下招呼刘家人,其实也是为了观察这媳妇行不行。
苏妈妈看向杨柳:“这是你们家亲戚啊?”
刘文英在一旁开口:“这是我师父,平时十分照顾我。”
苏妈妈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打量杨柳,从头到脚一扫而过:“原来是小师傅啊,来着是客,你不用客气,啊,随意些!”
杨柳笑笑,随意客气几句。她很不喜欢苏妈妈看人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评估一个物件。当然,刘家人依然没有任何想法,杨柳很想说这家人真的很傻很天真!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飘来乌云,阳光被遮住了,这时突然起大风,院子里夯实的黄土,虽然早上扫过,但这时依然被吹起无数沙尘。
苏妈妈喜笑颜开的脸突然就收敛了些。苏高义立刻注意到,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妈,小妹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苏妈妈回过神,又挂上笑容:“应该快到了。”
她看向刘家人解释:“我这个女儿刚生了孩子不久,出门就麻烦得很。”
果然,在豆大雨点落下时,两个年轻夫妻冲了进来,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小小的婴孩。
见到女儿,苏妈妈忙去接过孩子逗了逗,又同大家介绍。
苏高义的妹妹苏丹和苏妈妈看人的眼神很像,都是飞快从头到脚扫过。
到这时,杨柳已经不看好这门亲事了。
午饭摆在正堂屋,一共摆了三桌。
杨柳只慢慢吃了点面前的青菜,既不失礼也不让人看出端倪。
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刘文英身上,刘文英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还是有些慌乱的。
雨越下越大,屋里开始滴水,正好滴在杨柳她们这桌的饭桌上,饭桌不得不移开,苏二叔取来一根长竹竿,戳了几下房顶有些歪的瓦片,还好,雨不在滴下来了。
但苏家另外两房都顾不得吃饭,沿着走廊先回去看看屋里有没有滴雨,要是滴雨就要用盆接着。
这顿饭因着雨吃的有点尴尬。
苏高义伸出筷子夹了一大筷子鱼肚子放到刘文英的碗里,刘文英很不好意思,但别人宠着的感觉着实不坏,她冲着苏高义笑了笑,苏高义也高兴地咧开嘴笑。
旁边的苏妈妈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喉咙不舒服,苏高义立刻回头:“妈,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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