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矛头对准女儿,“祝佳唯,让你同学松手!”
祝佳唯一瞬间的呼吸变得沉重,但没等到她说话,简阳光就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少年挺拔的身躯,像一棵遮风蔽雨的树,挡住男人愤怒的压迫的视线。
简阳光护在祝佳唯身前,炮语连珠地骂:“你他妈打人还有理了?是爹就能随便扇人巴掌了?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歪理!打人不打脸知道吗?谁家教训孩子那么重的巴掌往脸上扇?脸肿成这样,你要真是她亲爹你就该自责!该心疼!你看看你现在这恨不得撕了她的样,你他妈配当个屁的爹!”
他很少生大气,一生大气就爱飙各种国骂,随了他爹简老板的暴躁脾气,管他长辈老辈祖宗辈,去他妈的先骂爽了再说。
祝世忠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
还没说完,就被简阳光毫不客气地打断:“你他妈少扯家事那套,谁管你家有什么破事,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我就看你打我朋友,打人就是不对!你觉得我们管不了,那就喊警察来,看谁有理!”
他边说边要拿出手机,“阿彻,别让他跑了,我这就报……”
身后少女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简阳光的话在一瞬间止住,像被按下停止键的喇叭。
“让他走。”祝佳唯低声说。
简阳光仍有不甘,看向陈彻,陈彻朝他点了点头,手指卸下力气,松开男人的手腕。
祝世忠还想再对祝佳唯说什么,但简阳光严严实实地将她挡在身后,一脸敌意地瞪着他。
他既生气又无力,只能甩手离开。
祝佳唯捡起地上的可乐,丢进购物袋里,也要离开,却被简阳光抓住手臂,“你的脸得用冰块敷着,不然明天会更肿。”
“我知道。”她只想着快点离开,把这副狼狈模样藏起来。
“你知道个屁,你宿舍又没冰箱,等着,我去小卖部给你要点冰块。”
简阳光说完就要走,才迈出去的步子,又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停住。
祝佳唯问:“为什么帮我?”
“……啥?”简阳光的反应充分说明这个问题有多莫名其妙。
她是看着陈彻问的这话,陈彻也有些莫名地皱了下眉,“不然看着他打你?”
祝佳唯说:“你可以背过身,闭上眼,假装没看见。”
她表情认真,不似开玩笑。
陈彻颇为无语,扭头看向简阳光,“她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被打傻了?”
他指了指脑子。
简阳光:“她是拉不下这里跟你道谢。”
他指了指脸。
祝佳唯面无表情看着这两人当着她的面议论她,从购物袋里拿出两罐饮料,一人丢一罐,“谢礼。”
一罐雪碧,一罐可口可乐,前者丢给陈彻,后者丢给简阳光。
在她拿饮料时,简阳光看见了她袋子里的泡面,想来是中午随便解决一顿。
他抬手挠了挠眉毛,说:“刚好我和阿彻也要去吃午饭,一起呗。”
说完朝陈彻使了个讨好的眼色,陈彻懒得搭理他,视线平移到另一边,变相给他一个白眼。
想留人就留人,找的什么蹩脚借口。刚吃完的中饭,又吃一顿,撑不死他。
祝佳唯没拒绝,就当是请他们俩吃顿饭,当作谢礼。一罐饮料,总归是轻了些,她不喜欢欠人情。
点完菜结账时,却被陈彻先一步付了钱。
陈彻付完钱,把手机搁桌上,看出她的不乐意,说:“行了,猜到你是想请客,我们俩还没穷到靠见义勇为骗吃骗喝。”
简阳光拿着跟老板要来的冰块,从后厨回来,“来来来,赶紧冰敷上。”
等她接过冰块,他在陈彻身边、她的对面坐下,打开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充斥着气泡的液体滑下喉咙,恰到好处的爽利。
简阳光有些兴奋地说:“咱们三单独行动,这还是第一次吧?”
陈彻纠正:“三个人不叫单独行动。”
简阳光:“我的意思是,背着兔妹,有种偷情的感觉。”
祝佳唯:“……你的措辞让这顿饭变得恶心。”
陈彻:“加一。”
被二人合力攻击的简阳光顿时无语:“你们俩损我的时候倒是一套一套的,难怪兔妹也开始损我了,都是跟你俩学的。”
提到涂然,他干脆又提议:“兔妹不是一个人在家?要不把她也喊过来?”
话音落下,另外两人立刻异口同声:“别喊她。”
异口同声的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秒。
祝佳唯抿了抿唇,说:“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她知道。”
这是请求。
陈彻没说什么,他不想让涂然过来的原因,和她一样。
以祝佳唯的脾气,她不会想让狼狈的模样多一个熟人看见。
简阳光没想这么多,说话也向来直来直去:“你不是说你是福利院长大的吗?敢情你诓我的?亏我上次还愧疚得失眠一晚上。”
他又问:“话说你跟你爸怎么吵得这么凶?”
刚问完,后脑勺就被陈彻拍了下。
“闭嘴。”陈彻让他别问这么多。有些事情,要在当事人愿意说的时候,才能问。
简阳光是个直肠子,不会考虑这么多,他更想着解决问题:“她爸都动手了,得问啊,万一下次又来呢?不得解决一下根源性的问题?再说朋友之间,在乎这些做什么。”
陈彻说:“朋友也需要隐私。”
两人就这事在争执,不同的想法,却是同一个目的——帮助朋友。
他们俩一口一个朋友,毫不顾忌地把她纳入朋友的行列。
祝佳唯垂下眼,被扇巴掌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敷在脸上的冰块,起初是缓解了疼痛,现在又加重了另一种,被冰得太久的刺痛。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把我当朋友?”
她的声音成功地让对面两个少年停下争执。
陈彻莫名其妙看她一眼,“当朋友还需要原因?”
简阳光也附和:“对啊,这不是处着处着就处成了朋友吗?咱们一周最少见六次,这都一块吃了多少次饭了。上次不还一起出去玩了?”
“是因为涂然组局。”祝佳唯说。
陈彻抓住重点,眉梢一挑,“你的意思是,你没把我们当朋友?”
祝佳唯始终低着眼,头颅似有千斤重,没去看他们。
她没说话,是默认。
陈彻扯了下唇,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哦,懂了。”
他的反应还算淡定,相比之下,简阳光就明显不满,甚至有些生气:“不是吧祝佳唯,你真这么想?”
祝佳唯放下手里的冰袋,融化的冰块渗出了水,她的掌心冰冷而潮湿。
“如果没有涂然,我不会跟你们接触,你们也不会和我有接触。”
“你们和我能聚在一起,只是因为涂然。”
桌上的菜才上齐, 三副碗筷前,却只剩下两个用餐的人。
简阳光沉默地拎起可乐,仰头灌了口, 气泡在嘴巴里炸裂,喉腔被砂纸用力擦过般的涩疼。
可乐被狠狠搁上桌, 铝罐和桌面砸出沉重声响, 但比不上他含着怒意的声音,“她什么意思?看不上我们?”
相比他的激动,陈彻就淡定许多,起身去老板那要来几个打包盒。
他和简阳光都吃过午饭没多久,带着来吃饭的人已经走了, 再吃一次没必要。
“阿彻, 你就不生气?”
简阳光脖子都气红了, 要不是刚刚被陈彻强行摁着,他真会拦住祝佳唯,不让她走, 让她把话说清楚。
一腔真心喂了狗,他真是要气炸。
“生气有用吗?”
陈彻早就察觉出祝佳唯对他的敌意, 起初以为是因为涂然, 现在想来,大概不止。
将一点没动过的菜装进打包盒, 他从桌上抽纸盒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干净手,低头将纸团扔进垃圾桶时,瞥见躺在地上的某个东西。
他弯腰, 捡起来。
是祝佳唯的身份证。
应该是不小心从外套口袋里滑脱。
视线在那一串数字上停了两秒,陈彻把身份证丢到简阳光面前, 正面朝上,“你还给她?”
简阳光看都不看一眼,跟闹脾气的小学生似的,双臂环胸,一脸拒绝:“要还你还,我这一周都不想再跟她说话。”
“今天是周日。”陈彻不给面子地拆台提醒。
这张身份证,最后转交到了涂然手里。
周一一早,涂然就发现两件怪事。
第一件事是祝佳唯脸上的伤,即使她戴了口罩,但依旧能看到颧骨处的红肿。
涂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祝佳唯只回了句:“摔的。”
此时,低头写题的简阳光,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句:“摔跤光摔脸,摔得还挺有技术啊。”
他也没抬头,说话声音也小,像是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刻意让她们听见。
祝佳唯没搭理他,眼神都没给一个。
涂然倒是听进去了,她也确实感觉这伤不像是摔跤摔出来的,更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她想再问,但祝佳唯眼神示意她别再问下去。
祝佳唯不想说,她只好作罢,只嘱咐她这几天多热敷消肿。
第二件奇怪的事,就是简阳光和祝佳唯之间的气氛。
祝佳唯平日就沉默寡言,她不搭理简阳光是常事。
但简阳光这个话匣子,竟然一整天都没跟祝佳唯说话。
涂然问祝佳唯怎么回事,祝佳唯还是简短的一句:“没事。”
涂然又去问简阳光。
她特意趁着祝佳唯离开座位去接水时,向简阳光打听情况。
简阳光终于憋不住,要跟她诉苦,却看见某人已经接水回来。
到嘴边的委屈强行咽回去,他磨了磨牙,故意大声说:“她说没事就没事,因为我也不把她当一回事!”
火药味太浓,呛得涂然都懵了。
看到祝佳唯回来,她又担心他们俩吵起来,但祝佳唯只是回到座位坐下,脸上毫无波澜,一句话也没说。
明明周五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才过去两天,怎么就变成这样?
涂然记得昨天陈彻和简阳光来学校社团练歌,祝佳唯周末不回家,也该是待在学校,难道是昨天发生了什么?
涂然找到第三个知情人询问情况,这次,她学聪明了,她同时避开祝佳唯和简阳光,等到放学回家时,她才向陈彻问起。
陈彻似乎料到她会来问,轻描淡写的一句:“是我们插手不了的事。”
三个人都打哑谜,涂然更觉奇怪了,直觉上也有种预感,这次的问题很严重,搞不好……祝佳唯会与他们渐行渐远。
乘坐电梯上楼,正苦恼时,她面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身份证,祝佳唯的身份证。
“昨天捡的。”陈彻说。
他没直接说,但要她帮忙还给祝佳唯的意思很明显。
涂然奇怪他怎么不在今天亲手交给祝佳唯,接过身份证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身份证号代表出生日期的那一串数字。
不就是这周日?
她找到让祝佳唯跟简阳光和好的突破口了!
涂然扭头看向陈彻,有些欣喜地说:“祝佳唯的生日就在这周日。”
陈彻双手抄兜懒懒倚在墙边,眼里并没多少惊讶,但还是做出才知道、略惊讶的模样,“是吗?”
“我们一起给她过生日吧!我先问问她周日回不回家。”
涂然边说着边把书包从背上脱下来,拉开拉链拿出手机,给祝佳唯发消息,得到的回复是祝佳唯一贯的风格:不回。
“她不回家!”
涂然向陈彻实时汇报战况,一边低头操作手机,一边碎碎念,“我这就建个专门给她庆祝生日的小群,我们四个一起商量。”
四个。
捕捉到这个数字,陈彻舌尖抵了抵脸颊,“你和周楚以……很亲近?”
涂然忙着在小群里把给祝佳唯庆生这事告诉大家,头也没抬,爽快且坦然地承认:“是呀。”
自从校运会上和周楚以聊过之后,感觉周楚以真的有在改变,不再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他渐渐开始交心了。
涂然理解的亲近,和陈彻理解的亲近,是两种意思。
这个回答让陈彻齿间发酸。
他直起身体,目光落在她的背影。
一步之隔,却仿佛又很遥远。
电梯适时抵达,叮咚的提示音响起,涂然放下手机,要出电梯,才刚走出一步,却被身后少年抓住手腕,拉了回去。
她回过头,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那双漆黑的眼底,像风雨中的深海,掩藏在海面下的情绪在暗涌。
他极轻地唤她,“涂然。”
“嗯?”涂然也很轻声地应。
她感觉自己的声线或许都有些颤抖,因为紧张,因为忐忑。箍着她手腕的力度并不算轻,带着平日里少见的强势。
他的眼神里仿佛有钩子,勾着她躲不开,也难以抗拒。
这一刻,她有种被塞壬蛊惑的错觉,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她可能都无法拒绝。
但陈彻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望着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
如果她已经和周楚以互表心意,那他还有什么立场,让她回头,再看他一眼?
他从来不是谁的第一顺位选择。这次也一样。
这次,也一样。
陈彻松开她的手,挫败地低下头,“没什么。”
考虑到祝佳唯最近和周楚以、简阳光之间的气氛不太和谐,涂然拉小群说这件事时还有些忐忑。
但意外的,两个人都很好说话。
周楚以是爽快地应下,简阳光一开始不太情愿,阴阳怪气在群里说了句:“她生日关我屁事。”
等到涂然和周楚以在群里商量在哪里吃饭时,他又主动发来了好几张大众点评的餐厅截图——都是他经常当回头客的几家店。
他自称这举动和祝佳唯无关,这是干饭人对干饭的本能。
无人在意。
最后定在周日上午,在简阳光推荐的那家火锅店碰头。
涂然特意和祝佳唯晚约定一个小时,他们先去店里做好准备。
火锅店在明礼那边,是另一个区,涂然和陈彻乘地铁去。
地铁人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
她和陈彻坐在同一条椅子上,中间隔了两拳距离。
坐在他身边,涂然感觉自己好像又开始“雏鸟情结”。
她不自觉把余光落在他身上。
少年一米八几的个子,高而削瘦,黑色的连帽卫衣,干净利落也随性,纯黑色束脚工装裤,让腿长的优势更为突出。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却没在看手机,直视着前方的玻璃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穿黑色真的很好看。
似乎不只她觉得陈彻好看,余光中,她瞥见另一侧的两个女生,一直在偷偷看他。
涂然又悟了。
或许她不全是雏鸟情结,像陈彻这么好看的人,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正常,正常。
离到站还要些时间,涂然从包里拿出耳机,这次记得先插进手机的耳机孔,再戴进耳朵。
听着歌,脑子里却不自觉想起前几天在电梯里,陈彻抓着她的手腕,欲言又止。
他分明是想说什么的,可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这样的情况,涂然不是没遇见过,她就经常跟人聊天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话题,但到了嘴边,就跟失忆了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很多人说过她记性不好,但陈彻他……记性应该没这么差吧?
难道是近墨者黑,被她传染了?记性不好也会传染吗?
涂然不着调地胡思乱想了一路。
几个人约定在火锅店会合。周楚以家离那边近,第一个到。涂然和陈彻过去时,他在门口等他们。
因为他那件醒目的粉色衬衫,涂然远远就瞧见他,走过去后,两人像看见异父异母的亲兄妹,高兴地击了两下掌。
今天同样穿了件粉色衣服的涂然,笑容灿烂:“粉色万岁!除号老师喜欢粉色诚不欺我!”
除号是周楚以画画用的作者名,他画过的男孩子或多或少都带些少女粉元素。
“还是别喊我网名,”周楚以笑着说,“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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