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破涕为笑,认真点点头:“嗯。”
他很快说:“亲我一下。”
按以往来说宁岁不可能真的主动依言照做,但这回耳朵烫了烫,还是小小地隔着话筒亲了他一口。
谢屹忱在那头又低声笑起来,喟叹了声:“这么乖啊?”
“……”宁岁心里没出息地急促跳起来,被他这么一逗,难过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鼓着颊道,“你不要上课的吗?”
他还在笑:“今天没课。”
宁岁:“哦。”
“想不想见我?”谢屹忱忽然放轻声音,“我坐飞机回来看你好不好?”
当然想啊。
宁岁指尖不由得攥紧,咽了口口水:“……你别开玩笑了。”
“怎么就开玩笑了?”
他语气还是不太正经:“你要不要许个愿?也许一睁眼我就回来了呢?”
“……”
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胸腔里那种热乎乎的渴望,宁岁真的想不管不顾就让他直接回来,但她说不出口。
——十几个小时,还是太久了。而且倒时差也太辛苦。
宁岁咬着唇还在挣扎,却又听他在那头说:“在阳台上呆半天冷不冷?穿够衣服没有?”
宁岁刚想问你到底在哪散步,怎么风声那么大,就忽地反应过来什么。
他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刚刚可没说呀。
脑中蓦地冒出个念头,她的思绪不可思议地空了一拍:“你——”
话音未落,那头就低哑笑了声。
呼吸如浪潮一般,靴子落地似的砸在她耳畔:“在路灯底站好久了。笨蛋,往下看。”
这一刻好似全世界声音都消弭,空白了一瞬,而后心脏又忽然疯狂地跳动起来,在胸口怦然作响。
初春夜晚,宁岁裹着一圈软乎乎的围巾趴在栏杆上,眼角还是潮湿的,就这么探着脑袋往楼下看。
那里立着个格外高大挺拔的身影。
“谢屹忱,你疯了吧……”她几乎说不出话。
“有你这么说自己男朋友的?”少年语气吊儿郎当,眼睛却漆黑沾光,边举着电话边仰头,就那么一眼不眨地望着她,眼神张扬又热烈,“——嗯,我是疯了。”
宁岁几乎是一路飞奔下楼的。
谢屹忱就这么招摇地站在女生宿舍大门口,所幸凌晨两点,周围静谧无声,一个人也没有。
宁岁冲过去,闷头就扑进他怀里:“你怎么回来了?”
初春夜寒,但房间里都开了暖气,宁岁下楼下得急,只随便披了一件外套,下面只着单薄的睡裤。
谢屹忱张开双臂把人抱紧原地转了一圈,低沉的笑就洒在耳边,直接把她裹进自己的呢子大衣里:“怎么只穿着睡衣就跑下来了?”
宁岁脑袋压在他胸口,很有安全感:“着急嘛。”
她声音软,像撒娇。
谢屹忱心里蓦地撞了下,偏头就在她耳朵上浅啄了一口。
宁岁想说什么,那双藏着笑的眉眼又压下来,明目张胆亲了一下她脸,紧接着一下下亲到嘴唇。
宁岁睫毛颤了颤,和他对视,谢屹忱又扶住她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下来。
他身上味道真的很好闻,清冷而干净,头发好像也剃短了,寸劲难驯,她被动承受着他汹涌的吻,迷糊地呢喃道:“波士顿那边是不是下雪了?”
“嗯,看天气预报了?”
“不是。”宁岁搂了搂他的腰,边亲边依恋坦诚地说,“你身上有雪的味道。”
谢屹忱终于松开她,低笑地将额头抵过去:“这也能闻出来?”
“嗯。”她情不自禁翘嘴角,又想到什么,“你怎么在这里?站了很久吗?”
“本来飞机今晚落地,我回出租屋放了行李,想着明天早上再来给你惊喜。”谢屹忱低敛着眼,时差还没倒过来,定定地滚了下喉结,“但是太想你了,就想来楼底下看一眼再睡。”
谁知她也恰好醒了。
简直心有灵犀。
“……”
宁岁难以想象,这么冷的天,他就在楼底下站着,也不叫醒她。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湿透了,热乎乎要融化了似的,又像是吃了颗酸葡萄,甜蜜又涩然,鼻子也阵阵发酸。
“今天真没课?”她印象中不是呀。
谢屹忱笑了声:“当然不是,翘了来的。”
他视线灼灼,宁岁抬眸看着看着,又搂着他脖颈踮起脚,主动在他下巴上吧唧亲了口,随即热着眼将脸重新埋回他胸口:“那你——要在这待几天?”
谢屹忱捏两下她耳朵,悠悠压低气息:“你想我待几天?”
当然是想越久越好。
但宁岁忍住,稍微贪心一点,小心试探:“三天……可以吗?”
灯光下她一双桃花眼漂亮又潋滟,睫毛卷翘而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谢屹忱又没忍住,低下头继续吻她,含糊不清漫出声笑:“——行。”
路灯下寂静无人,学校里空旷的街道分外熟悉,两人在路灯下你侬我侬亲了好久,才将将松开彼此。
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短暂,宁岁不打算回寝室了,上去拿了点外穿的衣服、书本电脑,就跟着谢屹忱回了出租屋。
他先简单快速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宁岁还是窝在床上被子里,看到他过来就挨挨蹭蹭挪过去。
“睡不睡?”
宁岁问:“你还不困吧?”
谢屹忱摸摸她脑袋,笑了笑:“没事儿,关了灯我陪你。”
宁岁盯着他看,几乎挪不开视线,这个惊喜让她也睡不着了,眼睛亮亮的看他:“我想和你说说话。”
怎么会有这么粘人可爱的女朋友。
谢屹忱喉结滚了下,忍住把她揉进怀里的念头,随手关了顶灯,留了一盏壁灯。
他现在确实清醒,也想在光线底下多看看她,然而一在床边坐下来,宁岁就敏锐地发现了:“你脖子怎么受伤了?”
“……”
谢屹忱本来还想混过去,但他女朋友实在心太细了。
这事儿他真的不想提,但是又不能瞒她,就其实之前打篮球落下的伤还没有好,脖颈后面,手臂上都细碎地留下点痕迹。因为穿的是长袖,后者就没露出来。
谢屹忱当时打球的时候气儿就不顺,对面有个白人高个一直盯着他打,中场休息过后下去坐着擦汗喝水,就接到张余戈电话。
后来再上场谢屹忱心里一烦,扣球的力气是大了点,结果没想到玻璃碎渣子哗啦啦落了一地,幸亏他反应快,及时避开。
当时一圈美国人都震惊得石化了。
“篮板被我砸碎了,掉下来的碎玻璃划的。”
宁岁赶紧倾身过来,仔细看他伤口,发现只是刮蹭了点,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她默默地听了这故事半晌,原本还因为张余戈的电话内容心虚了一下,结果听到后面,莫名有点想笑:“所以,后面比赛继续进行了吗?”
“这是重点吗?”谢屹忱蓦地抬起头。
宁岁心尖跳了下,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那什么是重点?”
前有音乐剧社成员,后有数学系直博学长,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张余戈那狗比还贱兮兮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不动听的话。
谢屹忱撑着手臂俯身倾过来,将人锢在双臂之间,情绪不明地压眉:“你说呢?”
距离瞬间拉近,宁岁的心跳节奏猛地乱了起来,在他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声音不自觉有点变小,还在试图镇定地顾左右而言他:“……就,那边的篮板质量可能不如中国制造?”
“……”
谢屹忱喉间哼笑了声,仍旧敛着眼,目不转睛地看她。
他偏过头,呼吸喷洒在她颈侧,过电般温热:“那个数学系的去看你音乐剧表演了?”
“啊?”宁岁身体靠在软枕上,不自觉抖了下肩,“没……”
谢屹忱嗯了声,掌心握住她的肩:“一入学就认识?还是辅导员介绍认识的?”
说实话宁岁记不太清了,他突然凑过来,浅浅咬了下耳垂。那阵气息灼人,磨得她心快跳出来,“……谁说的?”
“张余戈。”他没停。
张余戈还能再靠谱点儿吗?!
怎么还带挑拨离间的,呜。
“我不记得了,”宁岁耳尖像烧起来了,连嗓音都有些发软,情不自禁往他那边贴过去,讨好地哄哄,“反正……反正我前几周就已经拉黑他了。”
谢屹忱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她,漆黑的眸染着不可忽视的光。
两人的眼睛里都热忱地倒映着彼此的身影,宁岁觉得自己像被定住一样,不可自抑地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眉眼英挺,眼睫密长,薄唇,下颌曲线锐利。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想说什么,谢屹忱就抻臂拥过来,在她脸颊侧重重亲了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微微压着情,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真不困?”
宁岁完全没反应过来,面红耳热含糊嗯了声,接着听到他促狭一笑,像是要把人溺毙:“行。”
脚踝就被人倏地握住,往肩上一抬。谢屹忱重新埋下头来,在宁岁来得及出声之前,挺直的鼻梁堪堪蹭过膝窝内侧。
分别两三个月,宁岁想他想得紧,大脑什么也没想,只知道按着他青涩汗湿的头发叫名字。
“谢屹忱。”
“嗯。”
“你别那样——”
“哪样?”他坏笑。
比以往都要更凶些,但视线始终追着她的眼睛不放。
彼此都丝毫不克制地胡闹,好像要把对方揉进骨头里,直到天边冒出鱼肚白才停歇,宁岁是一动也不想动了,睡意惺忪中又感觉被他抱了抱,然后水声哗啦啦地响了一阵,身上就舒服清爽了很多。
这一觉睡到中午。
宁岁悠悠转醒的时候,谢屹忱正穿着一件宽松的深灰色长袖T恤,靠在床头看电脑。
他侧颜线条硬朗,表情漫不经心的好看,宁岁抿着唇偷看了须臾,还没说话,他把电脑扣一边,俯过来用力亲了一口。
“早安。”谢屹忱低笑了声,“昨晚睡得怎么样?”
宁岁被他亲懵,睫毛扑簌扑簌茫然地眨了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语气中的深长意味。
“……”
又是不小心就回忆到昨天的一些画面,她指尖蜷缩,几乎要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去。
他是人吗!
前几天在实验室熬了大夜,然后回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怎么还一点都不累的呢?!
体力像是怎么也用不完,中间她没忍住又哭了,他一边亲她眼睛一边哄,就是抱着不放人,确实也是身体力行证明了那句——他很想她。
宁岁本来气儿也不太顺的,但一想到他只回来三天,就只剩下满满的不舍了。
回去又要继续待两个月,一个人在那边,吃些没滋没味的蔬菜沙拉。
这几天要好好补补才行。
宁岁这么想着,决定带男朋友一起去京大食堂吃大餐。
谢屹忱回来得临时,还没和张余戈他们说,就在槐安小分队直接发了个定位:【[北京—清大]】
这条消息一出,沉寂的群里飞速活跃起来。
金戈:【???】
金戈:【什么东西???】
金戈:【?????爷您人在哪里???】
酷哥林:【清大吗?!清大???】
酷哥林:【啊啊啊啊啊啊啊!】
酷哥林:【今天见不见?我今晚把三里屯的局推了来陪你!!】
泡泡珂:【!】
几人很激动,胡珂尔本来和宁岁约了晚上一起吃饭,就赶紧私聊她:【忱总回来了,那要不晚上咱们五个人一起吃?】
岁岁岁:【嗯嗯好啊[猫猫弹球.jpg]】
泡泡珂:【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岁岁岁:【昨天晚上】
胡珂尔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那怎么今天中午才在群里冒泡?你们是不是~在~那个那个呀~[对手指][邪恶][吃瓜]】
岁岁岁:【。】
泡泡珂:【忱总这么久没见你是不是猛得很,今晚要不要继续呀?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吧~~~】
泡泡珂:【哦对了!数学系那个高学长的事儿章鱼是不是给他吹枕边风了,昨晚有没有angry sex呀~~~】
宁岁:“……”
知道你英语很好但是能不能别说了……
救命啊…………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啊啊啊!!!
宁岁羞于理她,但是该死的是每次小胡萝卜头的直觉都是一等一的厉害,搞得她心虚得很,只能祸水东引:【我前几天又碰到许卓了。】
泡泡珂:【。】
胡珂尔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提到狗男人就想骂:【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本来说交换一学期,结果待着待着延长成了一年?!然后那个姓赵的也一起在北京留下了,上次我在食堂也碰到他俩了[微笑]】
岁岁岁:【没事儿啦,放宽心,反正你现在也不喜欢许卓了嘛。】
不喜欢是不喜欢,但是——
泡泡珂:【我看见他就晦气啊!!!】
岁岁岁:【那你转移转移注意力?你那个教英语的号不是弄得挺好的,什么时候去闪映达人大赏啊?】
还真别说,胡珂尔是有点搞笑天赋在身上的。
自从那次摆烂意外火了之后,她摸索出了一个新思路,每次都加点不正经元素在里面,逐渐将账号发展成“英专生的一天”,不露脸地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生活等等。
结果流量一路扶摇而上,到现在积累了小几万的粉丝,每条视频都能获得起码过千的点赞,甚至还收到了闪映一年一度“达人大赏”晚会的邀请函。
听说这个活动门槛很高,规模也比较精品,大概只有几百个人出席,胡珂尔觉得自己的号太小,按理来说完全够不上门槛,都不知道是怎么被发现的,格外受宠若惊。
泡泡珂:【明天吧,在工体那边![耶]】
晚上的晚饭选在京大勺园中餐厅里吃。
好几个月没见谢屹忱,张余戈和林舒宇两个人分外激动,先上去虎抱了一下,还点了好几瓶啤酒:“咱兄弟几个今晚不醉不归啊!”
宁岁和谢屹忱坐一边,胡珂尔和他俩则坐在对面。
说实话,宁岁还没见过她男朋友喝醉的样子,他酒量确实很好,一个人顶对面张余戈两个人都挺从容,男生们聊着天,宁岁就和胡珂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提到那个闪映晚会,宁岁也有点感兴趣,毕竟以前还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就悄悄在桌底下勾了勾谢屹忱的手指。
他侧眸瞥过来,眼尾懒散挑了挑,示意她说话。
宁岁就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珂珂说明天闪映有个达人大赏,能不能问问杜哥,还有没有多余的票啊?”
谢屹忱:“你想去?”
她诚实点点头:“嗯。”
他很快掏出手机:“我问问他。”
宁岁眼睛亮了起来:“好。”
给杜骏年发了条消息,谢屹忱又侧眸看向她,视线忽地往下聚焦,低声道:“芝士沾到了。”
“啊?哪里?”宁岁抬手碰了碰嘴角。
不仅没擦掉,还越弄越开了,谢屹忱轻促地笑了声,很自然地抬手,捧她脸将她唇边的那抹白蹭掉了。
宁岁顿了下,视线不自觉往旁边一瞥,忽地对上那头三双雪亮的眼睛:“……”
她指尖蜷了蜷,看他道:“你要喝汤吗?我帮你盛一碗?”
“不用,放那我来。”
谢屹忱顺着给她装了一碗原盅鸡汤,把虫草也夹出来,又问:“椰汁还想喝吗?还是我再点一杯酸奶?”
宁岁想了想:“酸奶吧。”
“好。”谢屹忱看了看桌上,“这个番茄水煮鱼你够得到吗?帮你弄两片?”
胡珂尔沉默地看了一眼那盘距离宁岁近在咫尺的鱼。
“……”
还没出声,就有人替她说出了心里话。
林舒宇:“阿忱,我们还在这里。”
谢屹忱头也没抬:“嗯,我知道。”
三人:“…………”
胡珂尔本来以为闪映的晚会是那种专门为了头部大V开的正式秀场,没想到实际氛围比想象中要轻松许多。
活动在朝阳某酒店里举行,场地布置格外亲民,没有奢华精贵的水晶吊灯,没有高高的香槟酒塔,反而是彩带和五彩气球纷繁点缀。来的达人中女性居多,穿着并不是她想象中一色的精致礼服,而是多元不同的个性穿搭。
登记入场时也没有被太多的区别对待,只要有邀请函,工作人员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的和善,不会看人下菜碟。
胡珂尔顺利地进入内场,坐下来给宁岁发微信:“宝,你到了没?”
因为宁岁想去,所以谢屹忱私聊杜骏年多要了两张票,这次回来刚好可以陪她参加这个活动。
那头回:【嗯嗯,刚到![猫猫弹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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