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会好好的练琴,我会好好的听话,你让妈妈不要再打我了好不好,你帮我求求妈妈,让她不要再打我了好不好?”
“哥,我不想被关禁闭,那里好黑啊,我好怕啊……”
周围有吵闹的人群声,司机将车开进了花园,顾珝心急如焚的将唐禺抱进了后座。
他回首,凝视着椎心饮泣的顾知南,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凑上前,拍了拍顾知南的肩膀,想让她赶紧上车。
可这一碰,换来的却是顾知南惊恐万分的躲避。
顾知南双手合十,不断摩擦,对着顾珝做出了求饶状,“哥,我好怕,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她说着,抬眸,空洞的眼神空无一物,几乎无声的呢喃道,“哥,你杀了我吧……”
第226章 生死未卜的唐禺与昏迷不醒的南宝
话落,顾知南紧绷的身子骤然一松,她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径直的栽倒在地。
“南南,南南!”顾玘急忙将昏倒的顾知南抱进怀里,他惊慌失措的看向顾珝,声音颤抖的问道,“南南,南南这是怎么了?她这是怎么了?”
顾珝一时间也说不好顾知南到底是怎么了。
他用力的咬了一口唇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南南上另一辆车,立刻去医院,快!”
说罢,他急忙坐上有唐禺的车,吩咐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向医院赶去。
晚上十点,帝都第一医院抢救室门口。
顾珝背靠着墙,地上散落着数不尽的烟蒂。
按理来说,医院里是绝对不可以抽烟的,可如今唐禺生死未卜,顾知南昏迷不醒,身为唯一在场的顾家人,顾珝难以控制的就慌了神。
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顾东昂几人见状,不用询问,就已经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顾北淮今晚警局有事,没能赶回别墅,他睨了眼抢救室门上刺眼的红灯,蹙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姜珧之她怎么会混进别墅里?家里的保安都是饭桶吗?”
顾羡西闻言,皱眉解释道,“我来之前联系了家里的保安,他们刚才查了监控,姜珧之应该是借着顾尚被保安绑进别墅时,趁乱偷溜进别墅里的。”
“二十几号保安,连家里混进了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眼睛是用来出气儿的吗?”顾北淮瞪着眼睛,愤怒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医院的长廊里。
“好了北淮,冷静点。”顾东昂薄唇抿紧,睨了眼处于暴走状态的顾北淮,“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说罢,他抬眸看向顾珝,沉声问道,“唐禺抢救多久了?医生怎么说?”
“已经四十五分钟了,医生从进抢救室后还没出来过,不过……”顾珝垂下了眉眼,眼中写满了疲倦,“来之前我检查过唐禺的伤势,姜珧之那一刀,恐怕是刺破了他的肾脏。”
顾东昂受过伤,他太知道刺破肾脏意味着什么了。
他眸光一沉,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攥成拳。
说话间,顾玘脚步匆忙的跑到了急诊室门口,气喘吁吁的喊道,“大哥二哥,你们快去看看南南吧,她一直在说胡话,连医生都拿她没办法。”
顾东昂与顾羡西对视一瞬,他们谁也没说话,不约而同的就提步向顾知南的病房跑去。
病房里,顾知南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手一直死死地攥着被子,口中不停的呢喃道,“我不是,我不是知知,我是顾知南,我不是知知……”
顾羡西心如刀绞,他摸了摸顾知南的头发,声音哽咽的说道,“乖,南南不怕,哥哥来了,哥哥来了……”
顾玘同样也心痛如割,他攥紧了拳头,冲着站成一排的医生怒吼道,“你们还在这傻站着看什么呢?你们看不见我妹妹很痛苦吗?”
医生们同样也是紧皱着眉头,从顾知南进入医院到现在,他们能给她做的检查都已经做了,但是她很健康,非常健康,身上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更不用说是内伤了,他们也实在是想不明白,病床上的这个女孩到底是为什么迟迟不能清醒。
昏迷中的顾知南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从失去意识后,她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有疼爱她的哥哥,更没有宠爱她的唐禺,她有的,不过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母亲,以及一架黑曜石色的钢琴。
“快弹,弹不好这首曲子,你今晚就别想睡觉!”
“知知五岁就会弹的谱子,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会出错?”
“安知南,你必须完美无瑕的演奏出这首曲子,你必须帮我讨回安城的欢心,这是你活着的意义,也是你存在的价值!”
年幼的顾知南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一直的弹琴,她只知道,如果她不能好好地弹奏出这首曲子,她就会被关禁闭。
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是她童年里最恐怖的回忆。
“不许哭,你不许哭,我的知知不会哭,她只会笑,你笑啊,你笑给我看!”
“你是我的知知,你不是顾知南,不是!”
“你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是知知最好的替代品,除了替知知活下去,你别无选择!”
我不是,我不是安知南,我不是知知,我是顾知南,我是顾知南啊!
年幼的顾知南毫无反抗能力,她想反驳,却又惊恐的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只能在无数个深夜里告诉自己,我不是安知南,我不是知知,我是顾知南,我是顾知南……
记忆宛若走马灯般的在顾知南脑海中一一闪过。
那段痛苦到没有一丝乐趣的回忆,像是一个囚笼一样将她困在暗无天日的崖底。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的度过每一天,直到那日,如阳光般的唐禺猝不及防的闯进她的世界里。
两个被世界抛弃的人,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救赎。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顾知南,傥知巴树连冬发的知,应怜南国气长春的南。”
“你叫唐禺?你的名字好好听啊,我以后就叫你唐禺哥哥,好吗?”
“唐禺哥哥,你的眼睛好好看啊,像是宝石。”
“唐禺哥哥,你为什么都不笑的?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
“唐禺哥哥,你能带我走吗?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吗?”
“唐禺哥哥,明晚十点,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来哦。”
那段快乐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接下来的那段回忆,甚至远比她被囚禁在阴冷逼仄的地下室里还要来的痛苦。
倘若从未见过阳光,那她或许也可以将就着过完此生。
但遗憾的是,她见过阳光,享受过阳光带给她的温暖。
至此以后,每一天失去阳光的日子,都是孤独而漫长的人间地狱……
第227章 笼中鸟,狱中人
空旷的甲板,喧闹的海浪。
梦里,十九岁的顾知南可以清晰的看到十三岁的顾知南眼里痛苦又绝望的神色。
她穿着那条与唐禺初遇时的白色长裙,静静地站在扶手旁,从黑夜等到白天,又从白天等到黑夜。
她就那么傻傻的守在那里,不吃不喝,不闻不问。
“知知,已经三天了,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钟灵毓秀,身姿颀长,说话的人是徒南。
顾知南神情依旧是漠然的,她眺望着海面上的玄月,沉默着不肯做声。
“知知,你这样,哥哥很心疼,乖,我们不等了,好不好?”
“知知,哥哥已经派人搜过这艘游轮了,你等的人,已经不在船上了。”
“知知,他已经不在了,你等不到他了。”
海风袭来,拂起顾知南干净素雅的裙摆,同时也拂起她耳边散落的碎发。
徒南抬起眼,目光落在顾知南白玉无瑕的脸上,瞳孔骤然一缩。
她哭了……
她苍白的面容上仍是没有丝毫的表情,可泪水,却止不住的从她空洞的眼睛里成串的滑落。
三天的守候,这还是徒南第一次见到顾知南哭。
女孩的眼泪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将徒南的心割的四分五裂。
同样心如刀绞的,还有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安寻澈。
安寻澈大口的吸着烟,任由浓厚的烟雾刺痛他的肺,倏然,他狠狠地将烟蒂扔在地上,大步上前,一把抓过顾知南纤细的手腕,红着眼,咬牙低吼道,"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吗?哥说他走了,他已经不在这艘游轮上了,你他妈的听不懂吗?"
“寻澈!”徒南皱了下眉,想上前分开二人,却被安寻澈凌冽的眼神逼得顿在了原地。
安寻澈垂眸凝视着顾知南,漆黑的眼眸里是常年化不开的冰冷,“安知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这艘游轮上早就已经没了那个叫唐禺的人,他不要你了,他走了,他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骗你!”
顾知南褐色的瞳孔颤抖的不成样子,她抬起手,捂住耳朵,翕动着薄唇呢喃自语道,“没有,他没有不要我,他没有走,他没有骗我……他说过他会带我走的……他说过他会给我一个家的,他没有骗我,他没有骗我……”
“如果他没骗你的话,那他人呢?三天,整整三天,他如果还在这艘邮轮上的话,他为什么不来见你?他为什么不来履行对你的承诺!”
安寻澈抓住顾知南的手腕,用力的将她的手从她的耳朵上拽了下来。
“你认清现实吧,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抛弃你的只有我和徒南,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你好的也只有我和徒南!”
安寻澈单手抓住顾知南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轻抚她殷红的眼尾,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的说道,“知知,你、我、徒南,我们才是同类,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崩塌的三角,那个答应会给你一个家的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男人低沉的话语伴着海风一字不落的钻进了顾知南的耳朵里,它们顺着顾知南的脉络游走到四肢百骸,最后再不约而同的冲进她的胸腔,一笔一划的,刺进了她的心脏。
本还泪如泉涌的女孩,突然就不哭了。
她怔怔的呆在原地,脸上的泪痕以极快的速度干涸消失。
她神色平静下来,除了一双带着微微泪红的眼睛,脸上再看不出半点她刚才哭过的痕迹。
“哥。”她抬了抬眸,眼神很安静,安静到,仿佛正在透过安寻澈看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哥在,哥在这呢。”安寻澈嘴角微扬,他以为是他刚才的话点醒了顾知南,心里渐渐生出一股淡淡的愉悦。
他松开攥住顾知南的手,轻抚了下她的脸庞,语气温柔的说道,“瞧瞧我们的小猫咪,都哭成小花猫了,知知乖,哥哥带你去吃点东西,我们好好的睡一觉,等明天天亮,又是新的一天,好吗?”
他说着,伸手,轻轻地握住顾知南的手,提步便向游轮内部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就在他即将迈出第三步时,他骤然感觉到他别着枪的裤腰带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他心底一慌,回首,已然看到顾知南将漆黑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知知!”
“三小姐!”
嘈杂的男声在甲板上七零八落的响起。
顾知南嘴角噙着浅笑,绯红色的眼里没有半点恐惧,有的,仅仅是即将解脱的喜悦。
扳机扣动前,顾知南没有将半点眼神分给在场的众人。
她仅仅是抬头,无比贪恋的望了眼天边的玄月,下一秒,便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然而,意料中的枪响并没有响起。
顾知南双眸微瞠,眼里迅速闪过一抹诧异与不甘。
她刚想再扣动一次,却被突然冲上前的徒南一把将手里的枪夺过,狠狠地将她桎梏在了他的怀里。
徒南将手枪扔给了安寻澈,安寻澈接住枪,静静的凝视了枪身两秒,随即,他抬起手,对着空中按动扳机。
刺耳的枪声划破夜的寂静。
安寻澈抬眸看向徒南,沉声说道,“刚才应该是枪夹卡住了。”
这一秒,顾知南终于崩溃了。
“啊——”
她弯下腰,似发疯般的哭喊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唐禺,我要去找唐禺,我要我的唐禺——”
徒南眸光一冷,他侧首睨了眼守在身侧的保镖,沉声说道,“把安定剂给我。”
“是!”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管。
徒南接过针管,不假思索的就将针头扎进了顾知南的身体。
几秒后,怀中的女孩渐渐地失去了力气,她双眼一合,直直的倒在了徒南的怀里。
离开游轮后,顾知南彻底过上了笼中鸟一般的生活。
她没了自由,身边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贴身看守,甚至连去洗手间时,都会有女仆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向往天空的飞鸟被彻底折断了翅膀,本就安静的顾知南,自此更是连一点笑容都没有了。
她开始变得浑浑噩噩,像极了一个失去灵魂的玩偶。
她不会哭,也不会笑,以往她最害怕的禁闭室,如今却成了她逃避现实的世外桃源。
她不再弹琴,无论安母如何折磨她,她都不肯再触碰那架黑曜石色的钢琴。
少女的存在失去了她原本的价值,至此,安母的折磨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第228章 记忆解封,想起一切的南南
后来的顾知南一直都是在治疗中度过的。
徒南与安寻澈为她找了许多医生,他们开了数不清的药,用尽了各种手段,却仍不能让顾知南从她心里的牢笼中走出来。
直到那天,安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内乱。
安家家主与主母双双丧命。
目睹了一切的顾知南彻底崩溃了,她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在那一刻再也不能维系分毫。
她哭着求安寻澈放了她,哭着求安寻澈杀了她。
她从缄舌闭口的玩偶,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疯子。
顾知南还记得,在迎来真正意义上解脱的那天,中佳边城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
徒南拉开了合拢已久的窗帘,难得的让顾知南看了看窗外的骄阳。
他握着顾知南的手,与顾知南在窗边静静的坐了许久,直至天边的骄阳慢慢变得橙黄,落下。
“知知。”徒南轻抚顾知南的脸颊,眼里有顾知南看不懂的不舍与缱绻,“哥哥送你去一个全新的环境里生活,好不好?”
顾知南怔怔的看着徒南,漂亮的桃花眼里仍是空无一物。
徒南俯身,想亲吻一下顾知南的额头,却被顾知南一个侧首干脆利落的躲了过去。
徒南僵硬的停顿许久,他勾了勾唇角,笑的落寞又荒凉,“没关系,这个吻就留着吧,留到哥哥和知知重逢的那天,哥哥再补回来。”
话落,他牵起顾知南的手,缓步向位于安宅顶楼的阁楼走去。
在阁楼里,顾知南见到了许多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他们将一堆顾知南说不出名字的仪器连在了顾知南身上,临开仪器前,年长的医生对徒南说道,“安先生,催眠会对人体的大脑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且催眠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您确定,要对安小姐进行催眠吗?”
徒南握住顾知南的手,指腹在顾知南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他眸光微敛,目光灼灼的凝视着顾知南,语调温柔的说道,“知知不怕,只要睡一觉,只要睡一觉就好了,等睡醒了,我的知知就再也不会难过了。”
他说着,抬手,用湿濡的掌心扣住顾知南的眼睛。
片刻后,顾知南感觉到一股明显的电流顺着连在她身上的仪器钻进她的皮肤里。
她眉间微蹙,下意识的抖动了下指尖。
手掌从眼前移开时,顾知南看到她眼前出现一个怀表,怀抱轻轻摆动,她眼球控制不住的随着怀表摆动。
她越来越累,眼皮也越来越沉。
临睡前,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苍老的男声,“再睁眼时,你将不再是安家三小姐安知南,你会成为生活在夏河镇里的顾知南,你会成为这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那些你曾经经历过的,将会被你彻底遗忘,而我所告诉你的,将会成为你全新的记忆。”
“那些被你遗忘的,会被锁进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而打开盒子的钥匙,就是唐禺的死亡。”
“唯有亲眼见到唐禺死亡,你那些被封存的记忆,才会重新记起。”
记忆宛若一辆列车,驶到这里,仿佛就已经到了终点站。
在眼前的景象彻底消失不见前,顾知南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薄唇翕动,近乎无声的呢喃了一句,“我不想忘记唐禺,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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