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苏格的表情没有饭桌上那么温柔，眼睛发冷：“我是来找你的。”
宿窈一愣，听见她满含敌意地说：“我跟阿衍认识快十八年了，经历的过往不是你一天两天能比得了的，你别打他的主意。”
怪不得她每次在自己面前都要故意炫耀似的讲一些周时衍怎么怎么对她好的话，宿窈明白过来了。
明白的同时，她委婉地表示：“苏小姐，我想你可能对我跟周律师的关系有什么误会。”
周时衍拒绝帮她，她早就对他死心了，这会儿还是撇清关系比较好。
宿窈很认真地道：“我跟周律师之间只是工作上有合作的关系，私下里没什么的。”
苏格并不信，抬着下巴问：“你难道没跟他上过床？”
宿窈脸色僵住，她没想到周时衍会大方到跟苏格聊这个，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回她这句话。
苏格看她的反应就什么都明白了，脸上恼火更甚。
“就算他真的跟你有什么，也不过是为了拿你气我。宿小姐，阿衍他不会对你认真，也希望你不要再多做纠缠。”
她这话说的，把自己就放的太高了。
语气里面的轻蔑和藐视让人由心生出不爽。
宿窈本来没打算承认自己跟周时衍不清不楚过，这会儿却改了主意。
忍不住反驳地开了口，也有些尖锐地道：“是么？他抱着我让我别走的时候，貌似不是这么想的。”
苏格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高傲的神情像一个碎掉的面具，一点点从她脸上剥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妒恨。
这事儿也不是宿窈空口瞎编，是真的。
那会儿她还在大学念书，被周时衍帮了一次，就总想着要面对面表达感谢。
但他不常在学校，偶尔碰见了也冷冰冰的不理人，直到有一回，在她打工的酒吧被她给撞见了，他喝多了，站都站不稳那种。
宿窈本着报恩的念头，下班后送了他一程，把他送到了学校旁边的小宾馆，结果进门后周时衍醉眼朦胧打量她一阵儿，竟然把她给抱住了。
宿窈那时候还没麻烦缠身，她只是穷，不是没底线。
所以那天最后的结果，是她毫不犹豫地甩了周时衍一耳光，趁他发愣，转身就跑了。
咳，这事儿说起来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但多少在后来她决定勾引周时衍时，给了她一点那么做的底气。
宿窈一直觉得，周时衍也许不一定喜欢她，但他一定馋她的身子。
这会儿旧事重提，也不是想跟苏格争个高下。
只是她讲话太气人了，把她贬低的跟跳梁小丑似的，宿窈气不过。
但她没想到，苏格能那么狠。
那女人直接一把将她从人工湖的护栏上给推了下去。
宿窈完全没想到她会动手，她不会游泳，几乎是刚掉下去，就呛进嘴里一口水。
“救……咕噜……”
人工湖不知多深，宿窈的腿肯定碰不着底就是了。
几乎是刚进水她就开始往下沉，宿窈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一边不住地扑腾，一边艰难的喊起了救命。
岸上，苏格冷冷对她露出一抹笑，转身离开。

第29章 她算什么东西
苏格刚往回走了两步就迎面撞上了周时衍，顿了顿，表情自然地走过去挽住他手臂，仰头轻笑。
“来找我的？我才出来多大一会儿你就追上来，这么离不开人呀？”
周时衍靠着树，低头拿出烟盒，从里面抽了一支叼在口中，语气乏味：
“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一屋子纨绔子弟，的确没什么意思。”
苏格笑了一声，熟练地从他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了火。
周时衍偏头，吐出一口烟雾，没再讲话，一双幽冷的眸子，在缭绕的烟雾中仿佛也蒙了一层雾，晦涩不清的望着远处的景，显得有些心事难测。
苏格看出他不开心，眼睛闪了闪，轻柔地开了口。
“阿衍，其实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生活……”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周时衍抽出被她挽住的那只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凉了下去。
刚欲开口说些什么，目光却被挂在她肩上的一物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串手链，黑白两色的细绳，上面系着两颗小小的石头。
周时衍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宿窈的东西，从他第一次见她起就在她手腕上，从不离身的。
“宿窈刚才和你在一起？”
周时衍往苏格来的方向看了眼，看到波光粼粼的景观湖后，眼眸沉了沉。
苏格也看到了那枚手绳，应该是宿窈刚才挣扎时留下的，她没注意到。
“的确跟宿小姐聊了两句，她怕热，没一会儿就回酒店了。”
眼看着周时衍已经开始往景观湖的方向走了，苏格跟在他身边，伸手拦了一下。
“阿衍，我胃里有点不舒服，送我回房间吃药吧。”
她之前拿身体不便的理由让周时衍做事，一向是百试百灵。
只是这次，周时衍却意外的坚定，仿佛对她的话置若未闻，沉着脸朝着护栏就走了过去。
此时距离宿窈落水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水面上已经没了动静。
周时衍瞥了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刚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湖面上忽然起了一阵风，一只原木色的人字拖，顺着这股风飘荡了出来，格外的扎眼。
那是宿窈的鞋！
苏格脸色微变，想要拉着周时衍转身，挡住他的视线。
“水里有什么好看的，阿衍，太阳太大了，晒得我不舒服，我们回房吧。”
周时衍却已经注意到了，经过上午那场闹剧，宿窈的鞋很好认。
脸色微变，拧眉看向苏格：“宿窈落水了？”
苏格咬牙，脸上的表情也冷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为什么总跟我提她？”
不再去看周时衍，她转身往回走，声音也冷了下去：“周时衍，我胃里不舒服，你要是现在不陪我回去拿药，以后就都别管我了。”
周时衍在她身后淡淡开口，略显烦躁：
“山庄是祝家开的，你想跟他们结仇？”
苏格闻言心底一凉，周时衍是个很通透的人，能说这么一句话，就说明他已经把一切都猜到了。
她干脆回头，破罐子破摔：“我就是看她不爽又怎么样？”
苏格倔强地看着周时衍，态度已经算是承认了：“你是我一个人的，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第30章 我要告她蓄意谋杀
话音刚落，周时衍已经把手机扔到岸边，纵身一跃，翻过栏杆，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远处，结伴出来的祝融等人也看见了这一幕。
祝融脸上充满不解：“苏小姐，你该不会是为了证明周律师能抓鱼，强迫他下了水吧？”
苏格沉了沉眼，没有回答，她倒希望是。
林之遥却在走近后一眼看到了宿窈的鞋，他捡过，所以记忆深刻。
“那是宿窈的鞋，宿窈落水了？”
苏格勉强让自己维持着正常的面色，看着水面的方向开口：“我是跟阿衍一起到的，他看了眼水面就跳下去了，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祝融听到林之遥的话后脸色也变了，拿出手机给宿窈打了一个电话。
林之遥面色紧绷地看着他：“怎么样？”
祝融摇头，脸上出现了担忧的神色：“没人接，该不会真的是在水下吧？”
林之遥问：“这水多深？”
祝融盯着水面，满脸都是焦灼，握在护栏上的手青筋暴露，要不是不会游泳，他早就跟周时衍一样跳了下去。
“当初打地基的时候，为了方便种荷花，起码刨了几十米。”
林之遥脸色一凛，但这会儿他显得比祝融冷静的多。
“给安保部门打电话，叫水性好的人来，快！”
关心则乱，祝融这会儿已经乱了套了，听到林之遥的话才算是有了点主心骨，慌忙地拿着手机照做。
越急越慌，手按在屏幕上发抖，还点错了好几次，林之遥在一边皱着眉，抢过他手机，按着备注帮他打了过去。
几乎是那边刚接听，水面上翻涌了一下，林之遥和祝融同时偏头，紧张地看过去。
见是周时衍，手里隐隐地抱着个人，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一旁的苏格在两人身后注视着这一幕，眼底越发地凉。
宿窈是在夜里醒的。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倒是对两件事记得格外深刻。
一个是自己是被苏格硬生生推下去的。
还有一个是，在她呼救的时候，苏格临走前对她露出的那抹冷笑。
宿窈前二十几年，是从未想过要主动跟谁结怨的。
但这会儿，想起苏格，她心里却难以控制地生出了恨。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为了报仇，连底线都不要了，早就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她不怕死，但在宿雨的事解决之前，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就算是死了，她也不会瞑目。
更何况，她跟苏格实在是不算有什么仇。
对方这么手段恶毒的发难，宿窈很难对此释怀。
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她应该是在医院，躺在床上，应该就是病床了。
在水里泡了太久，喝了不少脏水。
宿窈这会儿眼睛和嗓子都不舒服，隐约看见自己身边有个人影，就毫不犹豫地伸手，紧紧攥住了那人手腕。
不知是不是在水里泡久了的错觉，那人的袖口触感也有些湿，宿窈没多想。
“医生，帮我报警，我是被人故意推下水的，我要告她蓄意谋杀！”
被她抓住的人没什么动作，语气冷淡。
“宿小姐，讲话要讲证据。”

在她床边守着的竟然是周时衍。
她这场劫难，说到底是因他而起，要不是他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苏格也不会去刁难她。
宿窈心里是憋着气的，闻言立刻就竖起了全身的刺。
“我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
周时衍语气平淡：“原告不能当做证人。”
宿窈听出他话里的袒护，顿时明白了，红着眼瞪向周时衍。
“你偏帮她？”
周时衍没接话，而是起身给她递了杯水：“漱漱口？”
抢救的时候，宿窈吐出来不少脏水，这会儿嘴里的滋味的确不太好受，可她看着周时衍递过来的那杯水，却没接。
“苏格知道了你跟我之间的事，所以才向我发难，把我推下了水，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苍白的病容上，一双微红的眼睛，此时毫不掩饰地泄露出恨意。
“周时衍，换做是谁遇到像我这样的事，都不可能会善罢甘休，我相信你能理解。”
周时衍把那个她没接的杯子拿到自己唇边抿了一口，垂着眼不去看人的模样，透着一股子疏离。
“我只是告诉你，说话要讲证据。”
宿窈回忆着当时的细节：“我被推下去前，挣扎时在她脖子上挠了一道，已经见了血，伤口肯定还在。”
周时衍平淡道：“那只能说明你们起过争执，代表不了什么。”
他这话的偏袒意思可就藏不住了，宿窈恨恨看向周时衍，声音提高了几分。
“你就是要偏帮她！”
周时衍垂眼看着手中的杯子，面色淡淡。
“以我跟苏格的关系，你如果控告她，我会做她的辩护律师，现在只不过是跟你提前演练一遍。”
之前从苏格的话里，宿窈就体会过周时衍对她的偏爱，那时她心里还没什么波澜。
这会儿亲身体验到了，宿窈却是实实在在不好受的。
倒不是为了男人争风吃醋，只不过是为自己叫屈罢了。
周时衍从业以来，再大的官司也从未有过败绩。
对他而言，想帮苏格脱罪是轻而易举，宿窈根本斗不过他。
想明白的同时，她当场就红了眼，吸了吸鼻子，把语气放低了下去：“周时衍，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忽然在门外看到了一个人影，宿窈一眼就认出那身衣服是苏格。
她在偷听她跟周时衍的谈话。
怪不得，她说怎么会是周时衍在她的病床前守着，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宿窈心里怨憎和委屈交杂出现，恨得要滴血，眼中闪过一抹厉光。
下一刻，她猝然伸手，狠扯了一把周时衍的衣襟。
周时衍没料到她这一动作，手上的水猝不及防洒了两人一身。
宿窈已经在水里泡了太久，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周时衍却皱了眉，然而还不待他出手处理，宿窈的唇已经带着恨意贴了上来。
双唇相接，周时衍一愣，手下的动作顿了顿。
宿窈就趁着他这一会儿的发愣，毫不犹豫地搂着他的脖子强吻了他。
眼睛，挑衅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苏格之所以那么刁难她，不就是怕她抢周时衍么？
她受了无妄之灾，报不了仇，给她添堵还是轻而易举。
宿窈这会儿嘴里的味道可实在算不上好，周时衍只愣了一阵就皱眉把她给推开了。
唇上倏然一疼，他用手背蹭了下，见到了殷红的血。

第32章 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
周时衍看向宿窈的眼神，一瞬间就冷了，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尴尬的重咳。
“那个，窈窈啊，就算你知道是周律师奋不顾身跳下河里救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这么急着以身相许吧？”
宿窈一怔，偏过头去，就看到了一脸看热闹神色站在门边的林之遥，而在他身侧，就是她之前处心积虑勾引，但一直进度平平的祝融。
祝融沉默地看着他们，薄唇抿成一条线，棱角分明的脸上罕见的没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见宿窈看过来，迈开腿朝她走了过去。
“醒了？身上有没有哪不舒服？”
不知为什么，宿窈见到周时衍的时候脑子里装的全是对苏格的愤懑和恨意。
但此时见到祝融，她心中升腾起的情绪却是委屈。
莫名其妙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这事儿换谁都会难受的。
宿窈就那么望着祝融，慢慢地红了眼眶。
“嗓子，有点干。”
这声音已经跟方才面对周时衍时完全不同，软了下去。
林之遥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窈窈，你该不会是想说，刚才那一幕，是你太渴，到周律师嘴里找水去了吧？”
宿窈闻言，脑子嗡的一下，这才从满心委屈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刚才她赌气去咬周时衍那一幕，肯定是被林之遥跟祝融看了个真真切切。
她要是实话实说，说自己那么做只是因为赌气，那之前在祝融面前演了那么久的小白花就崩人设了。
心思电转之间，她回顾着林之遥说的第一句话，飞快瞥了眼周时衍。
奋不顾身跳下河救她？奋不顾身四个字宿窈不信，他估计是怕苏格在山庄害了她会惹上麻烦才不得不出手。
只不过，这倒也是给了她一个能解释刚才那场行为的好理由。
微微垂下睫毛，宿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羞腆的神色，恍若怀春少女一般。
“周律师一表人才，又对我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
林之遥脸上不正经的笑意收了起来，皱眉看了眼宿窈：“你是不是在水里待久，脑子也跟着进水了？窈窈，苏小姐这会儿可还没走人呢。”
宿窈本来也不是真的对周时衍有意，不过是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作出解释罢了。
此时听他这么说，抬头看了眼门边，果然见到了面色不定的苏格，她凝视着她所在的方向，站的笔直，眼神冷冷的。
宿窈看见她的正脸就能想起她推她下水后露出的冷笑，这会儿真是对她一点好感都不剩。
反正祝融也看见她亲周时衍了，撩拨他的计划得往后搁置，不然她就成了水性杨花了。
宿窈干脆破罐子破摔，打定了主意要给苏格添堵。
“我倒是没听说，周律师有女朋友。”
说着，她把手覆盖在了周时衍的手背上，眼神软软地望向他，语气也是软软的。
“周律师，你说呢？”
门边，苏格面色发白，忽的开口叫了声周时衍。
“阿衍。”
苏格的美丽更偏向御姐风的成熟大气，这会儿开口叫人，明明是示弱的意思，但语气仍旧是矜着的。
仿佛骄傲的女王，在呼唤那本该守在她身边的骑士。

“周律师。”
她想了想，软声往下说：“律师这一行，心中是不是都会有一定的底线。比如跟那些杀人放火违法犯罪的人水火不容，一见到就觉得一定要把她送去吃牢饭什么的？”
苏格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这会儿彻底挂上脸了，只不过屋子里的人目光大多放在宿窈身上，并没人注意她，以及她眼底都快隐藏不住倾泻出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