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沿着沙发边沿逐渐倒置。
最后草莓不止出现在蛋糕上,奶油被涂满身体不同角落。
沈清弦将她抱去浴缸里清洗时,她已经溺在他怀里,灯光打开,宋知落像是被奶油做成的小人儿,身上软成一团,光线有些刺眼,埋头往他怀里缩。
等浴缸放好水,他将她放进去,一边用淋浴帮她冲洗。
舒缓的水流浸润在皮肤上,由女孩子细幼的脖颈蜿蜒至轻柔的背,最后聚拢在纤细的腰窝,肤色像是滴进牛奶里的草莓汁。
宋知落唇瓣微张,手抬不起来。
任他伺候着。
注意到她那一圈奶油的残留,他轻碰了碰,“还好吗?”
宋知落微怔,余光中,他修长的指从唇边挪开。
因为清洗,沿着唇角溢下的奶油液体,在浴缸里滴滴答答坠落。
沈清弦眸光深暗。
宋知落全身重心依赖着他,一双眼睛湿雾雾地望过来,涩声道:“你……呢?”
“你说开始还是结束?”
“就…开始。”
沈清弦的目光在她贝齿停留,而后往上,那一刻的场景被眼底的幽深盖过:“刮到好几次。”
宋知落睫毛煽动两下,而后垂落下去。没敢再看他了。
沈清弦心知她是在掩饰害羞,抬手安抚她的脑袋,带了哄溺的意味。
水汽弥漫,浴室似有所无浸了点热。
只是看见她吃掉草莓,蜜果的甜香混合深爱之人的唇温,果肉的软糯是从未有过的感触,因此变得贪婪,长指不由得埋进她的发顶,想要陷落她给予的甜蜜,到最后为她失控……
宋知落自然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室内水蒸气袅袅,沈清弦将她往上抱了抱,后背靠在他身上,拿着热毛巾一点点替她擦去脸上的白色时,宋知落小声说:“头发,别弄湿了。”
沈清弦爱怜地抚了抚她头发上的沾染:“早湿了。”
前段时间沈清弦录制的一档音乐节目,因为嘉宾出了些问题,节目组决定延期拍摄,空出来这段时间他都陪着宋知落宅在家里。
宋知落出去工作,他就充当临时助理,宋知落在家看剧本,他就陪她对戏。
只不过,说好的只是单纯对戏,后面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勾去做了别的事。
沈清弦这家是顶楼跃层,楼上下占地面积不算小,主卧、客房、书房到阳台落地窗,可供他发挥的地方很多。
没了之前屋里布满摄像头的避讳,他像是彻底无所收敛,喜欢在家里各个角落和她尝试。
每次都让宋知落产生种新的认知。
怎么还能这样......
不过这种没羞没躁的时光也就过了一个礼拜,沈清弦就因为面试新角色飞去了港市。
导演是港市人,在筹划拍摄一部新电影,未来科幻题材,男主是重塑时间秩序的时空特警,国内电影在科幻题材上一直存在短板,这次为了卖点,网传还会邀请好莱坞知名动作演员詹姆斯.达蒙共同参演,国内的演员名单在营销号上传的五花八门,定下来后会在北欧拍摄。
五月中旬,宋知落收到了律师电话,关于曲素梅和陆广平对她敲诈的案件,一审结果已经下来了。
案子进展的挺顺利,当初立案时证据搜集的齐全,不知道之前沈清弦动用了什么手段,吴姝岚和陆广平都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说来有些讽刺,一审那天正好是母亲节。
曲素梅起初是想联系宋知落,得到近亲属谅解可以逃脱罪行,只不过作为原告方,宋知落并没有采取谅解行为,三人合伙敲诈,满足犯罪事实,造谣侵犯名誉权和监视等行为数罪并罚,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附带罚金和民事赔偿。
这事之后,宋知落也算是与那个家庭彻底有了诀别。
《亲爱的甜品店》这档节目,宋知落不是固定嘉宾,三期综艺在五月下旬录完,最后一期的录制地点刚好定在了北市外国语大学。
这也是宋知落当初一直想报考的学校。
甜品店的位置在校图书馆隔壁,上下两层,校内的学生会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或写论文,初夏日光清透,木地板上有只猫咪在打盹,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屋里在放抒情的流行歌。
日暮温和。
可能赶上520这天,店里进来不少成对的小情侣。
甜品店的拍摄现场都隐藏着摄像盒子,随时捕捉故事画面,除了考验明星们料理甜点的厨艺,还有应对不同顾客的灵机应变,重点是不能被认出,通过下午茶的形式传递生活中的小确幸。
磨好咖啡,宋知落拿出刚做好的黑森林蛋糕,从一整个圆中移出了一个漂亮的小三角,法式海绵蛋糕中间,露出均匀的分层,黑白相间,外面洒满了厚厚的巧克力薄脆和杏仁片。
宋知落眼角稍弯,小心地将它放进精致的烤瓷盘里。随后点进连接店内播放音乐的软件,看见排行榜第一的歌时,心念一动,点击了播放。
做甜品时要伪装成店员,她压低帽檐,将做好的咖啡与甜点端去某个位置上。
听见有个女生貌似有些激动地说了声:“这家店我爱了,放的居然是我偶像的《洛希极限》。”
女生满脸自豪,给隔壁的朋友科普:“弦哥填的词,从发表到现在一直蝉联榜一,厉害死了!”
宋知落闻声,抬了下头,两个女孩正小声交流着,桌上随意摊开着学术类的英文杂志。
歌曲正播到副歌。
可能是听到关于沈清弦的话题,宋知落走得慢了些。
“那张专辑里面的歌,弦哥都参与了作曲,只有这首作曲人不是他,我还挺好奇到底是谁写的?”
《洛希极限》这首歌横扫了音乐各大榜单。
也因为这位作曲人,百度里搜不到任何可以供网友查找的资料,身份成谜。
从云南回来,“恋星”的庆功宴上,当时坐在台下,宋知落听着沈清弦吉他演绎的现场版,对这位神秘的作曲人也冒出了点好奇。
甜品小店在傍晚时分收工,宋知落和另外一位明星还要完成隐藏任务,通过店内问卷的形式让客人们对今天的甜品打分,并且向二十位大学生收集心愿,节目组之后会抽取一部分帮忙完成。
花花绿绿的心愿贴覆盖不同的笔迹:
有人写希望来一场盛大的毕业旅行。
也有人写希望六级通过,研究生考试上岸!
宋知落想起那天她蹲在烤箱面前,看一盘曲奇饼的变化,如何从一团普通的面团,一点点变色,经历多道工序后,生长出属于曲奇本身的味道。
原来长大后,也会有浪费一整个下午,去观察一件以前很少会注意的小事上。
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呢。
像是树叶一点点开始变绿,气温慢慢地升高,好像都是没办法说清,在哪一个具体的节点发生改变的。
喜欢好像也是这样,分不清固定在哪个时刻,爱上了那个人。
宋知落咬了口曲奇,给经纪人发了个位置和语音,等着她来接,再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沈清弦的对话框里敲了行字:【你在干嘛?】
这个小习惯,也是最近慢慢养成的。
那头没立刻回,由于刚刚搜集了别人的心愿,宋知落想起来,之前她从沈清弦那儿也得到过一张心愿卡,是她和小葡萄吃的很棒获得的奖励。
有次逛超市回来,她随口问他,是不是什么愿望都能替她实现?
那天天气和今天很像,气温渐渐回升,他们穿着同款的白色卫衣,手里拎着一袋水果,沈清弦抓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除了换对象,什么愿望都可以。”
收回思绪,宋知落唇角往上弯了弯,在键盘敲字:【我想吃你煮的晚餐】
【滴,花掉一张心愿卡】
经纪人还没来,宋知落站在学校的林荫道旁,等人时,随意踢着脚下的石子。
图书馆外有几个学生零零散散经过。
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手里拿着一件女孩子的外套,看女生跑过来,在她头顶敲了下:“一会儿功夫,你就跑不见了。”
女孩买了奶茶,踮起脚让男生尝了一口,娇嗔道:“反正我知道你会在这儿的嘛。”
“再乱跑下次我就不等你了。”
“噢,那你别等了,我去找你就好啦。”
两人说着打完球去哪个食堂吃饭,就这么散着步走远。
宋知落挪回了目光,刚好手机一震。
在她那条愿望下面,沈清弦回了她两个字:
【回头】
宋知落眼睛眨了眨。
第一反应是他会不会发错了信息。
直到她有些愣愣地转过身,没想到间隔十几步的距离,沈清弦真的出现在了这里,像是从天而降。
呆住了半晌后,沈清弦好笑地走过来,习惯性去牵她:“傻了?”
宋知落没让他牵,手穿过他腰际,忽然抱住了他:“你不是在港市嘛?”
“这不是要回来给你做晚餐?”
风里带着沈清弦身上干净又炽热的味道,他个头高,宋知落仰起头,下巴抵在他胸膛。
“你好香。”
他笑:“我没喷香水。”
她鼻尖蹭了蹭:“我知道。”
这会儿学生都去吃饭了,图书馆门口没什么人,被她抱了好一会儿,沈清弦似是很享受让她黏着:“想我吗?”
宋知落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过三四天没见面。
“那是现在回家吃饭,”他身子稍稍弯着,似是完全将自己交由她来决定:“还是再给你抱一会儿?”
毕竟是在学校里,宋知落没好意思继续抱下去,手心握住了他的手。
“回家吧。”
两人慢慢往前走时,宋知落才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问了你经纪人。”
她喔了一声。
沈清弦随口道:“心愿卡就这么浪费掉了?”
当时他说,什么愿望都可以提。
用在这样的小事上,好像有点大材小用。
但和他在一起后,宋知落发现很多愿望,在不经意间,他早就悄悄帮她实现了。
“不算浪费,”一见到他,她的眼睛就像被施了魔法,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因为其他的,好像没有特别着急兑现的了。”
“嗯?”沈清弦慢条斯理道:“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今年夏天过快一点。”
“啊?”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宋知落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清弦又说:“我还挺急的。”
恍然片刻,因为刚刚提到了这个夏天,宋知落反应了几秒,顺着回忆起了在同居小屋录制《恋恋星动》的最后一期,沈清弦说过,等到这个夏天过完......
一想到接下来的话。
她心跳快了几下,认真地看着他:“夏天肯定会过去,不用许愿,因为那是自然而然会发生的。”
她又道:“我们也是。”
沈清弦眉心微动。
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有不确定会不会实现的,才叫作愿望。
所以,这个不算。
两人并肩往前走,随口扯起日常。
沈清弦:“晚上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沈清弦问:“还有呢?”
宋知落想了一会儿,又补充了好几样她爱吃的,眼眸带着笑:“都可以嘛?”
“可以,”他说:“想吃什么都行。”
好像可以无底线地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这句落下,他笑得略不正经,手指钩了下她:“把我给你吃都可以。”
“......”
从刚刚见她后,沈清弦全程拉着她不放。
大学的林荫道上,郁郁葱葱撒了一地斑驳的亮光,日暮柔和,两人就这么聊着一天中发生的琐碎。
他们都戴了帽子和口罩,只是身型很突出,时而引得路过的学生看过来。
地面映着两人的倒影,夏风正热烈,带着青春里肆无忌惮的气息。
广播里恰好在放莫文蔚的《慢慢喜欢你》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
想起刚刚学校里跑散的那对情侣,宋知落忽然开始设想,要是他们当初没有走散,现在会不会变得有所不同。
如果那年,她没有高考失利,而是顺利毕业,考上了心心念念梦想的大学,他们都进入了人生新的阶段,一切都按照原本正常的轨迹往前走,那么现在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子?
“阿弦。”
听她喊他,他低睫看过来。
宋知落低声问:“如果你当初没选择入圈,现在会是怎样的?”
听到这话,沈清弦沉默片刻,但没隔一会儿,便给了她答案:“如果当年我没入圈,那头条就是真的。”
“哪个头条?”
他眼底扬着笑:“你潜规则金主的头条。”
“......”宋知落稍怔,“你真要做我金主嘛?”
男人懒懒嗯了声,带了点特有的霸道。
宋知落:“那,然后呢?”
沈清弦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捧你,你的资源都被我掌控,然后......”
刚好走到学校路口,他视线挪到她脸上,捏住她的口罩,往下钩,低头吻了过来:“让你和我协议结婚。”
男人嗓音低浓,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我们先婚后爱怎么样?”
淡金色的光洒在他眼角,像是星星的碎影,晃得人心微微悸动。
虽然这想法有些幼稚,也不知是逗她开心还是怎样,宋知落却莫名地鼻子有些泛酸:“你是不是,我们的CP文看多了。”
“我真想过。”
沈清弦固执地牵紧她,似乎这个答案,早已在他心里构想过几千次:“如果那时,我没出道,也没站在舞台上,就把你绑在我身边,做我的太太,不失有这种可能。”
宋知落眼睫颤了颤,顺着他的话,也试着想了下,如果真的有平行时空,那个世界里的他们。
会不会,开始也像他们一样,仿若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但很快,她心中便浮现出答案。
因为无论时间如何流逝,轨迹如何转弯,最终他们都会找到彼此。
无论以怎样的形式。
她抬起头,发现他也正望着她,眼前的男人眉目璀璨,一只手将她牢牢牵紧,从十六岁的心动到此时,时光荏苒,似乎在他身上什么也未曾改变。
“不过,我觉得现在已经很好,如果一开始就结婚,就少了恋爱的过程。”
他眼底洋溢着信心:“不会。”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出校园,来到街道上,两人并肩,对话还在继续。
黄昏暮霭下,无数人正在往家赶,如他们那般。
远处的高楼与霓虹闪烁,他们如同走在街头最普通的一对情侣,两人的背影融合在夕阳的光影里。
沈清弦:“你想谈恋爱,结了婚我们一样可以谈。”
“谈一辈子都行。”
《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在六月中旬开机,导演要求女主角要瘦到病态。
在进组前半个月,宋知落开始疯狂的节食,拍戏上她一向很认真,一直到开拍,再见到她,连导演陈铭安和编剧陈升都吓了一跳,镜头里的宋知落,从眼神到人物状态,都几乎与剧本里的祁雪一模一样。
祁雪患有幽闭症,上戏前,宋知落会将自己关在黑暗的小房间,一遍又一遍感受祁雪痛苦的回忆。
也许是入戏太深,宋知落那段时间,总会在不经意间,看见高中时的宋晚。
那个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发呆,习惯将自己包在壳子里不许人靠近的少女。
每个刻在骨子里的细节,都被她诠释得很好,如果说拍《秘密》时,陈升只是对宋知落有所改观,但通过这次接触,却在她身上有了全新的认识。
和镜头前追求形象美的小花不同,宋知落拍起戏来像是不知疼,也从不在乎身上会不会弄脏。
其中一场戏是追债的人上门讨债,祁雪被养父推出家门,让那些要债的人拿女儿抵债,她哭喊着想要逃,个头粗狂的男人要在拍戏现场的石子路上,将她拖行数十米。
原本可以拍远景,也就是说可以用道具人或者替身,她只需提供几个特写镜头就行。
但宋知落觉得一镜到底最为真实,那条全是碎石块和泥巴的路,陈升看着她在暴雨里从头至尾被拖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手上布满血泡,胳膊上不是化妆师做的假伤,全是她真的伤。
现场要赶在日光消失前,完成剩余的镜头,为了不耽误进度,她只是咬牙拿盐水冲了冲,就开始下场戏。
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
以前外界有人称宋知落是拼命三娘,陈升总以为是粉丝吹嘘过头,这些天才算见识到她的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