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以后少再打他们姐弟俩的主意,你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之前是他一直太仁慈了。
觉得褚南弦确实对他们有恩。
即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却也不想做得忘恩负义。
但现在,这人挑战到了他的底线。
他再也不可能会忍下去了。
“你在说什么?”
褚南弦沉了脸,一把将薄晏推开,弯腰抽了茶几上的几张纸巾,一边擦拭着唇边的血,一边冷眼看着薄晏。
“你有病吧,我打什么主意?”
他还试图狡辩。
薄晏冷哼,“现在笙笙不在这儿,你就没必要在她面前装好人了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一开始你问我要小婵,我不给,你心生记恨,便用小政言来报复我们。”
“后来我不知道你是真喜欢笙笙,还是只想破坏我们的婚姻。
但你给小政言催眠,让他始终无法恢复记忆,又利用小政言把笙笙逼在你身边这事儿瞒不住了。”
“所以我劝你趁早给我滚出A市,不然我会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想到他对孩子做的事,薄晏都知道了。
他也不否认,确实对小遇使用了催眠,导致每次孩子所违背自己意愿做的事,回头都会不记得。
更不会知道自己脑子里那些在特定时间里需要姐姐的记忆,都是他这个做爸爸的给灌输的。
原以为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看着薄晏,褚南弦一时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到。
薄晏双眸似利器般,冷冷地刺着褚南弦。
“给你三天时间,消失在这座城市,否则就别怪我用非人的手段,把你给丢出去。”
看在他确实救过小政言的份上,薄晏觉得给他三天时间足够了。
三天后这人若还不走,他必然有能让他消失的办法。
想到笙笙还在家照顾弟弟,薄晏不再逗留,转身冷漠地消失在客厅。
褚南弦看着薄晏离开的背影,忽而觉得神情有些恍惚。
脚步朝后踉跄了下,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
所以现在笙笙也知道他对孩子做的事了?
那她也会像薄晏这般,如此记恨他?
不,叶笙笙肯定不会记恨他的。
他可是他们姐弟俩的救命恩人。
没有他,她弟弟早死了。
褚南弦不死心,拿出手机给叶笙笙打电话。
这会儿的叶笙笙正坐在小政言的床前,耐心地守着昏睡的弟弟。
手机响起,她捡起来看了一眼。
看到是褚南弦,犹豫了半会儿才按下接听。
电话里,褚南弦声音有些发颤,还有些心虚。
“笙,笙笙,小遇他怎么样了?”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拿孩子做挡箭牌。
这会儿的叶笙笙对褚南弦还是有怨的。
她答非所问,“你还会关心我弟弟吗?褚南弦,你说将我弟弟视如己出,我才放心将他交给你,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
可是你都对我弟弟做了什么?为什么要给他催眠?为什么要把他教成现在这个样子?”
既然那个男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也没必要陪着他耗下去。
这一次,她会陪着弟弟度过难过。
弟弟再怎么需要褚南弦,都不会将他送过去了。
听着叶笙笙说出来的话,褚南弦蓦然感觉心口处,仿佛被针扎一样地刺痛起来。
整个人在瞬间里,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他张口想说,却欲言又止。
实在觉得现在的自己,羞于跟那丫头再说什么。
叶笙笙挂电话前,冷声道:
“感谢你对我弟弟的救命之恩,回头欠你的,我会让我老公帮忙还的,从此以后,你跟我弟弟就不要再见了。”
好像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
不愿意再跟电话里的人多说一句,她直接挂了电话。
刚收起手机,薄晏便走了进来。
叶笙笙看向他问,“你去找他怎么谈的?”
薄晏走过去抚了抚笙笙的肩,安慰道:
“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来跟我们抢政言了,按照医生说的,小政言彻底离开褚南弦这些天,可能有些难熬。
但只要我们熬过去,一切就都好了。”
也幸好他之前让席呈找了权威的医生。
不然一直靠着褚南弦,那这个家还不得因为褚南弦给毁了。
叶笙笙点头,看着薄晏道:
“不管有多难熬,我都会陪着弟弟一起熬下去的。”
见外面天都快亮了,她推搡着他,“你去眯会儿吧,我陪着弟弟就好。”
薄晏握着笙笙的手,瞧着她因为熬夜变得憔悴的模样,他抬手在她圆润的小脸上摸了摸,满眼温柔道:
“我怎么会留下你一个人在这儿去休息,知道喊你去休息,你也是不会去的,要不就陪着弟弟睡会吧。
这床不小,我们三个一起睡。”
叶笙笙答应了。
席呈抱着小小婵过来,保姆直接送去隔壁的客房。
窗外天明的时候,睡在姐姐跟姐夫中间的小政言睁开了眼。
没发高烧的他,脸色看上去还是挺正常的。
只是瞧见枕边的人不是爸爸,他忽而坐起身来,张口就喊:
“我爸爸呢?为什么会是你在这儿啊?”
听到声音,叶笙笙跟薄晏同时醒来,坐起身来看着孩子。
“政言,你没有爸爸,只有姐姐跟姐夫,以后就挨着姐姐跟姐夫好不好?”
这一听,小政言立马来了情绪,马上就变脸哭起来,嚷着道:
“我不要,我要我爸爸,我要爸爸。”
他说着,就要爬下床去。
叶笙笙忙抱住他在怀里,好声哄着。
“弟弟,你别这样,姐姐才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个叫褚南弦的不是你爸爸,他只是好心救了你。”
“弟弟听话,我们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你要是想见爸爸妈妈的话,我带你去见。”
“我不,我就要我爸爸。”
不管姐姐说什么,小政言不愿意听。
一直哭一直喊着要爸爸。
情绪激动的都开始抬手拍打叶笙笙了。
薄晏也没办法,赶紧去隔壁喊医生。
医生来给孩子打了一针镇定剂后,他才消停地晕过去。
叶笙笙有些担心弟弟的状况,看向医生问:
“他要每次醒来都这样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用镇定剂让他昏睡吧?”
“自然不是这样。”
医生说:
“虽然孩子用了镇定剂,但是他脑子里是有意识的,在他昏睡这期间,你时长跟他讲你们的过去。
慢慢地他就会想起以前的事,从而接纳你们的。”
叶笙笙明白了,放着弟弟躺在床上,马上就在他耳边说关于以前他们姐弟俩的事。
薄晏把医生叫走。
问他到底有没有把握能让小政言好起来。
若是有,他就即刻让席呈派人赶走褚南弦。
若是没有,说不定最后还得去求褚南弦。
但医生却信誓旦旦地保证,给他一周时间,他绝对能让孩子恢复如初。
薄晏这才放心。
他下楼后,亲自去厨房给笙笙他们准备早餐。
毕竟以前的小政言,还挺喜欢吃他做的饭菜。
褚南弦觉得,没有他褚小遇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所以他不愿意走,就待在屋里,等叶笙笙或者是薄晏再次登门去求他。
毕竟小遇需要他,没了他不行。
可是三天后,没等来他们夫妻俩的其中一个,却等来了薄晏的助理席呈。
席呈带着六个黑衣保镖,硬闯入褚南弦的家,冷声命令:
“即刻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们去机场,否则我们将以你蓄意伤人罪,送进监狱,你自己选。”
看着眼前的阵仗,褚南弦不愿意接受。
他若走了,小遇怎么办?
难道叶笙笙不管他弟弟的死活了吗?
从沙发上起身来,褚南弦看着席呈道:
“他们不可能真将我赶走的,再说他们有什么资格把我赶走,我要见叶笙笙,我要见褚小遇。”
他说着,上前就要离开。
席呈拦住他,一脸冷漠。
“我家总裁就是念及你救过小政言,帮过他,才对你如此仁慈,让我亲自把你送去机场。”
“你若执迷不悟,不顺从的话,后果就是去蹲监狱,毕竟有医生做了证词,你对小政言使用了非人手段的催眠。
还利用药物促使他高烧不退。”
“褚南弦,这儿本来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若识趣乖乖离开也罢,若不识趣,你拿什么跟我家总裁斗?”
总裁平时是待人谦和,为人友善。
但一旦有人触碰他的底线,破坏他的原则,他心狠起来六亲都不认。
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先前要不是有救小政言这层身份在,那么得罪他们家总裁,早该消失了。
褚南弦心底一凉,整个人又跌坐了回去。
连他给小遇注射药物,他们都检查出来了?
看来这回薄晏是铁了心要将他给赶走了。
可是不甘心啊。
如果没有他,小遇早死了。
想到叶笙笙不可能真不记恩,褚南弦又看着席呈,妥协道:
“好,我愿意跟你去机场,但是你让叶笙笙来见我,我见到她后,自然就会离开。”
席呈犹豫了下。
最后留下身边的保镖,让他们守着褚南弦,他去隔壁汇报情况。
薄晏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客厅里处理公务。
这会儿笙笙正在楼上陪着弟弟。
经过他们三天的努力,小政言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不仅能自控冷静下来,还会愿意听他们的话了。
虽然还是会需要褚南弦,但医生说了,等他彻底的恢复记忆,他就会明白自己是谁,从而不再需要褚南弦。
所以小政言好起来,是早晚的事,他们不必担心才是。
席呈推门走进来,站在不远处颔首汇报:
“总裁,褚南弦想在临走前,见一见小夫人,需要满足他吗?”
薄晏放在笔记本电脑上的双手一顿,抬起头看向席呈。
“他还好意思见笙笙?你去回了他,做梦,即刻送去机场。”
“是。”
席呈颔首,准备退下的时候,楼上传来了叶笙笙的声音。
“我还是去见见他吧,毕竟他对我们确实有恩。”
席呈停住脚步,看向下楼来的人。
薄晏也看过去,听笙笙说她要去看那个男人,他的脸色顿时冷沉下来。
“就是因为知道他对我们有恩,我才如此善待他,要换做别人,早消失了。”
“没事儿,我就去见一见,一会儿就回来,这会儿弟弟睡着了,妹妹在旁边陪着他,你上去帮我守会儿吧!”
叶笙笙还是执意要过去。
她也是下楼准备给弟弟妹妹做些吃的,便就听到了席呈的话。
想到褚南弦对弟弟的救命之恩,她真的无以回报,对方既然想在临走前见她一面,她满足他便是。
薄晏心中虽有不悦,但还是答应了笙笙。
随后示意席呈带笙笙过去。
叶笙笙见到褚南弦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满脸颓废。
像是两天没休息的样子。
褚南弦看到过来的叶笙笙,倏然起身,急切地问:
“小遇怎么样了?他不需要我了吗?还是说你们就算由着他哭喊,看着他生病发烧,也不愿意再让他见我?”
他还在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抱着一丝的幻想。
幻想那个孩子没了他不行。
幻想叶笙笙是过来求他的。
但是下一秒!
叶笙笙冷着小脸,不客气道:
“褚南弦,我弟弟已经不需要你了,我是看在你是他救命恩人的份上,才过来见你的。
“你跟着席呈离开吧,不然薄晏会把你送去监狱,而你对我弟弟做的事,我也不追究了。”
真的希望这人能有自知之明。
薄晏放过他,也算是对得起他为他们付出的那些恩情了吧。
褚南弦犹如晴天霹雳。
怎么会想到,他要妹妹的女儿不成,最后还搭上了自己收养的孩子。
甚至现在还被驱逐出A市。
意识到自己胸口里的那颗心还是痛的,褚南弦当着席呈跟几个保镖的面,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叶笙笙。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若回答了我,我便离开。”
叶笙笙笔直地站在那儿,小脸依旧冷漠。
“你说。”
褚南弦喉结滚动了下,艰难出声。
“如果没有薄晏,如果你在结婚前遇到的是我,你会喜欢我吗?”
会喜欢他吗?
他是一个会被别人用心爱着的男人吗?
他不知道。
但是这会儿,迫切的想要叶笙笙给他这个答案。
叶笙笙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对她问出这种问题来。
她不否认,褚南弦本身条件不差,外貌也不差。
只可惜不是能让她看一眼,就会心动的男子。
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叶笙笙坚定地回道:
“不会。”
不愿意再跟他浪费时间,她毅然转身,冷漠离去。
一句掷地有声的回答,彻底地粉碎了褚南弦那颗好不容易蠢蠢欲动的心。
他彻底地心灰意冷了。
尤其看着叶笙笙头也不回的消失,他恍惚地跌坐在沙发上,感觉心痛的仿佛在滴血。
原来,他真的不配。
席呈上前提醒,“走吧,我们去机场。”
褚南弦没再做任何的反抗。
知道自己留下没了任何意义。
离开是他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乖乖跟着席呈一起赶去机场后,被席呈亲自安排私人飞机,将他送去了国外。
在叶笙笙跟薄晏的呵护陪伴下,小政言的情况逐渐好转。
关于以前的事情,他也记得越来越清楚。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
小政言从床上醒来,见枕边睡着姐姐跟妹妹,他没打扰他们,而是一个人下床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反正就想着离开。
却在他拉开房门,走出房间的时候,碰到了朝这边走来的薄晏。
还不等薄晏出声,小政言看着他脱口而出地喊:
“姐夫,早啊。”
薄晏一愣,忙上前蹲在孩子面前。
“你叫我什么?”
小政言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姐夫呀。”
“你知道我是你姐夫了?小政言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吗?”
薄晏有些意外,历来不爱笑的他,这会儿却激动的笑了。
小政言精神还有些不好,看着薄晏有气无力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是我最爱的姐夫,姐夫,我这里有点疼。”
他抬手按住心口,可怜兮兮地往薄晏身上靠去。
薄晏赶忙将他抱起来去喊医生。
好在医生看过以后,说并无大碍。
可能心里还有些挂念褚南弦的缘故。
一想到褚南弦,薄晏不愿意提起,抱着孩子边下楼边说:
“小政言不胡思乱想就不痛了,姐夫带你去楼下,告诉姐夫你想吃什么?姐夫给你做。”
“姐夫做的我都爱吃。”
小政言笑起来, 趴在薄晏肩头,可能是想起之前自己做的很多不应该的事了吧。
这会儿他心生愧疚,低低道:
“姐夫,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将你跟姐姐推开的。”
“姐夫,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薄晏是真没想到,这孩子真都记起了之前的事。
也像以前那样,喜欢他了。
心中有种终于拨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感。
他抱着孩子来到客厅沙发前坐下,摸着他的小脸满眼疼惜。
“傻孩子,姐夫怎么会跟你计较呢,只要你不把姐夫推开就好。”
“你乖乖在这儿坐着,姐夫去给你做好吃的。”
薄晏捡了茶几上的玩具给他,正准备去厨房时,这会儿保姆从外面推门进来,汇报道:
“先生,那个傅先生又过来了,说有急事,要见你。”
薄晏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钟。
这么早傅行之就过来,可能真有很急的事?
想着这会儿笙笙也没起床,见见他又何妨。
“让他进来吧!”
保姆颔首,出门去领傅行之。
小政言不知道要来的人是谁,但是他又想回房间了。
便起身来对着薄晏道:
“姐夫,我去陪着妹妹跟姐姐,你做好早餐再叫我们。”
薄晏应道,“好,你去吧,再多睡会儿,一会儿我去喊你们。”
“姐夫拜拜。”
小政言变得跟以前一样懂事又讨人喜欢了。
目送孩子上楼后,傅行之便走了进来。
他神色凝重,脚步急促。
来到薄晏身边,急忙开口说:
“阿晏,麻烦你带上笙笙跟小政言,同我去一趟医院可以吗?我爸快不行了,想在临走前见见他们姐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