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朝前问:“方特助,你认不认识什么单身男士,介绍两个给我,最好不要太有钱,有钱不可靠,也不要开公司的,开公司的都忙,整天不回家。”
方特助心一凛,后视镜不用看都能想象此刻男人淬上冰的脸色,他赶紧回:“没有,我身边都是结了婚的。”
“那还挺可惜,我去问问祁夏姐,她开酒吧,肯定认识很多帅哥。”
尤音说完,转眼看去,看到某人脸上压抑着的怒气,心里十分开心,“祁夏姐见多识广,她眼光好,我应该不会再被骗。”
从公司到家几分钟路程,车子在楼下停稳,方特助赶紧逃命。
席庭越沉着脸跟她上楼。
尤音用钥匙开门,转身进去,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男人眼里汇集一层厚重乌云,如同外面阴沉天空,一场雪随时可能又再度覆盖大地。
“音音,你什么意思。”
尤音说:“昨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冲动......”
他打断,“我不是冲动。”
“噢,那就是我冲动了,我道歉,请你忘记。”
跟前人眼神愈暗。
好一会儿,他不再接这个话题,沉下声问:“晚上吃什么?”
尤音巧笑嫣然:“好不容易不加班,我想去酒吧找祁夏姐。”
“啪。”老旧的门重重关上。
尤音靠着门板,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笑意一点一点从心底蔓延上嘴角,怎么办,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可是......原来让他生气是这么一件快乐的事啊。
那张脸臭得都看不了了,真快乐。
晚上大概十点,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接到通电话,祁夏在那边说:“过来接人,你家那位在我这。”
尤音眼都没睁开,声音软软:“谁啊......”
“席庭越!”
“噢......”尤音挂断电话,继续睡觉。
她又不是他司机。
......
尤音一个月职场体验卡顺利结束,何茉茉张淼还在,他们研二下学期没有课,有很多时间出来实践。
在漫娱的最后一天是年终晚会,三个公司一起,加起来一共三四百人,席庭越不在,他特地来跟自己交代过,席祥生病在住院,他需要回去一趟,而且申城的集团公司年会更需要他。
他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过年,尤音想了会,没答应,不过第二天还是买了点特产让他带回去,算是心意吧,她给不起什么名贵礼物保健品,只能送一些北城特色。
席父席母虽然没把自己当成女儿,可到底也没有苛待,就当不太熟的叔叔阿姨,略表心意,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或者看不起,她也没办法。
除夕这天果然和祁夏预料的一样,她得陪着盛则复回盛家,尤音和祁澜清两个人过。
祁澜清前半年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情况好很多,后半年住进疗养院了,听祁夏说这半年都没发过病。
盛则复这一年来对他的关心不比祁夏少,祁澜清清醒时候还是个正常男孩,能分得清谁对他好对他坏,也能看到盛则复对祁夏的爱。
而且俩人结婚,盛则复几乎失去整个盛氏,祁澜清都看在眼里,没有再反对。
只有两个人的除夕,祁夏几乎一个小时打一个电话回来,打到后来祁澜清索性不接,跟尤音抱怨,“音音姐,我姐真的烦死了。”
“你挂她电话,小心明天挨骂。”
“我才不怕。”
在这边过年没有小镇繁琐,只需要贴两幅大门对联,再用红色装饰一下屋子就行。
年夜饭尤音亲自下厨,折腾两个小时做了四菜一汤。
吃饭前先拍照,祁澜清问:“音音姐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啊。”尤音顺手P图,“为什么这么问?”
“书上说分享欲是一段亲密关系的开始,是最高级的浪漫。”
尤音哑然失笑,“小朋友不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是发个朋友圈,发朋友圈多有意思。”
P好图,发送,朋友圈全是晒各种年夜饭,尤音这四菜一汤压根比不上,不过她也没想着比,开心最重要。
远在申城的人看见这一条朋友圈时也正准备吃饭,一家人完完整整,席祥一点没病的迹象。
夫妇俩演的这场戏就是为了让他回家过年,一直到除夕前一天才从医院回来,到现在已经“好”彻底。
席庭越看得明白,没走,打算着过完年再过去。
他放大照片来看,四个菜一个汤,没看见旁边有碗筷,席庭越紧起眉,发消息问盛则复:【在哪?】
盛则复回:【怎么了?在家呢。】
席庭越追问:【哪个家?祁夏呢?】
盛则复:【还能有哪个家,盛家,祁夏和我一块。】
席庭越不回了,眸色渐浓。
席心蕊过来叫:“哥,吃饭。”
席庭越沉思一会,编辑了条消息发出去,走到饭厅。
舒明华十分高兴,“咱们一家可算能好好一起过个年,之前你嘛一直在国外,好不容易回来两年又都在忙工作,去年又......”
席祥打断她,“让不让人吃饭了。”
舒明华笑,给席庭越夹了块
肉,“多吃点,我瞧着你都瘦了。”
这会桌上满满一桌子菜,四个人怕是吃三天都吃不完,席心蕊不掺和这些,专心吃饭,吃了几口随口问起,“妈,客厅那零食挺好吃的,哪买的,多买点。”
舒明华一噎,看看席庭越,随后得体笑,语气淡了些,“音音买的,北城特产。”
场面顿时僵住。
尤音在他们家如今是个敏感话题。
舒明华仍然笑着,“下次回来带上音音,她一个小姑娘多不容易,你去也好,多照顾照顾。”
席祥接话,“等她念完书再一起回来。”
席庭越没应声。
席心蕊依旧默默低头吃饭,她爸妈妥协了,为了他们儿子。
算了,尤音就尤音吧,当她嫂子不惹事不作妖,又知根知底,他们一家会轻松很多。
席庭越始终没有说话,这顿饭吃得安静平和。
临结束,终于开口:“妈,她的人生她做主,她要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我干涉不了。”
舒明华问:“那你怎么办,席氏怎么办?”
“申城这边现在没有我可以正常运营,席氏不必担心。”席庭越看向席心蕊,“心蕊,你准备准备进公司帮忙,玩了这么多年该收心了。”
席心蕊:“啊.....”
舒明华还想劝,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还有点时间,席庭越陪着坐到客厅,席祥问起公司事务,席庭越耐心回答,舒明华也插了几句嘴,一家人相处融洽。
快八点,席庭越起身离开。
......
尤音俩人最后吃得肚子圆滚滚,祁澜清非常贴心地收碗收桌子,尤音甚感欣慰,“小清,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男人。”
祁澜清笑着接话,“收个碗就好男人了?”
尤音刚要拿橘子的手一顿,想起什么,自从席庭越来她家做饭,她一次碗没洗过。
她再看了眼毫无声息的手机,解锁进去,朋友圈点赞新增二十几个,全是同学。
祁澜清端起碗往厨房走,“这算什么,我姐说了,男孩子要绅士,不能让女生动手。”
“没错,你姐说得非常对。”
收拾好,俩人坐在沙发看春晚,尤音窝在祁夏新买的懒人沙发球里,非常舒服。
窗外又开始慢慢飘雪,室内温暖如春。
尤音断断续续和祁澜清聊天,“小清,你在疗养院平时都干些什么?”
祁澜清花了半个小时跟她描绘了疗养院生活,没有抱怨没有难过,只是话语间难免有失落,十八九岁的年纪,谁愿意一直住在疗养院? 尤音心里想着,等祁夏回来跟她说说,既然情况稳定,是不是可以让他搬回家里来,正常生活,正常与人接触。
她寻到他话里的点问:“你喜欢做陶艺啊?”
“嗯,疗养院每周五下午会让我们去上这堂课,我觉得陶艺很有趣,看着没有形状的泥巴在自己手里成型,多有成就感。”
“有没有跟你姐说过这件事?”
祁澜清摇摇头,“我姐太忙,而且最近她和姐夫都不容易,我不想烦她。”
尤音心疼,面上装作轻松道:“我都没玩过呢,明天叫上你姐,我们一起去玩。”
“可以吗?”
“当然可以。”
祁夏和盛则复大概晚上十一点多回来,快到零点。
进门时俩人脸上表情不太好,不过很快收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祁夏依旧有守岁的传统,零点一到,又拿出两个红包给他们,“新年快乐,今年也要开心快乐地成长啊。”
“新年快乐!”
说说笑笑待了会,祁夏送尤音出门,尤音问她是不是在盛家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祁夏自然不会说,摸摸她头,“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
“姐......”
“没事,回去睡觉。”
尤音叹了声,说起她先前的想法,“姐,要不要把小清接回来?我觉得他现在状态很好,而且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做的事情?可以给他找个工作或者开家店的。”
祁夏沉默了会,随后定定看她,“我知道,我还没做好决定,可是音音,现在这套房只有一间卧室,把小清接出来意味着我们要搬家。”
尤音一开始没想到这一点,听完安静许久,轻声说:“没关系的。”
......
零点过了,城市渐渐安静。
尤音想起去年紫荆镇的烟花,从天黑一直放到十一二点,零点时又是一波高潮,整个天空没一刻停歇。
她喜欢那种热闹,喜欢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声音,甚至喜欢空气里淡淡的烟火味,跟冷漠的城市一点不一样。
尤音还不困,又不想做其他事情,在书桌前静静坐着看外面雪花。
看了会,觉得灯光太亮,起身去关灯,回来时顺手从冰箱里拿了酒。
尤音心想,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祁夏待多了,酒好像成了她生活调剂的必需品。
手机消息很多,早些时候师门群里被一波五花八门的祝福语刷屏,尤音跟风去网上复制了一段发过去,再来是工作一个月的各种小群,师门小群,本科同学群,全是红包祝福。
成年人的热闹,都在手机这个小盒子里了。
这会外面安静下来,小盒子也渐渐歇了动静。
她没有设置置顶,一天、一晚上对话框不断上下来回,没聊天的人早被压到后面几页。
尤音觉得无趣,放下手机给自己倒酒。
祁夏知道她酒量,本来想给她推荐温和的葡萄酒,但她最近喜欢烈酒,喜欢烧喉咙的感觉,刺激又上头,能够给人带来短暂快感。
她抿了几口,不借助水、水果,让酒精顺利沿着喉咙往身体四处去,融进血液里。
闭上双眼,听觉被无限放大,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楼下走动的声音,甚至雪落在枝头的清响,那样清晰。
快要睡着时门铃冲破耳膜,尤音惊得睁眼,看了眼时间:00:54
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
猫眼高度和她双眼齐平,狭窄范围内只看见男人的领口,墨色,系得平整。
她愣了会,打开门。
门外温度瞬间蒙住她的眼,好似结上一层冰,视线模糊不清。
席庭越跨进来,带上门,脱下外套,再不疾不徐转身,把呆呆站在玄关的人拥进怀里。
他身上寒气贴近,尤音喝过酒的燥热身体得到缓解,好舒服。
片刻过后,尤音手穿过腰腹,手掌搭上他后腰,回应这个拥抱。
不知多久,男人松开,在未开灯的幽暗房间依靠窗外朦朦光线准确寻到她的唇,长驱直入。
他尝到她嘴里的酒味,略微停顿,继而继续。
暧昧吸吮声成了寂静空间里另一道声音。
亲吻不再令人感到满足,席庭越抱起人,手托上她大腿。尤音像个树袋熊,怕重心不稳,只能环上他脖子。
就这样边走边吻,走向卧室。
从见面到此刻,俩人一句话没说。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歇, 一直未开灯的卧室一室靡色,床边西服与毛绒睡衣凌乱交叠。
添了栀子花香的加湿器静静工作,漫出水汽。
尤音闭着眼伸手在床头乱摸, 摸了会没摸到手机,这才想起它还在客厅。
艰难爬起来看床头闹钟,3:36
快三个小时。
尤音重新躺回位置, 拉上被子遮住露出的肩膀,遮住那些令人遐想的痕迹。
他出去了。
抱她洗完澡又抱回来, 让她先睡, 然后转身出去。
尤音很累, 但没有睡意。
她没喝醉, 很清醒, 知道发生的什么,并允许它发生了。
虽然恋爱没怎么谈,但结过婚,不是清纯少女, 不过床笫之事她更愿意称之为生理欲望, 只是在这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更加浓烈些。
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席庭越依旧很温柔,依旧很照顾她的感受,她很快乐。
区别大概是他在她身上留痕迹了, 脖子胸口腰上腿上,到处都是。
尤音伸手按了按胸前红红一块, 嘶,真疼, 这狗男人真属狗的吧,简直是咬。
也是真狠啊, 三十出头,如狼似虎。
尤音后悔让他进这个门了。
失神间出去不知道做什么的男人回来,他身上只随便套了件衬衫,没扣扣子,敞开着,昏暗下腹部肌肉线条仍显流畅,沟壑纵
横,一眼望去全是力量,也确实全是力量。
席庭越关了门,再一步步过来,掀开被子上床,伸手抱她。
动作熟练得仿佛这一年多的时间被折叠。
尤音没拒绝,做都做了,推开显得矫情。她靠着他肩膀,闻到淡淡的烟味,昂首看去,“你抽烟了?”
声音略微沙哑,含着丝不易察觉的事后娇羞。
席庭越顺势亲亲她额头,声线同样不稳,却是餍足后的暗昧,“嗯,抽了两根。”
“我没见你抽过烟。”
唯一一次是爷爷过世,她看见他在医院吸烟区待了很久,向来笔直的背弓着靠在墙壁,从内到外透着疲倦与难过,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不知是他的还是其他病人家属。
后来一次没有,每次应酬回来身上也都是酒味,没有烟味。
席庭越说:“偶尔抽抽,刚刚没找到,上楼了一趟。”
还上楼找,尤音低低笑,“就非要抽啊?”
男人不解释,只“嗯”了一声。
安静几瞬,尤音说:“可我以为你走了。”
席庭越一愣,垂眸看她,小心回,“我不走。”
“下次别出去了好不好?”
做完就走,提上裤子就跑人,让她感觉自己像被票了一样,怪不舒服的。
女孩声音柔软,又透着似有似无的娇气,而且......下次......
席庭越垂首,亲她双唇,亲得快喘不上气才松开,答应她:“好,下次不出去。”
尤音脸泛上潮红,埋在他胸前,呼吸渐渐平缓,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
“......”尤音停了会,“你妈不说你吗?”
“吃了饭才来的。”
“噢。”
尤音闭上眼,软着声继续问:“这么晚还有飞机吗?”
“有,最后一班,就是时间有点晚,不然还能陪你过零点。”
“席庭越,今年没有烟花了。”
话题跳跃,席庭越接住,“明天带你去看,行吗?”
“去哪?”
“不知道,哪里有就去哪。”
“好吧。”
又跳了:“祁夏可能要搬走。”
席庭越停顿几秒,搂紧人,“我们跟他们一起搬。”
“可是我没有钱,他们要是搬到别墅去怎么办?”
“你有,卡里的钱都可以用。”
尤音不说话了。
过一会,席庭越忽然问她:“音音,这一年多是不是没锻炼?”
“什么?”
男人闷声笑:“体力差了许多。”
尤音听明白,睁眼,推开人,卷着被子到另一边。
笑声更加愉悦,语气狭着慵懒的调笑:“还有力气?”
“......闭嘴。”
席庭越扯掉被子,翻身覆上,温热的掌心捧着她脸,视线比室内温度更高,嗓音低低:“还剩两个,用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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