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认不得我的声音!”容小姐格外恼怒,音量拔高,“是我!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许时漾终于听出来容怡真的声音了,慢吞吞问:“什么事儿?”
容怡真憋了几秒才说:“我扭脚了,需要救助。”
“扭脚?直接打个120就好了。”
“不——!”电话里,容怡真发出了非常慌乱的拒绝之声,“我现在非常狼狈,万一被媒体拍到我宁愿直接去死。”
许时漾顿了半秒,有些无语:“这里是内地,又没几个人认识你。”
“可是会有看热闹的!”容怡真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激烈挣扎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你送我去医院,我会感谢你。”
“但是我现在很忙。”许时漾吹了吹杯子里的咖啡,抿一口,“其实我有个好办法,找个口罩把你的脸蒙住,旁边的人也就看不清到底是谁了。”
“……NO!”
容怡真作为一个骄纵的大小姐,很少像今天这样拉下脸来求助,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求求你帮忙……以后如果你需要,我也会帮忙。”
实际非常清闲的许时漾这才淡定问:“所以你在哪里?”
容怡真迅速将自己的地址告诉她。
容大小姐这会儿在某商场的洗手间里,她新买的高跟鞋太难走,洗手间地板本来就被拖得尤其光滑干净,她一个不小心就崴了脚,并且一屁股坐在了隔间的地上……
这种场景,容怡真是绝对不可能让陌生人看见的。
因此拒绝了向商场工作人员求助的计划。
许时漾找到她,她正坐在马桶上。
推开隔间和容怡真四目相对,许时漾挑了挑眉:“严重吗?”
被自己以前认定的情敌看到了最狼狈的样子,容怡真如今反而非常平静,低头瞥了眼红肿的脚踝:“应该严重?”
“算了……走吧。”许时漾都到了,也就懒得计较什么,一把扶起了容怡真。
容怡真更是眼疾手快,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墨镜架在鼻梁上,还真是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自己的千金姿态,绝不被人看见糟糕的样子。
幸好容怡真很瘦,靠在许时漾身上,她的力气也能撑得住,就这么扶着容怡真一路离开商场。
许时漾刚准备要打车,容大小姐就塞了自己的钥匙给她,然后一脸嫌弃:“周砚京和你拍拖,连车都不给你买?这样吝啬。”
许时漾接过法拉利的钥匙,面无表情:“我每天早上都和他一起出门,晚上司机来接我,为什么要自己开车?”
“……”容怡真忽然后悔,想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而且我和你不一样,如果媒体拍到我整日开着过于昂贵的豪车出行,才会滋生更多不必要的话题。”
在这点上无论许时漾还是周砚京,都考虑的细致。
容怡真终于明白,不吭声了。
许时漾扶着容怡真上车,后者才想起来问:“你有驾照吗?”
“这个时候才问我是不是有些迟了?”
许时漾收回自己的目光,忽然间觉得这位大小姐还真是脑子简单的过分。
“不过你速度还挺快……什么时候换的内地驾照?”
容怡真得意地翘了翘下巴:“虽然我在内地没什么朋友,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早就有了好吗?”
许时漾观察了下这辆车,缓缓发动之后,随口说:“媒体讲你一直生活在国外,什么时候来的内地?”
“刚成年那时候,我爹地来做生意,我就和他一起来咯。”
屿寰集团确实在内地有不少的生意版图,许时漾表示了解,也不再多问。
可能是平时工作的缘故,私下里许时漾话没那么多,加上和容怡真本就不熟,只是一路沉默着将人送到了医院。
“最近的就是这家,而且这家的骨科排名靠前,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帮你挂号。”
许时漾的原本计划是实在不行就给容怡真挂急诊算了,虽然就容怡真这点问题,在急诊科简直就是小到不能再小的病情。
但许时漾大概看过医生的相关信息,忽然间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连忙给陈知喜打电话:“你哥是不是在第一医院啊?”
“对啊。”陈知喜很快说,“你要去看病?”
“不是我,是一个……三两句说不清,她崴脚了,但这个点也没几个医生还有号,估计只能带她去急诊科。”
陈知喜很爽快:“我哥今天在上班啊,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加个号!”
许时漾连忙说了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等着。”
没过几分钟,陈知喜回过电话:“正好他今天最后一个号要结束了,他可以给你加个号。”
许时漾也就不客气了。
某些时候确实有熟人更方便,她又去扶着容怡真,找到了骨科的门诊区。
到陈知喜哥哥所在的办公室,许时漾一边扶着仍然不肯摘下墨镜,做高冷状的容大小姐,一边客气的问:“请问是陈知衍医生吗?我是知喜介绍来的,她说已经提前联系过您了。”
正在忙碌的男人转过头来,淡然点头,语气没什么起伏:“进来吧。”
这还是许时漾第一次亲眼见陈知喜的哥哥。
以前经常听到陈知喜提起,但都没有亲眼见到,果然真人更有冲击力。
清瘦隽冷的男人,肤色很白,眼神淡得没有什么温度,气质如山巅雪般凛冽。
他穿着白大褂起身,目光很快落在容怡真脚踝处,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道:“先过来坐着。”
连声音都清冷好听,许时漾忽然觉得夏天和他在一起,应该会有种自然而然的透心凉感觉。
经过一番检查后,容怡真情况并不严重,只需要及时敷药,这段时间注意不要下地行走,再扭到脚就好。
奇怪的是,容怡真全程都没怎么说话,陈知衍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声音紧绷,抿着唇。
由于容怡真戴着超大墨镜,许时漾也看不出她到底什么情绪,只能当她是觉得丢脸。
“谢谢你了陈医生。”
“没事。”陈知衍竟然还亲自送她们出去,对许时漾说,“知喜叫我将电话给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
“没关系,你是知喜的朋友。”
陈知衍个子很高,整个人透着股冷淡仙气,虽然看着挺难接近的,不过有陈知喜提前沟通了,交流起来就轻松了许多。
向他道别,许时漾又继续扶着容怡真往外走,顺便问:“陈医生叮嘱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吧……你是住酒店吗?”
“……嗯。”
容怡真闷闷回答:“本来最近要挑房子,现在也看不了,就先住酒店。”
“住酒店也好,不用你自己操心什么。”
许时漾要了酒店地址,送容怡真过去,虽然她察觉到……好像从刚才去看病开始,容怡真就奇奇怪怪的。
但以她们的关系程度,她也没打算多问。
“到了,你的车让门童帮你停好,药和检查单都在这里,我先走了。”
许时漾把所有东西递给容怡真,准备转身出去。
容怡真叫住她:“今天……谢谢。”
“你欠我个人情,必要的时候我会要你还我。”
许时漾也没客气:“还有事吗?”
容怡真到房间了才把墨镜摘下来,那双天真又明亮的眼睛里浮动着莫名的情绪,她咬了咬唇:“你能不能……把那位陈医生的电话给我?”
许时漾眉头缓缓扬起来,似笑非笑问:“你要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有问题问他啊!不然还要再找你,好麻烦的。”
“这个嘛……”
在许时漾思考的间隙里,容怡真已经越来越紧张,那双大大的杏眸就那么专注盯着她,看得她还怪不好意思。
“……给你吧。”许时漾都怀疑自己如果拒绝,容怡真要么是气急败坏,要么会……直接哭出来?
容怡真拿到电话,连声音都亮堂了许多:“你放心,我绝对不亏欠你的人情!”
许时漾笑了笑没说话,关上房门转身走了。
回到家,陈知喜刚好打电话来,她正在换鞋,就顺手开了扩音。
“怎么样怎么样?今天见到我哥本人了,好看吧?”
“嗯,是挺好看的。”许时漾做出了非常中肯的评价,“他在医院挺受欢迎?”
“那是,我都和你说过,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倍儿多,可是我哥眼里除了医学就没别的……要不我当初想撮合你俩呢,说不定像你这样的惊艳美貌能够让他动心。”
“我看啊,他……”
陈知喜半晌没听到许时漾的回答:“……你人呢?信号不好吗?喂,在不在?”
许时漾清了清嗓子:“我这还有事,就先挂了,回头再聊。”
她赶紧把手机扔回包里,目光挪向沙发上的男人,语气乖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这么早。”
天都还没黑,以往周砚京到家,怎么说都是晚上了。
周砚京坐在沙发上,穿黑色家居服,双腿优雅交叠着,姿态矜贵,听到她的问题,淡淡瞥过来一眼,轻笑:“回来有一会儿了。”
知道许时漾最近工作都被台里停止,怕她太无聊会多想,所以特地早回来陪他。
他也提前知道了许时漾今天陪容怡真去医院的事儿,也顺便想要确认,容怡真有没有做不该做的事。
否则……
某五星酒店总统套房里的容怡真,忽然就打了个冷颤。
许时漾几步走到周砚京身旁,就被男人拉着手腕拽进怀里,她干脆也不躲了,手臂勾上他脖颈:“你都没有提前告诉我。”
周砚京眼神静静看着她:“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叫本来呀?”许时漾红润的唇微微嘟起,像花瓣般娇艳欲滴,“这就是个惊喜啊,今晚就有时间可以在家里做饭,我来下厨怎么样?”
“会不会很麻烦?”
许时漾摇头:“不麻烦,难得有这么多清闲的时间,又不用准备工作……”
周砚京声音低哑,答应:“好。”
许时漾眼珠转了转,想到自己刚才和陈知喜的电话内容,仔细观察着周砚京的神色,小心问:“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想和我说的?”
男人滚烫的手指放在她腰上,隔着薄薄的布料,仿佛要嵌进她身体里去:“我应该要说什么?”
许时漾不由抖了两下。
她脸颊有点热:“就是我刚刚随便和陈知喜聊的事情,就是开玩笑,你应该不会误会吧?”
“怎么会,我没这么小气。”周砚京凑近许时漾灼热的视线侵袭而来,密密麻麻,似乎要隔绝空气,令她难以呼吸。
许时漾可不觉得像是一点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周砚京这副模样,冷静得过分,却也隐含着无边压迫感。
所以她决定多说几句:“我今天陪容怡真去医院挂号,你也知道下午了很难挂到,所以就找陈知喜帮忙,在她哥哥那里加了一个号。”
“嗯。”周砚京认真听着,指尖却已经缓缓在许时漾腰间摩擦,动作越发暧昧,“然后呢?”
“然后就见到她哥哥了,也多亏他帮忙才很快给容怡真看好了她的脚踝,结束我就回来啦。”
周砚京在许时漾说话时,嘴唇已经在她颈侧轻吻起来,柔软而热烈的嘴唇触碰,若既若离,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麻痒。
许时漾躲了躲,赶紧问他:“所以你不会多想的吧。”
“怎么会,我何时是这么小气的人了。”
见周砚京回答的斩钉截铁,许时漾才放心:“好,我现在去下单食材,你想吃什么?”
“其实可以等晚一点再……”
“不要!”许时漾连忙阻止他,“我下午陪着容怡真去看病,好饿。”
“可以直接叫回来。”
“但我想亲手做给你吃,这种好机会错过今天就没有了!”
周砚京和她对视半晌,到底妥协:“我来帮你。”
不过许时漾也很懒散,买的都是半处理好食材,回来再清洗一下基本就可以了。
周砚京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偶尔搭把手。
丰盛的晚餐吃完,周砚京几乎是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将她抱去了房间。
许时漾很快被他堵住呼吸,失去了思考能力……
也不知几点了,许时漾忽然从梦里惊醒,竟然发现他还没睡,迷糊问:“你在干嘛呀?”
周砚京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黑发,幽幽盯着她:“那个医生有多好看,比我好看吗?”
第122章 吃醋的男人不好惹
许时漾刚醒过来,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反应也慢了半拍:“什么好看不好看……”
“你说那个医生,他很好看。”
“也还好吧……”
周砚京脸色沉了沉,又换了个方式,语调堪称严肃:“你朋友还想过撮合你们?什么时候?有约会吗,你对他感觉如何?”
许时漾已经被周砚京一连串的提问砸懵了,不过终于是在他的满目认真当中反应过来:“你是说陈医生啊?”
周砚京板着脸,那表情像是在说:还能有谁?
“不是,这都已经过去……”许时漾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从她回家来至少过去六七个小时了。
周砚京不仅根本没有如他所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更没觉得这件事无所谓,而是始终将其压在心底,直到这股强烈的火迸发成了岩浆,冲破他的理智。
许时漾和他四目相对。
周砚京在沉默片刻后竟然扭过了头,仿佛要避开这个话题了。
还好,许时漾已经看出他此刻心情不佳,如果这个心结今天没有办法解除,她很怀疑,哪怕是十年后……
周砚京也还能够往事重提,耿耿于怀。
以往总有着掌控一切自信从容的男人,此刻没由来吃一个对他言陌生人的醋,其实还挺有意思。
但许时漾也只能将这种想法压在心底,她干脆一个翻身,手臂撑在周砚京身体两侧,低头看着他:“周砚京。”
两人的灼热呼吸在昏暗的房间里缠绵,许时漾缓缓开口:“我从港城回来,是单身状态,至少,我认为是单身状态。”
周砚京眼神极暗,声音也哑了:“我知道,那时候你已经和我分手。”
“咳……也可以这么说。”
想起过往误会,许时漾清了清嗓子:“所以我朋友那时候想给我介绍一个她认为很好的男人,其实是没有问题的,你说对不对?”
理智自然能够告诉周砚京,没问题,许时漾在单身阶段无论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他无权干涉。
但……去他的理智,真正的感情里,就不可能用完全客观视角去看待自己钟意的女人,有概率和别的男人看对眼这件事。
周砚京唇线抿紧,憋着情绪没吭声。
对于总擅长克制、自持的他而言,此时的短暂沉默都是种煎熬。
毕竟他怕自己开口就会说些不太好听的话,惹许时漾生气。
许时漾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轻声叹息,只能继续尝试与他沟通:“但当时那种状况,我也没有心思去接受另外的人,所以我拒绝了我朋友。”
她干脆将脸埋进了男人的胸膛,贴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脏,缓缓说:“今天才是我和陈医生第一次见面,并且往后除了我和他妹妹的朋友关系,以及连带出的其他接触之外,就不会有更多的牵连。”
该说的说完了,许时漾伸出根手指,无聊的在他胸口处画起圈来:“周砚京,你也说句话呀,到底怎么想的,要不要相信我?”
周砚京忽然间搂紧了她,力道很大,箍得许时漾快喘不过气来。
他的低沉声线就在她耳边响起,混合着他的呼吸声,又性感又沉着:“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许时漾放心了:“那就这样吧,睡觉?”
周砚京也没料到过自己会因为一个还没见过面的男人,滋生巨大醋意。
他如今仅仅是想到许时漾的目光会落在旁人身上,便有不受控的焦躁出现。
他紧紧拥着她,将下巴正在女人的颈窝里,闷声说:“但是你得答应我,要一直看着我。”
许时漾眼皮已经沉得快阖上,仍然在即将陷入睡眠之前答应:“我答应……”
早晨醒来,许时漾恍惚间以为昨晚周砚京吃醋到睡不着的事情只是她的一个梦。
不过很快意识到,是真实存在过。
她洗漱好,坐在餐桌旁,手肘撑着桌面,漂亮夺目的眼眸里含着笑意,嘴角也情不自禁勾起来:“早上好。”
“赶紧吃饭。”周砚京穿着衬衫西裤,神态矜冷,抬眼瞥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吃早餐。
哼,装吧,继续装……
许时漾咬了一口吐司,突然作出好奇状:“我昨天好像做了个梦,特别真实,都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做梦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