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月心浮气躁,“真是废物,半点消息都套不出来。”
春桃有苦难言,“自打徐婆子的死后,周管家连着清理仗势的奴才,现在府邸人人自危,没人敢捋王爷的虎须,更不敢跟废院沾上半点关系。”
林婉月觉得奇怪,王爷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雷霆万钧,明明杀死沈宁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为什么非得花样百出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沈宁那张蛤蟆眼的脸,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
王爷必是被恶心到了,才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她,断水断食还不够,砌墙砍树断了她所有后路,生生磋磨死才算解恨。
外面传来脚步声,春桃高兴道:“小姐,王爷来了。”
林婉月欣喜若狂,精致娇嫩的面容浮露春色,连忙起身到院子相迎。
见她身披薄纱,折纤腰微步迎来,萧惟璟微微蹙眉,“你不冷?”
春桃震惊,小姐可是特意花了两个时辰打扮,身材婀娜,朦胧欲遮,哪个男人看了不血脉偾张,王爷真是不解风情呢。
林婉月面色微红,声音娇柔道:“刚打算歇下,没想到王爷过来了。”
“打扰你休息了?”萧惟璟转身欲走,“本王明天再来。”
好不容易盼来的,哪里能放他走,林婉月情急之下挽住他的手,“王爷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萧惟璟抬脚进来,林婉月忙安排看茶。
她紧挨着他而坐,恨不得将柔软的身体贴上去,让他好好爱怜自己。
他连沈宁那种丑八怪都可以,为什么不要了她?
萧惟璟对气味很敏感,林婉月向来素雅,如今却满身脂粉味,呛的他鼻子发痒。
同时,香炉散发的袅袅熏香浓烈扑鼻,闻了让人有种莫名的躁动。
男女嗅觉天生不同,闻着屋里交杂萦绕的芬芳,他觉得还不如沈宁的烧烤味来得实在,吃着就想喝两杯。
纤纤酥手挽着鬓边碎发,林婉月双目含春,体态妖娆,将女人最美妙的一面展露无疑,却发现他心不在焉。
她的心咯噔下,“王爷?”
萧惟璟这才回神,“你拿了五万两银票给韩青?”
林婉月如温柔体贴的解语花,“我也是无意间得知王爷近日为恤银发愁,想着父亲乃兵部侍郎,或许能替你分担些,于是派夏荷回了趟家。
我爹一直在帮王爷周旋,奈何户部仗势欺人,恤银短时间内未必能拨下来,于是私下给一笔银钱。
王爷护我多年,我也想替王爷分担,可又怕你会拒绝,这才以王爷的名义给韩将军的。”
娇羞的眸光透着期盼,林婉月捏着手帕,“王爷,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萧惟璟并非感情用事之人,“令尊每月俸禄不过百余两,府中田庄商铺不多,哪来的五万两?”
林婉月错愕,她拿五万两解他燃眉之急,他不应该更爱怜珍惜她吗?
王爷常年带兵打仗不知京城水深,哪有高官会靠俸禄过日子,那点钱还不够养活一房姨娘的。
她父亲吝啬不假,但身居要职不缺送钱的人。
只是这事见不得光,别人也不会问,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但父亲行事素来磊落,急王爷之急,忧王爷之忧,这钱是没有问题的。”
钱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出去,即使想追也追不回来,何况萧惟璟心里清楚,朝廷高官有哪个屁股是干净的。
林侍郎愿意掏五万两出来,无非是投石问路罢了。
“婉月,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下不为例。”萧惟璟神情轻松,语气却透着威严,“朝中关系错综复杂,更忌结党营私,说话行事需要谨慎小心,我不希望你或你家人牵涉其中。”
林婉月脸色煞白,急忙解释道:“王爷,我只是想帮你,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替本王谢谢你父亲,等恤银拨下来,本王会第一时间归还这笔钱。”
林婉月没听出他话里的敲打,以为是碍于男人的尊严跟面子,连忙转移话题,“王爷,我让小厨房炖了雪蛤,你尝尝吧?”
萧惟璟吃鸡都吃饱了,起身道:“不了,你早点休息。”..Com
见他要走,她顾不得脸面,出言挽留道:“王爷,天儿都这么晚了,不如就在这歇下吧?”
香烟熏得萧惟璟头晕脑涨,连带着气血翻滚不止,“还有军务要处理。”
林婉月心有不甘,突然从身后抱住他,“王爷,难道你真不明白婉月的心?”
萧惟璟是个男人,身体会有本能的需求,何况温香软玉贴上来。
他呼吸紧了紧,却还是拂开她的手,哑着声音道:“婉月,我对你的许诺不会变。”
“可我想成为王爷的女人,照顾你衣食起居,为你生儿育女。”她的声音透着落寂跟迫切,“就是现在,今天晚上。”
“我会给你想要的。”面对林婉月的真情流露,萧惟璟冷静得可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语毕,阔步离开。
林婉月被他的话伤到,为什么沈宁那个丑八怪可以,而她却还不是时候?
为了他,他抛开羞耻打扮成这样,甚至不惜在香炉里添了料,他居然连头都不回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
萧惟璟离开引嫣阁,呼吸逐渐粗重,剑眉紧蹙不舒。
强撑着意识回到玉清轩,他已经大汗淋漓面红潮红。
大婚那日刚经历过,萧惟璟岂能不知道被算计了。
他紧紧箍着拳头压抑着,额头青筋泛起,体内冲撞的欲念咆哮如嗜血野兽。
深邃的眼眸逐渐血红,野兽抑压的低吼溢出喉咙。
他抬手砸碎瓷枕,鲜血迸溅而出,染洒在床榻之上……
初九听到动静冲进来,见到眼前一幕震惊道:“王爷,你的病犯了?”
不应该啊,明明还没到时候。
萧惟璟死死压抑着嗜血的冲动,“去地牢。”
初九心急如焚,冒着生命危险扶着王爷,打开密室机关往地牢而去。
萧惟璟的心理战成功了。
沈宁失眠,顶着个黑眼圈无精打采。
正琢磨着反派会如何对付自己,同样黑眼圈的十一开口,“王爷想吃腊肉煲仔饭。”
卧槽,吃霸王餐就算了,居然还带点餐?
“没有。”沈宁郁闷的要死,没想反派这么吝啬,“地主家也没余粮了,想吃拿食材来换。”
十一友情提醒,“王妃,你从厨房拿走多少东西,王爷心里有数。”
沈宁,“……”
十一继续提醒,“王爷胃口比较大,昨晚都没吃饱。”
小命捏在人家手里,沈宁在心里默默问候萧惟璟祖宗十八代,憋着满肚子的气做饭。
气归气,做饭还是很用心的。
做了满满一砂锅,撑死他算了。
她静下心来琢磨萧惟璟这人,他好像不是吃货啊。
嗯,果然是钓鱼执法。
那头接过食盒的初九动作娴熟而谨慎,拿出银针反复测试,还不忘以身试菜。
嗯,没毒,还挺好吃的,怪不得王爷指定让王妃下厨。
初九忍不住多试了几口,不介意利用职务之便,“以后让王妃多送一份的量。”..coM
十一擅长做暗卫,但不擅长撒谎。
他憋了半天,捉耳挠腮道:“王爷才吃了半饱。”
沈宁,“……”
玛德,吃了一砂锅才半饱?耍她是吧!
用脚想都知道,给白莲花献宝了。
很好,吃白食还拖家带口,这是把她当猴耍呢。
晚上点的药膳炖鸡,指明要昨晚那款。
沈宁做的格外用心,趁十一不注意拿刀刮了两下砧板背面,将霉菌倒进锅里。
黄曲霉素是剧毒,0.36mg/kg就能让人致死。
她当然不会蠢到毒死反派,但心里憋的气需要发泄,所以只是放了微量。
保证吃了不会腹泻,而且绝对验不出来。
想到做给白莲花吃的,沈宁觉得不够解气,她又接了兔子尿,阴恻恻倒进锅里。
一个洁癖犯,一个心机婊,好好享受她做的爱心鸡汤吧。
初九美滋滋喝了碗,擦干净嘴巴送进去。
王爷昨晚元气大伤,刚好可以补身体,“王爷,王妃特意为你炖的汤,趁热喝了吧。”
香味四溢,闻着确实让人食欲大开。
可惜,萧惟璟胃病发作,心情格外暴躁,“你差人给林婉月送过去。”
林婉月病了,烧到意识模糊,拖到天亮才发现。
春桃红着眼过来请,初九隐约猜到王爷病发的缘故,心中不满再次加深,“王爷去军营了,林姑娘有病就去请大夫。”
初九心有愤懑,但没敢违背主子命令,只得差人将鸡汤送过去。
昨晚穿着少受冻着凉,林婉月一天晕乎乎,很是悔恨昨晚的冲动,王爷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人?
可她心里只有他一个,前世熬得太苦了,她不想再重走一遍,就想让他疼惜自己而已,敢问何错之有?
林婉月愈发不安,她缠绵病榻一天,王爷却始终未踏进引焉阁,莫非心里真的没有她?
春桃拎着食盒进来,高兴道:“王爷知道你病了,特意差人送鸡汤过来。”
“王爷呢?”林婉月心生欢喜,咳嗽着坐起来,“他来没有?”
“我刚问了,说是王爷有要事处理。”
春桃将鸡汤端出来,闻着扑鼻香气忍不住道:“真香呀,厨房可没这手艺,肯定是王爷特意从外面给小姐你带回来的。”
林婉月也闻到了,心中不禁燃起希望。
她喝着鸡汤,不仅身体暖和了,连微凉的心也热乎乎。
果然,王爷心里是有她的,昨晚不碰她不是不想,而是想夺嫡之后给她最好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婉月将鸡汤喝的一滴不剩,心里眼里都是萧惟璟。
这一世,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她都要成为他心中的独一无二。
连着做了三天饭,沈宁越来越窝火,萧惟璟真的一粒米都不给。
带上白莲花还不算,点的菜越来越过分,都点到烤乳猪了。
他奶奶的,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不是吧?爱谁谁,她不伺候了!
“哎呦,头好晕。”沈宁趔趄着要倒,神情歉意道:“十一啊,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做不了饭,不如就煮面吃吧?”
十一不会做,他能说什么呢?
于是,随便凑合了一顿,白水煮面,连片青菜都没有。
边关打仗粮草供应不足时,吃干粮充饥是常事,萧惟璟并不嫌弃白水煮面,可他没想到会连吃三天。
第一顿味道还行,谁知第二顿开始群魔乱舞,不是齁咸,就是没放盐,再不就是坨了,甚至还有煮成糊糊的。
萧惟璟将碗扔到桌上,“她是不是想开染房?”
十一低头,“王妃吃的也一样。”
萧惟璟目光压迫,“……”就问他是哪头的?
别说王爷遭不住,连初九也吃到快虚脱了。
将木头愣子打发走,他委婉开口,“王爷,沈丞相联络不到王妃着急了,他的人频频打探消息。如果一直囚着王妃,他多半会拿此做文章,向宫里那位添油加醋。”
萧惟璟冷笑,“莫非本王还怕了沈怀仁这老狗不成?”
初九知道王爷没将沈丞相当回事,可是他不想再吃面了。
萧惟璟也不想吃面了,而且如果不把沈宁放出来,鱼儿又怎么会咬钩呢?
第14章 出门就碰到白莲花
早上睡得正香,竹青匆匆跑进来,一惊一乍道:“小姐快醒醒,大门没锁!”
沈宁迷糊起床,“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
“真的,大门的锁撤了。”欣喜若狂的她拉着沈宁跑出去。
会叫的孩子有奶喝,果然权力都是争取出来的,不过给反派吃了三天面条而已,他就妥协让步了。
当然,沈宁不会自信到以为靠厨艺征服了萧惟璟,他不过是一石二鸟罢了。
别看现在吃得欢,等哪天有需要了,就会拎她出去祭旗。
果不其然,十一阴魂不散,“王妃,王爷想吃烤乳猪。”
沈宁得寸进尺,“你家主子把锁撤了,这是让我回知春院的意思?别愣着了,咱们快点把东西搬回去。”
十一伸手拦住,“王爷说前后院的菜种发芽了,王妃有空多浇水施肥,哪天给他炒一盘尝尝鲜。”
沈宁,“……”
行吧,起码锁是撤了,其他的一步步来。
她掏出块银锭子扔给他,“你到街市选头二十斤左右的乳猪,到时保准让他舌头都吞下去。”
打发走十一,沈宁拾饬起来。
在破院关了这么久,唯一让人高兴的是脸上的毒素褪了很多,蛤蟆皮疙瘩已经消的差不多,估计再有一两个月就能彻底恢复容颜。
知春院不让住,但嫁妆可以搬过来,值钱的东西搁身边才睡得着。
沈宁带着竹青出门,走路带风。
林婉月病了几天,在萧惟璟探望两次之后,身子终于好利索。
当然,她时刻不忘沈宁,温柔而又善良的求情,“王爷,姐姐被关在废院这么久,想来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请王爷将姐姐放出来吧?”
萧惟璟冷漠无情,“不必管她死活。”
语毕,起身挥袖离开。
林婉月追出去求情,却怎么也没挽留住他,心情不禁万分狂喜,王爷果然对沈宁深恶痛绝。
呵呵,只要王爷不心软,她就必死无疑!
没了沈宁这个威胁,林婉月人比花娇,憧憬着跟萧惟璟的美好未来。
重来一世,她要让他沉迷于温柔乡,不再争权夺势,这样他就不会死,跟她长长久久一辈子。
见天气不错,林婉月出来花园摘杏花瓣,想给萧惟璟做香囊。
春桃陪在她身边,讨好道:“小姐,我感觉王爷近来对你可好了。”
是啊,只要没沈宁那贱人从中作怪,王爷娶她过门是迟早的事。
现在就等着沈宁的死讯,到时王爷眼里心里就只有她了。
主子得宠,身为贴身丫环跟着提身份,春桃得意扬扬,谁知抬头就看到熟悉身影从路那头拐过来。
怎么可能?大白天见鬼了不成!
春桃震惊无比,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吓得脱口而出,“沈宁那贱人不是要死了吗?怎么出来了!”
真是冤家路窄,出门就碰到白莲花。
沈宁冷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过来,对着春桃就是一巴掌,怒喝道:“好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在王府蹭吃蹭喝就算了,居然还敢诅咒我死?谁给你的胆子!”
白莲花有反派护着打不得,收拾个贱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春桃是林婉月的恶犬,前世狗仗人势对原主冷嘲热讽就算了,居然还摁住她的手拿刀划开,放了一碗又一碗的血,后来又诬陷原主跟马奴通奸,甚至竹青惨死也是她一手策划的。
沈宁下手毫不留情,一巴掌将春桃扇倒在地,然后抬脚重重踹过去。
沈宁是外科医生,知道踹哪最疼还不死人,而且不会留下伤痕。
被囚禁在废院,这段时间除了做饭就是锻炼身体,沈宁体能提升很快,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春桃毫无还手之力,被打的连连求饶,“王妃饶命,奴才向来对你敬重有加,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咒你死……”
事发突然,林婉月同样受到惊吓。
沈宁被王爷扔到废院这么久,还以为她即使没饿死,也离死不远了,没想到居然活得红光满面。
怎么会这样?明明王爷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废院的!
她到底怎么活下来的?而且她的脸……似乎好了不少。
春桃凄厉的惨叫,将林婉月从震撼中拉回来,她忙上前拉扯沈宁,大声道:“姐姐,春桃刚才并没有说你不是,就算你贵为王妃也不能随便打人。”
竹青这段时间跟着主子胆子大了不少,见林婉月拉扯沈宁,她连忙拉住林婉月不放,“林姑娘,奴婢刚才听得一清二楚,分明是她诅咒辱骂王妃。”
林婉月虽然还没过门,但京城谁人不知她是王爷的心上人,哪怕王妃占理在前,只要两人起了冲突,王爷必会无条件袒护她,到头来吃亏的还是王妃。
万一她磕着碰着,王妃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所以,她强行将林婉月拽得远远的,决不让靠近王妃半步。
沈宁打够了才停手,凌厉的目光盯着林婉月,冷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没过门外室之女,没脸没皮赖在王府不走,还怂恿下人诅咒女主人,做着鸠占鹊巢的龌龊事,真不知羞耻为何物!”
林婉月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神情委屈而卑微,红着眼睛道:“婉月自知身份卑微,从不敢对王爷有非分之想,之所以留在王府是王爷的安排,王妃若是不喜欢,我大可以向王爷请辞,你又何必拿个奴才出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