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们家闺女,你们就那么偏帮呢?”
“我跟你们说,也得亏是珠珠没什么事,这要真有个什么,我跟你们说,我跟你们付家从此势不两立。”
冯旺正嚷嚷着,有人看见了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付笙。
就有人说“那是不是付家那个亲闺女。”
这话一出,院外的人先把目光落在了付笙的身上,之后院内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的,视线全落在了付笙的身上。
付笙想偷偷的扭头走都没机会。
她眉心不自觉的蹙起,果然这付家就是龙潭虎穴,回这付家来就没好事。
算了,先解决户口吧!
解决了户口,之后再攒些钱,她可以换其他的地方生活。
见到付笙,冯旺就想起来付珠珠说的那些委屈,他立马就等着付笙走过去。
付笙刚靠近院门,冯旺就大着嗓门质问了“不是我说,你欺负你姐干什么?”
“我?”付笙过年那会见过冯旺,刚一打眼没注意到,这会冯旺说话她认出来了。
对于冯旺的质问,付笙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
冯旺更气了,“不是你还能是别人?”
“你打了人你还想不承认?”冯旺见她不承认,语气更凶了。
付笙握紧自己提着的东西,绷紧脸“我没有不承认,但你也得了解清楚事实,是她先动手的,她动手打我,给我都按倒了,我不能还手吗?”
“为啥打你?”冯旺又问。
付笙也不心虚“那你问她去,问我干什么?”
冯旺也不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给冯旺气的够呛。
冯旺抬手指着她“你去祸害她,想让她偷贝贝的配方,她不干,你就撺掇你爹跟你大哥去,现在你还装无辜呢?”
付笙依旧理直气壮“我也是为了家里好,她不为家里想,还打我,我难道不还手?”
她理直气壮,黑的说成白的,气的冯旺都想动手打她。
还是冯旺大哥拦了他一下,打砸东西都算了,真的把小姨子都打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冯旺也知道这个道理,忍了忍,咬牙大声“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以后,你们不论哪个再去找我媳妇麻烦,我们老冯家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冯旺带来的有年轻小伙子又踹断了付家一条板凳腿,也大声“没错,欺负人还欺负到我嫂子头上来了,真当我们老冯家没人了啊?”
付家这边是没一个人敢讲话的。
冯旺带着人放完了狠话,付家院子中的泥巴块他们又挨个的踹飞了几块,然后一行人才离开付家。
这十几个男的一走,付家的院子一片凋零。
付家的亲友叹着气安慰付坤他们,示意他们收拾收拾,这事就算了。
也有人跟付坤说,“虽说闺女是自己闺女,可到底是给了人家的,有时候也得顾忌着些。”
说完,因为是饭点,大家也都相继离开。
付家人这才有机会把视线放到付笙身上。
不放还好,一放,付坤立马啊就炸了。
他大声问付笙“你还回来干什么?”
付明也是对她怒目而视。
不仅是付明,付家其他人也是。
因为付坤跟付明父子俩回来后,已经把在京市的遭遇给说了一遍。
付笙下车就带他们去找付珠珠,跟付珠珠打架之后,直接就溜了,完全不管他们,害他们辗转半天的时间才辗转到车站不说,在车站还吃了碗坑面,两个人一下子就花了两块多钱。
付家可不是余家那样的公职,高知家庭,他们是农户人家。
之前余贝贝进城在纺织厂干临时女工,虽说工资不太高,可每个月都是有工资的啊!
这工资对于付家来说,就是大进项了。
他们平日是舍不得花用的,所以能攒下不少。
但光指望地里的收成,那可就难了。
现在的粮食收成都不太高不说,就说每年的粮税就要拉走不少粮食,一家子能够吃就不错了。
哪还能有剩余的。
所以这一趟进城的花销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一笔大损失。
所以付坤的火气很大。
没等付笙说话,王荷跟李巧又开始指桑骂槐了,说付笙心黑,心眼坏,自己想发财呢,就捡着家里人祸害,倒了八辈子霉,家里能生出她这样的闺女,跟个灾星似的。
付笙听着这些话,脸色气的铁青。
付明也开口“我跟爸人生地不熟的,跟你去了京市,你怎么想得出的,把我们给丢在那?”
付笙虽然气的脸色铁青,听了这话,也还是狡辩说,“我看你们跟珠珠姐走了,就以为你们晚上留在那了,我怎么知道?”
她说着,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个装钱的钱包,数了二十块给付坤,“给,这次的花销我给你。”
付坤虽然生气,愤怒,可看着钱,还是立马伸出了手。
见他拿了钱,付笙又嘀咕“我哪知道她会不管你们。”
拿了钱,再听着她说的话,付坤觉得好像又全是付珠珠的错,毕竟冯旺打砸了东西刚走。
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因为这二十块钱,付家人不再对付笙怒目而视,付坤也拿出一块钱给自己二儿子让他去买些菜,然后一家子吃饭。
付笙等吃饭的时候说出了她回来的目的。
听说只是上个户口,付家人都没有任何意见。
付坤还给她夹了块豆腐,“明天我就陪你去问问。”
上户口的事本来不麻烦,可人家总想要点好处,所以还是耽搁了好几天,真正上好户口都一个星期后了。
一个星期后,已经是四月二十三号了,都快五月份了。
火腿肠又生产了好多箱出来,余贝贝开始陆续的给之前订货的单位送货了。
骑着她的小三轮。
余贝贝也跟付珠珠说了付笙被赶出了京市的事。
她知道付珠珠是个心思比较沉闷的人,而且怕给人添麻烦,她怕自己不说,付珠珠心里想七想八的。
果然,知道付笙被赶出京市,以后不可能再回来的时候,付珠珠明显的神情轻快很多,干活也更有力气了。
余贝贝跟她说,等过几日,天再热一些,教她一种西北的食物,叫凉皮。
然后就放在店里卖。
付珠珠立马点头说好。
余贝贝还愿意教她做吃的,她高兴的很。
说明,就算是发生了付笙的事,在余贝贝这里,也还是相信她这个姐姐的。
所以,她真的开心。
余贝贝骑着自己的小三轮,每天的都在送货,送货的时候,余贝贝穿的挺朴素的,毕竟要骑车,要搬货,总得穿的耐造一些,还得方便干活。
所以什么小裙子,小西装外套那是不敢穿了。
鞋带看起来不牢固的小皮鞋也不敢穿了,直接就黑色长裤配着解放鞋,骑着自己的三轮车走街过巷,
余贝贝想,之后再扩大些,可不能骑着这三轮车送货。
虽然三轮车垒的高些,一次也能装好几十箱,可……到底是不安全不说,好多地方都是订了两三百箱,她来来回回的要跑上十来趟,人家不觉得烦,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就比如今天这财政局,她就已经来第五趟了,好家伙,这四月底的天气了,马上就五一了,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她搬货骑车,早就累的她满头大汗了。
干脆直接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汗快滴的时候,直接撩起毛巾给自己快速的擦把汗。
顾长海看见的就是余贝贝一身粗糙,跟个搬运工没什么区别的单脚撑着坐在一辆三轮车上,撩着毛巾擦汗。
要不是她那张脸很好辨认,顾长海都以为是他认错了人。
他儿子的英语家教老师……
顾长海再抬眼看,已经开始搬三箱火腿肠往政府大楼跑的余贝贝……
实难想象!
确定自己没认错,余贝贝真的是顾飞的英语补课老师后,顾长海晚上回去就问了曲梅“你知道小飞那个老师是哪所学校毕业的吗?”
顾长海白天见过余贝贝搬运货物以后,立马就开始怀疑余贝贝的学历跟身份。
要不是确实听曲梅说顾飞的学习进步了很多,他都怀疑之前余贝贝教顾飞的那些都是假的,是仗着曲梅跟顾飞都不懂,在那胡编乱造呢!
所以顾长海晚上躺在床上就开始问余贝贝的学校。
“学校?”这个曲梅还真的不知道。
她只说“余老师是小光介绍给我的,不是我老念叨小飞的学校嘛,尤其是英语,新加的课程,他考过那几次零分,我担心的很。”
“我都想着,要是有人能教教他就好了。”
“小光替我想着这事呢,然后他工作那图书馆听说有人能翻译英文书,他就介绍了我认识。”
提起自己老婆的娘家人,顾长海更是不想多谈。
他如今走到局长这个位置,不少人都想巴结他。
外面的人想巴结,家里人更是想巴结。
这个家里人自然是指曲梅的娘家人。
但哪有人巴结人不想好处的呢!
巴结人都是想好处的。
外面人巴结,是。
曲梅娘家人巴结,更是。
而且曲梅为了连着顾长海跟她娘家,还使了小心思把顾雅送回娘家,让自己爸妈照顾。
她给的理由是顾飞大了,而且越来越不好管,尤其是上高中,她照顾不来。
顾长海时常都是忙碌在外,确实照料不到家里,他很难得可以休息在家里。
照顾不了家里,他又只有顾飞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儿子好的。
而且女儿送到丈人家,只要给足了钱,闺女在那也不会受苦,所以顾长海并没有反对过这事。
但其实他挺排斥曲梅娘家人打着他的名号出去行方便的。
听见曲梅堂弟的名字,顾长海沉默了会说“那你等她下次来的时候问问她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谁?”
“那位余老师。”
“哦!”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曲梅好奇。
“我今天在我们大楼外面看见她了,她在搬运东西,好像帮人家送货,”顾长海翻个身道!
“你们大楼,搬运东西……”曲梅嘀咕着,有很多疑惑,但看丈夫很明显不愿意多言的样子,还是安静下来。
余贝贝再到顾家补课是四月二十六号,天天忙碌送货的余贝贝看起来瘦了些,虽然本来就不胖,但更显单薄了。
虽然看着单薄,却不羸弱。
瘦归瘦,余贝贝却有着晒不黑的皮肤。
余贝贝感谢作者的设定,要不是这副形象捏造成了这样,就她这从早到晚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的,早不知道黑成什么样了。
挺好的,连防晒都省了。
顾飞看见余贝贝就很高兴,还提醒她说“余老师,再过几天,我们就考试了。”
余贝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上次答应他的,等他下次月考过后,送他一件他想要的礼物。
余贝贝立马点头“嗯,到时候你别宰我就行。”
顾飞立马摇头,少年人脸上都是赤诚,阳光,没有一点点算计。
余贝贝给顾飞补完课,曲梅再次送她下楼。
曲梅已经很久没有亲自送余贝贝下楼了,现在都是送到门外。
因为余贝贝对顾家的路已经很熟悉了。
她在门口把钱给余贝贝就行。
但这次,曲梅再次给人送到了楼下。
余贝贝就想,肯定是有事情要说的。
余贝贝都想了,或许是因为快高考了,顾飞成绩也提高了不少,兴许是曲梅觉得不需要她给顾飞补课了,毕竟她的课时费确实挺贵。
可余贝贝怎么都没想到曲梅居然是问她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余贝贝“……”
哪所学校毕业的?
她夜大都还没毕业呢!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曲梅了。
沉默了一瞬,她把之前准备的说辞说给了曲梅“曲姐,是这样的,我没上过大学。”
“没上过大学?”曲梅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余贝贝点头,倒是不心虚,她虽然拿了曲梅的钱,可该教顾飞的,她也真教了,除了毕业证这块她堵不住曲梅的嘴,其他,她都能堵上。
曲梅指指她,又指指自己身后走过来的方向“自学的,你给我们家小飞补课?”
余贝贝点头,“是曲姐让我来的。”
余贝贝这话堵的曲梅呼吸一窒。
余贝贝的话真的让她无可辩驳,差点给自己气厥过去。
“……是,是这样没错,可你……你也没说,没说你是自学的,没读过大学啊!”
“你没问啊,”余贝贝特别坦荡。
曲梅“……”
余贝贝再次开口“不过我教顾飞的那些知识,曲姐可以放心,都是正确的,不是我胡编乱造的。”
“至于之后,我想应该是不需要我来了,下个星期我就不再来了,”余贝贝说完伸出手,这次的课时费还没结呢!
她凭的是本事挣钱,既然她付出了,那该她得的,她还是要拿的。
曲梅听见她没读过大学后,本来是有很多话跟她掰扯的。
但她自己直接说不再来了,倒是让曲梅说不出那些难听的话了。
因为当初余贝贝能来给顾飞补课是曲梅求来的,不然她翻译英文书,能拿到的钱,并不比给顾飞补课低。
如今被发现英语是自学的后,她又自己主动提出以后不会再来。
好像,她也从来没有很乐意挣顾飞的这份课时费。
余贝贝伸手的动作,倒是让曲梅略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没有失忆,还是知道当初余贝贝是怎么来到她家给顾飞补课的,是她求来的。
把钱递给余贝贝,曲梅脸上有尴尬,也有些歉疚,“余……余老师,我这……实在也是因为您的学历,我以为……”
余贝贝把钱收起来,制止了她后面的话,微笑着“能理解!”
“提亲祝顾飞能蟾宫折桂,”说完这一句,余贝贝没有跟曲梅多做任何寒暄就走了。
虽然曲梅之前对她态度很不错,但发生了“隐瞒跟欺骗”之后,多说,怕只会让人家以为是她想纠缠,所以不如就到此为止,还能给彼此留一个好印象。
余贝贝从顾家离开后,又继续投入进自己的送货工作中了。
根本无暇想起顾飞的事情。
曲梅回到家之后,也没有特意跟顾飞提起过余贝贝的事。
她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不跟顾飞说的好,怕影响他的学习。
只是跟顾长海说了,“那个……那个余老师的事,我今天问她了,她说……说她并没有读过大学?”
顾长海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曲梅小心的说“她说……说她的英语是自学的。”
“简直是胡闹,”顾长海冷厉出声。
随后斥骂曲梅“我麻烦你以后能不能长长脑子,以后做事情能不能想当然,不要什么事情都想一出是一出……”
顾长海的嘴叭叭叭个不停,曲梅也不敢吭声。
顾长海骂完了以后,就问曲梅“辞退她了吗?”
曲梅立马点头。
顾长海又道:“下次找人先看看学历,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到时候指不定领个什么歪魔邪道出回来。”
“嗯,我知道了。”
因为余贝贝的主动请辞,所以余贝贝在顾家的事,也算是落幕。
只有顾飞还在想着,等他下次月考名次进入年级前五十之后,他要带着他的余老师去见识他以前爱玩的那些东西。
付笙在乡下小县城的生意也重新支起了摊。
付笙以为自己的生活,会随着重新起步,一步步壮大。
就如余贝贝以为她的生活会随着忙碌变的很有钱一样。
变有钱也确实变有钱了,但随着变有钱,还有变故。
变故来的措不及防。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八,越方突然对我国发动炮击。
并且是不停歇的炮击。
陆西辞这一晚,很晚才回来。
是结婚后他难得回来晚的一回。
他到家的时候差不多都十二点了。
不等余贝贝想去给他热饭,陆西辞就抱住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语气缱绻留恋“我明天要带人去西南边境。”
“明……明天?”
“嗯,”陆西辞嗓音沉哑,里面都是不舍“明天一早就走。”
“这么匆忙……”余贝贝想去给他收拾东西,陆西辞却说不用,他之前的二十八年,其中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是在部队过的,习惯了简洁生活,没什么收拾的。
倒是……
“让我多抱一会。”
这一场战事不知道要打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
虽然东西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但人,陆西辞却收拾了个够!
第二天余贝贝想多送送陆西辞的,陆西辞没让,“别担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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