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气喘吁吁,看向沈宁的眼神充满愤怒,感觉他下一刻就要扑上来生撕了她。
“胡老板瞪我做甚?”沈宁满头雾水,“我连你照面都没打过,瞧你这龇牙咧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杀了你全家。”
胡老板咽下一口老血,随即换上老狐狸的笑容,“沈娘子误会了,我是过来解释的。”
“几位差大爷,这都是误会,天香楼的火跟沈娘子没关系,是伙计起夜不小心火烛,于是作恶想嫁祸他人……”
沈宁可不会轻易放过他,“我连你家伙计是圆是扁都不知,他为什么要栽赃我?”
“他没栽赃你之意,是话没说清楚才引起误会。”
“所以,天香楼的火不是我放的?”
胡老板咬牙,眼里却含着毒针,“不是,沈娘子绝对不是那种人。”
“大家都听到了吧?天香楼失火跟我没任何关系。”
胡老板,“……”
沈宁冷瞟过来,“即使是误会,也已经抹黑了我的清白,何况犯错之人可是你的伙计,于情于理胡老板你都该向我赔个不是,向众人洗清我的污名不是?”
“你……”胡老板何时受过这种鸟气,嘴角抽搐道:“沈娘子,我现在这不当着众人的面解释么。”
“哦,原来这样呀。”沈宁慢条斯理,“那我把你捅死,然后跟大伙解释说不是故意的,官府会判我无罪吗?”
第334章 谁给你这条狗上蹿下跳的勇气
胡老板气得浑身发抖,可想到失踪的儿子,那可是胡家唯一的香火,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沈娘子说得对。”
“天香楼的火灾因伙计失误而起,我胡某今天特意在此澄清,此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胡某管教伙计不当,给沈娘子带来的困扰深感歉意。”
此话一出,众人轰动。
别看胡老板只是开酒楼的,可谁不知他背后有大靠山,平时走路都是打横来的,同行哪个敢不给他薄面。
如今,却被一个女流之辈逼得低头认错。
沈宁盯着他,不说话。
胡某在生意场混久了,哪能瞧不出来她对刚才那番话仍不满意。
为了祖宗香火,他豁出脸面不要,死死咬牙道:“沈娘子,是胡某对不住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确实,胡老板是这行的翘楚,生意做这么大却连伙计都管不好,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沈宁皮笑肉不笑,“你的道歉我心领了,但下不为例。”
贱人!千万别落到他手里,否则非得弄死她!
胡老板在心里将她千刀万剐,脸上却带着歉疚的笑意,“沈娘子说得极是,是胡某失职了。”
“对了,既然胡老板今天来了,那就把另一件事说开。”
她又要玩哪样?别给脸不要脸!
但还是咬牙道,“请讲。”
“火锅秘方乃我个人独创,东洲大陆找不出第二个会的人来,我暂时没有跟其他酒楼合作的打算,还请胡老板你别再半夜上门找我的人谈合作,说一些容易惹人误会的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哗然。
天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也太不给胡老板面子了!
变天了,酒楼这行要变天了。
胡老板急赤白脸,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沈娘子!”他脸色蓦然一沉,咬牙切齿道:“咱们身为同行,保不齐有菜谱要切磋的时候,上门不过探讨而已,你说话没必要这么绝吧?”
“不好意思,我说话就是这么绝。”
沈宁丝毫不惧,“胡老板真是爱开玩笑,这行本来就是凭菜谱秘方吃饭的,要是把老底全兜出来,岂不要喝西北风去?.CoM
天香仙荟萃天下名菜,原来都是靠切磋而来,可切磋不是相互的么?怎不见其他酒楼有顿悟到天香楼的菜谱?”
好家伙,这不就是指名道姓他偷菜谱么?
闻讯来看热闹的其他酒楼老板,差点没笑出猪叫声,沈娘子真是好生痛快!
胡老板脸色煞青,眼神好似要吃人,“沈娘子,说话还请慎言!天香楼做菜凭的厨师手艺,可不是从其他酒楼得来的菜谱。”
“好,有胡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沈宁朗声对众人道:“火锅乃是缘来酒楼绝创,秘方捏在我手里,外头更没有厨师会,既然天香楼是凭厨师手艺说话,那相信胡老板不会跟我抢火锅生意了?”
换句话说,天香楼要做了,就是偷了她的秘方。
原来在这等着,你贱人真是好手段!
火锅生意这么好,胡老板做梦都想拿到秘方,否则哪会在背后搞这么多事,谁知此刻却被沈宁堵住后路。
可他不答应,不正好掉入她的陷阱,承认天香楼偷了同行的菜谱秘方么?
进退两难,胡老板咬牙切齿,“那是自然,我天香楼不屑做宵小之辈。”
“好,胡老板说得好!”
被他偷秘方的酒楼老板喝声鼓掌,“胡老板高义!”
其他同行跟着喝彩,“胡老板好样的,我们相信你说到做到!”
眼里全是讽刺,懂的都懂。
胡老板差点没厥过去!
敢将他脸皮扔地上踩的,除了沈宁还没有第二个。
一个被休下堂的贱妇,就该绞了头发做尼姑反省自己,真以为自己能跟太子抗衡?今天之仇,他日有她好受的!
官差们见场面诡异,他们不想趟这浑水,“既然误会解开,那我等就告辞了。”水
其他同行跟着溜,他们只是附和过嘴瘾而已,可真没沈宁破釜沉舟的勇气,去得罪睚眦必报的胡老板。
缩着脖子,悄悄溜。
看热闹的鸟兽散去,胡老板阴鸷的目光紧盯着沈宁,“沈娘子,还请借一步说话。”
沈宁率先往后院走,“请。”
后院没人,胡老板开门见山,“小宝在哪?”
“什么小宝?”
“姓沈的,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话音未落,重重挨了沈宁一巴掌。
带了几分内力,当即震飞胡老板几颗牙齿。
他吐了满口血,手里多出几颗血齿。
“连你家主子都被禁足,谁给你这条狗上蹿下跳的勇气?”
胡老板震惊,“你……”
沈宁一掌打过去,胡老板摔出一丈多远,再次光荣吐血。
“算计我的人不少,但你还没有资格。”沈宁脸带杀气盯着他,“我这人脾气比较暴躁,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容人气度有限,凡事次不过三,你要敢再犯一次,信不信我让你老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至于你的心肝小宝,小孩子顽皮到处乱跑,可千万要看好。
外面到处都是坏人,要是被人挖心挖肝或是砍断四肢,那可真是遭大罪。”
“姓沈、沈老板,小宝不过孩子而已,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涉到他,此乃非君子所为……”
“笑话,我本来就不是君子。”
沈宁驳斥他的虚伪,“小宝是孩子,那我不过一介妇人,你这个大男人为何要处处针对?居然敢往食材上下毒,真以为有官府包庇,你就能无法无天了?
京城权贵多如牛毛,我连你背后的人都不怕,你算哪根葱?收拾你,比收拾条狗还简单!”
胡老板脸色灰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袖都送出去了,你觉得自己比他厉害?”
胡老板震愕,冷汗涔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这里没你要找的小宝,小孩子皮实爱跑,指不定已经回家了。”
胡老板跌跌撞撞起身,擦干净脸上的血离开。
沈宁眸光深沉,吩咐暗处的十一,“盯着他,若死性不改杀了便是。”
第335章 王妃可有挂念王爷
围观的散尽,她走到神情忐忑的掌柜面前,“不必担心,姓胡的不敢再找你的麻烦。”
做这行免不了要争斗,掌柜担心道:“沈老板,胡老板不过走狗而已,你今天锋芒太露,得理不饶人,我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没办法,我这人性格就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沈宁笑得爽朗,“你把酒楼管好就行,他们要搞事尽管冲我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见她这般豁达,掌柜悬着的心跟着放下。
沈老板做过皇家儿媳,连战神王爷都拿她没办法,又跟长公主和平南王交情非浅,想来还是有手段跟本事,他可不能一味看高别人。
女流如沈老板,绝不比男人逊色。
沈宁杀鸡儆猴一战成名,让那些对缘来酒楼心怀不轨的同行歇了心思。
毕竟,胡老板的下场,他们个个都看在眼里,万万没想到沈宁竟然是个狠心,竟然敢虎口拔牙。
同行难免有厮杀,你一拳我一脚的,但她上来就把天香楼烧了,是不是太嚣张跋扈?
他们并非真的怕胡老板,而是怕给胡老板撑腰的人。
这下好了,京城怕是有好戏瞧了。
沈宁没管同行怎么想,该吃吃该喝喝,醒来还能有钱数,日子别提过得多美了。
就是冬天冻手冻脚的,让人犯懒提不起劲。
吃着热腾腾的早膳,她悠然开口道:“胡老板那边如何?”
十一现身,“姓胡的受惊不小,忌惮小宝有危险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心里却是不服的,偷偷摸摸去了趟忠敬伯爵府。
但等他离开后,敬伯爵府的人却没去东宫,权当这事没发生。”
沈宁笑,胡老板真是愚蠢。
对现在的萧君郡来说,被皇帝禁足,储君威望荡然无存才是最致命。
他现在都不敢想,朝臣会怎么看待自己?
明明父皇厌恶晋王,以往军饷军械粮草延误,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默认的。
可现在他做了,却不允许自己做。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萧君郡的意料。
本意只是想耽搁几天,谁知赵王突然病逝,他还得忙于朝政,而下边胡乱揣测他的心意,走了五天不出一百里,否则怎么会遭遇“雪崩”。
可他现在有嘴说不清楚,被算计到尸骨无存。
忠敬伯爵比胡老板聪明,小不忍则乱大谋,太子殿下如今四面楚歌,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否则真要名节不保。
不过一间酒楼而已,别说被烧了,就是被踏平又怎么样?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让皇上收回禁足令,以及恢复太子在朝臣心中的形象,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不过酒楼争斗而已,让姓沈再逍遥半年怎么了?
沈宁早有预料,但敬忠伯爵怎么想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提起这事,她不由想起另外一个人,“林婉月怎么样了?”
“雇佣杀手楼的人保护,躲起来了。”
十一偷瞥了她一眼,有点心虚道:“要杀吗?”
要不要杀?
当然要,但死太便宜她了。
呵呵,萧君郡被禁足,她倒是知道躲了。
想将白莲花剥皮抽筋的人,现在可不止沈宁一个。
“想办法把军饷延误的真相透露给东宫岳丈们。”
她就不信了,这里面没有白莲花的手笔才怪。
萧君郡被洗脑,但他那些岳丈们可没被白莲花荼毒,相反还恨之入骨,毕竟沈柔的下场他们都看在眼里,可不想自己女儿走上她的老路。
储君不仅仅是储君,而是利益捆绑体。
当他任意妄为损害他人利益时,背后捧着他的人是要摔碗的。
谁都不是蠢货,会不知道白莲花在祸害萧君郡?
他们必是苦口婆心劝过,奈何白莲花手握预知剧情,在其中挑拨离间让双方心生嫌隙。
留着这条毒蛇,迟早祸及家门。
所以,借着储君被禁足,他们不会放过白莲花的。
现在只要将人找出来,剩下的交给岳丈们做就好。
十一是暗卫,杀人不眨眼的暗卫,他可不会谍探的本事,奈何新主子太看得起。
搞不定,只能破坏原则去找夜枭。
夜枭不急这个,“王妃最近如何,可有挂念王爷?”
十一失憨憨,“没有。”好吃好喝,心宽体胖的。
夜枭脸拉下来,“她叫你来的?”
“没有,她让我把林婉月找出来,将消息透露给东宫老泰山们。”
他是担心双方有冲突,这才过来打招呼的,“这事太麻烦,要不我把她杀了?”
夜枭脸色不好,稍作考虑道:“林婉月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杀。”
不过王爷交代过,不能让她好过。
既然王妃不高兴,那就得让她把气出了。
“此事你不用管,由我来安排便是。”
十一转身离开。
“站住!”夜枭喝声,恨铁不成钢道:“你别跟木头似的,有机会在王妃面前帮王爷说说好话。”
十一为难,“我不能背叛主子。”
“你真是榆木脑袋。”夜枭想敲开他的脑袋瞧瞧,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你背叛王妃了?这叫适当提醒,让她认清自己的心。”
真是蠢货,王妃真要讨厌王爷,会将他送的花摆在房间?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他出去找花容易么?还得天天不重样!
“你委屈什么?”夜枭瞪着他,“我还委屈呢!”
想他堂堂谍探组首领,还得兼职去采花,这不是为了王爷的幸福考虑么?
他对自个心上人,都没这么上过心!
别家王妃唯自家男人马首是瞻,唯独他们家的……王爷偏偏就好这口!
早晨起来,到处白茫茫的。
积雪快没到小腿,竹青抖抖肩膀上的雪,几丝寒气涌进温暖的房间。
“小姐,今年的雪可真大,奴婢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南方狗沈宁也见过这么大的雪,“往年如何?”
“雪大时也就刚没落脚脖子左右。”竹青望着持续不停的鹅毛大雪,“这要继续下不停,奴婢都担心屋顶的安全。”
不行,待会让人过来及时清理。
沈宁吃着早膳,心却不由自主随着纷飞的雪飘走。
连京城都雪灾,北境的雪得多厚?
不得有无数的牲畜冻死?
十一现身,笨拙而拧巴,“小姐,京城这点雪算什么,北境下大雪能淹没到人的脖子,还有掉进雪里面不见影踪的。”
“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跟着王爷在北境,几乎每年都这样,今天怕是楼那么高。”
沈宁皱眉,“那是你矮,掉进雪时才没踪迹吧?”
他以前确实是矮冬瓜,但现在已经不矮了!
见他不说话,沈宁沉默半晌问道:“下这么大的雪,要怎么打仗?”
“真刀真枪打。”十一想了想,“打雪仗很危险,敌人有可能埋伏在雪下面,等我方军队靠近时,他们会出其不意放冷枪,躲闪不及的肚子直接被刺破。
不过雪仗也有好处,受伤的话用雪捂住伤口能止血,如果救治及时能活下来。”
十一偷瞥了她一眼,“王爷有次中了埋伏,身中几十刀差点没命,就是用雪止血的。”
“他会被埋伏?”沈宁无语,“还身中几十刀?怎么不上天呢!”
呃,夜枭说女人容易心软,往惨了说错不了。
十一神情异样,“王、王爷他是人不是神,何况敌国元帅也是个厉害的,王爷为了解救受困的军队,可不得冒险突围,那次差点连命都没了,昏迷了三个月才醒来的。”
说着,眼睛都红了。
呦呵,还哭上了,沈宁给他递手帕,“行了,我信你便是。”
出身就是原罪,拿了手稀烂的牌,他能走到今天真是一步步拿命拼出来的。
像头孤勇的狼,不被群狼理解接纳,却始终有自己的信仰跟坚持。
想到军饷一案,沈宁在心里深深叹口气,只能安慰自己这种事在哪朝哪代都有,他不过历史长河的沧海一粟。
但是,心里总是闷闷的不舒服。
或许是十一说得太惊悚,姜宁晚上做梦了。
梦到萧惟璟被射成刺猬般,拖着僵硬的身体在雪海爬行,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爬着爬着,慢慢没了动静。
她跑过去翻转他的尸体,只见眼珠子瞪如铜铃大,到死都合不上眼。
染血的手突然诈尸抓住她的手腕,带着瞋目裂龇的不甘,“阿宁,跟本王走!”
沈宁被吓得坐起来,额头渗出冷汗。
萧惟璟这王八蛋真是祸害,连死了都要带她走!
胸口怦怦跳,心情糟糕到极点。
自出征,她还是第一次梦到他,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眼皮突兀跳着,心里有股莫名恐慌。
这种梦可不美好,身体跟掏空了似的。
半夜梦魇,再也没了睡意,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
第二天,顶着个黑眼眶。
用午膳时,吃火锅的十一再次开口,“咱们在这吃香喝辣,王爷在北境啃蝗虫饼,属下记得有一年粮草迟迟未到,我们饿着肚子上战场,被敌人围困在雪山,当时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