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窗台上,看着二楼的人影。
沈知行:【老宅附近确实无聊。】
他以为苏意羡是没地方可去,所以舍不得让颜研这个开心果儿离开。
沈知行:【等助理休完端午假就帮你看房子。】
苏意羡发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给他,然后问他可不可以租个离他家近一点的房子。
苏意羡:【方便我周末跟颜研玩儿。】
她看着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中,又抬头去看对面的人。
沈知行低头编辑了好久,最终发来一个好字。
沈知行:【早点休息。】
苏意羡:【晚安。】
她抬头看见沈知行抬手预备关窗,也连忙将双手放在窗户上,与他同步合上窗户。
苏意羡熄了房间里的灯,趿着拖鞋走到床边坐着。
屋内很安静,只能听见远方浅浅的蝉鸣声和偶尔风吹树叶的声音。
她靠在床头翻了会儿朋友圈,准备躺下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儿不寻常的脚步声。
脚步声急却没有章法,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苏意羡忽的想到了那日在苏家被堵门的经历,她攥着手机刚下床准备去门缝看看情况,就听见脚步声消失了。
她刚松了口气,激烈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砰砰声伴随着木质门框的吱呀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拍门的人力气很大,好似连带着屋内的家具陈设都在震动。
“谁?”苏意羡大声问。
见外面的人不回答,苏意羡又问:“谁在外面?”
这次依旧没人回答,敲门声也未消失,且拍门的动静越来越大。
苏意羡立刻给沈知行打电话,没打通。
她迅速挂断,又给陈叔拨电话,这次响了两声就接通了,陈叔说立刻带人过来。
“苏小姐,你呆在房间里别开门。”
挂电话之前听见陈叔那头急促的脚步声,苏意羡渐渐安心了一些。
其实她倒也不是特别害怕,沈家24小时有人值班,且沈知行就住在对面……
隔着磨砂窗户,她看见对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尝试着再给沈知行拨电话,他依旧没接。
很快,苏意羡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男人的惨叫,还伴随着瓷器陶器之类的东西打碎的声音。
她以为是陈叔到了,于是握着手机缓步走到门口将耳朵贴上门板,能清晰地听见外面有人走动,但好像只有一个人。
很快,那人走到了门口。
苏意羡耳朵离开门板的瞬间,门再次被人敲响。
轻而缓的敲门声,敲了三下就停了。
“意意,是我。”
没有任何犹豫,苏意羡拔掉插销拉开了门。
沈知行立于门边,他脚边倒着一盆打碎的栀子花,花盆碎片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地上、台阶上。
院子中间倒着一个男人,男人捂着脑袋缩成一团,他上半身不着寸缕,隔着老远都能看到腰间的赘肉。
苏意羡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蹙着眉。
“吓到了?”沈知行往左边走了一步,将身后的狼藉遮挡住。
见苏意羡眉头紧锁,沈知行以为她被吓得不轻。
他抬手缓缓地拍着苏意羡的后背,轻声道:“沈松喝醉了,没事了……”
苏意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坐一会儿。”沈知行握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到沙发上坐着。
他自己则走到门边,盯着院子里的沈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陈叔匆匆忙忙带着人赶到。
“去给我看看这是谁!”
几个保安上去将男人翻了个面儿朝上,露出正脸。
他们都以为是哪个保安或者厨子喝多了过来撒酒疯,谁知道翻过来一看,那个醉醺醺的赤膊男人是沈松。
陈叔愣了一下,不敢轻举妄动。
他抬头请示沈知行,“这……”
“拖到祠堂醒酒。”沈知行沉着脸,语气很冷。
“去通知沈兴中。”
陈叔有些迟疑,“沈总,这么晚了要去叫沈副总吗?要不明天……”
沈知行睨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我现在去叫。”陈叔让人把沈松拖去祠堂,然后立刻往沈兴中的院子走去。
很快,院子里的人都离开了。
沈知行走到苏意羡旁边,弯下腰去看她,面色再无半分冰冷。
“你关上门睡觉,我去处理。”
见苏意羡点头,沈知行刚转身要走,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叔叔……”
“明天我能跟你回家吗?”
沈知行回过头, 在对上苏意羡眼神的时候,她低头躲了一下。
“对不起叔叔,我只是有点儿害怕……”
再抬头的时候, 苏意羡已是满眼的泪。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眼泪逼回去, 却仍旧止不住地流,“等我找到房子, 立刻搬走好不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这里除了沈爷爷没有人对我好。”
沈知行拿了纸给她擦眼泪, 他不紧不慢地将纸巾折成四四方方的块, 然后在她脸颊和眼角轻轻按压。
他没立刻答应,也没拒绝, 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意羡等着他回话, 心里一直在打鼓。
她怕他拒绝,更怕他看穿自己那些隐秘的,难以见光的小心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就很想要看见沈知行, 想要经常见到他。
这种欲望逐渐增加, 到今日达到顶峰。
从午饭后知道他晚上要走, 苏意羡就心不在焉。晚上得知他能多留一晚, 当即是开心,可很快又开始为第二天而难受。
从小到大,除了留不住的亲人,苏意羡一直都顺风顺水, 她想要的都能轻易得到。
但这次似乎没那么容易。
毕竟连沈老爷子想日日见到他都是难事,更何况是她。
沈知行不常回来, 苏意羡只能想办法,想办法搬到离他近一点的地方。
所以她提出要找离沈知行家近的地方, 哪怕他家距离江大很远……
所以哪怕今晚她并没有被醉酒的沈松吓到不敢继续在沈家住,她也想让沈知行以为自己被吓到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顺理成章地告诉沈知行自己害怕,借机提出去他家借住。
哪怕只住几天也好……
苏意羡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她也没来得及考虑,只是随心而行。
“明天一早你跟我走。”沈知行又抽了几张纸给她,让她自己把眼泪擦干。
“实在害怕的话你今晚去我那边睡,一楼有间空房。”
将她送到湖对面小楼里,沈知行喊了阿姨过来收拾房间。
“你先坐着休息,等阿姨收拾完就去睡觉。”
外面有人来告诉他,沈兴中父子都已经到祠堂了,由于今晚闹得动静太大,这会儿连沈老爷子都醒了,正在去祠堂的路上。
“你要很晚回来吗?”
“我尽量早点回来。”
以为她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沈知行看了一眼时间后在一旁坐下,“等阿姨来了我再走。”
沈知行赶到祠堂的时候,祖孙三代人都到了。
沈老爷子坐在正中闭目养神,他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唐装,头发也梳理过。
相比之下,沈兴中就随意多了,他头发乱糟糟的,睡衣纽扣还扣岔了位置。
坐在最下方座位的沈松大咧咧地叉着腿,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依旧光着上半身,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色外套围在脖子处,没能挡住肚子,看上去跟小孩子的围兜一样滑稽。
见沈知行进来,沈兴中蹭地一下站起来,语气十分不满,“老五,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你折腾我和小松无所谓,爸那么大年纪了本来睡眠就不好,你……”
“大哥。”沈知行打断了他的话。
他摩挲着自己袖扣布料的纹理,不慌不忙道:“大半夜折腾的是沈松,扰人清梦的也是沈松。”
话音刚落,沈知行伸手扯掉了沈松围着的衣服,而后毫不客气地抬手在沈松的头上用力推了一下。
沈松的头撞到了椅背上,咚的一声。
几秒钟后,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摸了摸撞疼了的后脑勺,满脸疑惑,“小叔?爸……你们这是?”
“站起来。”沈知行陡然提高了音量。
沈松吓得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脚下一个没踩稳,差点儿被椅子腿儿绊倒。
沈知行虽比他只大了两岁,但不知道是辈分还是性格的原因,沈松一直很害怕他,觉得他天然有一股压迫感。
“小叔,怎,怎么了?”沈松有点儿怂了。
他不知道沈知行为什么这么生气,上周他弄黄了一个几千万的项目时,他也没有如此疾言厉色。
沈知行推了他一把,让他站到中间去。
他在方才沈松的位置上坐下,语气淡漠,“你告诉你爸和你爷爷,你今晚干了什么好事儿。”
“我今晚?”沈松方才睡了一个多小时,酒醒了不少。
他虽然仍旧晕着,可起码能够与人顺畅交流了,不似之前在苏意羡院子里,连人都认不清楚。
沈松皱着眉,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我今晚就是喝了点儿酒,然后就……”
他顿了一下,不想继续说。但当他看到沈知行刀子一样的眼神时,又不敢不说。
“就……就开了个房。”沈松的声音低了下去,口齿模糊。
沈知行屈指敲了敲桌子,“大点儿声。”
沈松愣了一瞬,而后扭头去看沈兴中。
沈兴中躲开了他的眼神,扭头看着远方,一言不发。他摸不透今晚沈知行要唱什么戏,不敢轻易说话。
沈松上周弄丢了一个大单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虽然几千万的单子对于沈家来说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可那关系到明年西边市场的开拓……若沈知行为此发难也属正常。
可这事儿有必要大半夜说吗?
沈兴中搞不懂。
沈松见沈兴中低下头避开自己的眼神,觉得恼怒万分。
从沈知行回国,他和沈兴中的地位在家在外都一落千丈。
沈兴中白担了一个长子的名头,也白长了这么大的岁数,生意上的事情弄不过沈知行也就罢了,连在家里在爷爷跟前都要受他的气,凭什么?
“就开了个房!”
他扭头走到沈知行面前,满是挑衅,“怎么了小叔?你管公司也就罢了,我开房也归你管吗?我又没睡你女人。”
沈知行对他的污言秽语恍若未闻,他懒得抬眼,只道:“然后呢?”
“然后?睡完我就回来了啊!那贱人不会是告状告到你这儿来了吧?”沈松气得来回踱步。
他想了又想,脑子里又涌出了一些片段来。
“不对,不对……我好像没进屋,我房间谁给我锁了,我敲半天门没能进去。”
沈松站得累了,走过去倚着贡品桌子,刚靠上桌沿忽然觉得后背疼。
他抬手摸了摸,在自己后腰处摸到了血迹和土。
记忆瞬间回到了脑子里,他指着沈知行,大喊道:“爸,爷爷,他打我!”
“我敲门进自己屋,沈知行突然就把我拉到旁边踹了我一脚!”
沈老爷子逐渐听明白了,他睁开眼,看着跟乌眼儿鸡似的沈松,“你敲的是苏家小姑娘的门。”
沈松的屋子离沈知行远得很,沈松就是把房子拆了,地掘了,再在院子里放炮,也吵不醒湖边小楼里沈知行。
“啊?”沈松自己也懵了。
“敲就敲,老五你至于吗?”沈兴中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为了那桩生意,也不是儿子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沈知行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再说了,也没敲开不是。”沈兴中丝毫不在意,觉得沈知行小题大做。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值得大半夜的三个人为了一个小丫头聚在这儿扯皮。
沈知行语气淡淡的,“如果敲开了,他这会儿就应该在公安局。”
沈松听完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他总觉得沈知行真的会说到做到……
“又没出事儿,连根毛都没碰到她的,你还把小松打成这样。”
沈兴中重重地吐了口气,不耐烦道:“那你说怎么办?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教不好孩子,请五弟帮我教?”
“在祠堂跪一夜,明天早上去餐厅当着全家的面给人家道歉。”
这话一出,别说沈兴中了,连沈老爷子都看了一眼沈知行。
察觉到沈老爷子的眼神,沈兴中连忙做出一副爱子的模样,“爸,你看看五弟,把那丫头护成什么样子?不过就是小松喝醉了敲了她的门,他就让他亲侄子跪祠堂跪一夜?”
“他是没生孩子,体会不到父亲的心。他若是当了父亲就知道了,孩子要是受苦,当父亲的恨不得替他受。”
沈老爷子开口劝道:“知行,就明日让他给意意道个歉,跪一夜太过了。”
“多次酗酒打架,在外面仗着沈家的名头胡作非为,私生活混乱,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沈知行面色平静,不疾不徐道,“我冤没冤枉你,你自己知道。”
他又将目光落在沈兴中身上,嗤笑一声,“若是我儿子,腿早就被我打断了。”
“做弟弟的没资格替大哥教训儿子,还是听爸的吧。”
沈知行起身离开,“爸,意意被吓得不敢睡觉,我先回去了。”
沈知行一走,沈兴中立刻凑到沈老爷子面前,“爸,时间不早了,您看……”
“听知行的。”沈老爷子脸色不好。
“爷爷!”
“爸!那可是您亲孙子,长孙!跪一夜祠堂明儿个路都走不了。”
沈老爷子用手杖敲了敲地面,重复道:“听知行的。”
他起身,走过去用手擦了擦妻子的排位,示意助理扶他离开。
临走前,沈老爷子看了一眼沈兴中,“你要是想留下来陪也可以,带着你儿子跪远点儿,别让你妈在底下生气。”
沈知行回去的时候,苏意羡坐在门槛上,怀里抱了只白色小狗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阿姨站在院子里陪她,见沈知行回来了,走过去轻声道:“沈总,苏小姐不肯睡。”
苏意羡刚刚让阿姨先回去,但阿姨不放心,一直陪着她等。
沈知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辛苦了,您明天记得去登记加班。”
沈家除厨房外所有的阿姨下班时间是晚上八点,八点以后如果再需要工作,全部按小时计算加班费。
沈知行走到苏意羡旁边,也在门槛儿上坐下。
沈家老宅位于城郊,附近鲜少有高楼大厦,星星要比在市里看到的多得多。
他扯了扯苏意羡怀里白色小狗的耳朵,问她:“睡不着?”
苏意羡点点头,“想知道您干什么去了。”
想知道他是怎么给她撑腰的。
“我让沈松在祠堂跪一夜,明天早上给你道歉。”沈知行言简意赅。
“够吗?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苏意羡没忍住弯了弯唇,轻声道:“够了……”
若是没有沈知行,这种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沈松到底是没有敲开她的门,而且他又是一个醉鬼……很多人对醉鬼总是宽容些,认为他们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情有可原。
她不在乎沈松如何,能明天跟他离开,她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
“您不会得罪他们吗?”苏意羡知道沈家兄弟三人关系一般,只是因为沈老爷子所以才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沈知行不太在意,“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也早已经得罪了。”
沈知行迈入集团的第一天,他就接手了沈家最主要的长三角地区的生意,后来又因为沈兴中的无能而顺理成章地从他手里接过了中原地区业务的大部分。
沈兴中一直有诸多不满,可奈何自身能力实在不足,没法儿把失去的抢回来,只能给沈知行使绊子,还都被当众识破了。
“不必替我担心。”
“嗯。”苏意羡点点头。
她将下巴搁在小狗玩偶的脑袋上,声音闷闷的,“其实偶尔还挺羡慕您的。”
“虽然跟大哥二哥有竞争,但您这么大年纪了还有疼您的父亲、姐姐,还有外甥女儿……有这么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
不像她,什么都没有。
没有了父母亲人,连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房子都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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