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音不排斥交朋友,但也不会过分主动,她来北城之后只认识了祁夏一个,剩下也就门口的保安,常去的菜摊老板能打个招呼,社交圈狭窄。
不过来这一趟,她今晚的生活应当是自己做饭,做完饭洗澡,之后画两三个小时的画,睡觉,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所以陪陪小朋友玩还是挺快乐。
安安负责切蛋糕,慕柠指导他一块一块切,先给急不可耐的另外三个孩子,之后是大人。
安安小手拿着刀子切下带草莓的一块,甜甜说:“这是给音音姐姐的。”
尤音接过,摸摸安安小脑袋,说谢谢。
安安每个人都照顾到,最后一块,安安小心放进碟子里,朝不远处男人说:“席叔叔,快来。”
尤音手微顿,垂下眼眸。
今天的蛋糕是流心巧克力口味,非常甜。
席庭越从不吃甜。
可几乎同时,他走了过来,自然坐下,“谢谢安安。”
她没看到他脸,只看见那只熟悉的手挑起一勺,几秒后,又挑了一勺。
没有什么改变不了的习惯,只看那个人愿不愿意改。
尤音笑笑,不再想,专心吃蛋糕。
席庭越吃了几口,再看对面低着头的女孩,她那块几乎块吃完,只剩一点动物奶油。
他忍下不适,把一小块蛋糕解决掉。
甜味腻人,她却喜欢,他常常见她出入小区门口蛋糕店,也记起两周年结婚纪念日那会她亲手做的蛋糕。
可他没吃。
席庭越敛眸,放好勺子,安安问他:“叔叔,好吃吗?”
“好吃。”
......
慕柠还让人准备了晚饭,晚饭快好时安安爸爸回来了,小男孩兴奋跑过去,“爸爸!”
谢杭壹抱起人进来,慕柠给他介绍席庭越和尤音。
尤音自然知道谢杭壹是谁,她还和夏仪去电影院看过他执导的电影,非常优秀。
虽然不追星,但这会见着真人,内心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想到今天这一趟不仅认识了影后宋梨,还见到曾经红极一时的影帝,那个如今被称作天才的大导演,真是玄幻。
尤音心里笑,赵小桃夏仪要是知道不得逼着她要签名?
打完招呼,饭也做好,保姆正安排小孩那一桌,宋梨几个都没客气,坐上饭桌。
尤音想着先去洗个手。
别墅一楼卫生间在楼梯后面,和外面不相连,走到门口,尤音猛然停下。
没关紧的门内传来男女亲密低语:
“想我了没?”
“没想。”
“可我好想你,老婆。”
“别闹,外面都是人。”
“就一会.....”
随后是旖旎的吮砸声。
他们在接吻。
尤音一慌,赶紧转身。
接着撞进个温热怀抱,距离很近,几乎贴着。
她再次惊慌,身子没站稳,对方反应迅速,一只手揽上她腰,一只手把人按进怀里,让她出不了声。
尤音惊得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
卫生间内外,气氛暧昧。
那个她不再用的茉莉花味道熟悉又陌生,缠绕在空气中,耳边心跳“砰砰”,是他的。
室内温热,尤音脱了外套,眼下身上是一件薄薄衬衫,席庭越手掌搭在她腰上,只边缘一处,没占她便宜。
倒是那按在她后脑勺的手十分用力,像是生怕她叫出来一样。
她没多想,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头顶呼吸与胸口心跳不一,似乎乱了节奏。
席庭越垂眸往下看,女孩卷翘睫毛扑闪,双颊挤压一团,缓缓染上绯色,樱唇红润泛粉,整个人软得让人心生怜惜。
他不是正人君子,藏了私心。
希望时间停摆,把这个意外的拥抱无限延长。
可不过几秒,怀里人反应过来并挣扎,席庭越松手,尤音立即跑开,还记着放轻脚步。
男人低头看向仿佛还带着她身上温度的掌心,眼尾溢出笑意。
等回到饭厅,尤音已经坐在饭桌和旁边宋梨说话,嘴角带笑,仿佛两分钟前的事没发生过。
没一会,慕柠夫妻俩回来,女孩抬头迅速看一眼,又垂下,耳朵根微红。
席庭越收回眼,眼尾再度向上挑起。
一顿饭吃得和谐,分别时她还是不肯让自己送,席庭越没强求,目送她坐上网约车,回身和慕柠说话:“慕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慕柠笑:“你不是已经请了?”
席庭越没应,神色正经:“《长安城》这个项目,给你。”
《长安城》是一部国产院线动漫,耗资预计两个亿,此前漫娱和云雍都有意争取,漫娱还未投资过电影,拿下的决心很大。
慕柠惊讶:“席总,没开玩笑?你们可准备了不少时间。”
“还会有另外的机会。”
慕柠:“可以,你要什么?”
席庭越朝屋里餐厅一个角落看去,慕柠顺着他视线,明白了,笑颜灿烂,“席总可真是舍得花大价钱啊。”
......
晚上九点,小区门口的蛋糕店还开着,席庭越让方特助在路边停车,进去。
陈列柜上蛋糕甜品不多,只剩些保质期时间较长的饼干。
老板正忙着收档,忙乱间抬眼,微微惊讶,他这小店没来过这种客人。
“要点什么,随便看看。”
空气里都是甜腻味道,席庭越扫了几眼,分不清这些蛋糕的种类,“老板,每样都要一份。”
“???”老板懵了,确认:“每样一份?”
席庭越懒懒掀眸,语气极淡:“是,有问题吗?”
老板被对方眼神里的矜傲吓到,“没问题没问题,这就帮您打包。”
最后方特助提了整整两个大袋子出门。
到小区楼下,席庭越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方特助两个,俩人一前一后上楼。
脚步在三楼楼梯口放缓,等看清左侧一号房门底下的光亮,再提步上去。
方特助帮他把蛋糕饼干放进冰箱,回头发现自家老板盯着眼前一个系了蝴蝶结的饼干盒看,看得专注。
他提醒:“席总,蛋糕有点多,有些保质期只有两天,您如果要吃注意时间。”
跟着席庭越这么多年方特助不可能不知道他不吃甜食,今天这行为十分格外特别反常,他不由猜测,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这一两个月忙着北城新公司的事,同时还要兼顾申城集团那边,席总每天早出晚归几乎没能好好休息一天。
他累的时候也想吃点甜的,看来厌甜如席庭越也不可避免。
沙发上男人似乎没听见,方特助再次叮嘱一遍,他终于转过头来,声线寡淡:“知道了,谢谢,回去休息吧。”
“是。”
等门轻轻闭上,席庭越动手拆了那蝴蝶结,打开盒子,拿起最上面一块曲奇,咬一口。
......
今年过年晚,在二月中旬,过完年后不久考研成绩公布。
来之前有想过这个年怎么过,她有时候还是害怕一个人,可转念一想,过去几年不都是一个人?
没结婚前在席家,年夜饭和席父席母吃,吃完不敢回房,在客厅陪他们,九十点才敢回屋待着,申城不让放烟花,一个年过得无比宁静,再也不会有吃完年夜饭爸爸妈妈牵着她逛公园的场景。
结婚后换了个模式,在空荡荡的偌大别墅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人,比以往更加安静,只剩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热闹声陪伴。
今年好了,不用陪谁吃饭看春晚,不用等谁等到沉沉睡去,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出去逛就出去逛,想几点睡就几点睡,不用将就谁。
除夕前几天,尤音到祁夏家洗澡,她家的热水器不知道哪里坏了,出不了热水,师傅得第二天才能上门维修。
祁夏没去上班,她说准备过年,酒吧员工也得过年,暂停营业。
尤音:“可是过年不是生意更好吗?”
祁夏瞥她:“你以为谁都是盛则复席
庭越那种资本家啊,眼里全是钱?”
确实是这个道理,尤音抱着衣服进浴室。
出来后发现她又一个人在餐桌边上喝酒,尤音劝:“少喝点。”
“没事,助眠,你要不要来点?”
尤音用毛巾擦着头发,“真能助眠?”
“能。”
“那我来一点。”
祁夏哼,“小妮子。”
她给她倒了几口,随口问:“过年怎么说?和楼上那位回申城?”
尤音抬到嘴边的酒杯一停,继而继续,浓烈辛辣的酒精味扑鼻而来,祁夏大笑:“你还以为是鸡尾酒呢,慢着些。”
尤音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等喉咙里的辛辣淡去些才说:“怎么这么辣!” “这是威士忌,你说呢。”
缓过来,又有点喜欢那个上头的快感,再次小心抿了口,这回速度慢下来,开始尝到酒的味道,甘美醇香,后劲细腻绵柔。
等喝高兴了,去回答那个被故意忽略的问题:“不回,我和他没关系。”
这是祁夏第一次问起席庭越,她不像爱好八卦的赵小桃她们,祁夏成熟通透,即便不问,她也仿佛看透她和席庭越之间的关系,不好奇,保持边界。
尤音喝完最后一口,把酒杯往前推,“还要。”
祁夏给她倒了。
倒了她却不喝,只捧在手里,轻声说:“姐姐,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男朋友,”尤音停顿,唇边漾出笑,“不是,不是男朋友,是前夫。”
祁夏眼里显露讶异。
尤音花了五分钟,把她七岁后经历的一切全告诉她,说完,低下头抿了口酒,“就是这样,我现在恨他,我们没关系。”
祁夏沉默。
好一会,酒杯又空,她再推过来,“姐姐,还要。”
祁夏看着那迷蒙眼神,庆幸只给她倒了两口,“还真当水喝了你。”
“第一次嘛。”
祁夏感慨,“真是千金大小姐,看来席家把你养得挺好的。”
等了一会等不到回应,再看去,看见小女孩闷闷不乐的一张脸,她笑了笑,“怎么,不是啊,不是你自己说的放下了?”
祁夏总是这么直接,尤音败下阵,“好吧,还是有那么一点放不下。”并认真跟她讨论,“这是养得好吗?你说谁二十三岁了连门都没出过?飞机也没坐过。”
祁夏说:“尤音,我们撇去你父母那件事不谈,这十几年你所享受的生活是不是别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如果没发生这些事,你现在的生活又是怎么样?住大别墅,做饭有阿姨,出行有司机,钱永远花不完。”
“你觉得不快乐,可多少人想要你这种不快乐?在可以堪称苦难的生活面前,钱才是最重要的。”
“照你的意思,席家或者席庭越并不限制你的生活,也不干涉你的梦想,尤音,你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困住了你自己?”
尤音安静坐着,长长的睫毛垂落,视线往下。
这些话像一锤重锤敲在她心上,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她心里知道,席家这么多年在物质上并没有亏待过她,爷爷也是真把她当亲孙女疼。
可......
祁夏继续说:“但是我们永远抛不开你的父母,席家对你的好起源本身就不正当,所以尤音,你没有做错,不能因为他们给你提供了物质就忽视他们所犯的错,你有资格恨他们,不必因此愧疚。”
尤音眼眶渐红。
是的,她没有做错。
祁夏望过来,“不许哭啊,我这可没有纸巾给你擦泪。”
“......有,在你后面。”
“没地方扔垃圾。”
“姐你好烦啊。”
祁夏笑:“行吧行吧,哭,怎么哭都行。”
尤音用手背抹了抹眼角,骄傲起来,“有什么好哭的,我才不哭,下次再见那个讨厌的人,我非得打他一顿。”
“可以,我支持你,打不过我叫人。”
“哼。”
祁夏轻轻笑,拿起酒杯碰了碰她的,“尤音,过年要不要和我去看看我弟?在北城下面一个小镇子。”
尤音问:“那里可以放烟花吗?”
“当然。”
......
从祁夏家离开,尤音如获新生。
这是第一次,可以跟人倾诉所有。
她怔怔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开着的阳台吹进来冷风,吹过她喝了酒发热的脸颊,好舒服。
手上温度也冰凉,她摸摸自己的脸,冷热交融,也好舒服。
刹那间“啪嚓”一声,整间房子陷入黑暗。
明暗交替的瞬间“失明”让人慌乱,尤音镇静两秒,去摸茶几上放着的手机,手机还没摸到,门铃先响,一阵一阵,十分急促。
她以为是祁夏,眼睛也慢慢适应黑暗,能视物了。
“来了来了。”尤音小心去开门,门一开,被门前高大身影笼罩住。
席庭越就着月光看清她脸,微微放下心,恢复冷静,心跳慢下来。
“停电了。”
半个小时前还说见到这个人得打他一顿,尤音自然没什么好脸,“我当然知道停电。”
“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尤音说着要关上门,他伸手拦住,“喝酒了?”
尤音瞪他,“你管我?”
拉门,可哪拉得过他,尤音再瞪去,“席庭越!”
“还有事。”他低声说:“我明天回趟申城,我......我妈让我问问你跟不跟我回不回去。”
尤音深呼吸,捏紧拳头,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语气倔强:“我不回。”
一高一矮相对而立,周围漆黑一片。
临近年关,过年气氛渐浓,小区里都是物业挂的红灯笼红福字,这会停了电大家也都不抱怨,有的甚至一家人下楼去散步闲聊,热闹异常。
三楼楼梯口的安静显得突兀。
良久,席庭越出声,“好,注意照顾好自己。”
除夕这天早上十点,申城飞北城的最早一趟航班落地。
过年,方特助和陈叔都在申城,席庭越坐出租车到市区。
抵达小区门口,从后备箱里拿过小小的商务行李箱,进去。
到三楼,敲门,敲了三遍都无人回应,他以为她出去了,发消息:【在哪?你朋友让给你带了东西。】
仍旧是没有回复,席庭越转而去敲对面屋子,这下有脚步声了。
可开门的却是另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盛则复懒懒瞥他,“干嘛?”
“人呢?”
“问我老婆还是你老婆?”
“......”
盛则复叹气:“走了,回乡下去了。”
“谁?”
“我的,和你的!”
席庭越蹙眉,思考几秒后问:“哪个乡下?”
盛则复双眼一亮。
尤音是两天前到的小镇。
小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紫荆镇,镇如其名,山清水秀, 即使是冬天也能看见山上一抹抹绿。
祁夏说这是她的故乡,是她生活十几年的地方,来了这尤音才知道祁夏没什么亲人, 就她和她弟弟两个。
她弟弟患的是精神分裂,还伴有双相情感障碍, 情况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坏的话最严重得拿绳子绑着。
祁夏跟她说这些的时候怕吓着她, 还特地补充说这几天他状态很好, 这段时间都不会发病,让她放心。
尤音没怕,她现在很能理解祁夏当初那句话,“还活着, 就已经很幸运。”
回来第二天一早祁夏带她去看弟弟。
不是什么精神病院, 而且环境看起来很好, 祁夏解释:“都差不多吧,反正一个
月五万,倒是把我给折腾出病。”
弟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祁澜清,人长得也很清秀, 十七八岁,干干净净的, 看见尤音时还害羞躲在祁夏身后,一点不像得了病的模样。
打完招呼, 祁夏去找医生,房子里只有尤音和祁澜清两个,尤音拿过一个苹果,温声问:“你吃苹果吗?我给你削。”
“我不吃。”祁澜清小心看她,“你是我姐朋友吗?”
“是的。”
“我姐第一次带朋友回来。”
尤音还是削起苹果,边说:“很高兴认识你啊,小清。”
祁澜清摸摸后脑勺,腼腆笑,“姐姐,你很漂亮。”
“谢谢,你也很帅气。”
在祁澜清吃完一个苹果后祁夏回来,“走,收拾东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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