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己入府只是格格身份,并非侧福晋,虽然能带嫁妆,却没有一个婚礼仪式。最多就是四贝勒府开两桌子小宴,请四阿哥的兄弟过来喝一杯,可四福晋在三个月前才夭折了自己的独子,哪有心情操办这些。
四阿哥了,现在才二十多岁,也不是真·冷心冷面之人,嫡长子夭折四阿哥心里也是悲伤着的,可皇上和德妃的心意他却不能拒绝,但要说四阿哥有多高兴,那肯定是不怎么高兴的。
毕竟,她和钮祜禄榴珠的入府,是无时无刻提醒着四阿哥和四福晋他们嫡长子夭折的事情。
说句矫情一些的话,怕在四福晋眼里,她们两人身上带着原罪。
想通这一点,蕙兰就不奇怪,上辈子四福晋竟然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对付自己两人,明明现在李庶福晋的威胁最大,一般正常人的选择难道不是用新人分李庶福晋的宠,等三人都没什么宠爱了,然后再出手让三人全部完蛋。
作者有话要说: PS:前面自己儿子死了,后脚新人就进府了,我是不信孝敬皇后心里没半点疙瘩,所以严重怀疑熹妃钮祜禄氏入府那么久都不得宠,有孝敬皇后做手脚的原因。
再一次声明,我主宫斗,信奉人性本恶,但我也是有理智的,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是有原因滴,不会强行给某些人降智~
和蕙兰猜想的一样,两天后四福晋就派人过来商量蕙兰进府的事情。
其实说是商量,还不如说是通知,时间定在了五天后,四福晋说是吉日,到时候四贝勒府上的人会来接蕙兰进府。
蕙兰和钮祜禄氏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因为有意见也只能没意见,四福晋定下日子之前,肯定是询问过四阿哥的,必然是四阿哥同意后,四福晋才敢定下来。
四阿哥才是主子,他们这些都是奴才。
哪有奴才做主子的主,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奴才就依言照办。
“你们都下去吧!”钮祜禄氏走进蕙兰的屋子,对着屋子里的奴才吩咐道。
“是,太太。”
等奴才们都退下后,钮祜禄氏才走向蕙兰。
“额捏。”蕙兰看向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拉着蕙兰坐在一旁的榻上,柔声的说道:“想来你也知道了,今天四贝勒府派人过来商量你过府的事情。”
这事她自然知道,只是这话她却不能接。
显然钮祜禄氏也没想过要蕙兰对此发表什么意见,继续说道:“你的嫁妆额捏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梳妆盒下面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千两银票和碎银。以后,每半年我会让人给你送来,进府后千万不要吝啬银两,若是不够,让人来家里传话,即便是南下我也会留下张虎一家。”
“额捏……”蕙兰闻言下意识的落下了眼泪,上辈子都是她不好,轻信旁人,以至于连累了全家。再看看现在额捏为她如此着想,蕙兰真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心里对钮祜禄榴珠的恨意就更深了。
“都要嫁人了,还哭。”钮祜禄氏一脸慈爱看着蕙兰说道,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哭多了,人可是会变丑的,就不招人喜欢了。”
“额捏。”蕙兰忍不住脸红起来。
钮祜禄氏见蕙兰用手绢见脸上的泪珠擦拭干净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很是正色和严肃的看着蕙兰说道:“你进府后记住一件事,前两天你说的事情,不要在去想,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蕙兰满脸疑惑。
看着一脸疑问的女儿,钮祜禄氏叹道:“傻孩子,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四贝勒和四福晋难不成还不到?就算李庶福晋得宠,如今生下又有四贝勒唯二的儿子,四贝勒不忍心处罚她。可四福晋了?若是有证据,李庶福晋早就被处罚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想这些。”
四福晋的阿玛纵然是几年前病逝了,家族没有人能接上班,以至于乌拉那拉氏这几年看着有些在走下坡路,可问题是乌拉那拉氏一族还有几个世袭的佐领之位了,照样人多势大,四福晋嫡长子没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如今既然李庶福晋没事,要么是这事和李庶福晋无关,要么就是李庶福晋手段非常高,让四贝勒和四福晋都抓不到把柄。
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自己女儿都不能碰。若是前者那是平白无故招惹李庶福晋,若是后者那更是很有可能会招致李庶福晋的报复没命。
蕙兰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点头。
这事的确是她想浅了,现在仔细想想,大阿哥弘晖病逝,最得利的就是李庶福晋,这两个月来怕是人人都盯着李庶福晋,如果李庶福晋真有什么不妥之处,怕是早就被人爆出来了。毕竟李庶福晋之前得宠了近十年,可是非常招人羡慕嫉妒恨的。
想了想蕙兰抬头看向钮祜禄氏,“可是额捏,我之所以会被宫中指给四阿哥,就是因为四福晋的嫡长子没了,我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四福晋这件事,如此一来,四福晋肯定会看女儿不顺眼,想要除之而后快。”
钮祜禄氏闻言皱眉,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这的确非常难办,毕竟心病是最难医治的,更何况是丧子之痛。
“额捏,女儿想着只有解开这件事,四福晋去了这心病,女儿在四贝勒府的日子才会好过。”说着,蕙兰看向钮祜禄氏,小声的问道:“额捏,如果真有凶手,您觉得会是谁?”
钮祜禄氏沉思了许久后才开口道:“出了这样的事,四贝勒和四福晋肯定会彻查的,可到现在都没有查出什么来,要么就是这事真是天意弘晖阿哥命当如此,要么就是凶手是四贝勒和四福晋从来没有想过的人,所以才会查不到。”
“额捏的意思是……”蕙兰似懂非懂的问道,她心里隐约猜到了一点,但还是没有摸到脉络。
钮祜禄氏脸色平淡的说道:“四贝勒府上的侍妾苏氏,以前是四福晋的陪嫁丫鬟。”说着看向自己的女儿意味深长的说道:“当年四福晋出嫁,可是陪嫁了四个丫鬟还有四房人,都是陪嫁,可凭什么有些人现在变成了主子,而有些人现在还是奴才了?”
蕙兰闻言一惊,“额捏觉得凶手是四福晋的陪嫁。”
这的确是四贝勒和四福晋都不会去怀疑的人,毕竟这些人起码伺候了四福晋十几年,一直都忠心耿耿,不然也不会成为四福晋的陪嫁。
钮祜禄氏缓缓点头,“如果这事真有一个凶手,除了灯下黑,不然我想不出别的原因,能让四贝勒和四福晋查不出来。能让四贝勒和四福晋灯下黑的人,除了身边的心腹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不会吧!”
“人的野心,是随着时间和环境而变化的,有些人就是贪得无厌。”钮祜禄氏冷笑这说道。
然后又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平静的说道:“弘晖阿哥没了,四福晋这些年来也没有一个喜讯传出,日后怕是也不会有喜讯。四福晋为了未来着想,有极大的几率会抱养一个小阿哥养在自己身下。李庶福晋之前一直得宠,四福晋怕不会抱养她的儿子。
那么对于四福晋来说,提拔自己身边可信的奴才,抱养自己奴才生下的儿子,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就算四福晋自己想不到这一点,恐怕也会有‘忠仆’积极为四福晋献策。”
蕙兰闻言,顿时心里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PS:我没傻缺,四福晋嫡子弘晖死的时候,作为后院唯一有孩子的李氏,当时肯定人人都盯着李氏,但是从后面雍正对李氏的态度来看,不像是李氏所为,至少不是李氏直接动手的,间接说些挑拨离间刺激别人的话那就不知道了。
不要和我说,那是因为当时雍正后院只有李氏有儿子,所以雍正没处罚她。李氏当时一个儿子才刚刚出生一个儿子才五岁,娘家又不给力,顶什么用。就算顾及两个儿子,雍正也可以将其病逝,然后将儿子交给其他小妾抚养。
以男性为天的社会,某些时候女人的命是不值钱的,孝昭死了,皇上直接封她妹贵妃,娘家就收锣罢鼓。更何况是没有根基的李家,而且雍正当时还很年轻,儿子再生就是了。
我左思右想,排除近亲生子导致孩子多病这个原因后。我能想到的,以阴谋论的角度上讲,一定要找个凶手出来,能在一个掌握家务的嫡福晋眼皮子底下,弄死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趁他生病后减少药性,让其得不到及时治疗,被病拖死。
而能达成这种手法的,只能是伺候弘晖身边的人,但这不符合常理,因为弘晖要是死了,根据古代的习惯,伺候他的人也会被迫陪葬。
所以我写是四福晋身边的人起了异心,至于为什么会胆大包天的起异心,后面会详细说明,涉及剧情,我就不剧透了。
另外说一下,以前我看清穿文,很多作者都写弘晖是种痘没有熬过去,病逝。
我查了一下,据清宫《阿哥种痘档》记载:清宫中皇子种痘,一般都在年幼时期。二至四岁是种痘的最佳年龄。种痘时间一般选在春秋两季,天气清爽,便于护理。水苗法采用的最多。地点一般在紫禁城内,或者圆明园。
有明确记载的是嘉庆皇帝的种痘记录:乾隆二十八年春,乾隆皇帝的第十五个儿子永琰种痘。嘉庆是乾隆二十五年十月初六出生,种痘的时候就两岁半大。
根据《康熙起居注》康熙十九年十二月记康熙皇帝批奏给事中姚缔虞奏章中说到:“武昌府通判傅为格善为小儿种痘,曩皇太子喜事,令诊视痊愈。今宫中小阿哥等欲种痘,已令往取,”令给事中姚缔虞查调此人是否已到京,一并具奏。从此,清宫中皇子种痘防天花的制度正式确立。
所以弘晖不可能是因为种痘病逝,他出生的时候已经有完善的种痘防天花制度了。
蕙兰想起来了上辈子的某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四福晋讨厌李庶福晋,自然是不愿意抱养她的孩子,当然李庶福晋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儿子交给四福晋抚养。
于是四福晋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同时也是自己奶娘的女儿抬为了侍妾,后来那位张侍妾幸运的怀上了,可没过多久便小产。当时府上人人自危,就怕四福晋把黑锅扣在自己头上,或者成为四福晋的出气筒。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四福晋之所以抬举张侍妾打着什么主意,大家都猜得出来。
可是后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侍妾小产非但没有得到怜惜,反而是被四福晋厌恶,张家包括奶娘在内都被四福晋送回了乌拉纳喇家。后来蕙兰就再也没有听见张家的消息,而四福晋在那之后也再也没有了提拔身边奴才的举动,反而是苏格格没几年便病逝。
莫不是……
张家利欲熏心真干出这种事情来?
又是陪嫁,又是奶娘的女儿,这种身份,肯定是四福晋心腹中的心腹。
如果她真是起了什么坏心思,要在弘晖阿哥的汤药里做手脚,并不是做不到。
虽然蕙兰并没有亲眼看见,可也听闻过,弘晖阿哥病重的那段时间,四福晋可是天天守在弘晖阿哥身边。四福晋既然守在床边,那其他事情自然是由底下的奴才去办,包括煎药送药。顶着四福晋心腹的头衔,想要在其中做手脚,不要太容易。
弘晖阿哥是缠绵病榻一个多月,然后重病身亡,所以这做手脚也不难,并不需要下毒,只需要将药性冲散变弱,让药效不足,就能让一个身体不怎么强壮的生病中的孩子一命呜呼。
药这种东西,不管是毒药,还是救人的药,都需要达到一定份量才会有效。
第二件事便是十二福晋,她和十二阿哥成亲后,一直迟迟未能怀上,于是便将自己的陪嫁丫鬟开了脸,这姚氏也是争气没过多久就怀上了,生下来了十二阿哥的庶长子,不过这个庶长子当日便夭折。
这让姚氏因此恨上了十二福晋,等十二福晋接连生下两个嫡子后,更是被仇恨迷住了双眼,起了报复心,然后十二福晋所生的两个嫡子接连夭折。
蕙兰咬了一下唇,这种事情并非不可能发生。
“这事,你暂时不要管。”钮祜禄氏皱着眉头对蕙兰说道:“额娘自会在私底下调查此事。你记住进府后无论是得宠还是失宠一定要守规矩,四贝勒是个规矩人,只要你恪守规矩,四福晋就算不喜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对你动手。”
蕙兰是参加大选后,皇上亲自下旨指婚的,虽然不是侧福晋上不得皇家玉牒,可也比四贝勒府上的其他小妾尊贵三分,是满洲八旗正儿八经的旗人,不是随便可以打杀的奴才。
而且蕙兰要是前脚才进四贝勒府没几天,后脚人就死了,那就是在打皇上的脸。
虽然皇上是肯定不会因为蕙兰这么一个格格出手处罚四福晋,可想来也会在心里坏了对四福晋的印象,甚至于会连累到四阿哥身上,怀疑他有没有治家的本事。
因此四福晋心里就算再讨厌蕙兰,以她的性子,再怎么样也会等个两三年后才能动手,谁让四福晋不是八福晋了,四福晋可是要名声的,而且,“贤名”在外,可不像八福晋那样不顾自己的名声。
蕙兰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忙点头应下,“女儿知道了。”
事实上,上辈子的四福晋的确是这样行事的,明面上可没出手整治过蕙兰,都是在暗地里做手脚,或者是借刀杀人。在没了弘晖阿哥后,四福晋可是越发看重她那,“贤惠”的名声。
钮祜禄氏又叮嘱了女儿几句,将嫁妆单子交给女儿后,才匆匆离去。
之前是她没有想到那一点,毕竟这个年代权贵富豪家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大选又是大清国策,四贝勒后院也早就了小妾。钮祜禄氏猜到四福晋可能会对女儿不喜,却完全没有想过,因为进府的时间问题,四福晋可能会恨上自己的女儿。
这两者之前可是有很大的区别,前者有缓和的余地,而后者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钮祜禄氏就蕙兰这么一个女儿,当然对此很上心,现在就回屋想办法去了。
送走额捏后,蕙兰在炕上坐下,将嫁妆单子展开,低头细细的看了起来。
时隔多年,蕙兰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嫁妆里有什么东西了,但左右就是那些,珠宝首饰、衣服配饰、绫罗绸缎。
至于普通人家女子嫁妆里最大头的一部分,古董字画陈设以及家具等,这些东西以蕙兰格格的身份在四贝勒府并不实用,还不如一根银簪来得实惠。
蕙兰眸中划过一丝果不其然,额捏给她准备的嫁妆都在规矩里,不会让人挑出什么毛病来。
收好嫁妆单子,蕙兰吐出一口浊气。
哪怕已经重生回来好几天,已经认命,可蕙兰心里依然复杂无比。
对重生这件事的不可思议,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四阿哥的又爱又恨。
说起来上辈子四阿哥对她还是很不错的,蕙兰虽然因为小产失宠,后来又被钮祜禄榴珠算计无力复宠。可等四阿哥登基依然初封为嫔,后面晋升为妃,对她阿玛兄弟也是委以重任。
她家落败,那都是四阿哥驾崩后,钮祜禄榴珠的儿子登基为皇之后。
朝着窗外看去,骄阳被窗外的树木遮挡,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落在地上。微风徐来,荡起阵阵斑驳,照射在树木下的花盆中,花盆里的花草正迎风起舞,一片生机勃勃。
看着这景色,蕙兰心情好了很多,嘴角上扬,红唇勾起,目光深邃。
既然已经没有办法不进四贝勒府,那么她便只能迎头而上。
都已经上了,那么为什么不去做最好的那一个!
钮祜禄榴珠,你给我等着!
这辈子,哪怕拼一个两败俱伤便宜了别人,蕙兰也绝对不会让她笑到最后。
于蕙兰来说,她和四福晋、李庶福晋等人争斗,虽然对方也是敌人,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一个男人几个女人,怎么可能不争斗。
既然是争斗,那么在自身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干掉对手,以免打蛇不死反被咬。
蕙兰也恨她们,但理智上却能理解。
可对于钮祜禄榴珠,她是一定要狠狠的踩死她,因为比起敌人更让人痛恨的便是叛徒。
叛徒死全家!
五天后,蕙兰坐着四贝勒府派过来的一顶粉红色小轿,被抬进了四贝勒府。
“郭格格,到了。”轿外传来了一声略为严肃的女音。
等轿帘外伸进来一只手,蕙兰才搭着这只手,走出轿子。
她面前站在几个奴才,能明显的看得出来,几个奴才里以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中年妇女模样的嬷嬷为首,蕙兰认识这位,那是嫡福晋身边最看重的白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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