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同辉楼里,云瑶一个人坐着,目光痴痴地望着外面孤冷的月亮,许久都无法回神。
她腰间的佩剑凤羽上闪过一道微光,随即,化成一位仙风道骨男子,鹤发童颜,身穿灰色鹤氅,在她对面坐下。
“瑶儿,难过的话,不必忍着。”
“前辈……”云瑶刚刚开口,晶莹的泪水便滑下脸颊,“我该怎么办?”
“你与帝夙,生生世世都有这样的磨难,若非如此,又何须错过八世?”
云瑶哭着问:“我和他之前的八世,比这一世的磨难还要大吗?那八世究竟是怎样的?”
“吾也不知。”凤羽叹息着,“知道此事的神族,在十五年前几乎被帝夙杀干净了,如今唯一知晓的人,大概只有住在日月之巅的那位天神了,可是他已经有数千年没有露面,连神魔之战他也没有出现,传言之中,他或许早已陨落了。”
“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或许有。”凤羽说,“只不过,此法非常危险,若是一时不慎,恐怕会酿成大祸。”
云瑶仿佛抓住一丝希望:“前辈,你先告诉我是什么办法,我可以试试看。”
凤羽郑重地说:“找到封印帝夙记忆和魔神之力的九件神器。”
云瑶震惊地张大眼睛:“这……”
凤羽道:“之前的八世,每一世他死时都带着巨大的遗憾和恨意,因而化成煞气,使他这一世觉醒成魔时,连过去的记忆也觉醒了,当初封印他的那个人把他的记忆和魔神之力分别封印在九件神器中,所以,你若能找到这九件神器,便能看见他过去八世的记忆。”
云瑶喃喃道:“若能找到这九件神器,就能看见他的记忆,就能知道我们为何会错过,我就能弥补这些遗憾了?”
“没错。”凤羽点点头,“只是九件神器中不仅有帝夙的记忆,还有他的魔神之力,你须得小心,千万不能把这些力量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前辈放心,我一定万分小心,只是这九件神器是什么,我一无所知,这该如何是好?”
“琉璃仙都的仙王也参与了十五年前那一次封印,或许可以找夜长风问一问。”
鹿朝腰酸背痛地醒过来,一边呻·吟着,一边艰难地给自己翻个面儿,四肢僵硬地动不了。
柳儿掀开纱帘,笑道:“都日上三竿了,小郡主还不起床吗?”
鹿朝脸朝下埋在枕头里,愤怒地说:“你试试被人折磨一夜,你起不起得来?”
柳儿瞬间红了小脸,匆匆放下纱帘说:“那小郡主再睡会儿吧。”
说罢,柳儿匆匆忙忙出去,刚好撞上从门外跑进来春儿,两人‘哎哟’一声,各自抱着头哀嚎。
“柳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春儿担心地问。
“别瞎说。”柳儿拉着春儿快步走出去,在走廊上,才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真的!”春儿也红了脸,嘻嘻笑起来,“这下王妃可不用再操心了。”
两人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春儿才想起来说:“差点儿忘了,王爷派人来说,今日一家团圆,让郡主去前面一起吃早饭。”
“让郡主休息一会儿再去。”
鹿朝趴在床上,心里非常郁闷,这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要是以后天天晚上都中软身咒睡觉,她还活不活?
她琢磨了一下书中的剧情,接下来,小说的主线要开始了,云瑶他们因为追查一只妖兽而离开安阳,开始一路上光怪陆离的冒险。
云瑶会说服帝夙一起离开,少年不甘于懵懂平凡的一生,想去找回自己的记忆,他们结伴而行,并肩作战,云瑶的温暖会一点一点打开他的心。
算一算时间,没几天他们就会走了,这苦日子即将看见曙光。
【主人昨天试验的召唤之术小有成效,只不过一张储灵符中灵力有限,若能想办法得到更多的灵力,主人很快就会变得很厉害了。】
只要帝夙不在,召灵的胆子就大了一点,敢跑出来和她说话了。
“一般的灵力不是难事,但是,想要重回巅峰,再多的灵力都不够。”
【是啊,毕竟主人如今只是肉体凡胎,凡人的身体就不能让主人亲手发挥术法的力量,不过主人放心,我一定好好修炼,努力早日让自己化形出来!】
“你早日化形是必须的,毕竟无论如何,三年之后帝夙会恢复记忆,重新觉醒,届时六界再一次大乱,我光靠这凡人的身体,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那主人打算怎么做?】
鹿朝手脚不再僵硬,又翻了个面儿,仰躺着,红唇轻轻扬起一抹笑:“有个现成的便宜等着我去捡。”
【什么?】
“帝夙的魔神之力。”
【……】
“十五年前,帝夙的魔神之力和记忆,被封印在九件神器中,随着他消失之后,九件神器也一起下落不明,我若能找到,这毁天灭地的力量,不就是我的了。”
召灵气得小紫火一跳一跳的。
【主人!魔神之力是你能抢的吗?魔界那些老怪物们,还有神族的人肯定都在找,你一个凡人,你和他们抢?十万雷劫都没能教会你做个好人!】
“这有什么,大家都抢,我凭什么不能?各凭本事罢了,再说了,小说里都写了,三年后帝夙觉醒时,这些力量全被他抢回去了,那些废物没有一个守得住,还不如给我呢,我有办法把这魔神之力化为己用。”
【你这么能作死,我看三年之后,被帝夙一剑穿心的结局你怕是逃不了了!】
“少乌鸦嘴,你还是不是我的本命神器?我死了,你就滚回灵界流浪去吧!”鹿朝嘀咕,“这力量与其给帝夙,不如给我,至少我不想毁灭六界吧,我比他可善良多了。”
【哼!】
召灵气呼呼跑回意识深处,小紫火又焉巴下去了。
鹿朝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爬起来,青丝散在肩上,慵懒的美人春睡初醒,美得像一幅画。
柳儿春儿迅速给她换上衣服,梳好头发,便催着她赶紧去前面花厅。
少女春衫轻薄,衣领和裙摆上绣满穿花蛱蝶,从庭院中匆匆而过,仿佛剪下了春日盛景,裁成裙裳,披在身上。
路过的丫鬟仆从不禁停下来窃窃私语。
“小郡主看起来越□□亮了,这次云瑶仙子回来,两相对比之下,小郡主也丝毫不逊色。”
“都说女子嫁得好,日子越过越好,人也越看越美,在小郡主身上果真如此。”
“姑爷年少有为,又那么俊美,云瑶仙子真是错过了一门好姻缘。”
“嘘——”同伴连忙警告,一群下人连忙停止议论,退到一边。
云瑶和夜长风一起从湖边走过,并没有理会这些嘴碎的下人。
“难怪瑶儿一直拒绝我,在你心中,我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那个小子吧。”夜长风有些不甘心地说。
云瑶语气娇软:“夜大哥,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从未拿你和江公子对比过,只是我和他自小有婚约,所以便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心意,希望你能谅解我。”
夜长风苦涩地说:“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并非有意,可是,如今你的心上人已经娶了你妹妹,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吗?”
“我……”云瑶难堪地别过脸,“对不起,夜大哥,我的心中,还是只有他。”
夜长风提醒她道:“他现在可是你妹夫,瑶儿,你不会做违背人伦的事情吧?”
云瑶一张俏脸瞬间通红:“夜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
两人已经走到花厅外,云瑶便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微微低下头,难言酸涩苦楚之意。
花厅里摆上丰盛的早餐,宁王坐在主位上,其余人也各自入座。
鹿朝刚刚坐下,旁边便有人也一同坐下,她一抬头,看见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脸。
“你不是一大早就离开了吗?”还以为这小子去巡夜营了。
帝夙的目光落在她像白瓷一样细致雪白的脸颊上,随后移开目光,声音低沉:“练剑。”
鹿朝不可思议:“你还需要练剑?”
就离谱,你都这么厉害了,居然还偷偷练剑,你还是人吗?
帝夙:“嗯,在后山。”
鹿朝夹了个肉包子,一边啃一边嘀咕:“偷偷摸摸,跑那么远!”
帝夙:“你在睡觉。”
鹿朝:“?”我睡着了你才偷偷练?她幼年在学堂里,那些偷偷用功的心机同学,就是这样。
偷偷摸摸用功,考试的时候惊艳所有人。
所以她每次都考最后一名。
然后被殿下打手心。
他会一边打,一边心疼她。
“云朝,一大清早的,用不着在这里让大家知道你和江公子有多恩爱。”云绣阴阳怪气的声音把鹿朝的思绪拉回来。
鹿朝看也没看她,只是凉凉地说:“有些人倒是想秀,可惜没得秀!”
云绣用力一拍桌子:“你用不着这么得意!”
“就得意了,怎么?”鹿朝这辈子做人都奉行一个原则:做人要是不高调一点,别人都拿你当个屁!
所以她高调做人,低调做事。
云绣刚想站起来和她扯头花,宁王便冷冷道:“好了!今日一家团聚,闹什么?”
云绣这才气呼呼坐下来。
宁王这才说:“从今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也要和睦相处才是。”
云瑶柔柔地喊了一声:“朝朝妹妹,多年没见,我这次回来,也带了礼物送给你。”
她伸出素白纤长的手,手腕一翻,从她的介子空间里,拿出了一枚玉佩:“这是玄灵护身玉,只要你佩戴在身上,寻常的妖物邪魔都伤不了你,即便遇到厉害的,也能护住你的性命。”
鹿朝看了一眼,没有接,只是问:“是专门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其他人也有份?”
云瑶道:“我也送了绣儿妹妹。”
“那我不要。”鹿朝任性地偏过头,“和她一样的东西,算什么稀罕的?”
她巴不得女主赶紧把她的便宜夫君带走,才不想和女主搞好关系,万一女主心软了怎么办?
云瑶的拿着玄灵护身玉的手,尴尬地停留在空气中。
宁王沉下脸:“朝朝,你这是什么态度?”
鹿朝理直气壮地说:“父王,您从小教我,做人要诚实,不能虚伪,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要装成喜欢?”
“你——”宁王被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
“父王,算了。”云瑶不愧是女主,大度地笑了笑,将玄灵护身玉收回去,随后看向帝夙:“江公子,你我虽不是初相识,但我也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她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一朵清光荧荧的雪莲,莲花只开了一半,但是拿出来的一刻,整座花厅似乎都笼罩在一层令人心平气和的清香之中。
净心雪莲!
传说之中,长在九重天外,虚空之境的神花,能令枯木重生,经脉重塑,亦能净化一切污秽邪祟之气。
这神花,一千年才开一朵。
鹿朝眼睛都看直了,她现在这副凡人的经脉,不知道能不能重塑一下?
她琢磨着,帝夙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偷偷扒拉两片花瓣下来。
一旁的夜长风看见云瑶的举动,眉梢也不禁一挑。
这朵净心雪莲,是他们一起杀死一只九级魔兽才得到的,那一战,两人都九死一生。
她居然这么轻易就送人了……
花厅里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那朵净心雪莲上。
而此时,少年疏冷的声音如同凝着霜雪之意:
“不要。”
听到帝夙说不要,鹿朝手里的包子都吃不下了。
魔尊失忆了,不记得这难得一见的宝贝,鹿朝觉得还是要提醒他一下。
她悄悄伸出脚,在桌下轻轻踹了他一下。
帝夙看向她,鹿朝便说:“云瑶姐姐对你这么大方,送你千年才开一朵的神花,这又不是玄灵护身玉那种丹华宫弟子人手一个的不值钱玩意儿,你还不快收下!”
帝夙不为所动。
“哦?”宁王妃忽然若有所思看了一眼云瑶,“千年才开一朵?云瑶,你和小山才见过两次,就送他这么珍贵的礼物,是否不太妥当?将来我们也还不起这么大的礼。”
云瑶觉得这里都是凡人,并不认识净心雪莲,才会拿出来送给帝夙,为的不过是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备,从而另眼相看,可是没想到居然被鹿朝一眼识破,她不由得愣住。
而后宁王妃暗含警告的话,更是如一盆冷水泼在头上,让她难堪得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也不能告诉别人,她知道帝夙是失忆的魔尊,会被问道剑的煞气污染心性,而净心雪莲刚好净化煞气。
正在她最难堪的时候,就听见鹿朝清澈天真的嗓音说:“母亲,我们都是一家人啦,送点贵重的礼物也没什么,再说了,云瑶姐姐是要成仙的人,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是吧?”
云瑶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啊,请王妃不必介意,这确实不算什么,江公子有修炼天赋,这朵净心雪莲,对他或许有些帮助。”
宁王妃哪里会被她骗,同为女人,云瑶什么心思,她最清楚不过,只是她没能再次拒绝,鹿朝已经迫不及待地说:“确实对他有帮助,那我就不客气,替他收下了!”
她越过帝夙,把净心雪莲捧在手心,纯洁干净的灵力让她识海深处微弱可怜的那一点点紫火,贪婪地跳动一下。
哇,从前只在传说里听过的神花。
见她为云瑶解了围,宁王第一次出言夸了她:“朝朝长大了,懂事了,这才像是一家人,吃早饭吧。”
鹿朝都舍不得把净心雪莲放下来,左手捧着花,右手拿筷子,想到回去后要找帝夙要几片花瓣,现在得讨好讨好他。
她一眼扫见桌上的红枣糕,连忙夹了一块放进他碗里,软着嗓音说:“昨晚你不是问我红枣糕好吃吗?你现在尝尝就知道了。”
帝夙看着碗里的糕点,目光转而落在她雪白无暇的脸颊上,在她被净心雪莲的莹莹光芒映得宛如星辰的眼睛里,他失神了一瞬,就迅速移开目光。
夹起红枣糕,他浅浅地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鹿朝问。
“嗯。”
会吭声,他就表示他心情不错……这是鹿朝连日以来和他相处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人惜字如金,是个无聊透顶的闷葫芦,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是处,也不知道书中那些女配们,为什么个个都为了他要死要活?
还好她可以离婚。
手里拿着宝贝,鹿朝根本没心情吃早饭,随意扒拉了两口,就站起来,顺便把帝夙也拉起来:“我吃饱了,你也吃饱了,我们走吧。”
“江公子……”云瑶还有话没说完,可是等她站起来,那两个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她心中落寞,也没有食欲,和夜长风一起告辞离开了。
回到摘星楼,鹿朝拉着帝夙进了房间,把丫鬟都关在门外。
柳儿和春儿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鹿朝小心翼翼捧着那朵净心雪莲,在帝夙面前转悠:“你说这花好看吗?”
“嗯。”
“你喜欢吗?”
“……”
“你不喜欢啊?”鹿朝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心里乐开花,想到他失去了记忆,可以随便忽悠,“这净心雪莲一千年才开一朵花,我在书上看过,它的花瓣还可以令肌肤雪白光滑,青春永驻,对于我来说,这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能不能从上面摘几片?”
帝夙双手抱着问道剑,垂着眼眸,凝视着她的脸,并没有立刻答应。
鹿朝急了:“我变漂亮,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同我一起出门,别人看见你身边有个漂亮的娘子,你难道不觉得很有面子吗?”
帝夙:“不准。”
鹿朝:“?”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只是要几片花瓣而已,又没让你全部给我!”
“全部给你。”
鹿朝:“?”
她心里想这人是不是什么毛病?一会儿不给,一会儿全部给……不过这不重要了。
“真的全部给我?”她不敢相信,这净心雪莲,一百年前,她上神界的时候,都没能摘到。
帝夙点点头,看了她片刻之后,又说:“你是我妻子,我有的,你都可以要。”
鹿朝低头拨弄着净心雪莲的花瓣,少年的嗓音带着凉意,却莫名动听,像是初春的季风,从旷野而来,毫不遮掩,又无人可挡,把她卷起来。
鹿朝不解地望着他,真是奇怪,为什么他和传言中不一样?
他像个情窦初开,又不谙世事的少年,笨拙地对她表达心意。
事情过于蹊跷,超出了目前鹿朝的认知,她只能暂时不去探究,并且还顺着他的话说:“我不是什么都想要,但我希望,如果可能的话,你以后不要变成伤害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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