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站在她面前的可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糙汉子，哪里是她这瘦弱体格的弱女子能惹的？
“姐，我看不惯这个家伙到店里来耀武扬威，他以为他是谁啊！”
凌小花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他N的，换了在我老家，我早就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了！”
“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暴力！你招待顾客去。”
凌玥不满地说道。
一个女孩子，开口就是国粹，哪里还有女孩的样子？
赵学礼也没跟凌小花计较，而是对凌玥说道：“凌小月，我的要求不过份，你必需给玉兰道歉。否则的话，这事儿没完。”
“道歉是不可能的。”凌玥看着他，“我们统计过了，在她负责的区域，除了那一件，另外还丢失了两件衣服。”
“这个责任她是逃不掉的。”
“狗屁，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这么说的！”李玉兰也不哭了，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看你就是看我好欺负！”
“凌小月，你行啊，你有钱你了不起，往我身上泼脏水，瞎了你的狗眼！”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展示架上取下一件衣服就扔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
“你不是说我偷衣服吗，我就偷给你看！”
说罢，愤怒的她推倒手边的一个展示架。
“哐当”一响，展示架顿时倒在地上。
要不是凌玥眼疾手快退了一步，差点就被砸到脚。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进进出出百货大楼的人都朝这里围了过来。
就连隔壁的照相馆都闻讯赶来看热闹了。
推倒了展示架李玉兰还不解恨，她顺手抱了另一个展示架上的七八件衣服就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喝道：“你说我偷，我就偷给你看！”
凌玥也没去拦她，陈招娣看不下去了，刚想去追，凌玥却喊住了她。
“赵学礼，李玉兰这种行为是什么意思？”她盯着赵学礼，眼神里满是讥讽，“背地里偷不算，现在改明抢了？”
赵学礼嘿了一声：“我这哪是抢？是你们诬陷人在先，我收点利息怎么了？”
“你们要是不登报道歉，可别怪我下次还来找你麻烦。”
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冲她咧嘴一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凌玥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没说什么，眼看陈招娣想去收拾，她出口阻止道：“招娣，地上的东西不要动，等我去公安局报案回来后再收拾。”
原本想去收拾的陈招娣顿时愣住了。
“小月，这么点小事你要去报案？”
凌玥看着她：“小花关门。我们今天不做生意了，你们三个记得保护好案发现场，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而且，你和盼娣都是证人，也不要到处乱走。”
凌玥云淡风轻地说完，抬腿就往外走去。
陈招娣回过神来，唉哟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她一把拉住凌玥：“小月，大家都在家属院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她语速飞快，“玉兰只是一时糊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招娣，你知道她这是什么行为吗？寻衅滋事加抢劫。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而且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们还要我登报给他们道歉，你觉得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小花，你把大门关起来，不要让顾客进去。记住，我回来之前一定要保护好案发现场。”
“发生什么事了？”
进入店里，只看到店里一片狼藉，凌小花和陈招娣姐妹三人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去。
看到他回来，凌小花脸色很不好看，说道：“是那边店里来了个人闹事。”
王昭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佰乐。
他脸色一寒：“苏佰乐，她怎么还敢来？”
上次她过来闹事的时候，王昭阳在上班，回家后凌玥也没跟他提。
后来还是季中秋报复回来他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陈招娣说道：“不是她，是李玉兰夫妇。”
李玉兰的事情昨天王昭阳也听了一嘴，但是了解得也不多。
王昭阳脸色一沉：“他们敢来闹事，我找他去！”
他拔腿就往家属院跑。
王昭阳赶到家属院时，一抬头就看到李玉兰正在二楼激动地和孙菊英说着什么。
“李玉兰！”
听到王昭阳的声音，李玉兰往下一看，丢下孙菊英，飞快地往三楼跑去。
孙菊英立马挡在楼梯口给她争取时间：“王昭阳，你要做什么！”
王昭阳往她身上一瞥，看到她身上穿了件崭新的红色波点衬衣。
只是她又黑又瘦，而红色又是特挑肤色的，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衬得她那张脸更黑了。
“你让开，我找李玉兰有事。”
“你想干什么！”孙菊英瞪着他，“人家一个女人在家，你跑来找她做什么！”
王昭阳耐着性子说道：“你让开，我有事问她。”
“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孙菊英冷哼，“你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王昭阳不想理她，正准备从她身边往楼上跑去，孙菊英双手一张，彻底堵住去路。
“现在还不是下班时间，学礼还没回来，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家里，你一个大男人去找她，你想干嘛！”
“孙菊英，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王昭阳耐性都快被她磨灭了，“我要没事能在上班时间跑来找她？我闲的啊！”
“我呸，臭不要脸的，谁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看上人家玉兰了吗！”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给我让开！”
王昭阳瞪了她一眼，不再跟她废话，索性硬闯。
孙菊英个头本来就不高，王昭阳甩开她的手臂，一阵风似的跑上了三楼。
孙菊英见了，连忙朝楼上喊道：“玉兰，我没拦住他，你可千万别开门啊！”
李玉兰已经进屋锁上了门，她心里忐忑不安。
她没想到自己带着赵学礼去他们店里撒泼，原本想着是凌玥过来，可没想到过来的却是王昭阳。
如果是凌玥来，她根本就不怕。
毕竟她在这里还有孙菊英这个帮手，要打就打，要骂就骂，自己肯定不会吃亏。
刚才，她在凌玥店里抱了那七八件衣服跑出来后，见凌玥没追出来，就觉得孙姐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就是个纸老虎！
刚开始她还半信半疑，但谁能想到，她胆子竟然小到这种地步，连自己在她店里抢了衣服都不敢追出来。
可谁知道来的竟然是王昭阳！
王昭阳虽然脾气好，但是到底是男人，自己和孙菊英联手也打不过。
李玉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祈祷，只盼着赵学礼能快点回来挡住这个瘟神。
尤其是她听到孙菊英的话后，心里更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心里已将经孙菊英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孙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个人都拦不住！
她只好将门栓上，躲进房间。
门外很快就响起王昭阳疯狂的敲门声，伴随的是他的怒吼：“李玉兰，你给我出来！”
“咚咚咚！”
王昭阳每砸一下门，她蜷缩在房间里就直哆嗦。
“咚咚咚！”
王昭阳一连敲了七八下，都不见她开门，王昭阳心底的怒火更盛。
他直接上脚猛踹！
“哐哐哐！”
剧烈的撞击声听得李玉兰心下直发颤，良久，她壮着胆子朝外面喊道：“我男人不在家，你有事等我男人回来再说！”
现在她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拖。
只要拖到赵学礼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王昭阳疯狂的敲门引来了其他同事们的不满。
“王工，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踹人家门做什么！”
黄桂香不知道什么时候挑着一担空箩筐回来了，刚进院门就看到王昭阳在三楼使劲踹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王昭阳踹累了，正好休息一下，他大声对黄桂香说道：“这臭娘们在我店里抢了几件衣服，我气不过就来找她了。”
黄桂香愣住了。
王昭阳她还是了解的，她们楼上楼下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他这么愤怒过。
哪怕那个时候凌小月什么都不干，他下班回来洗衣做饭都不见他们闹过一点矛盾。
和其他同事就更没红过脸。
黄桂香连门都不进了，将箩筐放在门口，一口气跑上三楼，拉住他劝道：“王工，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这么冲动做什么，万一踢坏了门，还不是要你掏钱修？”
王昭阳对着李玉兰紧闭的房门吐了口唾沫：“抢东西都抢到我头上来了，我就在这里守着，看她在里面能躲到什么时候！”
他也是气坏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凌玥招个员工不仅招了个贼，这个贼还变本加厉，改偷为抢了。
“王工，你现在也难得回来一趟，要不去我那边坐坐。”
黄桂香生拉硬拽地将王昭阳拉下了楼。
人刚到楼下，一辆警车就出现在家属院里。
家属院里从来都没来过警车，今天突然出现在家属院，所有人朝警车看去。
只见凌玥和贺永民从警车上下来，指着三楼的303说道：“同志，他们就住在303。”
黄桂香一看到是凌玥，连忙问道：“小月，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还把公安同志带来了？”
凌玥冲她笑了笑，“赵学礼和李玉兰在我店里抢了几件衣服，为了捍卫我的私人财产不被侵占，作为文明人，我只能报警解决。”
旋即又看到站在她身边的王昭阳。
“你怎么也过来了？”
王昭阳说道：“我听说有人在我们店里闹事，就请假赶回店里了。听招娣说是李玉兰干的，就过来了。”
凌玥摇摇头：“这点小事我可以处理好，你先回去上班吧。”
孙菊英在阳台上看到凌玥将警察都带过来了，顿时脸色大变。
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飞快跑回屋，再出来时，她已经换了件旧衣服站在阳台上，一脸忐忑地看着他们。
王昭阳夫妇跟在贺永民身后上了楼。
来到李玉兰门前，贺永民敲响了门：“同志，我们是公安局的，请你开下门协助调查。”
李玉兰在屋里气若游丝地说道：“同志，我男人不在家，我现在不方便，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贺永民怎么可能会信这种借口。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同志，我们是公安的，现在有人报警说你寻衅滋事，还抢夺他人的财物，请你开门接受调查！”
李玉兰被这句话吓得脚下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
她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同志，我说了，我男人不在家……”
贺永民根本不听她的，“第一次警告，再不配合，我们就破门了！”
贺永民说完，就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见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他又提高了声音：“第二次警告……”
门吱的打开了，从门缝里露出李玉兰那张清秀又满是紧张的脸。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门口众人，还没开口，贺永民就挤了进来。
“你就是李玉兰？”
李玉兰下意识地点点头：“是，我就是李玉兰……”
“赵学礼呢？”
“我男人去买车票了，还没回来。”
“铐起来带走。”
没等李玉兰反应过来，一幅银闪闪的手铐就将她铐了起来。
李玉兰当场就吓尿了：“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啊，公安打人了！”
可下一秒，一个纸袋子就套在了她头上。
孙菊英看到李玉兰被套上纸袋子又被铐上了手铐，脸色一白，哆哆嗦嗦地朝自己屋里走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孙菊英反常的状态，而是站在走廊里对着李玉兰指指点点。
“安安同志，你凭什么到我们机械厂里来抓人？”
“李玉兰做了什么事，你们要带走她？”
“就是啊，要不是给个合理的解释，我们肯定不会让你们走。”
面对寻问，贺永民解释道：“赵学礼夫妇涉嫌抢劫他人财物，当众寻衅滋事，光是这两条，就够她在里面蹲两年的了。”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又议论了起来。
“看她也不像是那寻衅滋事的人啊。”
“可不是，真是看不出来，她一个女人竟然还敢抢东西？”
“她抢了谁的东西？”
话音一落，就有人看到凌玥和王昭阳走了过来。
“贺公安，这一次麻烦你了。”
贺永民说道：“这是我们的职责，你们也跟我走一趟吧。”
凌玥拧着眉，分明是不大想走：“可是赵学礼还没归案呢，这件事情可是他们夫妇两个一起干的。”
两个人都是主犯，不可能只抓一个啊。
贺永民想了想：“凌小月同志，你大可放心。既然我们公安插手了，抓捕嫌疑人就是我们份内的事。你们跟我们回去，顺便做个笔录。”
警车拉响了警笛，缓缓驶出了家属院。
“黄桂香，你平时和凌小月关系好，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他们两口子带着公安来抓李玉兰呢？”
黄桂香也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你们都看到了，我刚回来还没进门了，公安就来了。”
有人看不下去了，出来解释道：“你们呐，没听人家公安说了吗，涉嫌抢劫，是说李玉兰夫妇抢东西了，寻衅滋事，就是说他们聚众闹事。让你们没事多读点书，你们就不信。将来啊，怕是被人卖了都要替他们数钱呢！”
经过这人的解读，家属院的人顿时明白了。
他们聚在一起又议论了很久，直到快到下班时间了，才各自回家做饭不提。
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孙菊英才壮着胆子再次打开了门。
她脸色很不好看，颤抖着手锁上了门，拎了个包，头也不回地出了家属院。
赵学礼回来刚进家属院的大门，就有好事者将李玉兰被抓一事告诉了他。
赵学礼顿时暴跳如雷：“这该死的凌小月，诬陷李玉兰是小偷不说，还敢报警抓人，他NND，老子跟她没完！”
说着就往外冲去。
可还没跑两步，他就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一头扎进了男厕所。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看到警车再次出现在家属院。
最先下来的还是贺永民，他三步迸作两步冲上三楼。
王昭阳下来了，黄桂香偷偷指了指男厕所，王昭阳会意，冲进了男厕所。
很快，王昭阳就将赵学礼从男厕所里拽了出来。
赵学礼还在奋力反抗：“做什么！王昭阳，老子警告你，你惹毛了老子，老子要你好看！”
车上的另外两个公安见状，冲了过来，直到手上被铐上了，赵学礼这才老实起来。
“同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是机械厂的质检员啊！”
“有什么事回局里再说。”
公安一点面子都不给，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
直到被押上了车，赵学礼才如同打了霜的茄子，没了半点精气神。
凌玥统计结果很快也交到了公安局，李玉兰在她店里一共抢了七件衣服，弄脏了四件，其中有一件白色的衬衣脏得很彻底，不管她怎么拍，都还有一个淡淡的印子。
“同志，她一共在我店里抢了七件衣服，有三件售价二十五块，四件售价三十块，一共是一百九十五，另外还有四件被她弄脏了的，其中有一件最严重，这件只能找她索赔。”
“所有的衣服价值两百一十五块。”
“还有，她还在我另一个店里偷了两件衣服，价值三十六块。”
凌玥的态度很坚决：“另外，我不接受和解。”
她要的是杀一儆百，哪怕这个代价再大，她也能接受。
李玉兰听到她的报价顿时傻了眼。
“凌小月，你还有没有良心！”她咆哮道，“我在你店里勤勤恳恳地的工作，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害我的？”
凌玥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相信贺永民会给她一个公道。
贺永民说道：“小月同志，我们在她家里也确实搜到了七件衣服，但是目前暂时不能还给你，希望你能理解。”
“至于你说她在你另外一个店里偷了两件衣服，这个可有人证物证？”
凌玥说道：“季中秋就是人证，你可以将他请过来。”
季中秋傍晚给凌玥带来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李玉兰认罪了，她说是受孙菊英的指使。她在我们店里偷的两件衣服，一件卖给孙菊英，另一件她寄回老家了。”
王昭阳恍然大悟：“难怪我今天看孙菊英穿了件新衣服，等到公安来了后，她马上就换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