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年来,沈柔从未没有开口过问,但不代表毫无察觉,幼时她就曾怀疑过,明明拥有凤命的她,为何气运极佳的却是沈宁,而父母对沈宁态度更是含糊。
 起初她嫉妒吃醋,可等再大些才明白,那叫捧杀。
 慢慢悟到了,可她是既得利益者,又岂会糊涂到开口问。
 “阿柔你胡说什么?”沈母脸色骤变,语气透着激动,“你就是凤命,这可是高僧亲口批的,绝对不可能搞错。”
 “不是女儿怀疑,而是阿宁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沈母震惊,手中茶盏打翻。
 沈柔咯噔,心跟着揪起来。
 姐妹俩长相毫无相似之处,沈宁以遗传骨相推演解决萧惟璟身份之谜,后又帮太医院首找回被拐多年的女儿,其实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沈宁并非沈家血脉。
 以前的沈宁或许不知道,但现在的沈宁再清楚不过。
 如果再让沈知道知道,其实她的脸……
 沈柔心生寒意,不敢再往下想。
 “母亲,现在我们怎么办?”沈柔不禁慌乱起来,“阿宁不再向着我们,她完全被晋王蛊惑,只怕以后会跟沈家为敌。”
 “她敢……”沈母勃然大怒,话到嘴边又有所顾忌,只得硬生生咽下去。
 沈柔知道爹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所谋所想皆为沈家的利益,更为她的将来铺路,所以她不会刨根问底。
 但是,沈宁绝对不能留了。
 早知贺禄狂性大发,还不如死了干净,可偏偏被沈宁救活过来。
 “母亲,我觉得二哥的事没有这么简单,这背后怕是有阴谋。”
 想到被关进牢里的沈敬杰,沈母止不住落泪,“贺禄成了太监,现在的他就是疯子,大理寺又有贺家的人,你二哥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哥已然没活路,沈柔伤心也没用,当务之急要是破局。
 这次争端,沈贺两家都没赢家,连太子也牵涉进来,这是三输的局面。
 “母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无不是冲着太子而来,如今更是涉及沈家。”沈柔眼中闪过算计,语气笃定道:“若说有人从中获益,便是晋王无疑。”
 “你是说,害你二哥的是晋王?”
 沈柔颔首,“只怕不止是二哥,接下来是大哥,爹或是娘,甚至是我……”
 沈母面色沉下来,“是阿宁。”
 “或非阿宁相助,晋王又岂会咸鱼翻身。”沈柔眼含泪光,神情慌张无助,“母亲,妹妹气运向来极好,现在她被晋王蛊惑,铁了心要与沈家和太子哥哥为敌,可如何是好?”
 “阿柔不必担心,你爹会有办法的。”
 沈母眼中闪过狠厉,既然不能为己所用,只能除掉这个祸害。
 跟沈家摊牌,不止意味着决裂,还有随时而来的风险。
 以沈怀仁的狠辣手段,想杀她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沈宁格外珍惜生命。
 “王爷,我为了你跟沈家撕破脸,沈家必然不会放过我,麻烦你多找几个人保护我。”
 她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钱,厚厚的银票甩在桌上。
 倒是想自己雇保镖,但毕竟隔行如隔行,万一碰到两家通吃的,或是中了沈怀仁这只老狐狸的计。
 权衡之下,她选择相信萧惟璟,毕竟两人有利益捆绑。
 萧惟璟冷眼扫过,目光落在银票上。
 这女人向来抠,这次倒是大方,看来真的很怕死。
 本来不想要的,可转念一想还是收下,“嗯,保你狗命。”
 这一刻,沈宁想打爆他狗头,“王爷,你打算给我多少人?”
 “人不在多,保你性命无虞。”
 “那可不行,我出了这么多钱,你必须保证我连根头发丝都不能掉。”
 狗男人,她好歹顶着王妃的头衔,他本来就有义务保护她,结果竟然谈钱。
 不但道德沦丧,还人性泯灭,怪不得到死都打光棍。
 沈宁离开,初九忍不住现身,“王爷,除了十一之外,你本来就派了暗卫保护王妃,为何不明说呢?”
 “说了又如何?”萧惟璟冷哼,“她会感激?”
 这女人铁石心肠,不放她点血哪知道疼。
 他拿起银票递给初九,“另外放起来。”
 另外放?初九秒懂,王爷就是嘴硬,这钱到头来还是王妃的。
 萧惟璟召来夜枭,“贺禄有什么动静?”
 “他无法接受成为太监,整个人暴躁狂戾,已经虐死好几个下人,还想拖着残躯去大理寺杀沈敬杰,但沈怀仁私下跟贺家周旋,沈敬杰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夜枭稍作停顿,“王爷,咱们痕迹都抹干净了,但沈怀仁太过狡猾,哪怕没有证据,相信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会说服贺家将矛头对准咱们。”
 贺家没着急杀沈敬杰泄恨,就是最好的证据。
 “还能联手,便是仇恨不够深。”萧惟璟眼神冷漠,“再给贺禄添把火。”
 夜枭一时没意会。
 “贺禄成了太监,自尊心受到践踏,除了想杀沈敬杰泄恨,最想做的是什么?”
 夜枭懂了,“属下马上安排。”
 离开的时候,他想起件正事,“王爷,太子把扬州瘦马吞了。”
 另外,沈柔跟林婉月有接触。
 萧惟璟蹙眉,“说了什么?”
第257章 女主欠原主的是时候讨回来了
 “两人都很警惕,我的人无法靠太近,没有听清她们密谋什么,但从唇语来看,似乎跟王妃有关。”
 林婉月绝不是省油的灯,她的目标已从晋王妃变成太子妃,而沈柔也没外表大度豁达,同抢一个男人何来姐妹情,她不可能没看透林婉月的伎俩。
 从相处来看,两人相为熟络,但绝不是朋友那种。
 萧惟璟语出惊人,“她们共同谋害过沈宁。”
 沈柔杀人不见血,如果没有猜错,沈宁的脸应该是她毁的,而林婉月是祸头。
 萧惟璟揉着眉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厉害多了。
 砸了钞票,沈宁打横来,天天出门溜街,各种吃瓜看戏。
 官府出了禁令,缉拿了批煽风点火的,热搜才逐渐降下来。
 生死关头,沈敬杰嘴巴咬得很紧,死活不承认自己杀人,大理寺调案命案现场,并没有找到嫁祸的证据,但还是觉得太过巧合。
 双方都得罪不起,中间还杂夹着太子,谁都不敢轻易下结论,故而审案进度并不快。
 敏云伤口恢复得不错,长公主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拘在府邸太过无聊,戒酒戒色的她现身悬壶堂,挂了妇病的诊病,公然跟沈宁吹水聊天。
 沈宁挺无语,“长公主,这要传出去有损你名声。”
 “三千面首都过来了,本宫压根不在意世俗的虚名,现在就想活得恣意痛快些。”
 京城待得太闷,她想约沈宁到郊外避暑。
 沈宁也想浪,但食谱还没写完,于是约了晚几天再说。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有长公主这个活招牌在,沈宁的诊号被挂爆了。
 连长公主都亲自驾临,无须怀疑女大夫的医术。
 一时间,多少京城妇女慕名而至,差点没把门槛踏破。
 妇病范围很广,除了妇科病,不孕不育,月经不调,还有胸乳毛病等等。
 甚至哪怕不是妇病,不少女病人不愿接触男大夫,一并挂她的诊号。
 上一休二的待遇没了,沈宁不但天天出门诊,忙起来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
 顶着高温上班,她真的会谢好吧!
 沈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古代网红。
 连着几天无休,膀胱差点憋爆,直到遇到意外的病人。
 妇病隐私,很多女病人不愿露真容,要不戴幂篱要不裹面纱,新进来病人更是裹了几层,连脸的轮廓都看不出来。
 这种病人多半出身富贵或权势,面子比性命还重要。
 不止病人遮得严实,连随行丫鬟都如此,沈宁神情麻木道:“哪不舒服?”
 把脉不是万能的,病人支支吾吾不说,加上炎热的暑期,这让沈宁极为窝火,“这位小姐,你要不愿意说可以别请高明,别耽误后面的病人。”
 丫鬟哪受得她的暴脾气,当即就想出言教训沈宁,谁知被主子出制止,“你到外面等等。”
 丫鬟没办法,只得到门口候着。
 病人遮遮掩掩,“柳大夫,我有点痒。”
 “哪里痒?”
 “那、那里痒。”
 沈宁皱眉,“成亲了吗?”这声音有点熟啊。
 “成、成亲了。”
 尼玛,这是沈柔吧!
 绝对是,这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
 沈宁不动声色将她打量一番,愈发肯定就是女主!
 啧啧啧,黄花大闺女得了妇病?
 带下病,瘙痒还有红疙瘩,再结合脉象判断,实锤的脏病。
 沈柔不可能蠢到婚前脚踏几条船,她的病不用想都知道是男主那根烂黄瓜感染的。
 行走的泰迪,生冷不忌的烂瓜,不得病都没天理。
 沈宁恶趣横生,“你这种病可不多见,莫非跟很多男人同房?”
 沈柔从没受过这种的耻辱,被大夫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偏偏不能摔门而去。
 柳容是京城唯一公开挂诊的女大夫,而且专门擅长治妇病,这已经让人难以启齿,如果再换个男大夫……
 她含泪咽下耻辱,“没有,但相公有几个妾室。”
 想着留到成亲那天,但林婉月不但有野心更有手段,勾勾缠缠手段下作,太子不时到她的别院过夜,而且东宫后院不复之前的平静,个个使出浑身解数争宠。
 沈宁屡次搅了太子的局,虽然太子嘴上没埋怨,但已经对沈家心生不满。
 面对危机四伏的局面,怕失宠的沈柔一时没把持住,半推半就下将身子给了萧君郡,想要拴住他的心扳回一局,没想到却因此染了病。
 不用质疑,太子有那么多女人,病就是他传染的。
 沈柔欲哭无泪,萧君郡可是一国储君,他怎么可以染上这种病!
 害她得病不说,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别说质问了,连提都不敢提。
 首先,萧君郡的面子往哪搁,再者丑事要传开的话,皇帝跟朝臣如何看他?
 她现在只能烧高香,希望能把病治好。
 一旦被人发现,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柳大夫,这病能治好吗?”
 沈宁神情严肃,“可以治,但这病容易反复,治疗时间比较漫长。”
 能治就好,沈柔松了口气。
 “不过,这病光你治不行,还得你相公及妾室一块治才行,否则治了也白治,只要同房就会被感染。”
 “相公另有安排,你帮我治就行。”
 “丑话说前头,既然你们不一块治,到时行房感染可别找我。”
 沈柔羞愤不已,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好在柳大夫品德不错,言语并没有轻贱于她。
 得到她的保证,沈宁才出治疗方案,煎服药,清洗的,还有针灸,同时在饮食方面给出建议。
 针灸由沈宁亲自扎的,没想到沈柔隐私极强,不但戴着幂篱还戴了几层面纱,没被憋死也是奇迹了。
 银针稳稳扎下去,沈宁嘴角勾出抹冷笑。..coM
 女主欠原主的,是时候讨回来了。
 晚上吃大餐,还有桃花酿。
 笑容明艳妩媚,眸光透亮如夜海星辰,水润的樱桃小嘴微微上扬,看得萧惟璟心头骤然生紧,随即又空空荡荡的。
 王妃只要心情好,初九他们就有口福,个个跟着喜笑颜开。
 唯独萧惟璟脸越来越黑,吓得初九低头夹紧尾巴做人。
 嗯,是他们不配瞻仰王妃的盛世容颜。
 到晚上治疗时,萧惟璟脸还是臭的,“今天高兴什么?”
 “瞧王爷说的,人活着就图个开心舒坦,哪像你天天黑着脸,感觉谁都欠你债似的。”
 沈宁可不惯着他,该怼的时候毫不留情。
 不过,鉴于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还是把今天的事如实告之,“沈柔得了脏病,我怀疑是萧君郡传染的。”
 见他丝毫不意外,沈宁诧异道:“你早就猜到了?”
 萧惟璟笑意不达眼底,“太子荤素不忌,染病是早晚的事。”
 他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安排的。
 沈宁挺困惑的,如果按剧情压根没提男主得病的事,所以要么就是蝴蝶效应,要么就是美化男主跳过这茬。
 不过从医学角度来说,男主有泰迪属性,后院花团锦簇,还有很多红颜知己及露水情缘,得病的几率相当大。
 沈宁语带奚落,“还是王爷洁身自好,否则跟太子就是难兄难弟了。”
 高冷禁欲的大反派,“……”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他静静不说话,深邃的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留停在该停留的地方。
 腰又细又软,感觉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只是不知道,所有女人的腰都这么软,还是唯独她是例外。
 两条腿雪白,纤细滑腻挂在他腰上,光是回想就让人血脉喷张。
 还有弧线饱满的山丘,简直是……
 萧惟璟心生懊悔,当初洞房时没有囫囵吞枣没有细细品尝。
 大反派散发着无以伦比的性张力,光是眼神就让沈宁面色绯红,恼怒扬起银针,“王爷要是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扎瞎。”
 谁知他的眼神愈发张狂,“你天天看我的身体,我看两眼你的怎么了?”
 “我这是给你治病,你思想别那么龌龊。”
 “你是我的王妃,怎么就看不得?”
 沈宁无语,懒得跟他扯皮,这问题上吃亏的总是女性。
 咳,再说他的身体确实完美,胸肌腹肌人鱼线,不是特别夸张的那种,但就是恰到好处。
 每次治病,她确实偷偷饱眼福。
 可惜大反派不能吃,要是换成别人她早把持不住。
 见她不说话,萧惟璟心生不悦,“可知调给你的暗卫,已经拦截沈家派来的杀手三次。”
 沈宁震惊,“我怎么没发现?”
 “等你发现,我的人还用混?”
 真的,大反派什么都好,偏偏长了张嘴。
 “沈家处心积虑取你性命,你却帮沈柔治病,心里到底想什么?”
 沈宁自卖自夸,“我这人心地善良公私分明,收钱治病最讲医德,她既然来挂诊那我就得把病治好。”
 脏病是要治的,至于会不会得其他病,那就不好说了。
 萧惟璟冷笑,“妇人之仁。”
 这话沈宁就不爱听了,“是啊,我要不是妇人之仁,王爷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惟璟脸阴沉得厉害,锋利的眼神似乎要活剐了她。
 狗东西,就会给她甩脸色。
 沈宁以大局为重,“太子玩出病来,这可是王爷的机会。”
 纤纤玉指戳了下他硬绑绑的肌肉,“不打算干什么?”
 被挂路灯的萧惟璟闭目,压根不搭理她。
 他不明白自己哪儿有病,才会再三纵容这个女人,现在骑到他头顶作威作福,动不动就戳肺管子。
 沈宁给他放松肩颈,“别那么小气嘛。”
 摁舒服了,萧惟璟才哼唧,“趁他病,要他命。”
 得脏病要不了男主的命,顶多声名狼藉而已,到时推个女炮灰出来,他反倒成了受害者,还能驳得他人同情。
 沈宁跟他通气,“你收拾萧君郡就好,沈柔我留着有用。”
 济华堂是萧君郡的,哪怕得了病亦能私下医治,想把这事捅破并不容易。
 不过身为储君有特殊优待,御医每半个月需过府给把脉,再归档太医院保存。
 医者身份低贱,但能看破病患很多身体秘密,萧君郡深谙此事,故而早早将御医变成自己人。
 想让值守的御医出卖他,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沈宁不禁好奇,萧惟璟打算怎么做?
 这年代女子得脏病是羞耻,唾沫星子能喷死人。
 连着几天,沈宁又接待三位女病患,跟沈柔的病如出一辙,但病情要严重很多,将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实,但听声音很年轻,而且衣着格外考究。
 沈柔每天按时针灸,没特殊情况从不开口,连沈宁都佩服她的警惕。
 敏云伤口恢复很好,拆线后使用祛疤膏,母女俩心生欢喜约沈宁喝茶。
 临时约的,而且刚好是高峰期,雅间已经没有,沈宁要了临窗的位置。
 难得体验人间烟火,长公主母女俩也没嫌弃。
 边吃边聊,临客那桌突然勾肩搭背议论,搞得极为神秘。
 “你们知道吧,听说东边那位染上脏病了。”
 声音不算太,但邻近桌都能听清楚。
 “不能吧,你听谁说的。”
 “听说是淘假药的从后巷垃圾筐翻出来,里面全是珍贵药材渣,专门用来治脏病的,普通人压根用不起。”
 淘宝是门行当,其中有伙人专门淘药渣,翻富贵人家的垃圾筐,将淘到的珍贵药材晒干再偷偷卖回药铺以次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