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中山装、夹克、西装和风衣以外，最多的就是的确良衬衣和运动服。
就男式皮衣，尤其是铆钉皮衣，完全属于另类服装。
“男式的衣服太少了，要不咱们少进点款式，多进点衣服算了。”
季中秋最初的设想是两个门面卖男装，两个门面卖女装。
但由于男装太少，只好同意凌玥的意见，少进点款式多进点衣服了。只要能将他一个门面的都挂满，他就心满意足了。
有了想法，那行动起来就更快了。
前前后后不到两个小时，凌玥就搞定了他店里的男装。
而后就是女装。
女装款式多，选择起来也更费劲。
不过好在有了经验，只是苦了凌玥，她手里的钱如流水般的花出去，连个响都没听到。
当他们第二天傍晚兴高彩烈的拉着几大包衣服回到季中秋的店里时，季中秋的脸色刷的漆黑一片。
他寒着声音问刘婶：“刘婶，这是怎么回事？”
刘婶脸色也很不好看，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前天晚上回去时候还好好的，可第二天到这里一看就发现大门被撬了，装修好的玻璃橱窗被砸碎，就连墙面都被破坏了。”
不仅如此，就连季中秋好端端放在店里的展示架和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泡都被对方破坏了。
真TM狠！
季中秋当场没有发飙，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行了，刘婶，这两天谢谢你帮我看着，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了。”
季中秋的店被砸，凌玥只好将衣服都拉到她的店里放着。
出了这档子事，凌玥心里也不好受。
她只能安慰季中秋，让他想开点。
季中秋抽着烟说道：“姐，你放心，我没那么蠢，他有人，我也有道上的朋友，要摇人，咱就摇。”
凌玥也没拦着：“行，既然你知道是谁干的，那你就自己解决吧。”
季中秋冷着一张脸：“行，你就好好做你的生意，这事儿你别参与。”
说完，他扔掉手里的烟蒂，“姐，你听说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吗？”
凌玥气得直咬牙——相处久了，这家伙屁股一翘，凌玥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我真是欠了你的，我可说好了，这次我最多只给你两百块。”
“别那么小器……”季中秋看到脸色阴沉的凌玥，又改口：“五百吧，我谅他也没土豪到这种地步。”
凌玥架不住季中秋的软磨硬泡，拿了五百块钱给他后，他直接离开了，陈招娣这才敢问凌玥：“小月姐，我看你们脸色都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凌玥轻描淡写地说道：“季中秋的店被人撬了，初步估计，损失大概在五百块钱左右。”
要不是招牌挂得高，又在市ZF对面，说不定他们连照牌都能砸掉。
“啊？”陈盼娣吃惊地说道：“是谁这么坏，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呢？”
凌玥心里有个人，但是她也只是猜测，自然不会乱说。
“具体是谁还不知道，不过刘婶已经报警了，就看警察立不立案了。”
要是警察立案的话，他们还能追回一步分损失，要是警察不立案，那就只能动季中秋自己的关系了。
如果依靠季中秋自己的关系，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
可令凌玥没想到的是，仅仅一个晚上，季中秋就找到了砸他店的当事人。
这效率，比警察快多了。
正和凌玥猜测的一样，确实是成小明夫妇在搞鬼。
尤其是苏佰乐，她的店只有一个门面，而且也做了一年多了，他们在老家早就翻了身。
不仅盖了一栋漂亮的两层青砖红瓦房，还带着弟弟弟媳妇一起在做服装生意。
只是他们并没在清浦市，是在老家的县城里做。
尽管这样，他们家在当地也排得上名号了。
有钱就是不一样，在那个小县城，他们横着走也没人敢管。
更何况成小明和季中秋一样，没结婚之前也是在道上混的。
原本按他的想法，找几个混混砸了季中秋的店，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他自己还能撇得一干二净，半点荤腥都沾不上。
可万万没想到，季中秋的手段比他高明多了。
这年头，五百块钱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想当初，季中秋来砸凌玥的摊子时，孙菊香可是只花了区区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都能买几个混混让人做不成生意，何况是一千块钱？
别说只是砸个店，哪怕是杀人放火都有人抢着做。
季中秋只花了一顿酒的钱，就成功的套出了幕后指使者。
他这人有仇当场就报了，当天晚上，成小明的店就被砸了个稀巴烂。
不仅如此，凌玥还听季中秋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仅砸了他的店，还将他店里的衣服都绞了。”
季中秋是第二天晚上才到凌玥店里和她说这件事的。
他得意地说道：“我亲眼看到他们报的警，但是报警也要讲证据啊！无凭无证的，就算他们知道是我干的，也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他不过是损失几个货架，几个灯泡，两个玻璃橱窗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对方就惨了，至少损失几千块钱的货物。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季中秋报了仇，他自然得意。
“行了，我看你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凌玥没好气地道，“这事你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啊，可千万别嘴碎到处去说。”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把不住嘴门的人吗？”
凌玥又问：“他们不是都住在店里吗，你是怎么得手的？”
“那还不简单。”季中秋伸出食指，“一百块，找几个兄弟请他们去搓了一顿。”
好家伙，花一百块请人吃个饭，回头就将人店给砸了。
凌玥问道：“现在货进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季中秋这才说道：“没出这档子事，我是想赶在中秋之前开业的，但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得延后了。”
“具体哪天，得看木工师傅什么时候把橱窗重新做好。”
凌玥想了想，说道：“既然中秋节赶不上了，那就国庆节吧。那天大家都放假，街上的人肯定多。”
季中秋眼睛一亮：“行啊！不过你得帮我，我这人手还没着落呢。”
凌玥气得想痛扁他。
“我原本是想在国庆节再搞一次特价活动的，你倒好，你连员工都不招！”
眼下已经九月二十五，还有五天，她上哪里帮他去招人？
这家伙，火烧眉毛都不着急。
“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嘛，你知道我对这一块也不懂啊。”
“你少来，”凌玥白了他一眼，“我们这两天打算回老家一趟，人手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季中秋大感意外：“这都马上中秋节了，你回去干嘛，你不做生意了？”
见凌玥不理他，季中秋只好问王昭阳：“姐夫，你劝劝我姐，你们就别回去了。”
王昭阳笑着摇摇头：“这事儿我可作不了主，我岳母六十大寿要操办呢，我们不回去也不行啊。”
季中秋眼睛一亮，扭头看着凌玥：“姐，阿姨哪天生日？”
凌玥说道：“九月二十八，农历八月十四。”
“中秋前一天？”季中秋热切地说道，“姐，我也去。”
凌玥白了他一眼：“你去干嘛？你就不怕他们又使坏，又将你的店砸了？你可长点心吧。”
现在可没天网，也没有监控，被人砸了店就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放心吧，谁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谁好过。再说，我叔知道这事后还给我买张单人床放在店里，我都在那里住了两个天了。”
季中秋央求道：“姐，就让我去吧。我跟着你们过去了，我叔来帮我守，保证不会耽误开业。”
见凌玥不松口，季中秋像个小孩子似的摇着凌玥的胳膊：“好姐姐，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回来，真不会耽误开业。”
凌玥头痛地说道：“我们明天启程，今天都和招娣她们说好了，原本还想让你过来帮我盯着点。”
他来这一出，不就将她的计划全打乱了吗？
季中秋嘿嘿一笑：“反正我不管，明天我跟你们去，同时，员工的事情你也不能落下。”
凌玥顿时火冒三丈：“谁的店谁管，我没那么大能耐！”
真是气死她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推。
真当自己欠他的？
自己都说了，自己要回家去给母亲贺寿，哪有时间帮他培训员工！
而且之前那么长时间他屁都不放一个，自己还提醒过他，他却没事人一般，只顾着自己潇洒。
季中秋潇洒地摊开手，开始耍赖：“反正我也借了你这么多钱，这一时半会我也没钱还你，我也没打算还你，这钱我就当你入股了。”
凌玥气急败坏操起桌上的杯子就要往他头上砸去。
“你能不能要点脸？”她拿着杯子瞪着他，骂道：“有你这么赶鸭子上架的吗？”
季中秋嘿嘿一笑：“脸多少钱一斤，要那玩意干嘛。”
眼瞅着凌玥要发飙了，他眼疾手快就往外面跑：“姐，那就说好了，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直到王昭阳将店门关上了，凌玥还在生气。
“行了行了，反正他那个店也是你一手策划着开起来的，全当自己多开个店呗。”
凌玥还是头痛。
“我也没想到他会拉我下水啊。”
这家伙玩的这招空手套白狼那叫一个666。
自己不知不觉就被他套牢了。
可恨自己还不自知，又出钱又出力的，到头来他竟然这么算计她。
她气得心肝都疼。
“你什么时候辞职？”
王昭阳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好端端的，我辞职做什么？”
“不辞职那你就做好隔三差五请假的准备。”
王昭阳拧着眉：“小月，你说真的？”
“季中秋不过是掏了两千块钱租了一个门面，还骗我将货都进回来了，他要是真当了甩手掌柜，还不指望我们接盘？”
“再说，你也看到了，最近生意也还不错，你要不请假，两个店隔了这么远，我们哪里忙得过来。”
也许是临近中秋节，最近生意比往常要好了那么一丢丢。
每天的营业额虽然没有开业那天那么夸张，但也能保证在一千八左右。
离他们上次去株市也过去了两三天，他们手上的钱再次回到五千块。
现在物价偏低，五千块钱确实可以再开一个店，而且手里还有这么多现成的衣服，只要租下门面就能直接做。
“而且，我这次回家打算将我妹妹小花接过来。你也知道，她都十九岁了，与其在家里被父母逼着相亲找男朋友，倒不如让她来帮我看店。”
在老家，女孩子到了十八九岁，不是相亲就是结婚。
凌小月也是十九岁在家人的安排下和王昭阳相亲并结婚生子。
很多农村家庭都没有培养一个大学生的想法，甚至很多女孩在读完初中就被迫结婚生子。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能读完小学都不错了。
就好比她们家，小学毕业的凌轻风都是他们姊妹三人中学历最高的一个。
凌轻风退学后，在家里靠的是打临工混日子，可想而知，凌小花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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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那小花来了，是不是我就可以不用请假了？”
凌玥嘿嘿两声：“王昭阳，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我妹妹过来，你就想当甩手掌柜？”
别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凌小花来了，谁也不敢保证她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店里帮自己看店。
那丫头看着老老实实的，可心眼儿却是凌家三姊妹中最多的一个。
“我告诉你，我和中秋还想着去深市或者是沪市一趟呢。”凌玥哼道，“到时候我们真的去了，你和小花就一人守一个店。”
王昭阳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后悔地说道：“我就不该告诉你机械厂的事情。”
他不提机械厂还好，提起机械厂，凌玥话锋忽然一转，问道：“唉，你上个月工资还没给我呢。”
王昭阳的脸顿时憋成了酱色：“你每天都有一千多块的毛收入，还指着我这点工资？”
他那四十多块的工资在这个店里连件好点的衣服都买不来，而她竟然还管自己要工资？
王昭阳实在转不过来这个弯。
凌玥却不以为然，她振振有词地说道：“男人有钱就学坏，以后每个月只给你十块零花钱。”
王昭阳嘴角一抽，从口袋里掏出工资交给她，凌玥接过钱数了一下：“三十八块六？”
“是啊，上个月到手也才四十三块。”
凌玥抽出五块钱给他：“拿着，这个月零花钱妥了。”
王昭阳急了：“不是，前两天我们技术部小陈孩子满月，我随了两块份子钱。”
“那我也不管。”凌玥劳神在在地在桌前坐下，将剩下的钱交给彤彤，“彤彤，以后爸爸的工资交给你保管，你可一定要收好。”
彤彤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当下眉开眼笑地接了过来，糯叽叽地说了声“好”。
末了，又问凌玥：“妈妈，我想买个存钱罐可以吗？”
“行，咱们彤彤长大了，知道存钱了。”
王昭阳更急了：“不是小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宁可把钱给彤彤，也不把钱给我？万一她将钱弄丢了怎么办？”
她是怎么想的，谁家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揣三十多块钱？
凌玥瞥了他一眼：“彤彤小，正是让她学理财的好时候，再说，你就没听说过女孩要富养吗？”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王昭阳瞪了她一眼，笑眯眯地看着彤彤：“彤彤，这些钱和爸爸平分怎么样？”
彤彤飞快地将钱放进衣服兜里：“我不！”
“彤彤，来妈妈这里来。”
凌玥招招手，彤彤就喜滋滋地坐在她怀里。
“彤彤现在有钱了，能不能告诉妈妈，彤彤最想买什么东西？”
彤彤歪着头认真想了一会儿：“小人书。”
“还想买什么？”
“贴画。我同桌书本上贴满了贴画，可好看了。”彤彤如数家珍地说道，“有孙悟空、猪八戒，观音菩萨，还有九色鹿、葫芦娃。”
凌玥听得愣了愣，孙悟空，猪八戒？这不是86版《西游记》吗，怎么现在就出贴画了？
“那你还想买什么呀？”
“买画片呀！我们班上的男孩子都喜欢拍画片儿玩。”
彤彤从文具盒里拿出一张画片递给凌玥，“你看，就是这种。”
凌玥接过来一瞅，好家伙，竟然是左大玢老师扮演的观音。
凌玥这才反应起来。
大伙常说的86版西游记，其实该版西游记在82年就已经开拍了，86年才正式播出。在这之前，就已经播出过一集《除妖乌鸡国》了，这一集，也是穿帮最多的一集。
当然，86年也只播了11集，直到88年才将25集全部播完。
只是凌玥没想到，西游记的贴画这么早就出来了。
“彤彤，咱们的零花钱可不能这么花。”凌玥说道，“你喜欢收集这些贴画和画片，我都能理解，但是爸爸妈妈赚钱也是很辛苦的，你可不能将钱浪费在这些东西上。”
“如果你要买小人书看，我支持，你要买文具我也赞成，你去新华书店办个借书证我也同意。这些贴画和画片尽量少买一点，可以吗？”
彤彤一知半解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凌玥也清楚，她还小，现在和她说这些等于没说。
凌玥只好使出她小时候被父母收压岁钱时常用的杀手锏：“这样吧，这些钱先放到妈妈这里，妈妈给你存起来，以后你想买什么，妈妈再给你，好吗？”
彤彤瞪着眼睛看着她，还没等她表态，凌玥轻车熟路地将她手里的钱都捞在了手上。
王昭阳在旁边直叹气。
孩子还太小，根本就不懂大人的套路。
凌玥一幅为她好的模样：“好了，这些钱妈妈替你保管，明天你还要上学，早点休息吧。”
彤彤现在只要上半天课，等她放学了再去买车票也是来得及的。
回浮迁县的火车下午两点半从清浦市发车，经过六个小时到浮迁县县城。到县城后一般都是晚上九点，如果运气好，还能搭个顺风车，要是没有顺风车，就能在县城住一个晚上，坐第二天的早班车回营口镇。
到镇上才是噩梦的开始，因为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
以往他们都是这么坐车回去的。
说多了都是泪。
季中秋是在中午吃了饭才过来的。
他也没空着手，拎了个包，只说里面是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大大咧咧地坐在凌玥的店里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