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沈宁幽幽开口,“王爷,我丢失了五十万的嫁妆,不是逐除几个磨洋工的下人就能遮掩过去的。
你贵为堂堂王爷,不会连妻子的嫁妆都保护不了吧?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丢的可不止我的脸面。”
萧惟璟就知道,她不会放过任何搞事的机会。
“你说五十万就五十万?”他不由冷笑,“怎么不说一百万?”
沈宁将鸡血玉手镯子拿出来,“光是这个就值几万,我十里红妆怎么就不值五十万了?”
嫁妆登记造册一式两份,虽然是女方私有财产,但按婚俗流程会给男家一份。
萧惟璟懒得跟她废话,命周管家把嫁妆清单取过来。
算他识相,起码还愿意承担责任。
不过,既然他选择包庇白莲花,沈宁可不会心慈手软,“嫁妆是在府里丢的,王爷愿意承担,我感到很欣慰,不过夏荷是你心爱之人的贴身婢女,属下犯了错,做主子的理应担责,而不是只会哭唧唧或装死。”
正在委屈落泪的林婉月,“……”贱人,她怎么不会去死!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沈宁可不会忘记原主是怎么死的。
“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婢女,哪来的胆子五十万的嫁妆?神不知鬼不觉偷了之后,又是怎么销赃换钱的?
这背后要是没有人指使才怪了,可偏偏就那么巧合,她刚要指认幕后指使,突然就发羊癫疯死了。
哎呦,这怕不是当别人都是傻子,天底下就她一个人聪明人了?”
“王妃,夏荷的所做作为,我确实不知情,而且你的人已经搜过我房间,请问搜出什么没有?”
“我有说是你指使的没有?”沈宁满脸阴阳怪气,“你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干什么?心里有鬼啊!”
“你……”林婉月又气哭了。
沈宁满脸唾弃鄙视,“你还有脸哭了?我可不是王爷,你就是在我面前哭死过去,我都不会因为怜香惜玉而包庇你的!”
额头青筋暴起的萧惟璟,“够了!”当他是死的吗?
沈宁压根不搭理他,继续炮轰林婉月,“你就两个婢女,一个口无遮拦咒我死,一个胆大包天偷我嫁妆,上梁不正下梁歪,她们就是被你带坏的,你怎么还有脸哭?我要是你,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沈宁!”萧惟璟严重警告。
沈宁完全忽视他,集中火力向林婉月开炮,“王爷好心收留你,给你白吃白喝,不求你感恩戴德,没想到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恶狼,居然霸占我的财产谋害我性命。她们这么恶毒,是不是你教的?
把我害死好给你腾位置,你可真恶毒啊!王爷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却恩将仇报让他做鳏夫!”
沈宁一改之前的犀利,说话笑嘻嘻的,语气轻松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闺蜜在聊天,可说出的话却捅人心窝。
“你……”面对沈宁的牙尖嘴利,林婉月被逼到角落,却仍然没想出完美脱身的应对之策,加上沈宁根本无视萧惟璟的愤怒,这让她更加慌张了。
情急之下,她气得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沈宁连连摇头,“唉,你怎么每次装死,装得了初一十五的,有本事永远别醒来!”
“闭嘴!”萧惟璟成功暴怒,“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宁满脸无辜,“王爷你凶什么凶,我才是受害者好吧。”
萧惟璟脑壳疼,命春桃扶林婉月下去休息,请府医过来诊治。
见他起身离开,沈宁赶紧跟上去,“不是说给我交代吗?你跑什么呀!”
萧惟璟来到知青院,周管家拿着嫁妆清单过来,带着府中下人逐一清点。
清单登记的很详细,连带附有估值,所有嫁妆加起来十六万。
花了一个时辰盘点清楚,划掉现场剩下的,被偷走的估价达到十二万。
萧惟璟掏出另一份清单,“把她拿走的划掉。”
清单记得很仔细,连她拿走的衣服被褥都算。
沈宁吐血,“……”他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划掉自己拿走的,还有十万的差账。
“你欠我十万两,是还嫁妆还是还钱?”
萧惟璟脑壳疼,“我尽量把物追回来,追不回来的给钱。”
沈宁向他伸手,现在就要。
萧惟璟,“……”他需要时间。
这怎么能行!万一他拖着不给,然后把她毁尸灭迹呢?
堂堂晋王府,不会连十万两都拿不出来吧?
沈宁诧异,他可是战神王爷,光靠赫赫战功就没少拿封赏,怎么可能会穷?
然而,萧惟璟脸色难堪至极。
穷不穷的跟沈宁没半毛钱关系,她只想守住自己的嫁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爷该不会想反悔吧?”
萧惟璟盛怒,“你觉得本王是这种人?”
“谁知道呢,毕竟人心的隔肚皮嘛。”沈宁将怀疑跟疑惑摆在脸上,“十万两对王爷不是难事,为什么现在不给?”
萧惟璟额头青筋泛起,“我说了,会把你的嫁妆追回来,追不回的再补钱。”
好吧,真要把他逼急了,指不定激情杀人呢?
沈宁缩了缩脖子,“需要几天时间?”
萧惟璟开口,“三天之内,我会把事情查清楚,到时给你确切答复。”
沈宁不再说话,起身离开时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目光透着怜悯跟同情。
唉,碰上这种拎不清的白莲花,别说助反派一臂之力了,居然还给他使绊子。
原剧情中,萧惟璟作为一个把主角团杀到只剩剧名的大反派,白莲花并没有给他多大助力,但起码没有像现在这样添乱。
沈宁可以预见,只要有白莲花这种猪队友在,萧惟璟的反派光环凡迟早会消失,绝不会再现之前的辉煌。
一旦光环消失,他就会没了稳操胜券的自信,极有可能会急功近利,将她这个作为反攻主角的炮灰提前拎出来祭旗。
作为一个被正反双方利用的炮灰,沈宁顿时警钟大作,冷汗都下来了。
所以说,想要活下来,她就要尽快扭转局面。
脑子飞快转动,沈宁很快来主意,缓了缓声音道:“十万两我可以不要。”
萧惟璟不解,她又在玩哪出?
“王爷迫于无奈才迎娶我的,而我虽然爱慕王爷,但这段时间的废院生活,也让我看开了。”
沈宁调整面部表情,露出几分伤心跟失落,“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我们没有缘分,还不如一拍两散,哀怨自此一笔勾销。
十万两我不要了,只需王爷给封和离书。”
钱财乃身外之物,虽然十几万的嫁妆很多,但跟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她相信只要能活下来,凭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赚回来。
正反派你死我活跟她有屁的关系?凭什么她要成为被双方利用的棋子,最终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沈宁考虑了,只要拿到和离书,离正反派远远的,她也就没了利用价值,只要脱离剧情控制就能活下来。
听到她异想天开的话,萧惟璟冷脸斥驳,“我再说一次,在本王这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这年头欠债的都这么牛逼的吗?沈宁顿时没好脸色,“还钱!”
萧惟璟,“……”她掉钱眼里了?开口闭口都是钱!
沈宁梗着脖子,无惧他杀人的目光,“要么给我和离书,要不现在就还钱。”
萧惟璟想把她的脖子拧下来,“你我是皇帝赐婚,根本没有和离的可能,除非皇帝下旨解除婚约。”
沈宁崩溃了。
老天爷啊,这是逼着她去死啊!
萧惟璟将她复杂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禁嘲讽道:“你如果非要和离,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真的?”沈宁顿时心生希望,“什么办法?”
“这婚你们沈家向皇帝求来的,想要解除婚约,自然也得由你们沈家出现。”
沈宁绝望,“……”
这婚是原主一哭二闹三上吊求来的不假,但便宜爹为什么愿意配合呢?说白点,无非就是拿她当棋子用。
看来,想要和离保命,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王爷,就给你三天时间。”沈宁心情复杂,“三天以后,还请给我一个答复。”
她前脚离开,萧惟璟一掌把红木箱劈成渣渣,怒喝道:“查。”
初九不敢有丝毫懈怠,亲自带着人彻查。
他就是吃这碗饭的,经过层层追查,半天时间水落石出。
根据守卫处的登记,夏荷前段时间曾有多次出入,理由都是替林婉月买买买。
沈宁的嫁妆不少,引嫣阁是藏不住的,唯一的办法对外销赃。
能吃下这么多嫁妆的,当铺规模不可能小,初九很快就追查悦来当铺。
不得不承认,夏荷还是有点脑子,竟然知道乔装成麻脸男子去典当赃物。
为了拿到更多的钱,她做的还是死当,价值十多万的各种珍贵嫁妆,最后只当了不到八万两。
真不知幸或不幸,悦来当铺背后没有其他皇子或高官的势力,否则晋王府典卖王妃嫁妆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悦来当铺的老板是个精明的,猜到这批货来路不简单,他不着急出售货物,而是悄悄存藏起来,想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拿钱将典当的嫁妆赎回来。
道理谁都懂,可是钱呢?天上又不掉钱。
萧惟璟从出生起,不管幼时面对皇子公主的奚落嘲讽,或是及冠后面对朝廷的波谲云诡,更或在沙场面对敌方的千军万马,他都没有今天的愤怒跟耻辱。
是的,戳人骨头的耻辱。
想到沈宁脸上的嘲讽,眼神中的蔑视,萧惟璟一个没忍住把案桌上的砚台砸了。
“将悦来当铺老板的家眷扣起来,等恤银拨下来,即刻将嫁妆赎回来。”
俊朗刚毅的五官闪过绝戾,“逐除出府的人处理干净,留在府里的将嘴巴闭紧,否则后果自负。”
初九领命。
他有话想说,但见主子脸色难看至极,嘴边的话只得生生咽下。
萧惟璟离开,昏迷的林婉月睁开眼睛,整个人怅然若失。
春桃收拾着遍地狼藉的厅子,心急如焚的她哭了出来,“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到现在这步,林婉月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王爷并没有当面戳穿,但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来呢。
林婉月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姐,你初衷也是为帮王爷。”春桃抹眼泪,不忘安慰着,“要不是王爷缺钱,你怎么会打沈宁那贱人的嫁妆主意。”
是啊,要不是为了帮王爷摆脱太子党的桎梏,她又岂会铤而走险呢?
否则,她完全有时间熬死沈宁,再慢慢将嫁妆变成自己的,没想到一时情急失策,竟然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婉月忐忑不安,虽然说卖嫁妆的钱花到了王爷身上,但谁知他会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
都是沈宁害的,她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梗在她跟王爷之间!.c0m
想到沈宁在众人面前对自己的羞辱,林婉月红肿的眼睛迸射出骇人杀意,指甲掐入掌心渗出刺红血珠。
姓沈的贱人,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小姐,王爷这么爱你,他一定不会责备你的,要不你跟他道个歉吧,这事或许就过去了。”
歉肯定是要道的,但王爷现在还在气头上,并不是道歉的最佳时机。
她得先探明萧惟璟的心思,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要不是夏荷这贱骨头,小姐怎么也不会变得如此被动。”
春桃咬牙切齿,忍不住骂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要不是她私藏了这么多东西,这事根本不会被发现,要是早些动手除掉她就好了。”
小姐都策划好了,过几天带夏荷出去偷偷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的。
谁知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沈宁撞破了。
她的话倒是给林婉月提了个醒,目光紧紧盯着不放。
春桃受惊,扑通跪在地上,“小姐,春桃对你绝无二心,更不会贪墨钱财。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所思所想皆为小姐考虑。”
林婉月握住她的手,眼泪再次簌簌而落,“春桃,我就只有你了。”
“小姐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小姐身边的。”
“出了今天的事,我如今也没脸见人,这几天你多担待点,注意府里的风吹草动,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这几次确实心急了,才会露出破绽让沈宁抓到把柄。
林婉月痛定思痛,浮躁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她还不相信了,前世能弄死沈宁那贱人,今世还拿她没办法了?
沈宁就等着吧,今天的羞辱,他日必将千百倍奉还。
回到废院,沈宁感觉整个人都被抽走力气,坐着接连叹气。
她只是想和离保命而已,咋就那么难呢?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逃离这座魔窟?
竹青以为她是气的,连忙安慰道:“小姐,王爷委实太过分了,姓林的不要脸偷卖你嫁妆,他怎么还维护起来了?要不我们想办法回相府吧,让老爷替你主持公道?”
提到嫁妆,沈宁真是被壕到了,足足十六万的嫁妆啊。
她就纳闷了,原主的便宜爹是有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宠得也太过分了吧?
说是十里红妆,她以为顶多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已,没想到竟然是实打实的,而且件件价值不菲。
让便宜爹置办十六万两的嫁妆,不敢说伤筋动骨,但绝对剜到肉了。
“竹春,我上次挨了板子高烧三天,人都给烧迷糊了,很多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沈宁满脸迷茫,懊恼地捶了下脑瓜,“你知道家里为什么给我置办这么丰盛的嫁妆吗?”
她继承的记忆模糊而有限,而且原主只是漫画中早死的炮灰工具,她的存在只为推动剧情而已,不会有过多的笔墨。
竹青来得晚,很多事实并不清楚,“老爷夫人对小姐极好,向来有求必应,别说十里红妆了,你就是要百里红妆,他们也会答应的。”
沈宁震惊,难不成嫁妆是她要来了?
竹青点头,“是小姐开口要的。”
身为一个工具炮灰,原主开口要,便宜爹就给?这不科学呀。
竹青不清楚,但只要小姐闹脾气,老爷夫人就会无条件答应,就是要天上的月亮都给摘下来。
沈宁信了才有鬼,便宜爹娘真要疼她的话,又怎么会把她嫁给大反派呢?这摆明就是死路一条。
“不想给也得给。”竹青想了想,脸上闪过尴尬,“如果得不到,小姐就会闹脾气砸东西。”
她曾目睹过小姐发脾气,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性格暴躁阴戾,就因为梳头的婢女不小心弄疼了她,她不但对婢女拳打脚踢,还把婢女头发全绞了,足足骂了半个时辰不带歇的。
竹青想想,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沈宁震愕,原主竟然是个精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在现代就有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
很多人在精神受到强烈刺激的情况下,会分裂出一个强大的人格来保护原本的人格,而这个强大的人格往往能弥补原人格的缺失。
原主本是天之娇女,京城有名的美人胚子,性格柔弱说话结巴爱脸红,在遭遇毁容之后,不断受到身边人的冷落嘲讽,于是分裂出性格暴躁偏激爱施暴,嘴巴锋利的扭曲人格。
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沈宁的关注力不在原主身上,而是琢磨起她的家人,“爹跟娘是只疼我一个,还是对哥哥姐姐一视同仁?”
竹青想了想,“老爷夫人对两位公子跟大小姐严加管教,唯独对小姐万般宠爱。”
府里下人都私下议论,说老爷夫人偏心偏到没影了。
捧杀吗?
捧杀一个烂脸,并且有精神情分裂的女儿,附上十六万的嫁妆,没有十年脑血栓干不出这种事。.c0m
能做到丞相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捧杀是不可能的,除非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竹青又来了句,“不止老爷夫人宠着小姐,就连两位公子跟大小姐也对你有求必应。”
所以,这更让沈宁怀疑了。
如果只是做棋子,只要给她洗脑就行了,完全没必要贴上过半身家。
看来,沈家的水不比晋王府的浅,回去是不可能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身为大反派,沈宁相信萧惟璟能找到和离的法子,但是他还要留着她反杀便宜爹,所以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呵呵,既然他不同意,那就别怪她对白莲花下手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白莲花一直想搞死自己,她得礼尚往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