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要的忠犬(零落成泥)

本来小家族之间也是有竞争的，现在竞争对手眼看着逐渐变得强大了，他们哪里还睡得着觉？只恨当初玩了点小心思，却被看了出来，导致这样好的提升机会就这么擦肩而过。
于是，不少家族都重新偷偷送来了家族情况，这回的介绍比上次还具体得多，甚至还有家族说愿意奉上一半家财换取跟希莉亚阁下继续加深交流的机会，相当有魄力了。
不过希莉亚考虑到庄园能容纳的人有限，她带队出去历练的人员容量也有限，因此只说考虑考虑，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等到自己家族和明杰尔家族、桑托斯家族的魔法师们都差不多出师后，她才好带别人，而且只会有选择地带。
她甚至考虑着收学生的事。后来的这些家族相对来说跟她不会那么一条心，可若是从魔法师里挑出天赋高的收为学生，那就又不一样了。学生跟老师的关系天然亲近，相对于家族会更偏向老师。
以后若是家族里有对老师不利的事，学生也可以转圜一二。
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收几个学生呢？

希莉亚对于收几个学生没什么特定的想法, 最后她决定先看，看中几个收几个。
最初希莉亚并没有把自己要收学生的事说出去，不然只怕天天有人要来烦她。她只是告诉了艾德里安, 问他要不要也收几个学生。
艾德里安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
希莉亚暗地里就有点气，他这是在说她很闲啊。
……虽然她确实没他忙。
希莉亚以“术业有专攻”来给自己的闲找了开脱的理由, 接下去便心安理得地开始挑选学生。
首先卡莱尔和凯恩是一定要算在内的, 他们获得了她最多的教导, 实际上已经算是她的学生了。至于克罗地亚家族的其他魔法师，她并没有看到有天赋的，也就算了。
她姓克罗地亚, 跟家族的关系已经足够紧密, 不用在家族里收那么多学生也不要紧。
而明杰尔家族和桑托斯家族中，她也没看到有天赋的，但为了“雨露均沾”, 她还是得在里面各选一个，之后的家族也是，有天赋就多选两个, 没有就一个打底。
如此一算，希莉亚发觉自己至少得收八个学生。
想想当初她的老师就收了她和艾德里安两个学生, 非常纯粹以天赋为评判标准，相对来说她可世俗多了。
在确定要收的学生数量之后, 希莉亚才把她要收学生一事发布出去, 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魔导师收学生可不是年年都能见到的, 有太多家族连自己家的大魔导师都见不到，无法令对方收学生, 希莉亚这一说要选有天赋的魔法师当学生，顿时令众多家族蠢蠢欲动, 甚至包括了并未向希莉亚示好的家族中的魔法师。
希莉亚还假模假样地说要公开选学生，公布了遴选方式。报名那天，队伍都从蔷薇庄园里排到外头去了。
从来没有哪一个大魔导师是这样公开选学生的，大魔导师一般都随缘选学生，刚好遇到一个天赋好又合眼缘的，那就收下来，不然就算不收学生也无所谓。
因此，很快希莉亚要选学生这事，就成了帝都街头巷尾都在交谈的逸事。
希莉亚站在庄园主建筑中，看着外头人头攒动，不禁有一种自己正在办一场选秀的错觉。
艾德里安站在她身边，调侃道：“你闹出的动静可真不小。”
希莉亚得意道：“这可是大魔导师该有的荣光。你要是羡慕，你也可以公开收学生。不过嘛，你在历史上的名声不如我，恐怕就没这么大的阵仗了。”
艾德里安并不在意，温和地说：“那确实。”
他递过来三份拜帖，都是帝都中的大魔导师送来的，说是希望能上门来拜访，如果这边同意，就送回帖过去，写明对方可以到访的时间，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没看见。
之前有一阵希莉亚也收到过这样的拜帖，不过她都当没看到。这回她闹出的动静不小，原本闭关中的大魔导师们也知悉了此事，便又有新的拜帖上门了。
“他们肯定得问我‘时空的尽头’，但我并不想说，敷衍也好麻烦。”希莉亚没接拜帖，只看着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失笑，将拜帖收了回去：“行，那就一个都不见。”
几天后，希莉亚公开遴选学生的日子便到了。
她先出了一套简单的笔试题，但主要考的不是知识面，那些她以后都会教，她要考察的是逻辑思维能力和创新想象能力。
笔试题有百份左右，希莉亚自己批改，因此考试结束后三天才公布笔试成绩。希莉亚让卡莱尔和凯恩都来参与考试，反正就是来玩一玩，感受一下，他们早就是内定人选了。
她收学生她花精力教，也是她出资源培养学生，当然没什么公平可言，她爱怎样就怎样。
三天后笔试成绩公布，只公布了合格名单，而合格后的应试者将参与第二场考试。
第二场考试是实战，不过不是人跟人实战，而是人跟魔兽打。
当维特作为主持者代替希莉亚公布第二场考试的规则时，应试者都有些懵，而这种懵在看到一头威武的魔狼走上围起来的擂台上之后，变成了惊恐。
他们虽然都听说蔷薇庄园里养了一头五阶魔兽黑曜魔狼，但听说归听说，真正看到时那是相当震撼。
小黑如今还未成年，但它的个头已经比一般马大多了，当初陪着迪安去寻找维特的姐姐，就是它驮着迪安去的，速度快不说，看着威风极了。
此刻，这头威风凛凛的魔狼便立在擂台上，龇牙冲着周围凶狠地吼了一声――这是希莉亚特意的吩咐，胆太小的学生她可不要。
果然，有几个魔法师被这一声吼吓得腿软，不是踉跄着后退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别提多狼狈了。
“按照第一场笔试的合格名单一个个上台，不做必须取胜的要求。每个人都有三分钟，请在这三分钟内尽量跟小……黑曜魔狼周旋。”
维特公布规则之后，就开始点名合格名单上的第一个人。
他知道希莉亚就在暗处看着擂台，根据每一个应试者的表现，由她亲自打分。
看到第一人有些恐惧地上了台开始向小黑进攻，维特不禁开始思考，若他现在对上小黑，能坚持多久？他和其他魅魔们一起跟着武技老师学了不少时间，已经学会了一些技巧也能灵活运用，但面对黑曜魔狼这样的庞然大物，那些技巧毫无用处。
若他可以戴上魔王之戒用上魔法的话……或许能顺利从黑曜魔狼口中逃脱。
小黑现在很兴奋。
它毕竟是魔兽，平常虽然更喜欢安安静静地扮演一只巡逻狼，但它骨子里还是好勇斗狠的魔狼，在安逸了这么久之后，它终于要迎来它的高光时刻了！
不过因为希莉亚提前对它耳提面命说了它只能出三成力，还不许伤人，它打得非常不爽，但也只能老老实实憋着。
除非它想回到山林里去吃那些难吃得要死的生肉，不然就还是老实点吧。它的胃已经习惯了人类饮食，再也回不去茹毛饮血的时代啦。
希莉亚一边悠闲地吃着小零食，一边时不时看两眼擂台，在纸上落笔打分，写几句简单的评语帮助自己事后回忆。
上去的魔法师好几个都被小黑一招扑倒，看到眼前的血盆大口再也兴不起反抗的念头，撑不到三分钟就下台了。而当初跟着她出去历练，又进了第二场的魔法师们表现要好得多，至少面对小黑有勇气许多，在与小黑周旋的身法上也要更灵活。
过了十来个后，卡莱尔上台了。
平常卡莱尔受希莉亚青睐，小黑这个比人还精明的魔兽当然会讨好卡莱尔，因此跟卡莱尔很熟，一看到她差点就躺下翻过肚子让她摸，好在它及时想起了希莉亚的话，连忙正经地叫了一声，在旁人听起来是威胁，实际上它的意思是“我要来了，你做好准备呀”。
三分钟后，卡莱尔没被小黑碰到一片衣角，下去时迎来了一些不明真相者的掌声，她不禁有些脸红，赶紧跑回凯恩身边。
这也不能怪她作弊，他们平常玩闹时好歹练出了一点默契，因此要卡莱尔躲避小黑那故意放了一点点水的攻击简直是易如反掌。
又过了几个，凯恩上台了。他平常跟小黑玩闹得不多，虽然小黑也有意要放水，但在不能放得太明显的前提下，凯恩还是被小黑扑倒了。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凯恩极小声地说：“希莉亚阁下没让你照顾我一下吗？”
小黑突然嗷呜一声吼，极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从凯恩身上跳开，悠哉地走到一旁去。
它都觉得委屈好不好，它压制力量又放水，哪知道凯恩这么扶不上墙啦！那可不能怪它！
它看向希莉亚躲藏的方向，讨好地歪了下脑袋。它相信希莉亚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出不是它的错，是她家的小孩太废物啦！
第二场应试者总共有六十人，一人顶多三分钟，三个小时之后这场考试也就结束了。
因为希莉亚一边看一边打分，最后再回顾总结一下要不了多少时间，因此让这些应试者稍等了半个小时，合格名单就公布了。
在看完合格名单后，有人欢喜有人愁，一个被淘汰的人突然叫道：“那个凯恩也跟我一样被扑倒了，为什么他能进我不能进？”
维特在一旁维持秩序，闻言看向那人道：“你再仔细看看凯恩姓什么。”
有好事者叫道：“姓克罗地亚！”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这是晨曦天使家族中的小辈，那让他进多正常？
最先提出异议的人叫道：“这不公平！就因为他姓克罗地亚，就能走关系吗？”
没等维特回答，希莉亚自己走出来发声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国家公务员考试？我自己挑学生，当然是我喜欢最重要。你要弄清楚，我设立这样的考试，是给了你们额外的机会，不然你们连我的面都见不着。”
希莉亚话说得不客气，但没人敢再反驳，应试者仔细一想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还有哪个大魔导师搞过这样的考试？像他们这样的小家族，根本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这场考试简直可以说是希莉亚阁下发善心送给帝都低等级魔法师们的大礼，这是他们距离大魔导师最近的一次，他们难道不该感恩吗？还说什么公不公平？
不过，国家公务员考试是什么？
虽然希莉亚话里有令人不解的部分，但这时候哪有人敢出声。
希莉亚四下一扫，确定没人再敢有异议之后，便道：“第三场考试是面谈。我亲自来，名单上的人按顺序来。”
希莉亚说完给了维特一个眼神，便去了专门空出来的面谈室。
第二场考试通过的有二十人，维特组织好之后，带着这些人去往等候处，然后将第一个人叫进去。
第一个应试者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直面一位大魔导师，等他拘谨地坐下之后，才发觉面前的希莉亚面上带着淡笑，跟在外头训斥人时那严肃又冷傲的模样截然不同。
希莉亚笑道：“不用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看是否相处得来。同时，这也是互相选择的过程，如果选中了不合自己性格的老师，那这辈子可就痛苦了。”
应试者愕然，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虽然老师跟学生之间确实是双向选择，可那是在普通的魔法师之间，如果老师是一位大魔导师，哪有傻子会在老师选择自己之后拒绝啊！
心里想归想，他没敢说什么，在希莉亚问他平常有什么爱好时，赶紧回答：“我最喜欢研究魔法学习魔法！”
希莉亚轻笑一声，抬了抬手道：“不要这么严肃，你就当我是普通的贵族小姐，我们随便聊聊生活琐事。来，尝尝这个，这是我的朋友最擅长调配的蜂蜜青柠汁，很能缓解口渴和疲劳，我的最爱。”
在希莉亚柔和的语气和放松的姿态引导下，应试者果真放松下来，渐渐的会主动说一些自己的情况了。
十分钟后，希莉亚看了眼时间，在某个谈话的空档对应试者说：“今天跟你聊得很愉快，那么请三天后来蔷薇庄园查看结果吧。”
这话一下子将应试者拉回了现实，他惊觉自己还在考试中，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说：“非常感谢您的时间。”
应试者出去后，脚步还算放松，他忍不住想，希莉亚阁下可真是太温柔了，跟他往常想象中的大魔导师完全不同，真是令人尊敬又令人仰慕……
外头等候着的应试者中有他的朋友，见他出来，他朋友赶紧将他叫过去，低声询问第三场考试究竟面谈些什么。此问一出，边上人都竖起了耳朵。
应试者下意识看了眼维特，见他根本不管他们是否交流，便也低声说：“其实也没说什么……”
见朋友露出“你跟我还保密什么”的神情，他有点急了，连忙说：“真的没什么，就是闲聊。希莉亚阁下是要看看两边是否投缘，天南海北什么都说。”
朋友虽然依然是一脸怀疑，到底没说出口，只是说：“那你跟希莉亚阁下投缘吗？”
应试者出来的时候感觉很好，但听朋友这一问，他突然不怎么确信了。他怎么回想都无法肯定希莉亚阁下究竟是否满意他。
“好像……基本上是我在说，希莉亚阁下很少下判断，甚至还会附和我……”他恍然醒悟过来，为何刚才聊天的那十分钟会那么舒适，原来在那段时间里，希莉亚阁下是个完美的倾听者，满足了他的诉说欲。
也不管朋友有什么想法，他忍不住感慨道：“真希望能成为希莉亚阁下的学生，那一定会很幸福吧！”
周边的人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成为大魔导师的学生，那可是意味着地位和资源的双重加持。
第三场考试继续进行着，希莉亚对她之前第二场考试中看好的几人做了重点考察，而卡莱尔和凯恩进来时，她挥挥手就让他们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了。面谈可累了，这两个内定的还是省了吧。
下一个进来的叫戈尔登，来自一个名为佩恩的小家族。他是希莉亚在考试过程中最看好的那个，此人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非常优秀，她看得出来他的天赋不算特别好，但他还年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可见是动了脑子下了苦功的，她愿意给他机会。
戈尔登有着一头浓密的浅棕色短发，因为疏于打理而有些凌乱，年轻俊朗的面容略有些青涩。他在希莉亚的示意下坐下，不等她开口就说：“如果您愿意收我做学生，我今后一百年得到的收入除去维持基本所需全部归您。”
希莉亚略微有些惊讶，以至于忍不住笑了。
这小朋友还挺有意思。
戈尔登今年二十三岁，跟卡莱尔姐弟差不多，看他的气质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不知怎么给他想出来这种主意。
“哦？你这是在公然贿赂我啊，用的还是看不到吃不着的未来收益。”希莉亚笑道。
戈尔登说：“您刚才说，您收学生您喜欢最重要，我并不认为我有任何讨人喜欢的地方，只能加上多数人都喜欢的东西。”
希莉亚眉头一挑：“你一定是对你的外表有什么误解。”
戈尔登一愣，显然没能听懂希莉亚的话是什么意思。
希莉亚也没解释，点头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以走了。三天后来蔷薇庄园报道。”
希莉亚太干脆了，戈尔登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站起身道：“面谈……已经结束了吗？”
“对。”希莉亚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就决定，只要你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就会要你了。哪知道你上来就提出那样的交易，这送上门的钱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谢谢了，我确实非常喜欢钱，以后就麻烦你多给老师我创造财富了哦。”
戈尔登亲自见过希莉亚威严独断的一面，也听面试的人说过她温柔可亲的一面，没想到竟还能见识到她狡黠的一面。
他沉默良久，倒也没什么被愚弄的恼怒或后悔，他只是还不能接受，他竟随随便便就成功了。
他终于回过神来，深深地鞠躬道：“能成为老师的学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学生一定竭尽全力为老师创造财富。”
戈尔登走后，希莉亚对其余的人稍微有些兴致缺缺，勉强敷衍过后，她拿着名单去找艾德里安，跟他一起商量该留下哪些人来。
三天后，名单公布，希莉亚总共收下了九名学生。
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多数人对于希莉亚并无怨言，她在考试期间塑造的形象太好了。
除了卡莱尔、凯恩和戈尔登，其余六名学生是属于“为家族牺牲收下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