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发亮地凝视他片晌,没说话。
谢屹忱垂眸,兴味地捏了下她脸,尾音稍扬:“看什么呢?”
宁岁说:“看我聪明有远见还很会赚钱的男朋友。”
谢屹忱挑了下眉,将电脑合起来随手放在一边柜子上,顺势伸臂将她腰搂住。
“今晚吃什么了?”
宁岁:“啊?”
他吧唧在她唇上亲了口,感叹:“这么甜。”
两人视线在空中极其热切地撞了下,没过须臾,很快又重新贴在一起。
谢屹忱前两天因为家里的事回了趟槐安,才刚回来,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宁岁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似的,有点度日如年。
现下人就在面前了,也没拘泥,很自然地拥吻在一起。
谢屹忱靠在床头,抱着她浅浅地吮着唇,像互相交换氧气,就这么紧密地靠着,熨帖地吻,宁岁情不自禁也闭上眼,捧他的脸,努力把自己的温度也渡过去。
谢屹忱伸手关了综艺,电视黑屏。他舌尖扫过来,气息慰得宁岁心里发烫,细碎的吻落下,一手揽在她腰上,牢牢抱着她不放。
屋外是蝉鸣聒噪的夏夜,这儿仍是校区,周围还算安静,能看到远处街边的路灯,莹亮着橘黄色的光芒。这样的气氛太过静谧,时间的流逝好像也感受不到。
宁岁手指就不由自主陷入他黑发,鼻尖也忍不住蹭向对方,整个人都依恋地往他怀里钻,想要更亲密一点。
彼此热热地亲吻对方,仿佛丝毫不知厌倦。
过了好一会儿,墙上挂钟都转了大半圈,谢屹忱才微喘着气,将距离拉开。
其实宁岁亲着亲着也觉得不对了,此时脸颊发烫,心里鼓点也急促。她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靠在他胸口,但是明显有哪里不一样:“你……”
谢屹忱也低敛下睫看她,喉结不受控地滚了滚。
但他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眼神略显晦涩:“怎么?”
宁岁说不出来,咽口水:“……没。”
嘴上这么说着,但的确,某些画面又无可避免从脑海跳了出来。
自那天后有小两周了。
住在集体宿舍里毕竟还是不方便,一天没出现就很显眼,基本上也变相交代了是去做什么了。本来他俩就都忙,再加上梁馨月那帮火眼金睛的一直盯着她,所以前阵子宁岁根本没办法去想这事儿。
可现在这样的场景,好像只能想到……
宁岁耳朵红得要滴血,那次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我……”她张了张口。
彼此的眼神对视,好像莫名都有点胶着。
因为又是不约而同地想到,没有那个东西。
上次可以说是半推半就,没作任何准备,但这回,新搬好的房间里还是空空如也。
宁岁咬唇偏过头,声音如蚊呐般,视死如归地补了句:“上次,还剩下几个,你——”
因为是新的,用起来又合适,全丢了有点浪费,她又偷偷摸摸把那东西都收集起来了,藏在包包里。
谢屹忱很快撑着臂翻过身亲她耳垂,那个明显的突起也不由自主滚了滚,低沉声线掠着一丝浅浅的哑:“几个?”
房间里的顶灯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关了,现在只留下床头一盏,悠悠而暗昧,勾勒出他侧脸深邃分明的轮廓线条。
宁岁心里难耐得紧:“……两个?”
不知道怎么,她觉得肯定是不够的,浑茫间冒出个念头:“楼下附近有个超市。”
“不行。”他想都没想。
“啊?”
谢屹忱呼吸略沉地撩在她耳畔,继续埋头认真地亲,亲脸颊,亲眼睛,一下一下的,着迷地厮磨着:“这个点,很可能在那遇到熟人。”
谢屹忱是见识过谣言的力量。
他妈以前被拍到那次,也就是他左手手臂被划伤的诱因,在小圈子里传得就不成样子,捕风捉影,颠三倒四,黑白不分。
后来他考状元,还有人在私下传说是他靠家里关系提前拿到了试题,也挺离谱。
他在清大,不说所有人都认识他,但是打过照面的也不少。
不想别人传她些不三不四的话。
宁岁被亲得迷糊,换她绝对想不到他这么细致,心颤着啊了声。
“先用那两个。”谢屹忱眸光显出点漆般深暗的黑,但宁岁清晰地看到他耳根上蔓延过去的一点浅红,低下来小心亲了亲她额头,“我下回再出去买。”
宁岁抬手搂住他脖颈,听他哑声问:“好不好?”
她下意识喃喃应一声:“嗯。”
四目相对,心猿意马地缠绕一瞬,谢屹忱托着她腿,将整个人都抱举起来,抬步就往客厅里走。
宁岁身体一下子腾空,腿上没称力的地方,情不自禁挂住他窄劲的腰身。
空气里响起他翻找东西的声音,过了会儿,应该是拿到了,他又返回去把她放下。
“谢屹忱……”
“嗯?”
宁岁发誓她不是挑衅,她只是真的好奇:“这个上次为什么戴那么久。”小声顿了下,“你是不是没找对方法?”
“……”
那双漆黑的眼睛霎时幽沉地凛过来,宁岁缩了缩脖子,仍旧不怕死地补道:“感觉也不应该会很难呀。”
谢屹忱绷着咬肌,表情有点可怕,接着径直握住她脚踝把人往下扯。
宁岁慌乱闭眼前只听到他烙在耳边恶狠狠磨出的一句:“——那你来。”
后面几个时辰都过得很快。少年眉眼英俊如刻,身上的气息炽烈而潮热,宁岁心底幢幢地跳,想哭:“谢屹忱,我不行……”
他似乎低促笑了声,懒洋洋又恶劣:“怎么会不行,我还没找对方法呢。”
宁岁:“……”
中途两人交换位置,谢屹忱搂着她腰低低道:“小椰。”
“嗯?”
“这几天想不想我?”
“想……”对着他也说不出别的答案。
“我也想你。”
宁岁忍不住叫:“谢屹忱。”
耳畔他又低沉地笑了声,却半点没松劲:“怎么总是喊我全名?”
“你不喜欢吗?”
宁岁很喜欢他的名字,感谢的谢,屹立的屹,热忱的忱。
听上去就让人感觉很有温度,如同他整个人一般,肆意烧灼得像太阳。
“没不喜欢。你叫什么我都喜欢。”他额际贴着薄汗,热热盯着她,“但也想听你叫点别的。”
“喊什么?”
他又在捉弄她了:“不知道,你自己想。”
宁岁没咬住唇:“男朋友?”
谢屹忱垂眸笑,偏头亲过来一口:“嗯。”
他嗓音含着哑之后就很性感,宁岁耳边热了热,但揣摩他表情,感觉这称呼太稀松平常,可能没那么戳他。
她又试探:“阿忱……”
张余戈和林舒宇他们是这么叫的,谢屹忱挑了下眉梢,眼神更灼人,目眩神迷地定定看她。
宁岁也不知道他究竟满不满意,还在想别的措辞的时候,忽地被弄到,猝不及防啊出声。
“怎么?”罪魁祸首坏意地问。
“混蛋……”她真没忍住。
谁知他脸皮厚得要死,竟然若有所思:“倒也是个称呼。”
须臾又低笑:“混蛋和笨蛋,不是正好挺配?”
“……”
宁岁哪有心思去想这两个到底是不是一对,最后也没探讨出个所以然出来,头一歪很困倦地要入睡。
谢屹忱捏她软乎乎的脸:“去洗个澡。”
她在这种时候胆子也不小了,还有点脾气,很会拒绝人:“不要,我好困。”
谢屹忱敛着眼看她片刻,直接把人拦腰抱起来,拿着干净毛巾和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折腾一番又出来,宁岁的睡衣很多,在衣柜里排列整齐,一件件都叠好,他选了她很喜欢的那件牛油果绿的棉睡裙,给人套上,又严严实实裹进被子里。
夜晚悠长安静,宁岁侧着脸,柔顺的黑长发散落在枕边,气息一起一伏,看上去很是恬静。
谢屹忱坐在床边,垂下眼出神地看了半晌,喉结忽然缓慢地滑了滑。
不由自主又想到前两天回槐安的事情。
邱若蕴打电话让他找个时间回去,什么也没说。
他妈很少有需要他做什么事的地方,但谢屹忱隐约能猜到什么。
——外婆仍旧住在那个疗养院里,不愿离开,不过比上一次去更安静了一些,木木地躺在床上,也不说话。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怎么好。
直到谢屹忱来,她才有点儿反应,张口要喝水。脸上的皱纹斑驳,遍布浑浊的眼睛里只透出一丝微光。
旁边年轻的小护工告诉他,老人家这两周都是这个状态,油盐不进,每况愈下,最严重的一天又想寻什么物件伤害自己,今天他来了终于算好点了。
谢屹忱低应了一声,给外婆倒了水,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小时候外婆待他最好,印象里父母不着家的时候,她还会抱着他在阳台数星星。现在却只化为这样一张生机黯淡的脸庞。
谢屹忱光是看着她都觉得特别遭罪。
不过他想也没办法,生病了,的确是会额外再辛苦一点。
日暮西斜,两人坐了几小时,后来一直都很安静。谢屹忱极为耐心地在旁边看书,计算机英文大部头,最后外婆到底没能耗过他的精力,头一歪睡着了。
橘色的夕阳光染了进来。更远的街道外伫立着各色各样的小店,手工作坊,六元小食店,学校,忙碌而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谢屹忱俯身,为她掖了掖被角。
其实他知道,他妈虽然商场大事能办妥帖,可是却拿这样的小事束手无策。
外婆一看到她就有很多话要说,最后演变成情绪激动,两人开始互相翻旧账,谁也起不到谢屹忱这样的镇定剂作用。
谢屹忱一直觉得原生家庭会对人产生很大的影响。有时候想想,好像他们这个家,就是通过这么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绑在一起的。
今年寒假的时候,谢镇麟和邱若蕴邀请亲戚们来家里过年。主要是大伯一家还有几个老人们,邱兆没来。
可能再过几年,估计连这样的局也凑不出了,公司发展蒸蒸日上,已经小几百亿估值,不知道谢镇麟和邱若蕴有没有上市计划,但是谢屹忱之前听到他们争论过这个问题,意见还是有分歧,估计一时半会儿应该达成不了共识。
顶楼安静的别墅区,各家各户装饰富丽堂皇,但是互相之间隔得远,都是用铁栅栏生疏地隔开,衬得天空也淡白遥远。
谢屹忱其实一直是个不太重物欲的人。他想,其实有时候人活一世,不需要那么多的财富也没关系。
在世界上颠沛流离,最后病痛缠身,居无归所。
不如三俩碎银傍身,但求拥有另一个惺惺相惜彼此赤诚以待的灵魂。
宁岁大概是睡熟了,卷翘的睫毛一翕一动,随呼吸拂动。
昏昧的灯光底下,她白皙细腻的脸颊也似染着一层暗金色的镶边,绒毛柔软,很可爱。
谢屹忱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又小心低下头去,轻轻地亲吻了她。
宁岁忙得飞起,开启了宿舍、图书馆和教学楼三点一线的生活。
胡珂尔也不例外,英语真不是个好学的专业,她看大长串文献看得眼睛都快花了,日常痛苦面具,已经到了那种打开文件夹就有种生理性反应的地步。
然而还有人上赶着给她添堵。
“我真的无语,许卓是不是有神经病!他和赵颖瑶过纪念日,问我要不要去?我傻逼吗我答应他??”
“你说这是不是赵颖瑶的主意啊?我感觉她就是觉得许卓有钱,谈上了还挺得意的,就想在我这个前女友面前现一现,没事吧她?”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胡珂尔愤怒的声音还不断从话筒中铿锵有力地传来。
正好最近是考试周,本来人都已经复习麻了,结果前男友还整这一出,彻底点燃了小萝卜头的暴躁因子。
对于许卓和赵颖瑶走到一块儿这件事,宁岁表示震惊,但却并不完全意外,毕竟在云南的时候,她多少也看出了一些苗头,只是当时不好去说。
胡珂尔还是藏不住话,把许卓来北京找她吃饭,直到坐到餐厅里看到赵颖瑶款款上前从头到尾的心路历程都绘声绘色交代了一遍,仿佛让她也亲临了现场。
宁岁:“那你怎么想的?”
胡珂尔说:“他和赵颖瑶应该已经睡过了,虽然是前男友,但是想想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所以你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宁岁敏锐地捕捉到她对故事结局有些含糊其辞。
胡珂尔嗓音突然卡壳:“额……就是说,反正他们就是那样子,很烦人,后面我就没理啦,哈哈。”
其实胡珂尔内心挣扎半天,还是没说杜骏年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每次到了她这里就会变得很尴尬,当天那个情景,眼看着杜骏年站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过来,她实在没坐住,忍不住找了个借口逃跑了。
事后耐不住良心谴责,实在怕对方觉得她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就发了条微信,态度格外谦卑。
他还没有拉黑她,不知道算不算有所慰藉。
泡泡珂:【骏年哥,不好意思。我在餐厅的时候胡说八道,给你造成了误会。】
顿了下,她伏低做小地补充前情提要:【因为当时对面是我前男友和他现女友,我就想说点什么气气他们……】
胡珂尔也不知道杜骏年当时在做什么,但是听他对面那个中年男人的意思,好像是家里长辈安排的相亲,对方是中间介绍人。
像他这样的人还需要相亲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坏了他的事。
想到这里,胡珂尔就格外心虚。
杜骏年的头像是他自己登山的一个背影照片,天色是蓝紫色的,只有远方一点日出,好像即将要升起,胡珂尔觉得这个色调非常深入人心。
一节晚课她起码翻了十几遍手机,时不时就去看看微信,看他有没有回复。
每次以为有消息进来,但都不是,她心情始终有些微微吊着,终于等到快要下课的时候,看到那头弹出一条消息。
胡珂尔身体一震,赶紧坐直。
杜:【你是阿忱的同学,对吗?】
语气很温和,也无问责之意,但胡珂尔莫名觉得心上哗啦啦泼了一桶凉水。
什么啊啊啊啊!
原来他甚至都快不记得她了。
亏她还在这里自己脑补那么多戏!救命!
胡珂尔尴尬得抓狂,想来想去终于给自己找到个理由——距离上次跨年也快一年多,这期间他应该也接触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她心情复杂地回复:【对的】
想了一下,拿捏着分寸,又半是较劲地补上了这么一句:【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有需要我解释的地方,我可以出面澄清。】
谁知人家压根不接她的招:【没有,别放在心上[愉快]】
胡珂尔:“……”
这什么老年表情包啊!啊啊啊!
宁岁发现他们租的这个房子真的很不错。
虽然面积没有特别大,但是胜在温馨,房东留下了很多东西,阳台上有几个小小的多肉植物,旁边还悬挂了一个彩色的捕梦网和风铃。
期末考试之前,宁岁还是安分守己地在宿舍里住,没让梁馨月和俞沁她们觉察出什么端倪,然而一考完就放飞自我,全部的重心都挪移了过来。
梁馨月自然是不信她那么快就回家,各种挤眉弄眼,不过她也有正事儿要忙,男朋友过来找她以后,整个人也没影了。
毕佳茜今年暑假回家很早,整个宿舍里就只剩下俞沁无所事事,正好宁岁想起之前答应了瞿涵东,就找了个机会叫两人出来玩,介绍认识认识,全当交个朋友。
为了显得更自然一点,谢屹忱也来了,宁岁把地点定在北京新开的游乐园,想借着玩项目的时候让两个人多培养一下感情。
但宁岁没想到瞿涵东那么呆。
他可能真的是没什么恋爱经验,明明平常聊天时候显得挺正常的,和女孩相处怎么就奇奇怪怪的。
几乎都是在尬聊,见缝插针讲一些冷笑话。
瞿涵东:“你知道怎么优雅表达内心的愤怒吗?”
俞沁茫然:“不知道。”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做了个用中指推眼镜镜腿的动作。
俞沁:“……”
回来以后宁岁就问她:“你印象怎么样?”
俞沁稍微有点一言难尽:“嗯,我感觉……”她斟酌了一下,“有点直男?”
人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和她之前接触过的那些能说会道的男生都不一样,感觉有点莽。
不过除了有一点,俞沁印象挺好的。
游乐园卖的小玩意儿纪念品很多,她很喜欢这些小东西,就买了一些,瞿涵东一直跟在后面陪她逛,天气怪热的,也没说什么怨言,等她付了钱,还顺手帮她提了购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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