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虽然谈不上,“儿行千里母担忧”,但也有那味。
元康搬到前院正式读书后,蕙兰就不能经常看见元康了,寻常的话一个月也就初一十五能进后院给自己生母请安。
再加上现在前院现在已经住着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时,他们两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而元康不是,两人会不会联合起来欺负他了?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无法预料得到。
如此一来,蕙兰自然会有些担心。
好在等正式读书后,蕙兰的侄儿高海会作为伴读住进来,和元康住在一起,倒也不用担心元康被排挤孤零零一个人。
别看元康如今人还小,但东西可真不少,奴才们收拾了一个上午,才收拾好。
用完午膳后,元康就拜别蕙兰,跟着四阿哥胤禛派到他身边去的奴才一起去了前院。
蕙兰看着元康离开的背影,有些感慨,“元康也长大了。”
“主子,四阿哥每个月也是会来西三院给您请安的。”杏儿知道主子这事舍不得四阿哥离开自己身边,可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在一旁劝慰道。
蕙兰闻言轻笑了一下,“我只是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元康都已经到了正式读书的年纪了。
不过……
也不知道四阿哥胤禛会给元康安排谁当老师,如果是教导三阿哥弘时那一位一起教导的话,她可得想点办法。
至于二阿哥弘昀的老师,因为二阿哥弘昀和底下的弟弟年纪相差有点大,学习进度完全不一样。四阿哥胤禛又不是差那点银子,自然不会让二阿哥弘昀的老师来教导三阿哥弘时和元康几人。
蕙兰很是关注这事,为此这天晚上都睡得有些不安稳,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有些发青。
“郭妹妹今儿怎么瞧着气色不太好呀?”李庶福晋坐在蕙兰对面阴阳怪气的说道。
昨晚四阿哥胤禛没有歇在西三院,而是去了武格格那里,李庶福晋此话就是在说蕙兰嫉妒了。
不单单是想要给蕙兰扣上一顶善妒的帽子,还想要蕙兰和武格格对上。
只是,这计谋也太简单了一些,脑子精明的人都不会上当。
蕙兰就当做完全没有听出来李庶福晋的言外之意一般,有些苦恼的说道:“昨儿元康搬去了前院,妹妹我着实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换了一个床元康会不会认生。”说着对李庶福晋笑了笑,“李姐姐,想来已经经验十足,妹妹我这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在这事上,李庶福晋还真颇为有些经验,只是李庶福晋在蠢也知道,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后院女人妒恨的就是她了,这可和她想要结果不一样。
“四阿哥这是第一次离开郭妹妹身边,郭妹妹你为此有些紧张也正常。”四福晋说道:“不过,这是规矩,你身边还有五阿哥了。”
蕙兰是非常不愿意说子嗣的问题,因为四阿哥胤禛的子嗣太少,说起来很容易引人嫉妒,然后或许就有蠢人脑子一发热,做出一些无可救药的蠢事来。只是李庶福晋都主动出招了,她心里在不愿意也必须要招架才行,有些时候是不能退的,退只能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然后一拥而上的针对你。
因此,蕙兰反驳了李庶福晋的话后,就顺着四福晋的话回答道:“是,福晋说得是,是妾见识短。”
等回了西三院,蕙兰就让人去打听谁给元康做启蒙老师的事情。
这事在四贝勒府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有心很容易打听出来。
没过多久张高就走进来说道:“主子,奴才打听到了,四阿哥和高少爷都是和三阿哥在一起,何清,何夫子在给他们做启蒙老师,也就是三阿哥之前的启蒙老师。”
蕙兰一听见这人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人上辈子也是三阿哥弘时的老师,但这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破本事没有,还妄想执掌天下牛耳。
以至于在三阿哥弘时最需要人教导三观的时候,完全浪费了不说,还受到了错误的教导,后面改都改不回来的那种。
何清在三阿哥弘时的耳旁说三道四,让三阿哥弘时养成了眼高手低的性子,又极进的吹捧三阿哥弘时长子的身份,让三阿哥弘时对底下的几个弟弟态度特别差。
因为想着如何让四阿哥胤禛对自己另眼相待升官发财,甚至于何清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没有做好,四书五经这最基本的教材,都没有让三阿哥弘时学好。至于进阶一些的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从政能力、以弱示敌藏拙等等就更不要说了,三阿哥弘时那完全是一塌糊涂。
上辈子还是一直到弘历弘昼要启蒙读书了,当时朝堂局势虽说有些紧张,但府上还是很平静,四阿哥胤禛保持着人设动作不敢多,自然有了一些空闲。小儿子要搬到前院去启蒙读书了,四阿哥胤禛就顺便注意了一下大儿子的读书情况,然后才发现了何清人品不佳,但为时已晚,三阿哥弘时的性子已经养成了。
当然三阿哥弘时会养成那样的性子,的确有很多一部分的原因在何清身上,但这其中还有李庶福晋的原因在。
这人……可着实不是一个什么好老师。
如果他不教元康,那蕙兰自然是乐意他将三阿哥弘时带偏,可偏偏四阿哥胤禛将何清安排给元康当老师,那蕙兰就没办法坐视不管了。
比起把三阿哥弘时毁掉,自己的儿子还是更重要一些,别到时候元康跟着三阿哥弘时一起被何清带偏了,那蕙兰可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对于四阿哥胤禛,蕙兰不能说完全了解,但她却知道一件事,除非四阿哥胤禛的子嗣只有自己生的,不然最后到底是谁能继位,还得看自己的能力。
至于说,行非常人之事,干掉四阿哥胤禛的其他儿子。
你是当四阿哥胤禛是傻子不成?
即便是真达到目的了,蕙兰相信四阿哥胤禛肯定会来一招——杀母立子。
对自己为数不多的亲生儿子都能狠下心来,四阿哥胤禛还能对谁不能狠下心来。
让四阿哥胤禛给元康换老师势在必行。
不过这怎么个换法,也是有讲究的。
直接自己直勾勾的去和四阿哥胤禛说这事,肯定不行,那样反而会让四阿哥胤禛觉得你心大了,毕竟何清不单单是元康的老师,还是三阿哥弘时的老师。
好在,之前将元康和三阿哥弘时年纪差不了多少的时候,蕙兰就预想过这事,所以心里已经想到了办法。
她自己是不能开口,必须要有人替自己开口。
前院的事情,后院管不了,无论是德妃娘娘还是四福晋在这事上都没有发言权。
所以蕙兰唯一的人选就是——自己的大哥高瑞。
高瑞的儿子高海也会跟着何清启蒙,按照惯例,官员休沐的那一天,高海是可以出府回家和父母团结。到时候高瑞考考高海学的如何,然后从中发现何清教导的不行,并且品行不端,不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而且之前四阿哥胤禛为了拉拢高瑞,打了,“蕙兰”这张亲情牌,显得还算平易近人,高瑞是在四阿哥胤禛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让他去和四阿哥胤禛说这事,天衣无缝,谁也不会想到会是蕙兰的意思。
但这事,需要一些时间门。
不能才上了一天课,就能看得出来何清的真面目,还得等上个一两个月后,才行,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
蕙兰能等得起,皇上可就有些等不起了。
将以佟国维、马齐为首的一群举荐八阿哥胤禩的人收拾了一顿后,皇上就开始给胤礽造势,什么每见一次胤礽就神清气爽,开始各种的往外传递出他想要复立胤礽的想法。
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皇上执意如此,能站出来反对这事的人,不少都被已经被皇上革职撵回家了,所以只能屈服于皇权之下。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皇上下旨复立胤礽为皇太子,与此同时让皇太子胤礽发誓不得报复之前那些人。与此同时册封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为和硕亲王,七阿哥胤祐、十阿哥胤俄为多罗郡王,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裪、十四阿哥胤祯为固山贝子。
让钦天监选好吉日,举行众皇子的册封仪式,并且命令宗人府、内务府匹配众皇子新爵位的相关待遇,以及十二阿哥胤裪、十四阿哥胤祯出宫建府的事情。
消息传回四贝勒府后,众人自然是大喜,四阿哥胤禛好了,他们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可四阿哥胤禛要是倒霉了,他们肯定是会跟着一起倒霉的,所以大家都盼望着四阿哥胤禛好,现在四阿哥胤禛被册封为和硕亲王,说明之前的废太子事件里,四阿哥胤禛并未被皇上厌恶。
这点很重要。
十三阿哥胤祥就是一个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例子。
这一次皇上大封皇子,胤礽都复起了,而他却被皇上遗忘了。
明显是失了圣心。
十三阿哥胤祥和八阿哥胤禩之前面对某些事情的做法是一样的,因此在皇上心里对两人的厌恶也是一样,待遇也一样,这一次都没晋封。
但八阿哥胤禩之前就有一个多罗贝勒的爵位,但十三阿哥胤祥前面没有爵位,这一次没有被册封,那就低众兄弟一等。
不过对于十三阿哥胤祥来说,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还被皇上软禁着,胤礽复立为皇太子后,他依然被软禁着。
皇太子胤礽这会儿刚刚被复立,自顾不暇,而且心里有了某些长远的打算,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自然不会为十三阿哥胤祥求情。而其他人,巴心不得少一个竞争对手,或者是皇太子胤礽少一个左膀右臂,自然也不会为十三阿哥胤祥求情。
最后,还是四阿哥胤禛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外加一些小心思,上书皇上,给十三阿哥胤祥求情。
皇上虽然依旧不喜十三阿哥胤祥,但对于四阿哥胤禛的举动还是非常欣慰的。想了想将十三阿哥胤祥放了出来,也让内务府的人给十三阿哥胤祥建府,但封爵后获得的家底可就没有了,就让十三阿哥胤祥这样以光头阿哥的身份出宫。
这挺让人难堪的。
不过,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能被放出来就算不错了。
与此同时,十三阿哥胤祥也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之前自己聪明,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靠皇太子胤礽,他自己都还自身难保了。
皇太子胤礽了解皇上,十三阿哥胤祥又何尝不了解皇上了。
如今皇太子胤礽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而这一条路所有人都知道,让皇太子胤礽走起来格外艰难,后面会走成什么样,谁也猜不到。
十三阿哥胤祥被放出来后,就特意的去谢了四阿哥胤禛,并且和皇太子胤礽保持了距离,他不想再被牵连进去了。
但十三阿哥胤祥忘了一件事,他已经被牵扯进去了,现在不是他在一旁冷眼旁观、吃瓜看戏、坐收渔翁之利,而是一枚废子,一枚已经无用的废子,随时随地都能被人丢弃。
有皇上镇着,加上众皇子又忙着接收封爵后的待遇,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门倒是十分平静。
封爵,对于皇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佐领,若自己分到的佐领里人才辈出,那在朝堂上说话的声音都能大一些。再说的那啥一些的话,人才完全可以运作后出去做官,如此一来平时给自己的孝敬也能多一些。
也因此,等宗人府分过来后,四阿哥胤禛是第一时间门清点分给自己的佐领里面有哪些人,里面有没有可造之材。
这一清点,四阿哥胤禛就迅速的锁定了一家——已经乞骸骨的前湖广巡抚年遐龄一家。
在给四阿哥胤禛补齐的佐领里,这一家人完全属于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年遐龄是乞骸骨了,他长子年希尧不算特别出色,如今才知府,但他的次子年羹尧那可算是最近皇上的宠臣。
刚刚三十岁,就坐到了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的位子,并且刚刚被皇上委以重任,为了皇太子胤礽复立的事情出使朝鲜。
按照四阿哥胤禛对皇上的了解,等年羹尧回来后八成又要升官,这再升,那可就是数得着的位子了。
说出去都没人信。
要知道四阿哥胤禛在康熙三十七年出宫建府,虽然封的是多罗贝勒爵位,但实际上却是拿的多罗郡王的爵位份例,现在补和硕亲王的份例,也只需要补一个汉军八旗的佐领数而已。
四阿哥胤禛被分到镶白旗,但汉军镶白旗那么多个佐领,为什么偏偏就那么精准的选到了年家所在的佐领?
没人会信。
补份例这事,虽说是宗人府在管,但最后还是需要皇上一锤定音,年羹尧才刚刚被皇上委以重任,明显的宠臣,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所在的旗籍。
就算皇上不记得了,宗人府也不敢这么干。
因为这明显的是在挖皇上的墙脚。
如今大清入关不过百年,很多习性还没改了,还有一丝草原上游牧民族的作风。
对于宗室王公名下的佐领,到底是忠心于皇帝,还是忠心于其宗室王公,在这个时间点相对比较模糊。
往前,大清还是,“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这一套,从两白旗坚定的跟在多尔衮身后意图争夺皇位可以明显的感觉得到。往后,经过康熙、雍正、乾隆接二连三的加强皇权,就变成了,“主属”关系,也就是宗室王公就像官场上的上司那样,不在是主仆那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更多忠心于皇帝。
因此在这个时间点上,对于这事的看法,那可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恭喜爷。”戴铎等人给四阿哥胤禛道喜,都是满脸笑容。
大家都觉得这是皇上故意分配给四阿哥胤禛的,而年家既然变成了四阿哥胤禛的属臣,自然要为四阿哥胤禛效力。眼瞧着四阿哥胤禛得皇上恩典,又添一名猛将,这些不得志的属臣如何不高兴。
但四阿哥胤禛心里却不会那么想,主要是年羹尧和纳兰明珠那边牵扯太深了,他可是纳兰明珠正儿八经的孙女婿。
有没有人想过,为什么年羹尧一个下五旗的汉军镶白旗人,能娶到纳兰明珠的孙女、纳兰性德的女儿?
年羹尧成亲的时候,纳兰明珠虽然已经不被皇上重用,但关系网各方面资源都没有掉,明面上他还是当朝数一数二的大学士。
年羹尧的确是少年英才。
但这世界上多得是伤仲永。
而且你要是一直生活在乡下,住在京城核心圈的明相怎么会知道你这个人?
原因就在于年家之前所在的佐领是在肃亲王府庶支延寿贝勒的名下,而这位延寿贝勒娶了纳兰明珠的女儿。由延寿贝勒牵线搭桥,年羹尧才得以被纳兰明珠赏识。
要说这年羹尧的确有才,纳兰明珠对其赏识到什么地步了?
自己的孙女嫁给年羹尧早逝后,他亲自牵线搭桥,让年羹尧娶了辅国公苏燕的女儿。
辅国公苏燕是已废英亲王阿济格的孙子,纳兰明珠嫡妻的侄儿,算是一家人。
所以之前,由始至终年羹尧走得都是纳兰明珠那边的路子,根本和四阿哥胤禛没有半点交集。
想了想,四阿哥胤禛开口道:“汗阿玛未必是你们想的那样,说不一定只是为了分裂所谓的‘八爷党’。”
“年家之前在延寿贝勒名下,延寿贝勒是明珠的女婿,的确可能是有分裂的意图在。”戴铎赞同了四阿哥胤禛的话,但又立马说道:“但是王爷,您不要忘了,分到镶白旗的,还有五王爷(胤祺)、七郡王(胤祐)和十二贝勒(胤裪),若皇上不是看重王爷您,完全可以将年家所在的佐领分给其他人。”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年家只有一家,而入镶白旗的皇子却有好几位。
见四阿哥胤禛若有所思,戴铎继续说道:“王爷,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其实只要到明年大选后,就可以知道。”
“哦?”四阿哥胤禛挑眉,有些不解。
戴铎见状,笑着解释道:“王爷,据奴才所知,年家有位格格明年正好到了参加大选的年纪,以年羹尧如今的地位,年家格格一定会去参加大选,到时候皇上的态度如何,一看便知。”顿了顿,戴铎提点道:“王爷,您现在身边可是空着两个侧福晋的位子。”
按照大清的潜规则,宗室王公纳娶侧室,一般都是在自己所管佐领内选择,基本上不超过自己所在的旗籍范围。
这样是为了加深宗室王公和名下属人的关系。
当然加深关系的办法不止这一种,但这是最简单最常见的办法,如果宗室王公的年纪较大,有了女儿,又得到皇上的恩典不用去抚蒙古的话,其女婿也多半会在自己所在的旗籍里面挑人,当然这其中自然是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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