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偷眼看萧铮,只见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在看都城来的奏报。
他是瘦了一些的,路上为了快,他肯定不会乘马车而是带人一路策马而来的,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不累。
这一看心就又软下来,责怪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况且她觉得今日也还挺受用的……
“早点睡吧,明日之后,你不是还要先我一步赶回胤都去吗?又要星夜兼程的奔波了还不好好休息?”云舟说着上了榻拉开被子。
萧铮捕捉到她的眼神,走过来抱了抱她:“旎旎是心疼我了?”
云舟瞥开眼:“谁心疼你这个登徒子。”
萧铮不以为然有一下没一下捏着她身上的软肉:
“那没办法,我是男人,天生的登徒子。”
作者有话说:
@熙桃见果
南兹王的登位大典, 亦是很肃穆庄重的。
云舟在王宫正殿之前,祭拜南兹人信奉的神灵,然后献上飞鸟与江鱼。
与萧铮一起来的大胤特使, 手持大胤皇帝的亲笔诏书,对云舟的登位表示支持。
云舟朝着遥远胤都的方向遥拜。
但她知道,萧铮本人就在四周殿宇的某一扇窗户后面看着她。
他不出现, 是要将今日所有的荣光都赋予在她身上。
云舟想到此处嘴角勾起微微的笑容。
遥拜完大胤皇帝, 南兹王进殿, 坐王座,平乱大将军童宪亲自奉上南兹王印玺。
而后南兹群臣叩拜。
至此,大胤皇后暮云舟, 正式成为了南兹的女王。
她坐在高位上, 俯视着下面的臣子。
她知道, 从这一刻开始,她确切的拥有了一个真正的身份。
一个不附庸在其他人身上的身份。
有一片土地上的一切被她实实在在地握在了手中。
文书官在此时承上了一份东西。
这是她掌握南兹印玺之后的第一份旨意——对童宪的封赏。
云舟展开文书, 亲手执印玺,当着众人的面盖了下去。
“童宪将军, 你夺回王城, 平乱有功, 本王封你为南兹国摄政王, 替本王处置南兹日常事宜, 若有大事, 报奏胤都, 本王自有处置。”
童宪谢恩。
云舟又道:“另外, 为保本王在千里之外不至闭目塞听, 赐赵氏家主专报之权, 童将军不得以权干扰, 可明白?”
童宪俯身:“臣明白。”
待得晚宴一过,夜已深沉,云舟在小钗的搀扶下回到寝殿,发现萧铮并不在,她正卸着晚妆,忽听玄羽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陛下叫娘娘先莫歇下,今晚南兹城中庆贺新王登位,民间也有许多热闹。”
云舟闻言笑了笑:“他在哪?”
“陛下在宫外等您。”
小钗听了,忙去开箱子:“娘娘穿什么好呀,穿寻常女子的衣服吧?”
云舟想了想,灵光一现。
南兹城的酒坊瓦舍今日彻夜开着,南兹民风开放,女孩子们出来看热闹,游街穿巷,或偷偷与男子私会,也是常有。
女子见了俊俏郎君,也敢大胆多看两眼,上去搭两句话。
街上如此,那些青楼妓馆之下就更不必说。
一位妖娆的南兹艺伎此时正搂住一位郎君的肩膀:“这位公子,若觉得筱娘跳得好,就喝了这杯吧。”
那公子十分好说话,果然就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酒水辛辣,将那公子白皙的脸都辣红了。
筱娘拿手帕替他擦嘴,忍不住感叹:“您真是筱娘见过最俊俏的公子,听您的口音,不是南兹人吧,是从北边大胤来的吗?筱娘见过的大胤公子不多,可都如公子这般俊俏?”
不是这样好看,她还不会硬拉了他来呢。
“云贤弟头一回逛这烟花之地,就很适应呢。”h?3?9?0?2?0?7
坐在对面的另一个男子,微微眯起了深邃狭长的眼睛。
那俊俏公子看了看自己和筱娘的距离,果然十分亲热的样子,忍不住得意一笑:
“我是头一回来,觉得这里真是神仙洞府,如此多的仙子轻歌曼舞,我都看花了眼,不知萧兄以前来过几回啊?”
这位萧公子身旁,也不是没有姑娘,只是是个新来的,有些畏惧这位公子的气势,不怎么敢调笑,只敢在一旁奉酒。
那萧公子偶从她手中接过酒来喝。
筱娘见这二人,一个威猛一个清俊,且通身的贵气,一看荷包就满满的,比那些脑满肠肥的纨绔好上千倍,恨不能把两人都贪下,那今晚可真是其乐无穷。
那萧公子道:“云贤弟若喜欢,不如带几个回去,反□□上大的很。”
云公子道:“咱们住的那么近,我带回去,美娇娘们都让萧兄占了去可怎么办?”
筱娘听了,咯咯笑起来:“二位公子,开得什么玩笑?难道平时就占来占去,居然这样会玩么?”
云公子数杯美酒下肚,头脑发晕,打开了话匣子:“美人你有所不知,我这位萧兄惯能折腾人的,今日若他身旁那个清秀佳人和他走了,怕是要累掉半条命的。”
筱娘倒没想到,这云公子看着温润如玉的,会一本正经说荤话,她掩口轻笑。
倒是萧公子身旁那位,本来就有些瑟瑟缩缩的,听了这话,登时吓得酒都洒了,筱娘叱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滚。”
说完忙陪笑道:“我再叫个懂事的来。”
萧公子抬手:“不必了。”h?0?6?0?2γ
说完,拉起云公子道:“我们这就走了。”
筱娘一看,两位金主要跑,连忙挽留:“公子别走啊。”
只见那萧公子将一个满满的钱袋子拍在桌上,一看就沉甸甸的。
筱娘叫钱迷了眼,也就顾不得人了。
两位男子走在街上,矮些的抽回手:“萧兄不要拉拉扯扯,人家还以为你有断袖之癖。”
另一人似乎忍无可忍,一抬手,将她拎进了一间成衣铺子。
再走出来,已经公子变佳人。
云公子变回了云舟还有些不高兴。?0?9?0?4?0?3?0?7
她嘟着嘴:“你这人真没意思。”
低头看看自己,忽然想起,萧铮似乎还没见过自己穿南兹姑娘衣服的样子,于是两步跑到他身前,雪白的手臂挂着飘逸的披帛,轻巧的旋了个身。
是刚喝酒时观赏的舞女姿态。
“你学得倒快。”萧铮抓住她的胳膊。
“跳舞给你看,你还掐人!”云舟不满。
“你是给我看吗?”萧铮咬牙道。
云舟回头,只见街上来往男子,正纷纷朝她侧目。
酒瞬间醒了一半。
她居然当街跳舞……
可真是喝得醉了,还好没人知道她是谁。
不过想了想那青楼舞女又道:“她们天天跳舞给人看,你不许我跳,觉得她们美,又觉得她们下贱,你们男人惯会对女人一边捧着一边轻贱。”
萧铮语塞,辩解道:“我没有……”
“你有!”云舟借着一半酒劲,说话咄咄逼人,“昨日王座你那样欺负我是什么心态?把我捧上高位,还是要用那种方式叫我臣服,怕我翅膀太硬了,你不舒服吗?哼!”
萧铮不得不承认,云舟说中了他的一部分心思,那种压制的想法似乎是一种本能,深埋在每一个男人心里,对女人可能的僭越异常敏感。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萧铮从来没想过这有什么不对,但云舟看起来似乎对此感到不高兴。
其实云舟愤而说了那些话,是对心中不适的一种表达,她并没有想得很深,萧铮这样问她,她倒不知该答他什么。
最后她只是说:“不许心里觉得我应该臣服于你。”
“臣子臣服于皇帝不应该吗?”萧铮问。
“我是臣子当然可以臣服皇帝,但我不该臣服于你。”云舟道。
萧铮:“我明白了,你就是不服我。”
他顿了顿:“所以王座上那样以后不行了?”
云舟还在思考他上一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了愣,然后一下捂住了脸:
“你这人脑子里都是什么?真讨厌。”
“问你以后行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真心的?”
云舟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牵住萧铮的手:“别说那个了,我们逛街吧。”
萧铮适可而止,两人牵着手,往集市那边去。
云舟吃了不少东西,头上又新添了两只发钗,一直走得很累了,才决定回去。
她在马车里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躺在萧铮腿上,听他说:“你睡吧,一会我抱你回去。”
“喂。”云舟忽然睁眼。
“什么?”萧铮问。
“我今日称得上是风流倜傥吧?”
萧铮听了嘲笑道:“你连看都不敢看,还风流倜傥呢?”
云舟坐在筱娘身边喝酒的时候,不远处的一桌另有一对男女。
女子妩媚多情,与男子十分热络,两人酒也不好好喝,一口一口将酒水用嘴渡给对方,有来有往。
云舟当时看得脸红心跳,忙移开目光不敢细瞧,只得盯住台上的舞娘,欣赏美人曼妙的舞姿。
“古人有训,非礼勿视。”云舟道。
回到寝殿,云舟把玩着两支新发钗,普通青玉料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因为买的时候高兴,看着格外好看些。
云舟散了头发回到榻上,见萧铮松松系着衣带,喝一盏茶。
“睡觉了,还喝茶?”云舟问道。
萧铮没说话,递给她一杯:“你喝了酒不口渴吗?这是清茶,不酽。”
经这么一提,似乎确实口渴,云舟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还没咽下去,唇忽然被吻住。
萧铮坐下,比她低些,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下一压。
云舟呀了一声,一张口,清香的茶水都渡到萧铮口中去了。
“你……非礼勿行……”
云舟话还没说完,只见萧铮起身又喝下一盏,托住她的脖颈,俯身再次吻住她。
温热的茶水越过了唇齿,云舟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咕噜咽下去了。
萧铮将茶杯放下看着她笑。
云舟扁嘴:“干嘛拿喝花酒那套来调戏我?”
萧铮手臂一带,将她卷回榻上去:“不过玩闹,又没人看见。”
云舟不理他的强词夺理,转而道:“你明天要走,我一个人送你吧,不叫我阿娘去了,她见你,又是一堆的礼数。”
萧铮听她说话有些心不在焉,随意嗯了一声,手上没闲着,揉揉这,捏捏那。
云舟忽然间不高兴起来,挡住他的手:“你根本不是真心喜爱我。”
萧铮一顿,停下动作,皱眉道:“何出此言?”
云舟咬了咬嘴唇:“和我说说话都没有耐心,你就是只喜欢和我睡觉,不是喜欢我。”
萧铮见她使起刁钻的小性子来,问道:“你的身魂难道还能分开不成?”
云舟常有一些奇怪的心思,比如她还会觉得,他更看重当年救她那位公主,而不是她。
在萧铮看来,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带着一点酸意,敏锐又纤细,交织起一张网,探到他身上,是一种在意,分外可人。
“人以目看,以口言,以耳听,以身触,才知丝丝缕缕人间事,以参天道。”
萧铮一边说一边解着衣带。
“旎旎,身就是魂。”
云舟叫他给说晕了,眼睁睁看着他把雪白的衣带覆上自己的眼睛。
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已是一片白茫茫。
“干什么?”
“非礼勿视。”
作者有话说:
大家评评理,大年初一两口子这么玩合适吗?感谢在2023-01-20 23:59:59~2023-01-21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她又悄悄把衣带挪回去遮住了眼睛……
眼睛看不见, 萧铮又不像以往那样亲密的贴近她,这让云舟觉得很不安定,有些陌生感。
她的手抬起, 只触到空气, 她甚至不确定榻上到底还有没有人了。
“萧铮?”
手在上空挥了挥, 没碰到人。
“别闹了。”
她心里有点发慌,忍不住再次去扯眼上的遮挡。
这时,手忽然被捉住了, 对方的手指侵入她的指缝, 与她相扣在一起。
“旎旎, 我在这。”
是熟悉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呀?不要闹了……”她软软地抱怨。
眼前的白茫茫一黯,灯被吹熄了, 那熟悉的怀抱也随着黑暗覆了上来。
她像失去方向的鸟儿,忍不住贴紧了他。
找到了安全的港湾, 云舟忍不住又揶揄起来。
“你这是跑到我这里逛青楼来了吗?”
萧铮埋首在软玉温香之中, 含糊道:“胡说。”
云舟的手沿着男人的手臂摸上去, 搂住对方的脖子。
“不是你在逛, 就是我在逛, 敢问这是哪位小倌啊?可有花名?”
头上方传来低低的笑声:“这位娘子, 江湖相遇, 不必留名。”
云舟道:“不留名, 我高兴了下次如何点你?”
回答的声音贴到了耳边:“还没试过呢, 怎么知道下次还想要我?”
云舟正要说话, 忽然身子一缩。
“哎呀, 你怎么突然袭击!我还没准备好呢!”她忍不住娇嗔起来。
“我觉得准备得挺好的。”萧铮声线蛊惑。
寝殿的床榻里,被翻红浪,春光不知几许,直到云舟眼上的衣带解开,她的一双美目都暂时失了焦距,一副飘飘然的迷茫样子。
这神情大大的取悦了始作俑者,使得夜越发的长了……
第二日晨起,云舟亲自为萧铮穿衣,忍不住搂住他的腰。
“陛下回胤都等我吧。”
萧铮摸摸她的头:“不急,我一会还是要见一见你阿娘的。”
云舟道:“昨天我不是说了,我一个人送你吗?不折腾我阿娘了。”
萧铮道:“不是要她来送我,我自有打算。”
在萧铮离开南兹之前,他携云舟去了一趟赵府。
因是微服而来,不需接驾的排场,两人直接去了赵府的内宅。
赵念刚要见礼,萧铮忽然抬手屏退了众人。
堂屋内只剩他们三个,萧铮道:“只有家人在此,此时此刻就不论君臣了,母亲不必见礼。”
“母亲”二字把赵念吓了一跳,她连忙看向女儿。
云舟这才明白萧铮的打算,她微微一笑,对赵念道:“陛下既然愿意这样叫,阿娘就听着吧。”
赵念心里惊骇,她知道这位大胤皇帝宠爱自己的女儿,但没想到宠爱到这种地步。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宠爱所能形容,她的女儿似乎把一个开国帝王拉下了神坛,让他在她身边成为了一个寻常人家的夫婿。
赵念平定心绪,敛了方才听见母亲二字时的慌张,慈和地微笑起来。
“做母亲的,看着女儿终身有靠,已经足够欣慰了,只希望陛下以后充实了后宫,也能顾念着今日的情分,和旎旎举案齐眉便尽够了,她会做一个好皇后的。”
赵念想着,现在萧铮暂且只有云舟一个,这大概会是女儿一生中与夫君最融洽,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但是以后,随着后宫里人数的增加,种种的争夺,误会,伤害就会接踵而来,旧时的夫妻情分往往扛不住这些消磨。
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才是后宫的常态。
云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但在平静得体的外表下,做母亲的也了解她的那份倔强,恐怕若有朝一日萧铮移情别恋,她也会毫不犹豫得关闭自己的心门,再不会允许他打开。
他可以有无数人,她只能有一个。
后宫女人若是对皇帝决绝的离心,未必能伤害到皇帝半分,是实实在在独自吞下千万根针的痛苦。
因为心里不爱一个男人,还要侍寝,还要为他生儿育女,一生是荣华还是惨淡都系于一人之身,若心里没有了情分,又逃离不了,等于食一辈子没有味道的粥米饭菜,看起来理智超脱,实则体会到的是无边自苦。
她不想云舟变成那样,所以她希望,萧铮能明白女子的苦处,多顾念云舟一点。
同样,她这话也是对云舟说的,人人知道世间至纯至美的好,白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但人间不如意事太多,纵是再倔强,该知过刚易折,若真有不顺人意的一天,心里留个念想,做个受人爱戴的皇后,也并非不是一种出路。
但终归路是云舟亲自去走,赵念有万千担忧,也只能清清淡淡地说上这么一句话罢了。
萧铮听出赵念话中的一些期盼,于是道:“母亲,我欲如何待旎旎,空口白牙夸下什么海口都不做数,日子过下去便什么都知道了。”
赵念本也不奢望萧铮在此做下什么独宠一人的决定,皇帝的话,已经很有诚意,她闻言点了点头。
用过了饭,从赵府出来后,萧铮准备离去了。
跟随的近卫牵来了赶路的坐骑。
萧铮有数匹得意的骏马,有善战者,有善负重者,有善长途奔徙者,他骑来这一匹,是轻易便能来去千里的神驹,此刻披挂了新的马具,越发丰神俊秀,身上纯黑的毛皮光彩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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