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惹(奕语晨)

虽然是责怪的话语，语调却不是如此。
听的出也看得见，爷爷是真的很高兴。
陆霁渊沉着脸，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语气阴测测的发问，
“小洛萱，真的看清楚了？我去学校见的是杜若宁？”
他瞳仁又黑又沉，瞳孔微怔，一瞬不瞬的盯着郑洛萱。
他是知道小姑娘一时间难以接受建立一段亲密关系，甚至是想要把他推远。
但没想到.........
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造他和另一个女生的谣言，借此来撇清她和自己的关系。
陆霁渊.......
真是可笑啊！
活了将近二十八年，竟然栽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手里。
小姑娘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净想些不妥帖的方式把他推远。
“不是，我只看到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她.....她拿着书。”
郑洛萱声音细细软软的辩解。
“诶！拿着书，还跟霁渊认识的，不就只有若宁么？行了行了，或许是小洛萱站的远没看清楚，你比她大了多少岁，还跟她斤斤计较什么劲？”
陆轩心情很好，笑嘻嘻的当着和事佬。
陆霁渊和郑洛萱这却是风起云涌。
陆霁渊气她不肯明确解释。
郑洛萱有些愧疚，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难不成直接告诉爷爷，陆霁渊去学校就是为了找自己？
自己和陆霁渊之间根本就没那么清白？
爷爷根本就承受不住，况且她也没做好和陆霁渊共度余生的准备........
现在谈论这些，太过于草率。
所以她抿唇不语，选择了沉默。
陆霁渊看着小姑娘又往自己的龟壳里缩，心疼又气恼。
干脆转身上了楼。
“小洛萱，你生日也快到了，对象也该物色起来了，咱家小洛萱长得这么好看，那些公子哥都趋之若鹜，爷爷一定给你找个最优的，生日宴上你自己也好好挑挑，听到没？”
陆轩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过滤到郑洛萱的耳中就成了嗡嗡嗡的杂音，只听到了最后那三个字“听到没？”
她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应当是要顺着爷爷的，他说的话必然是得听到心里去的。
郑洛萱送走了心情愉悦的爷爷，踌躇着站在了陆霁渊的房门口。
还是不敲？
“小小姐，你站着干嘛呢？快去洗澡睡觉吧，我没记错的话，你明天可是早八哦！”
周管家望着走来走去的郑洛萱，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哦哦！”
郑洛萱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挠了挠头，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明天再解释，道歉。
她真的不知道杜若宁会在她们学校当客座教授。
当然也不是故意将他和杜若宁联系在一起的。
这么安慰自己后，郑洛萱就心安理得的去洗澡睡觉。
陆霁渊在阳台站了半晌，都没等来小姑娘的解释，舌尖抵了抵腮，不爽道，“小白眼狼。”
他丢下手指间燃尽的烟蒂，捏灭，转身进了房间。
“铃铃铃——”
“喂？”陆霁渊拿起床头柜上不停响的手机，声音清冽，裹杂着浓浓的不悦。
电话另一头的阮奇：..............
他这是撞在陆爷的气头上了？
又是小洛萱惹的？！
他不敢说.........
也不是那么敢问。
所以只能讪讪的，旁敲侧击道，“陆爷，你现在是有事情需要处理么？”
他可以晚点再打电话过来的。
“我没事情处理。”
阮奇：................
“好的，那陆爷，我跟你对一下这一周的行程，明早八点，我们要飞去纽约，谈珠宝开发的合作，紧接着........”
阮奇言简意赅的将一周行程复述了遍，简单概括就是这一周都很忙碌，压根没什么空余时间。
原本，陆霁渊是不准备亲自去谈珠宝开发合作的，想省下时间好好陪陪自家的小姑娘，但.........
事与愿违，自家小姑娘现在天天把他当洪水猛兽似的躲。
他也不敢逼太紧，毕竟逼太紧容易出事。
“陆爷，这安排可以么？”
阮奇等了一小会，看久久等不来一个回答，再次出声。
“可以。”
陆霁渊应了句，然后挂断电话，进了浴室洗漱。
郑洛萱刚醒就开始找陆霁渊。
她懵懵懂懂的揉了揉炸毛的头发，带着浓厚的睡意出声，“钟嫂，陆爷呢？”
听着撒娇似的声音，钟嫂的心蓦地软了软，答道，
“陆爷去出差了，一周之后才回来。”
“哦.......啊？！！一周之后？”
听清钟嫂的话，郑洛萱瞬间就坐了起来。
由于幅度过大，脑袋还隐隐有阵眩晕感，“一周？陆爷要出差一周。”
“对啊。”钟嫂还是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不对劲，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眯眯道，“陆爷出差了正好，就没人天天管着小小姐了。”
要是放以前，郑洛萱听到这话，指不定能一蹦三尺高。
但现在...........
她只想快点跟陆霁渊当面解释清楚，消除他们之间的误会隔阂。
这消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一周啊.....”她喃喃道，昳丽的小脸卷上哀愁。
看着郑洛萱这样子，钟嫂心里一激灵，即使知道主人家的事情她不应该插手。
但......小洛萱是她看着长大的，跟亲生的孙女没什么区别。
要她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她属实是良心难安，她抿唇，脸上的褶皱因为用力而逐渐加深，良久，开口问道，
“洛萱，你是不是对陆爷动了心思？”

她问的相当直白，几乎没有加任何修饰性的话语。
郑洛萱错愕的抬眸，对上钟嫂视线的那瞬，又心虚的避了开来。
她对陆霁渊动心了么？
没有吧..........
“我...我应该没有。”
“洛萱，钟嫂也不是多话，就是看着你长大，不忍心你在刚懂情爱的时候遇到错的感情。陆爷不是你的良人，现实差距过大了。”
她语气平缓，起伏不大。
但落在郑洛萱的耳中，却是激起了层层浪。
看来不是她自己的主观臆断........
他们的感情，所有人都不会看好，包括一向亲近自己的钟嫂。
“洛萱，没开始就别开始了，今天是钟嫂多话了。但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钟嫂是为你好，自己好好想想吧。”
钟嫂说完，嘱咐了句“快点洗漱吃早饭”就转身离开房间下了楼。
郑洛萱呆呆的坐在床侧，脑海里重复回放着钟嫂刚才的话语。
不忍心在你情洞初开时遇上错的人。
陆爷不是你的良人，现实差距过大。
没开始.....就别开始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郑洛萱心里就涌出了无限的酸涩。
从昨晚惦念到今早的解释，还有必要么？
自己那么急着向他解释清楚，是不想让他误会自己不在乎他和别人在一起，甚至撮合他和别人在一起。
内心深处，藏着阴暗的心思。
想和他不止做家人，但又不想和他成为恋人。
“郑洛萱，别再自欺欺人了。”
她抬起手，大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如果你只求跟他维护亲情，根本不需要去跟他解释。
你对他另一半的看法，不会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
仅此而已。
“那就.....就不解释好了。”
郑洛萱扁着嘴，牵了牵嘴角，没扬起弧度，“他没什么好的，年纪大又古板。”
她极力规劝自己不听话的心，“不光古板，还喜欢管自己，管自己穿衣服，管自己学习，管自己.......”
念叨着念叨着，眼眶中就逐渐湿润，渐渐的就淌下了泪，“我....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她固执的说着，然后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当她站在镜子面前，看着哭红了眼的自己时，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
大学校园
“铃铃铃——”
伴随着她踏进教室，同时响起的还有刺耳的上课铃声。
“诶！这里！”
尤莹莹弓着身子，朝她招手。
郑洛萱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猫着身子坐到了她身侧。
刚坐定，尤莹莹就忍不住开始抱怨了，
“你今天搞什么呢？怎么来的这么晚？我刚刚都准备好变装帮你签到了！”
“今天有点睡过头了。”
尤莹莹：？？！
“你玩我呢？”她玩笑般拧了她一把，“一个宿舍都得上这门课，你告诉我你睡过头了，你看我像蠢到相信你这种鬼话的程度？”
“我昨天没在宿舍睡，我回陆宅了。”
“靠！”尤莹莹激动的惊呼了声，“展开说说？”
她眼睛里迸发出异样的光芒，整个人都贴在了郑洛萱的身上，“说说嘛！也不是什么节假日，怎么就突然回去了？”
不会是.......
诶嘿嘿！
她脑子里一万吨黄色肥料加霸总小说闪过。
“说什么啊？就回去了呗。”
郑洛萱偏偏就不如她的意，避重就轻的回。
尤莹莹：！！！
好气哦！
“你说不说？！”
她看撒娇卖萌对郑洛萱没用，就改成了威胁，气势汹汹的模样惹的人想笑。
“安静！”
讲台上一声夹杂着怒意的温柔女声响起，尤莹莹才住了嘴，抬眼往讲台上看去，瞬间就变成了星星眼。
“妈妈诶！好漂亮的美女老师啊！”
她语无伦次的夸赞，手交握着放在胸前，妥妥的花痴样。
郑洛萱被她这幅表情逗笑了，连带着对台上的老师也带上了好奇，抬眼望去。
在看清长相后，她的笑容就滞在了原地。
杜若宁.........
“诶？”讲台上的杜若宁眼神扫过她，惊讶了瞬，稳下心神后再次出声，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学校聘请的客座教师，这段时间，将由我来给你们上这节课，请多多指教。”
台下掌声一片。
杜若宁唇角的弧度大了些，接着继续，
“虽然我只教授几堂课，但我仍希望可以有一个小助手，郑洛萱同学，你可以担任一下我这堂课的课代表么？”
她歪头看向郑洛萱，脸上挂着清浅淡雅的笑，任谁都看不清她藏于温柔表面下的真实面目。
“萱萱，你也太好命了吧，这岂不是天天看美女老师啊？！”
尤莹莹羡慕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诶？你高兴傻了？傻愣着干嘛？快答应啊！”
尤莹莹看郑洛萱木在原地，忍不住用胳膊肘杵了杵她，催促。
“哦，好，没问题。”
郑洛萱不想当的，但又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应下。
“好的，那我就提前感谢下郑洛萱同学了，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她温温柔柔的说着感谢话语，说完就开始了知识讲授。
一堂课过的很快，倒不是她讲的内容有多么的出彩，有多么的吸引人。
纯粹就是因为郑洛萱心思没放在课堂上。
想想这，忆忆那的。
显而易见的走神状态。
“铃铃铃——”
伴随着下课铃的响起，同学们纷纷困倦的起身。
等人差不多走完，杜若宁才主动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洛萱，还真是挺有缘的，我就带一个班，还正巧带的是你在的这个班。”
杜若宁外套搭在小臂处，栗色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温柔，气质。
是人一眼就能记住的明艳长相。
“杜老师，你和萱萱认识？”
尤莹莹盯着杜若宁不停瞧，捕捉到话里信息后，忍不住出声询问。
“是啊。”她看向郑洛萱身侧的尤莹莹，看她满脸崇拜的模样，嘴角的弧度勾的大了些。
“啊.....我怎么没这么好命呢！”
尤莹莹墩着脸，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把杜若宁逗的直乐。
跟她又闲聊了几句，杜若宁才把注意力再次放到郑洛萱的身上，
“萱萱，上次见面太过于匆忙，我回国给你带的礼物忘记给你了，你跟我一起去办公室拿一下？”
“啊？我还有礼物啊.....”
郑洛萱是真的被她的世故圆滑给震惊到了。
在她出国之前，她和她就见过那么几面，说的话也只限于问好阶段。
这样的关系已经到了她出去一趟就会给她带礼物？
“对啊，当然得准备小洛萱的那份啦！好了，走吧，去我办公室拿。”
她牵起郑洛萱的手，小小的，软软的。
难怪陆霁渊会心动。
她嘴角笑意淡了些，心中冷嗤。
心动又能怎样？
一个养女，终是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侧。
郑洛萱被迷迷糊糊的拉进了她的办公室，等她捧着礼物出来才堪堪回神。
“萱萱！真没想到啊！你和我们新来的客座教授关系这么好。”
尤莹莹等在办公室门口，她一出来，她就搂上了她的肩膀，调侃。
“我和她只是认识。”
郑洛萱辩解，不着痕迹的将礼物收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嗯嗯，仅限认识。”
对于郑洛萱的话，尤莹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相信，敷衍的态度，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程度。
郑洛萱：..............

“问呗，我们俩之间有什么不能聊的？”
“假设，我说的是假设哦，你是男生的话，你会喜欢杜教授那样的女孩子嘛？”
她装似无意的问起，眼神落在不远处，很好的掩饰住了她想得到这个问题答案的迫切心情。
“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当然会喜欢啊！长得漂亮，脾气好，身材也很棒，很难有男的不心动吧！”
她乐滋滋道，完全没注意到郑洛萱的失落。
“但...也有意外吧，有的男生不喜欢那挂。”
“真的？”郑洛萱歪了歪头，眼神里藏着细碎的光。
“呃——”突然对上自家姐妹这莫名期待的眼神，尤莹莹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当然是真的啊！一百个里面一个？或者一千个里面一个？说真的，我觉得男生对杜教授那种女生都没什么抵抗力。”
尤莹莹说到最后成功说服了自己，对杜若宁的滤镜更深了几分。
郑洛萱：.............
她就不应该指望问她，净给她找气受。
“你这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郑洛萱生气的剜了她一眼，然后愤愤的往前走。
尤莹莹：？？？
“诶？”她小跑着勉强跟上郑洛萱的步伐，“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就不喜欢杜教授了，她人不是挺好的？”
郑洛萱墩着脸，不想回答。
怎么不喜欢杜教授。
大概是看不惯她和陆霁渊一起长大，除了她之外，陆霁渊也会忍受她一二。
不想她在陆霁渊那是例外。
更不想陆霁渊喜欢上她。
所以才会心里暗戳戳的不喜欢他，才会装的毫不在意的问起，“如果你是男生，会不会喜欢杜若宁”这种不现实的幼稚问题。
每一条不喜欢的理由，都跟陆霁渊扯上了关系。
他对她的影响已经大到可以轻易改变她对一个人的看法。
甚至因为他，带上有色眼镜去看那个人。
“呦呦呦，咱萱萱不开心了？是因为我夸她好看，你吃醋了？”
尤莹莹又开始发挥她那无下限的神奇脑洞了。
郑洛萱：.............
看郑洛萱不回话，尤莹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猜中了。
颇有几分得意的继续，“哎呀，我就是随便夸夸，在我心里还是咱家萱萱最好看！”
这哄骗的架势，像极了睡完不认人的小渣女。
“跟你没关系，你说的也是实话，杜教授确实很好看。”
尤莹莹：..........
这酸溜溜的语气，还真就醋上了。
不至于吧.........
她以前也经常夸各种美女好看，性感，也没见她这样。
所以....？
是她喜欢的男生和杜教授又纠葛？
不得不说，不愧是看了一万本小说的尤莹莹，猜的那叫一个准！
“诶！萱萱，杜教授认识你家老古董啊？”
她试探的问道，毕竟能让她这么情绪化的男的总共就没几个。
首当其冲就是她家那位。
“你...你怎么知道？”
郑洛萱对尤莹莹向来不设防，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问，她就自然而然的回。
“艹！”面对郑洛萱的反应，尤莹莹忍不住爆了一句脏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有个学术的名称？”
“叫什么？”
“吃醋，你这行为妥妥的就是吃醋后的反应，你.....”尤莹莹微颤颤的抬手指着她，得出结论，“你喜欢上你家那位了。”
“你胡说，我没有。”
郑洛萱在她得出结论的后一秒就反驳了。
这种反驳像是演练了千百遍，做到脱口而出。
真实到让自己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