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事情也已经办完了,沈意自然也该功成身退。
“我也先回去了。”她起身离开,没看裴妄一眼。
包厢的门合上后,裴妄这才直起身体,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立在那里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既然如此,我也先走了。”
裴妄很轻的笑了下,“今晚玩得很开心。”
当着几个公子哥的面儿,他摘了面具,随手丢桌子上走了。
“……”
包厢里又是死一般的静寂。
几人就跟被扼住喉咙的狗崽子似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直到有个人先开了口,“哥几个,你们有没有觉得他那张脸有点眼熟?像前不久刚出现在金融杂志上的那个大魔王?”
“不只是出现在金融杂志吧,我爸让我看过他的照片,还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在深城惹谁他都能摆平,唯独这个人,你要是敢惹,咱就断绝父子关系。”
再联想到顾西野对他的称呼。
三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浮现起一个名字——裴妄。
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救命,所以刚才他们听了裴妄的糗事,还能活得过今晚吗?
尤其是和徐娴静接吻的那个,无比庆幸自己刚才听话了。
裴妄就是要他跟一头猪亲,他都能抱着猪亲出花来,更别说徐娴静。
所以他应该能逃过一劫……的吧?
走廊里,裴妄走快了几步,和沈意并排,“不表示一下?”
沈意顿住脚步,看他,“徐娴静的事是你安排的?”
裴妄略长的眼尾挑起半分,“我只是把她藏在暗处的事儿搬到明面上。”
沈意动了动唇,没反驳。
若是徐娴静没那么多勾当,估计短短时间内,裴妄也做不到把她迅速按死。
“那女人嘴不干净,父母没教她做人,社会自然教。”
裴妄倾身,炙热的鼻息夹杂淡淡的冷松香,时不时擦过她的耳侧,“意意,我和从前比是不是收敛了很多?”
换他过去的脾气,这样踩他雷区蹦迪的人非得整治到死,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像徐娴静这样还能手脚齐全的离开酒吧的,那是赶在他脾气改善之后了。
沈意的长睫轻颤,“别指望我会记你人情,我可没求你帮我。”
“小没良心的,事儿才刚办完,就跟我撇清干系,是怕我赖上你?”
走廊里时常有人经过,沈意低垂着脑袋,头发遮住半张脸。
“可不敢,是欠你的还不起,所以不想欠。”
走廊那边走来了个男人,往他们身上瞧了瞧。
沈意马上快步往前走,和裴妄拉开距离。
直到一股霸道的力量猛地扼住她的手腕,紧接着整个人,猝不及防带到漆黑的露台上。
沈意的后腰抵着围栏,身前是他无孔不入的气息。
裴妄的手放在她的软腰上,另一只手搭在她腰边的围栏,以占有的姿态将她圈禁。
“不给我个交代?我可是因为你才风评被害的,你不负责?”
不出意外,他那些糗事三天之内传遍整个圈。
当然,裴妄有点故意的成分,要不然最后也不会摘了面具。
沈意动弹不得,吐了口气,“你风评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裴妄搭她细腰上的指腹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那你怎么看?”
“看什么。”
“那事儿。”裴妄敛去眸底的凉意,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几分。
“半年前我不告而别是我的错,意意,我向你解释了,你信我一回,给个台阶下,以后我们好好相处成不成?”
不告而别是有理由。
可他要是想联系她,哪怕真把他拉黑了,他也有办法。
归根究底,裴妄那半年就没在乎过她的处境。
沈意淡淡的扯了下唇,“幸亏这没测谎仪,要不然测谎仪听了都得爆炸。”
“不信我?”
裴妄眯起眼眸,手指抚她的脸颊,“要我怎么做才信?”
“别了裴妄。”沈意动了动唇,“我没心思陪你在这演戏,我很累。”
很累,无论是身还是心。
裴妄低头看着她满脸的疲惫,忽然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
沈意起先还会挣扎,知道没什么用后,也一动不动了,任由他辗转反复。
裴妄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捏她的唇,“这么好看的一张嘴,怎么说出来的话却那么伤人,嗯?”
“我还有更伤人的话没说,是看在你曾抚养我长大的份上。”
她声音疲惫,说得却很坦诚。
裴妄笑了,“说说看,我受得住,再难听只要是你说的,我就喜欢。”
沈意目光闪了闪,“别这样裴妄,你表现的像个情种,很容易让人笑出来。”
“江翡说我是情种的升级版,你低估我了。”
“江少什么时候瞎的?”
裴妄轻轻拨了拨她颊边的发丝,“江翡的眼睛瞎,可是脑子好使,都是朋友,咱别这么说他,显得他一无是处。”
“那就是我瞎了,完全没透过你的表象看出你的本质。”沈意道。
裴妄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指抚过她一双潋滟干净的眼睛,“嗯,的确是瞎,要不然怎么能看上顾西野那东西,一点男德都没有,不像我,最会守身如玉,只给你看。”
“裴妄!”话聊的越来越出轨。
沈意挣脱不开他的手,没忍住提膝上去踹他。
只是膝盖还没碰到人,就落了空。
裴妄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膝盖,穿过腿弯处一提,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没用多大力气就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围栏上坐着。
身后就是四层楼高,一阵风刮来,后背就是凉飕飕的冷意,真掉下去那非死即残。
沈意要想稳住身形,细长的双腿必须紧紧夹住他的腰身。
“别忘了这些招式都是谁教你的,用我教的对付我,意意,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裴妄掐着她柔软的腰肢,将人禁锢的死死的,这个高度刚好与他平视。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把我推下去?”
说不怕那是假的,裴妄这种性格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裴妄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瞧你把我说的十恶不赦,这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让我费那么多心思哄了?”
不轻不重地揉捏她腰间的软肉,见她不吭声。
酝酿会儿措辞,裴妄问她,“包厢里,我说我喜欢你,你什么感觉?”
沈意撑在围栏上的双手紧缩,最终还是缓缓松开,“没感觉。”
裴妄脸上的笑容微敛,“是喜欢不够浓烈,那换成爱怎么样。”
沈意淡淡一晒,“原本像个笑话,现在是四不像。”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裴妄低声问。
沈意瞧了他一眼,再看看此刻自己的处境,觉得他这话简直搞笑。
没忍住损,“可能还有上升的空间,但没有下降的余地了。”
裴妄俯在她耳边,嗓音低哑地问,“这么差劲?”
沈意别开脸,没回他。
顿了顿,玩笑似的反问了句,“你铺垫这么多,最后该不会是要说和我交往吧?”
在听到沈意猝不及防的反问后,裴妄喉结蓦地滚了下,撑在围栏上的手臂紧绷些许,讳莫的眸子晃动着,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可沈意又摇头,“也不对,就算要玩,你也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短暂的能引起他欢愉的玩物而已,玩得就是走肾不走心。
不是独一无二,不是无法取代,沈意自始至终都明白自己的位置。
情窦初开的时候,不是没心悸过、幻想过……
至于下场……沈意自嘲的扯了下唇。
自找苦吃的事儿办一次就好,再来一次纯属脑子有病。
裴妄不知道短短十几秒的功夫自己已经被沈意pass掉了。
他低哑着嗓音问,“如果我非要做那么无聊的事,你怎么看?”
面上是随心所欲了些,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被骤然揭穿意图后心头发紧的感觉,简直比他当初拿二十亿去玩风投还磨人。
“不怎么样。”沈意的指尖抵在他胸前,在月光下漫不经心的笑,平添了几分冰冷的妩媚。
“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更不怎么样了。”
“是吗。”裴妄眼里的温度低了下去,摩挲了下尾指的戒指。
几个字在咽喉里哽了半响,才用一种散漫的语气说出来,“你对我,就没半点感觉?”
沈意看他一眼,“你指的是什么感觉?”
裴妄用几分不以为意藏下眼底的暗涌,“有什么感觉,就说什么感觉。”
当彼此都存心试探的时候,那话就跟铺了层袈裟似的,外边看起来光鲜华丽引人入胜,实际谁都摸不透彼此的底线在哪。
毕竟都是千年的狐狸,惯会伪装,谁去扯开这层袈裟都会被佛光灼伤。
沈意垂眸,漠然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
裴妄鲜少有这么不自在的时候。
捏住女孩下巴的手指温吞地摩挲,“是太难为情,还是话烫嘴了?”
沈意,“相识一场,是怕说出来打击你。”
“说说看,我这人心理素质强,尤其是遇强则强。”
漆黑的眸底映照着她单薄的模样。
似乎下一个瞬间,她就会陷进夜色里消失不见。
裴妄扶在她腰肢的手,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听沈意淡笑了声,“既然你这么问,那就这么说吧,每次看见你,那感觉就像是走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坐了一个优雅高贵的王子在弹钢琴。”
裴妄提唇,“对我评价这么高?”
“我话还没说完。”
沈意侧目,然后继续,“演出进行到人声鼎沸的阶段,忽然有人闯进来,那人二话不说抬腿把王子踹飞了,自个儿坐在钢琴上,把一连串的音符扰乱,然后漫不经心的对所有人宣告他已经攻池掠地,欣赏众人惊慌无措的模样,他倒是怡然自得。”
“你别告诉我,我就是那个强盗。”
裴妄慢慢眯起了眼睛。
沈意敷衍,“我是在夸你身强力壮,平常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裴妄,“那你夸得还挺像骂人的。”
“我一般夸人都比较含蓄。”骂人也是。
“含蓄到先编个故事再损人?”
裴妄的嗓音低了低。
沈意坦然,“那也是小叔教的好,但和您比,我这后浪可赶不上。”
“怎么没赶上,你谦虚了,我倒觉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意的头发披散开,能垂到腰,经风一吹,柔软的发丝时不时拂在他的手指,羽毛似的在他心上也撩起涟漪。
裴妄敛去眼底的深邃,修长的指尖几下扯掉了领带。
领带一边从她发丝下穿过去后,化作发带,将她的长发高高的绑了起来。
动作驾轻就熟,也很轻柔。
沈意望着他的侧脸怔了怔。
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都浸在暗色里,那样专注的时候很容易给人深情的错觉,她的心脏像被人陡然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有点酸,又有点涩。
父母去世之前,沈家虽比不上裴家,可父母都是公司的技术骨干,家境算是优渥,还有保姆照料。
沈意衣食无忧的长大,没做过什么家务,但头发一直是自己打理。
而到裴家之后,裴妄总爱摆弄她的头发。
不管一时兴起看到什么样式的发型,都拿她的脑袋来试。
为了搭配发型,会找来一些礼服搭配让她穿,乐此不疲的看她折腾来折腾去。
泼墨般的长发在他手下几秒的功夫就绑成了马尾。
女孩整张脸蛋都毫无保留的露了出来。
从她发间滑落的指,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这人有多记仇,你不是不清楚,换做别人骂我,那我还回去的就不只是口舌功夫了,但看在是你的份上,破个例,饶你一次。”
裴妄的嗓音,把沈意漂浮的思绪拉扯回来。
她若无其事的挪开了视线,道,“那听我说,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来点实际的。”
“你想要什么?”
说完,对上裴妄深深的眼眸,沈意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
裴妄捏抬起她的下颌,盯着她每一寸表情,“和顾西野比,我虽然输在年龄上了,但也有别的长处,你又不是没体会过,顾西野那样的都有机会,以我们的交情,你怎么着也得开个后门吧。”
沈意抬头被迫和他相对。
露台没有开灯,男人的五官隐匿在暗色里,看不清多少情绪。
可那双目光极具有侵略性锁在她身上,想忽略都难。
“你真搞笑,就算我不答应你,你要是想在我身上发泄,我还能有拒绝的余地?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语气里充满了嘲弄。
裴妄心倏地一下子沉到了最底,“我说的不是这个。”
顿了顿,他一字一顿,“是正常交往。”
若非顾西野横插一脚,这话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显然沈意是误会了。
“而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不很快乐吗。”
裴妄的手扣住她的脖颈,额心抵着她的额心,呢喃,“那时候是你说要我的,手指抓着我的后背,很紧的抱住我,别赖账,我身上还有你留下的痕迹……”
沈意的脸颊渐渐绯红,“裴妄!”
“在呢。”
他语气很轻的应。
沈意吐出一口气,“你究竟想怎么样。”
“解锁新角色,做你男朋友。”
分明几个字而已,说出来却费劲。
裴妄面儿上冷静自持,盯着她看时心中却波澜荡漾,“你先委屈一下,暂时落我手上。”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玩。
而且要玩得花。
沈意扯了下唇,目光晃了晃,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缓慢的,吐出几个字,“也不是不行。”
“你答应了?”裴妄眼底难得跌宕,继而,唇角肉眼可见的上扬。
沈意看他,“不过有条件。”
“说。”裴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别说条件,这会儿让他跳下去,他都愿意。
“这事儿谁都不能往外说,对外我们还是原来的关系,如果一方想要分手,另一方不能死缠烂打,咱们好聚好散。”
沈意说的条件(剑),剑剑都往他软肋戳。
“而且,没有我同意,不要性行为。”
裴妄闻言眯着深眸看她,“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
第一件事儿,他都做不到,更别说最后一件。
食髓知味这种事儿,开了阀怎么好收。
“就知道你做不到,所以也没抱什么希望。”
沈意轻嘲,“要是单纯贪图欢愉,以后你都别提‘交往’这两字,那是正常人说的,不适合你,我听得也膈应。”
“谁说我做不到。”裴妄眸色深深。
不敢逼她太紧,打算先过了试用期再说。
“随你,不过只怕到时候求我不分手的人是你。”
他淡淡的笑。
“没那个时候。”
沈意抵他胸口的手指微微用力,裴妄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步。
不过掌心依旧轻扶她的腰。
沈意从围栏上跳下来,还没站稳,裴妄俯身扣住她的腰,“那我现在算不算有编制了,意意。”
沈意抬眸,“既然这样,那五斤的事儿是不是可以免谈了。”
“你还挺会讨价还价。”裴妄捏了捏她的脸颊,低沉的嗓音透着点无可奈何。
“太瘦了,要补补,所以那事儿没得商量。”
沈意嗤,“你就是这样做人男朋友的?先前顾西野还会顺着我的意思呢。要不我们还是分了得了,咱们真不适合这种关系。”
这就被分了?
他这是拿了个恋爱体验卡?
裴妄慢慢眯起了眼。
将她耳边微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气息沉沉,“意意,当着现任谈前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还有,别动不动提分手,我不高兴。”
沈意就知道!
他可以笑着跟你讲道理,也可以翻脸告诉你什么叫规矩。
什么恋爱关系正常交往,无非是换汤不换药,和从前没差别。
看她憋闷的样子,裴妄屈起指骨敲了下她的脑袋,“三斤,不能再少了。”
“两斤,双数吉利。”沈意捂住额头,争取道。
裴妄很轻的笑了声,“三斤就已经是友情价了。”
顿了顿,他低头,“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爱情价。”
沈意嘴角狠狠一抽。
不过三斤到月底不难,大不了上秤的时候多喝水,沈意也不再争,“行。”
“我是病号,要回去休息了。”
沈意想走。
“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病号?”
裴妄身形未动,扣着她侧腰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打转,酥酥麻麻的。
沈意没忍住按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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