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梁晴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储臣在电话里笑了声,“看见你正在输入了。”又问:“方便去吗?”
梁晴说:“七点来得及么?”
“当然。我开车过来接你?”这样快点。
“好。”梁晴挂了电话,天色昏暗时才弄完所有的事,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
她没在广场上看到储臣的车子,但是有个陌生人叫住她,“梁老师?”
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脸上卡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穿着打扮也商务。梁晴直觉对方是学生家长。
她的直觉是准确的,的确是学生家长,这在对方邀请她去对面的咖啡馆一坐,聊成绩后得到验证。
梁晴教过这位家长的孩子,姓卓,今年初二。不过关于成绩的问题,梁晴都会及时在微信上给予家长反馈。
对方来找她的目的简单粗暴,直接拿了一文件袋现金来,邀请梁晴给他的孩子做私教。
从业到现在,梁晴碰到过财大气粗捧钱上门的家长。教育,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稀缺的资源。
但是这么直接的,还是第一次见着。
第24章
储臣到了后给梁晴打电话, 这次没有不接,但是被她摁掉了。他感到一阵莫名,把车停在路边, 走了过去。
城市俨然已经迎来初夏, 华灯初上,广场上饭后散步的人多了起来, 还挺热闹。
玩轮滑的小男孩不小心从他身边擦过, 碰到一个衣角,见着身高马大的男人,万分惊恐,赶忙说对不起。
储臣并不责怪,但那张冷硬又凶狠的脸上愣是挤不出半分温和笑意,只得摆摆手让对方走。
他拿出手机再给梁晴打一个电话,还没点开通讯录,看见潋滟的灯光下, 她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咖啡厅里。
储臣楞了一道, 又把手机塞回衣兜里。
梁晴在听学生家长讲话,当然不会看见外面站着的自己的丈夫, 认真地跟对方说了下孩子学习建议,但是婉拒了对方让她一对一辅导的请求。
卓同学的爸爸问:“梁老师,我听别的家长说你带学生特别好,慕名前来的, 诚意我有。”
梁晴没跟对方解释太多,只说自己时间协调不过来。
这也是实话。
对方瞧见她年轻又漂亮,在机构做老师又不是学校, 说明正是想挣钱的时候,判断了下她话里真假, 多半是客套推辞,“价格可以谈,重要的是孩子的成绩。”
梁晴还是微笑着摇头,对方把牛皮纸袋里的钱一推,直接砸她。
储臣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梁晴今天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改良旗袍,版型宽松,材质看着也舒服。
他分辨不清楚女装款式,大概是叫新中式?只是觉得很好看,领口是黑色的盘口,绿色的松石纽扣,挽着发髻,得体温婉,像他小时候看的电影里的清疏女老师。
梁晴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没醒,这会儿看得略微出神,玻璃上映出他的脸庞,呆得像个二十啷当的毛头小伙子。
他自己意识到后,瞬间冷了脸,又变酷酷的样子。
卓同学的爸爸硬要给梁晴塞钱,梁晴不肯要,最终两人变成了推搡。
储臣看见了,脸色大变,立即冲进去。
“你在干什么?”男人浓眉紧皱,冰山一样,挡在梁晴面前,凶神恶煞的气势下一秒就要揍人,“欺负女人?”
卓同学的爸爸被吓得不轻,“梁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梁晴抓住储臣手腕,指尖凉凉柔柔的,完全没力度,威慑力度全在言语上,“你不许吓唬人,是误会。”
储臣一下子止住了脾气,回头看她,说:“他不是在拉你?”
梁晴音量提高,四两拨千斤呵止他:“都说了是误会。”
“哦。”储臣尴尬地让开一些,再跟梁晴确认,对方真的不是在欺负她而是在推搡谦让某个东西,这才黑着脸走出去了。
被储臣这么一吓唬,卓同学的爸爸就没再强迫梁晴收钱办事,互相寒暄解释过后,梁晴也送松口气,走了出去。
她在喷泉边上找到储臣,男人正在抽烟,面庞黑着,再加上今天穿着黑衬衣黑长裤,跟大哥似的。
她刚刚那语气,那眼神,是在怪他不该出手?
梁晴从身后拍他肩膀一下,储臣回头把烟掐了,满不在乎的模样,闲闲地问:“聊完了?”
“没事了。”梁晴说,借着昏暗灯光看他眼睛,“储臣,你在生气么?”
“没有。”他心中微酸,口中苦涩。
梁晴看他这表情不像没生气,主动解释:“那是学生家长,他给我的袋子里是现金,我不能收。”因此拒绝的动作难看了些。
她这么一说,储臣自然就清楚了,表情仍是别别扭扭,好像自己不理解似的。
“多少钱?”他忽然问道。
“应该是两万吧。”梁晴没有打开看,退回去的时候手摸了下厚度,大概是这个金额。
“就这点钱?”他一脸不屑,“搞得跟卧底交易似的。”
梁晴笑笑,“当然不比储总财大气粗,出手就是名车豪宅。”
储臣瞧她一眼,在心里咬牙,心说她又在编排自己什么呢?他不过是随口一说。
梁晴见他心情好转一些,伸了个懒腰,说道:“现在去吃饭么?我已经饿了。”
“我带你附近找地方先吃点垫垫?怕你待会放不开。”储臣说着,顺便瞧一眼她的腰身,裙子被风一吹,腰线显露出来,薄得跟纸片上似的。
也不知道她平时饭都吃到哪去了。
“不用了。”她也是只是随口一说,转移话题而已。
但是在车上,储臣还是提起了这件事,问她早上怎么走得这么早,上班是不是很累?本职工作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应付烦人的家长。
梁晴说:“其实能理解。父母为了孩子什么都能豁出去,就像今天这个揣着钱来的,态度还卑微得像求人。”
“经常有家长求你着送钱?”他又问。
梁晴说:“没有经常,但这个情况是存在的。”好的老师不好找,还得认真负责,脾气好有耐心,更是难上加难。
储臣没有孩子,不能理解做父母的为孩子的良苦用心,倒是有些许自豪。梁晴是被需求的一方,证明他的妻子很优秀。
“你收过钱吗?”他开着车跟她闲聊起来。
储臣自己做了多年的生意,清楚一个道理,有需求市场觉绝对有供方市场,都是被利益驱使的。
“没。”
“为什么?”
“机构不允许老师私下收钱补课。”梁晴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说:“我不缺钱。想挣钱的办法很多,我不需要这种。”
储臣点头,这么些年过去,梁晴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梁晴:“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拿现金给我,现在转账很方便。”
储臣猜:“怕反水?”
梁晴说:“在编老师不可以有偿给学生补课,但是屡禁不止,多了必然会出事,被旁人举|报,自认倒霉也就算了。荒诞的是,家长上门求着给老师送钱,又暗自保存转账记录,等自己的孩子毕业立马去举|报相关老师,最后追回了全部的补课费,老师被降职处理或者解聘,一举两得,完美退场。”
也叫吃绝户。
人心险恶,见惯了鬼波云谲的储臣也自愧不如,但还是指出:“人心欲壑难平,一开始守住底线,就没这事了。”
梁晴默默啧了一声,说:“你说得也对。”
车厢里忽然沉默,梁晴秀挺的鼻梁微微泛着光,人也倔强。
储臣听出梁晴也许并不认同自己。
他们是新婚夫妻,并没有到什么都可以聊的地步,分开几年在各自的轨迹上,经历过什么,碰上过什么人,都是心态和价值观变化的原因。
现在的储臣,不了解这个年岁的梁晴在想什么。必须要承认,他们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对方的雷|区。
储臣的不可言说显而易见,梁晴的呢?
人看着温温柔柔,没什么脾气,内核比谁都强,主意多得很。
男人骨感十足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逐渐收力,关节泛着白。
储臣为了等梁晴处理工作,和朋友碰头时间迟了。
钱文佳知道储臣和梁老师俩人成了不稀奇,但是听说这对直接去领了证,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才多久?
都不到半年,太迅速了。
她知道这个消息,抱着老麦在自己家里尖叫了好一阵,又说:“得让储老板夫妻请我吃饭。”
老麦笑意盈盈地说:“嘿嘿,我也很高兴储老板终身大事这么快定下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钱文佳翻了个白眼,是她从中牵媒拉线好么。
老麦委屈地说:“储臣年前还跟我说自己没有结婚的打算呢。你弟总说他没跟你家结亲可惜了,就为了他那张脸长得好看。”
“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开玩笑的。”钱文佳解释,现在人家已经不是单身,自然不能开这个玩笑,又觉得不太对:“怎么可能啊,是他自己主动让我帮忙介绍梁老师的。”
“啊?”老麦懵了。
梁晴刚回来的那阵子是住在奶奶家的,后来觉得上班地方远,和老人住在一起不方便才想起来独居,就租到了钱文佳的房子。
某天在钱文东处吃饭,碰着储臣,聊起一些事。钱文佳说自己的房子租给了一个大美女,看起来很靠谱,房子租给对方她很放心。
原本跟她没说过几句话的储臣忽然搭话,说那天看见她们在和盛广场了,对方是个老师。
钱文佳问:“你认识她?”
储臣笑说不认识,只是觉得对方很漂亮。话说到这里,钱文佳不可能参不透储臣是什么意思,就顺着问是不是想认识梁老师。
这人倒拿乔起来,点头说也行。
钱文佳心想储老板这人也真是,直接承认得了呗,都这会儿了还傲娇呢。
现在老麦说,储臣没想过成家,真是奇怪。
不过无论如何,结果尘埃落定,他们确实已经结婚了。
储臣和梁晴到饭店的时候,大家第一次看见梁晴,纷纷起哄恭喜,真心实意地“恭维”一番,说咱们孤家寡人储老板铁树开花,终于有了老婆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钱文东说他表妹再也不能惦记这位钻石王老五了。
梁晴不明所以,表面和和气气,矜持又疏离,实则是不适做生意人的饭局。她只认识钱文佳,两个年龄差不太多的女人凑在一起聊天。
钱文佳恭喜她,一回到江苏来,就得了个这么有潜力的老公。在她面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细数储臣的优点。
别看长着一张会玩的脸,其实规矩得很,多金又大方,也尊重女人,叫她放心和储臣过日子。
梁晴心说,难道钱文佳不知道自己和储臣本就是前任的关系?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储臣。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钱文佳想起来梁晴还租着那套房子。现在结婚了,没必要再续租了。梁晴跟她签了一年的合同,现在才半年。
钱文佳跟梁晴说租赁合同直接终止就可以,押金也退给她,搬好了跟她说一声。
梁晴摇头,“可能还得麻烦你一年半载了,我暂时不考虑退租。”
“怎么,钱多也不能这样浪费。”钱文佳看不懂她,“就凭咱们这关系,不算违约。”
梁晴说,“不是浪费,房子留着我有用。”
这话,坐在她旁边的储臣也听见了,不清楚她什么意思,做什么用?难不成还想跟他吵架了,再搬出去么?
他想说,没门。
储臣的手刚搭在梁晴的肩膀上,身体凑过去,想跟她说一下,就又被朋友起哄。
啊呸,储老板这人可真缠,这么多朋友在呢竟还想跟老婆腻歪,快点把他灌醉,叫猛男回去啥也干不了。
储臣这晚再次喝醉。
酒肉朋友, 生意伙伴,酒局觥筹交错,话题百无禁忌, 其实都是在梁晴的雷点上蹦迪。她是做老师的, 生活环境简单,平日里最多是跟学生打交道, 哪习惯这场面。
不要说现在, 她二十岁的时候就不喜欢。
也没人真能把储臣灌醉,还得是他的主观意志力。不是每次都这样,单身的时候他就鲜少能被人牵制住。
梁晴眼看着他一杯杯酒下肚,也不劝阻,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只是默默喝水,偶尔看一眼手机处理事情。
旁人只看得见表面上他这位新婚太太贤惠大方,在外很给储总面子;储总本人在浓浓的酒意里只觉这婚刚结三天, 就有貌合神离那味了。
他仰头又喝了一杯白的。
饭局尾声, 储臣跟赵总出去了一趟,在隔壁的茶室说事, 神神秘秘,二十多分钟才回来。
回来之后人似乎就醉得不行,高高大大的个子像是被抽了骨头,慵懒地往墙边儿一靠, 脑袋耷拉,薄外套搭在手臂,捏着手机和车钥匙, 对梁晴招手的模样,翩翩然, 也跟男模勾|引富婆似的。
梁晴一走过去,就被人抓住了手。
近期他抓她手的次数很多,无论是婚前,还是昨晚睡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很有力量,指腹带了点薄茧,磨得人痒痒的。
梁晴不知他意欲何为,也没恼,只等着看。
果然,不多时手里被塞进来一个车钥匙。
这人喝醉了,却还没忘记她可没喝,可以当免费司机。
钱文佳两口子从他们旁边走过,调侃说储臣终于来了个管他的,瞧这乖的。
梁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哪里看出这人乖,随着他往外走,找到他的车。
储臣的车比她的大太多,底盘也高,这对身高普通的人来说十分不友好,得爬上去。
梁晴上了车,先是调整座椅,让自己的腿能够恰当的够着刹车和油门,储臣坐在副驾默默看着她,嘴角冒出一抹讥笑来。
“再笑你就下去,自己回去。”
“我的车。”他提醒。
“你自己弄回去。”梁晴是不想管了。
“你是让我扛回去吗?”他说:“你老公到底是醉了还是傻了,你分不清吗?”
梁晴直接无视了他的话,不太熟练地开入车流。见鬼的这车这么大这么长还这么贵,她习惯开自己的小车,因此总是小心翼翼,跟新手上路似的,从后面人总是摁喇叭催促她可以看出。
更见鬼的是,她忽然忘记他家怎么走,在大马路上绕了好半天才摸着小区的门,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储臣已经看出她不知道路,也不提醒,就这么看好戏似的。
梁晴这会反骨上来了,“你不怕我把你车开到湖里去?”
“开呗,这车报废再换一辆,我正好想换了。”他换了个手支下巴,懒洋洋的,又问她:“你自己知道要从湖里爬出来吧?”
梁晴看他一眼,轻飘飘地说:“再多说一句,小心我咬你啊。”
夜色会放大人的感官,做些白日里不会做的事,说些不会说的糊涂话。
这些斗嘴,梁晴理智的时候无论如何不会跟储臣说。
储臣眼色变深,没接。
她小心把车停入地库,电梯里没人,他忽然出声问她:“我给你买辆车,好吗,你喜欢什么牌子?越野还是跑车?”
梁晴说:“你之前给我买的那辆,我分手没有带走。你怎么处理的?不会给下一任女友了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再次沉默下来,梁晴也觉得别扭。
屋子里静悄悄的,玄关亮着一盏小灯。
黑妞等妈妈到九点,没见着人只能伤心地睡了,储旭估计在房间打游戏。
梁晴弯腰换鞋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想来是醉得厉害,站不住脚了。
她想要伸手扶他一把,但是没扶成,肩膀被他扭了过去。
他的手劲很大,梁晴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力,脑袋撞进他怀里。
他的胸膛是坚硬的,还有沉沉的酒气,眼神雪亮,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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