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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和魔尊离婚(路非路大王)


“夜长风死了,琉璃仙都怎么会善罢甘休?我看安阳怕是要不太平了。”宁王妃忧心忡忡地说。
鹿朝换下了带血的骑装,正往浴间走去,闻言便说:“他是被血吻郎君杀了的,仙王怎么都怪罪不到魏国头上,母亲不必担心。”
血吻郎君逃回去了,有伤在身倒是会被琉璃仙都趁机对付,不过,他有那传说中的山河笔,怕是琉璃仙都也无可奈何吧。
而在她封印操控之下杀死夜长风这件事,血吻郎君打死都不可能说出来。
否则,身为十恶道之末的他,怎么在妖魔界混下去?
鹿朝一点儿不担心自己,她梳洗干净出来后,果然宁王妃离开了。
帝夙坐在她床边。
鹿朝一想到又要软身咒睡一晚就叫苦连天,干脆和他谈谈条件:“喂,今晚不准对我用咒,我可以把床分你一半。”
帝夙点了点头,同意了,看起来很好说话。
这是一个大魔头该有的样子吗?
“那你先睡吧。”
鹿朝去擦头发,顺便把今日的战斗情况复盘了一遍。
其实今日十分凶险,要不是夜长风为了云瑶自燃仙魂,和血吻郎君两败俱伤,她横竖都要掉一层皮。
果然实力弱,处处受制,随时随地都可能性命不保。
她得尽快找到封印帝夙的那九件神器,窃取他的魔神之力。
半个时辰后,鹿朝擦干了头发,又回到寝间里,发现帝夙还没有睡,他竟十分有闲情逸致地坐在床边翻看一本书。
她想起小说里一个细节,帝夙失忆之后,他是不认识字的,妥妥一个乡下来的文盲,为此被原主狠狠嘲笑和戏弄过。
而正是云瑶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让他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学了几首优美的诗词。
这是云瑶能感化他的重要剧情之一!
所以,根本不识字的帝夙,现在搁那儿装孙子呢!
鹿朝对他满肚子气,抓住机会当然也要狠狠嘲笑他一次:“江小山,你们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你还认识字呢?”
帝夙抬起头,灰色的眼眸却幽深地看不到底,隐隐的,好像还泛起了一丝红……
少年平日是清冷的,满身戾气让人不敢靠近,可是,都不会像现在一样,有一种让人肝胆俱颤的侵略感。
真是小气吧啦的男人,说他两句就生气了。
但鹿朝怎么可能认错,她就喜欢捡他不爱听的话说:“我又没说错,你们那个烟陵啊,靠近妖界,又穷又乱,哪有什么读书先生会去教你们?”
帝夙盯着她,像是某种盯着猎物的野兽。
但是,兽性的目光中,似乎有些茫然。
“你装什么?你根本大字不认识一个,还学人看书!我告诉你,我和状元郎裴知玉可是青梅竹马,你在我面前用不着装什么读书……”
鹿朝走过去,一眼瞥见他手中那本书上的内容,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倒。
帝夙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没让她摔个狗吃屎。
“你,你在看什么?”鹿朝站稳之后,面红耳赤,气急败坏,“谁让你看的?”
难怪他一个不认识字的拿着书看,原来看的不是字,只用看图!
帝夙幽深的眸光扫过她通红的脸颊和耳垂:“王妃。”
鹿朝一把抢过那本书,想把上面污秽下流的图案撕碎,可这书还是硬板的,装订精良,根本撕不碎,她只好合起来,藏在身后。
帝夙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鹿朝挣开他的手。
少年坐着,却因为身高很高,几乎和站着的她平视,她脸上实在太红,让他忍不住抬起手,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你真下流!”鹿朝拍开他的手,气呼呼地拿着春宫图往外走。
可是不出意外的,门窗都被关严实了,甚至从外面上了锁。
鹿朝捶着门:“开门,放我出去!”
门外的柳儿听到了,恭恭敬敬地说:“夜深了,郡主和姑爷早些歇息吧。”
“本郡主睡不着!我饿了!开门,我要出去吃东西!”
“厨娘已经睡了,小郡主就忍一忍吧。”春儿嘻嘻笑着说。
平日里当她是小祖宗一样供着,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居然叫她半夜忍着饿?
身后忽然有强烈的压迫感靠近,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落入陷阱的猎物。
鹿朝心想今晚豁出去了,他看了这下流玩意儿要是敢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就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好了。
“朝朝。”少年在身后叫他。
鹿朝转过身,刚要抬起手,却看见面前一个纸包。
帝夙站在她面前,把一直揣在怀里的纸包递给她,香甜的味道隔着纸包传入她鼻尖。
鹿朝愣在当场,半天才问:“这是什么?”
“红枣糕。”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最喜欢吃的。”
鹿朝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她对帝夙没有仇恨,没有怨念。
小说中的剧情对于她来说都是没有发生过的,这少年从来也没有伤害过她,甚至,还救过她。
而他十五年掀起的那场神魔之战,她更是未曾亲身经历,那些死去的神族,仙族,她也一个都不认识。
只能说,因为她是人族,而他是魔族,所以,天然就有一层对立,如果她现在有实力,也必定也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为六界除去这个祸害。
但那是大义,并非她的私情。
若只论她个人的情绪,就相识这几日来看,她觉得他和传言之中,以及小说里描写,都不太一样。
可以的话,她是真心希望云瑶能感化他。

第16章 深夜谈心
鹿朝从他手里接过红枣糕,打开一层一层的纸包,里面还带着一丝余温,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小声说:“谢谢。”
“嗯。”
“你应该说不必客气!”
他想了一下,还是点头:“嗯。”
鹿朝无语,教会魔尊识字,懂得人情世故,果然只有女主才有那等耐心,她是没有了,以她有限的耐心,再教两句就会打起来。
她啃了几口红枣糕,寻思着今晚怎么过。
他刚看完春宫图,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从前他懵懂,现在未必了。
她是要离婚的,可不能在离婚前把自己搭进去了。
“朝朝。”她还没有想到办法,帝夙便凝望着她开口,“我想……”
鹿朝脱口而出:“你不想!”
他愣了一下,看见她脸颊好像比刚才更红了,觉得很有趣,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鹿朝:“……”
少年的唇是很漂亮的,笑起来有一种温柔的错觉,连阴戾的眉眼,都显得生动起来,仿佛他不是魔尊,只是人间十七八岁的单纯少年,情窦初开,面对心爱的姑娘,无处可藏的欢喜着。
这样一个失去记忆,整个世界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你的少年,谁能扛得住?
更何况他全身上下,到处都好看极了,鹿朝理解了那些为了他争风吃醋的妖女魔女们,甚至女主了。
“反正今晚不困,要不,我们坐下来聊聊?”
鹿朝知道他一向很好说话,不会反对,于是先一步走到案几边席地坐下,悄悄把那本春宫图扔到角落里。
帝夙在她对面坐下来,问道剑放在一旁,他坐得身姿端正,一板一眼的模样有些好笑。
鹿朝想起他在小说里暴戾恣睢,杀人如麻的形象,和现在真是两个反差呀。
她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才说:“我们成亲还没一个月,也没见过几次,为何你会喜欢我?”
帝夙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灰眸抬起:“喜欢就是喜欢。”
鹿朝换了一种说法:“从何时开始喜欢的?”
“从你受伤后两天。”他回答得十分严谨。
受伤后两天……她昏迷不醒,禹州王命人送来炎阳草为她疗伤,可她是凡人,直接使用炎阳草会丧命,需要有人将炎阳草吸收入体,再化为蒸汽熏在她身上。
有这样实力而又能和她肌肤相贴的,只有他。
于是,宁王妃便亲自到巡夜营中,把帝夙请回来。
鹿朝理了一下时间线,发现了一个问题:她一开始以为帝夙对她有感情,才会在血吻郎君手下把她救回来。
原来不是吗?那时候他并不喜欢她,会救她或许只是出于一种他失忆后难得生出的一点点人性罢了。
可是之后损伤自己帮她疗伤,却不可能仅仅只是有一点点人性而已。
这时候,他开始喜欢她。
为什么?那时她伤得半死不活,人也昏迷不醒,而在原主清醒的时候,他分明还是讨厌她的,成亲之后,便一直住在巡夜营中,一天都不曾回来过。
“为何会在我受伤后的两天忽然喜欢我?”鹿朝问。
帝夙又重复了一遍:“喜欢就是喜欢。”
看来,他自己并不知道为何会忽然喜欢她。
但是鹿朝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只等明天天亮去验证了。
一杯茶水喝下去,帝夙放下茶杯,问她:“可以睡了吗?”
“不可以。”
今晚你都别想睡!
但强硬地说完之后,鹿朝生怕被他又点了软身咒,只好重新扯了个话题:“江小山,你是不是很讨厌这个世界?”
房间里,立着数十座连枝烛台,烛光明亮,映在他眼底,却一点儿暖意都没有,他隐隐皱了一下眉,随即,缓缓地点头。
“为什么?”
小说里,并没有给出他为何要掀起灭世之战的答案,好像他天生就带着毁灭六界的任务而来。
鹿朝在九巫山时,听九巫山仙人说起,他自降临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和神族宣战。
那时候,她觉得帝夙多半是个怪物,长着青面獠牙,没有感情,天生反骨,就是个变态而已。
可是眼前的少年,琉璃一样的眼睛有时候看起来却比任何人都干净。
帝夙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忘了。”
是啊,如果不是忘了,他又怎么会和她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在这样的深夜,如此平和地聊天?
如果他能一直忘记该有多好。
鹿朝长睫微动,慢慢地笑了,笑容在唇瓣,像是一朵绽放在午夜的优昙花。
“江小山,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慢慢教会你喜欢这个世界,希望那个时候,你能过得开心一点。”鹿朝端起一杯茶,“我以这杯茶代酒,提前祝贺你,愿你明心见性,得证大道。”
帝夙喝下了茶,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此刻眉目舒展,看起来心情是很不错的。
此时外面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鹿朝竖起耳朵一听,才过三更,心里叫苦连天,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打算继续瞎扯。
“小郡主,小郡主,还醒着吗?”外面忽然响起柳儿传来急匆匆的敲门声。
鹿朝立刻精神一振,扬声道:“醒着呢!醒着呢!”
柳儿从外面打开门,鹿朝以为她良心发现打算放自己出去,谁知道一开门,立刻涌进一大堆人。
“都说你从小溺爱她,你还不承认,现在闯下如此大祸!”宁王的声音从门外就响起来。
鹿朝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是吧,我杀了夜长风的事情这就走漏风声了?
宁王妃冷冷地说:“此事和朝朝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云瑶闯的祸,要不是她非要去找什么山河笔,怎么会招惹血吻郎君,连累夜长风被杀?”
“找山河笔只是瑶儿为了维护朝朝才说的,他们出去是因为想抓住咬伤了朝朝的魔物,谁知道那是血吻郎君?”宁王怒道。
“这么说来,云瑶还是为朝朝报仇不成?他们从小姐妹不和,云瑶也没少欺负朝朝,王爷心里比谁都清楚,用不着在此把云瑶说的多么深明大义!”
宁王一张脸阴沉无比:“瑶儿原本可以嫁入琉璃仙都成为仙妃,现在却因为云朝把整个仙都都得罪了,仙王震怒,要把他们一起抓上仙都受审!”
鹿朝恍然,原来如此。
仙王死了精心培养的儿子,自然不能就此善罢甘休,血吻郎君身为十恶道之末,身边还有他的姐姐十恶道之九,就算是琉璃仙都,对付起来也很棘手。
所以,装模作样也要拉个凡人去撒撒气。
“此事与朝朝无关,她只是个凡人,去了琉璃仙都,哪里还有命回来?”宁王妃走到鹿朝身边,眼中含泪,“我绝不会让朝朝去琉璃仙都!”
她来的路上已经吩咐人打点好了,此时只是慈爱地对她说:“朝朝,母亲想送你去禹州外祖父家住一段时间,今夜就出发吧。”
“今夜?”鹿朝小小吃了一惊,原主在小说里,三年之后才因为宁王妃去世,被禹州王接回禹州。
夜长风这个男二一死,小说剧情都开始提前了吗?那她不会提前被帝夙杀了吧?
“对,今夜就走,小山会护送你。”宁王妃从苏嬷嬷手中接过一个包袱,放在她手中,“这是盘缠,想要什么,在路上买即可,不必委屈自己。”
苏嬷嬷不舍地说:“王妃,要不还是再准备一下,多派些人手,小郡主自小娇生惯养,这一去禹州万里之遥,一路上没人伺候,又是妖魔横行的世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人太多只会让琉璃仙都轻易找到,若是只有他们两人,可以轻装简行。”宁王妃下定了决心,把鹿朝搂在怀里,抱了一会儿,便把她拉到帝夙面前,“小山,朝朝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你的妻子,我希望你答应我,这一路上好好保护她,将她平安送到禹州。”
帝夙向来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快去吧,再晚琉璃仙都的人就来了。”宁王妃眼中的泪水忽然落下来。
柳儿春儿忙着帮鹿朝换上干净轻便的衣服,给她和帝夙都披上披风,也哭着说:“小郡主和姑爷一路小心。”
宁王看着他们依依惜别的样子,终究是自己的女儿,也有几分不忍心,说道:“不用担心,这一路上有江小山和瑶儿一起,一定会好好护着她,把她送到禹州的。”

鹿朝走下摘星楼的时候,又回头去看宁王妃,她站在风中,衣裳单薄。
原主从小被母亲溺爱长大,从未远离母亲,此时她心中本能地涌出悲伤,让她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母亲保重身体,我一定会平安到外祖父家,您不必担心。”
宁王妃含泪点头,一直目送着他们走出王府。
小说里,宁王妃在原主断了腿之后不久,就因为谋害云瑶被灌下毒药而死,云朝是被禹州王接走的。
而现在,她杀了夜长风,一切都改变了。
事在人为,只要不妨碍男女主感情,天道并不会随意插手。
所以,她一定会让原主这些家人好好活着。
夜空中挂着半轮月亮,云层偶尔散开,才会洒下几许清冷的光芒。
云瑶站在宁王府外面,叮嘱一群丹华宫弟子:“你们回去吧,此事你们不必牵扯进来。”
“师姐,仙王一向看重你,夜公子又那么喜欢你,哪怕去了琉璃仙都,仙王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想惩罚的只有朝阳郡主,你何必和她一起逃跑?夜公子又不是你害的!”
“就是,血吻郎君一开始攻击的就是云朝,想杀的人肯定也是她,以夜公子和你的实力,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早就回城了!”
“只要让云朝去琉璃仙都受罚就好了,仙王深明大义,不会惩罚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起劲,鹿朝出来了。
为了在夜色中隐蔽,鹿朝身上披了一件黑色披风,戴着风帽,只隐约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庞,平日喜欢穿红戴绿的小姑娘,忽然穿一身黑,却有种肃杀之感。
丹华宫弟子们同时沉默下来,等她跨上马背要走时,才纷纷回神。
“朝阳郡主,做了错事便逃跑,还连累云瑶师姐也要一起逃,你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鹿朝手执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名说话的丹华宫弟子,忽然笑了:“是啊,无耻的人只会逃跑,怎么了?”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把师姐也骂了进去,勃然大怒,正想找她继续理论,后面一匹马忽然窜上来,把那人撞向一边。
“你——”他一抬头,却看见同样披着黑斗篷的阴戾少年,到了嘴边的话慌忙咽了下去,灰溜溜站在一边。
这就是在云瑶师姐接风宴上,一剑差点儿砍翻了夜长风的人。
“师弟,别闹了,回去吧。”云瑶终于出声,她看向帝夙,“江公子,我们出发吧。”
鹿朝早就当先打马出去了,此时深夜,大街上除了例行巡视的巡夜人,没有一个百姓,到了城门,由于有宁王的令牌,没有人阻拦,巡夜人打开小门让他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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