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我们是同道中人啊!——你从哪儿找的这么像的?钟家的玫瑰,谁不想有机会睡一睡?”
“我找了好几个代餐,全都没你这个长得正……气质也像……”
凯伦笑起来,“怎么样?换不换?我们兰尔也很喜欢你,就先一个晚上——”
“嘭”地一声巨响。
宛如一道乍响的雷,吸引来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玻璃器皿噼里啪啦砸碎了一地,凯伦的脸被一只手重重地砸在吧台的桌面上,顿时额角鲜血如注,可怖至极!
附近的宾客一片惊呼,好在本身也没太多人,哗啦啦散去了一片,场面顿时空旷了下来。
凯伦被砸得眼冒金星,气血上涌,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这他妈的换个情人不行就算了,真还有人动手?!
吐了口血沫,她刚想破口大骂,就感觉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喉咙。
“你——”
“我觉得你不太会说话。”
苏蓝手里拿着一片碎玻璃,锋利的边缘已经在凯伦的喉咙皮肤那儿割出了一道血痕。
骂声戛然而止。
旁边的兰尔一声惊叫,跌坐在一旁,蜷缩着瑟瑟发抖。
苏蓝的声音很平静,“有的人的嘴有用,有的人说的话就不太好听。虽然不管我的事情,但我觉得偶尔发点善心也不错。”
玻璃碎片抵得近了一点,“但有点可惜,我不太懂医学。”
“等下割断你的声带的时候,如果不小心割到了气管……那就比较抱歉了。”
抱歉?抱他妈的歉!
凯伦内心狂叫,但身体止不住地战栗颤抖,一阵阵冷汗从额头流下,她痛苦地镇定下嗓子,吸着气小心出声道,“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
“别!”
碎片又一抵,凯伦整个人惊恐地一抖,闭着眼继续道,“我!我不该!我不该觊觎您的东西!是我色.欲熏心……我说错话!……”
她继续痛哭流涕地哀求着,从来没这么狼狈过,等到脖子上的压力终于消失的时候,凯伦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就被铐住了。
几个高大的联邦警察的警徽在她眼前一跳,凯伦当即疯了:“你们铐我干什么?!他妈的铐她啊!你没看我头上的伤吗?!瞎了吗一个个!”
没人理会她。
胳膊被反折,凯伦气得头晕目眩,耳边还传来兰尔的惊哭声,她没好气地转头吼了一句,吓得兰尔身体一缩,但随即胳膊被折得更厉害了。
哭叫声和咒骂声渐渐远去,苏蓝和钟予两人已经走去了海滩边上。
海风暖煦。
刚刚的闹剧仿佛都随之而去了。
苏蓝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刚刚砸人玻璃擦伤了一点皮肤,但Alpha身体机能很强,这种小伤好得很快,她并不在意。
但让她在意的是,她自己的反应。
苏蓝以前大大小小的风浪都见过,什么派对也都去过一点,对于这种花样也不是头一次见。
换情人睡而已,她以前也被问过。
怪人多的是,有钱的人贵族里的少爷小姐没几个性癖正常的,玩得飞起。
如果不乐意,拒绝就行,大家心知肚明,从来也不会闹大。
但苏蓝这次,身体的反应比她的怒气来得更快。
这个女人嘴里吐出钟予的名字,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平静地想把她的舌头连根剖掉。
反应过来的时候,玻璃片已经一角扎进了女人的脖子。
这很不像她。
“苏蓝。”
两人往前走着,钟予忽然低低地开口。
“……他跟我说,他很喜欢你。”
“谁?”
“他想要跟我换。”
苏蓝顿了下,“那个银发的?兰尔?”
他刚刚竟然还去找钟予说话了?
他不是不会说他们的语言?
“嗯。”
长睫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个人说,他的主人会找你商量……”
“钟予——”
“苏蓝。”两只手臂环过她的腰,钟予忽然抱紧了她。他的声音很轻,眼圈都红了, “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海风吹扬,掀起钟予的帽檐,绿眸里水光潋滟,他就这么直直看着她。
苏蓝并没有想过钟予的不安感会这么强烈。
他没有哭, 也没有掉眼泪,咬着唇眼圈红红地就那么望着她, 轻声道, “我只是你的,苏蓝。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我还是干净的……我只跟你亲近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除了你之外, 我谁也不要。不要让我去别人身边……”
“玫瑰。”
苏蓝捧起他的脸,眉头蹙起,“你怎么会觉得我要把你送人?”
“就算退一步来讲, 你是钟家人,钟予。你不是我的附属品, 我没有权力决定你去谁身边,你明白吗?”
就算是在很久以前,在上一世的时候, 苏蓝自己玩得开, 也从来不会牵扯到钟予身上。
跟钟予结婚的那段时间,钟家的玫瑰被无数人觊觎, 也并不是没有人借着酒精向苏蓝隐晦地发出所谓“换.妻”的邀请。
上流社会忍受不了单一伴侣制度, 各种婚后花样层出不穷,大家见怪不怪, 都是保持新鲜感的手段之一。
苏蓝没留余地地拒绝。
那个时候的苏蓝,都也知道钟予一定会对这种事情报以厌恶的态度。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钟予的时候感觉的那样,钟予是一个……太认真的人。
他是单纯的玫瑰,被保护地很好, 热烈又真诚。
但现在的钟予……这么不安, 在她怀里,像是因为害怕丢弃而不停颤抖地小兽, 乞求她不要抛弃自己。
钟予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是你的,苏蓝。”他低低地回应,“如果是你说的话……我都会听的。”
苏蓝一滞。
他真的把自己的归属权交到了她的手里。
“但……我不知道。”钟予睫羽颤抖了一下,微微垂下,“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这么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
他声音很轻。
“我不介意……你跟别人在一起的。你不用顾忌我,我都不介意的。就像很久以前一样,你有其他的情人,我可以都当做不知道,都没有关系的。”
“但苏蓝,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把我送给别人……好不好?”
钟予的心会碎掉。
苏蓝是那么好。
没有人想要跟别人共享自己的爱人,但钟予从来不乞妄自己能占据苏蓝的全部。
就算现在苏蓝对他温柔,爱护他,但钟予知道,他跟她的关系就只是一剪就断的细线而已。
剪刀握在苏蓝的手上,他只是踉跄地跟着,眼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希望她不要那么早地抛弃自己。
所以他会很乖的。
但如果他不再干净……他就再也不配待在她的身边了。
钟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待在她身边。
会被她厌恶。钟予不想看到她厌恶他的神情。
他是失去唯一伴侣就会死去的鹤。
“不要把我送给别人……苏蓝。”
钟予的脸轻轻蹭着她的侧颈,低声乞求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能不能答应我?”
苏蓝能听到他声线之中微弱的哑意。
玫瑰太不安了。
像是她再不给他回答,他就要在她的怀里脆弱地碎掉。
这样的钟予,她该怎么办才好?
他明明该是那么矜贵的钟家的玫瑰。
苏蓝把他带回了酒店的房间。
套房宽敞明亮,落地窗能将广阔的海景尽收眼底,但现在进屋的两人没有人的心思在景色上面。
身子陷进沙发,苏蓝把钟予拉进怀里。
玫瑰绕住她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讨好地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见她没有抗拒,钟予又贴上来,慢慢跨过她的腿,坐在她面前,又俯下头轻轻地亲吻了一下。他舔了下她的唇。
这样苏蓝会喜欢么?
钟予不确定。
咬了下唇,他手伸向自己的衣服下摆。
手腕被握住。
“钟予。”
她靠在沙发上,“我不是只想和你上床。”
钟予停顿了一下。
黑发绿眸的漂亮玫瑰坐在她的腿上,凝凝地望着她。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唇瓣张合,有点不知所措,他轻轻地问,“是我……做得不好吗?我可以学……”
然后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开口,说出了一句让他没有办法反应的话。
她的声音很平静。
苏蓝说:“我想你留在我身边,钟予。”
海浪拍打上岸边,潮水又再度褪去,顺着半开的窗户将浪潮声送入屋内。
而屋内寂静无声。
钟予一双绿眸怔在那里。
似乎过了很久。
他的嗓音忽然哑了,抿了抿唇,带着颤:“……你说……什么?”
“你不是我的情人。”
苏蓝道,“除了上床之外,我还有别的很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
钟予愣愣地看着她。
“比如看日落,来海边,来我的领地,跟你相处。我不会这么对我的情人。”
“就算用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这些日程都毫无意义。我找不到别的我会这么做的理由。”
“你对我来说不一样,钟予。我没有不要你。我想要跟你做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你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苏蓝语调平稳,一字一句,像是在阐述一个结论。
面对着钟予水雾漫起的眼眸,苏蓝摸了摸他的脸颊,弯了下唇。
“我喜欢你说你是我的。既然你是我的,我就不会把你让给其他人,好吗?”
钟予呆呆地听完,手指蜷了蜷。
他眼泪慢慢地落了下来,钟予拥上来,紧紧抱住了她。
“谢谢你,苏蓝……”
钟予眼泪划过脸颊,他急促地道,
“……我很满足了……谢谢你……”
苏蓝……原来,是对他有占有欲的么?
钟予想起原来结婚的时候。
因为他的谎言,苏蓝偶尔还会问起他跟他的“心上人”的事情。她的神态随意,只是随口的问,毫无芥蒂。
那时的钟予在想什么?
不在意的人,才能无所谓。
她并不关心。
钟予趴在她的肩上,泪水迷蒙。
“我是你的。”他执拗地重复道,“你说过了,你不会把我送给别人。”
苏蓝试图纠正他,但看他开心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我不会。”
钟予慢慢地弯起眼睫,笑了起来,“我好高兴。”
玫瑰那张漂亮至极的脸上还带着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缀在睫毛上,细微地颤抖。
苏蓝抱他进浴室的时候,钟予还勾住她的脖子不放手。
前几天折腾得他太厉害,苏蓝本来没想继续,钟予的腿却挂上了她的腰。
他的眼睫抖了一下,别过眼去,不敢看她。
“你要我吧……苏蓝。”
热水的水流冲刷而下,顺着他的黑发往下滴落,玫瑰的香气馥郁,钟予羞涩地不行,但是又格外主动。樱桃送到唇边让她咬,苏蓝反倒顿了一顿。
熟悉的燥热感开始灼烧。
小猫黏糊糊地跟她撒娇,声音很轻,“苏蓝。”他只想要离她更近一点,“你能不能再跟我说一遍?”
“说什么?”
“说我是你的……”
钟予的后脑被她按下,他努力地吞咽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完全吞下,许多顺着唇角流了出来,又被水流冲走。他那双雾蒙蒙的眼,就那么抬起来仰望她,
亚麻色的衣服都打湿,贴在身体上,黑色柔软的发湿濡地贴在潮红的脸颊。
他被她重重按在了冰凉的墙壁瓷砖上,钟予疼得蹙了下眉,但还是温顺地没有反抗。
苏蓝定住了。
她僵硬了很久,只用了手。有些克制地又送他到了一次,钟予瞳孔失焦了很久,回神过来,就发现她已经抱自己出了浴室。
“苏蓝……?”
他有些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要他。
苏蓝披上了丝绸睡衣,起了身。
黑发湿润,还没有擦干的长发打湿了丝绸布料,晕出更深的痕迹。
苏蓝忽视自己血管里狂躁的血液,站得有些远。
“钟予,我需要让人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钟予还在茫然之中,身体都酥软,嗓音出声都带着软,“……什么?”
苏蓝勉强地定神,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易感期。”
她头疼地厉害,啧了一声,“我的易感期要到了。我需要送你回去。”
之前冲动动手的时候她就有点隐约的感觉了,但她以为那单纯只是怒意的作用。
钟予怔怔:“如果是易感期,你为什么要我走?你不应该让我留下么?我可以安抚你……”
他从床上撑起身体来,懵然望她。
“易感期的时候……我比较凶,不太能克制。”
苏蓝沉默了一下,言简意赅,她揉了揉太阳穴,她系好腰带,推了卧室的门出去,“我等下叫人来接你。”
钟予没有追出来。
苏蓝烦躁地去阳台打了个电话,叫司机来候着,又让酒店送来抑制剂。
从阳台往下望去,苏蓝看到底下沙滩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银发垂顺,抱着膝盖蜷缩着坐着,远远地扬起脸看她。
竟然是那个外族血统的Omega。
跟她的视线对上,兰尔眨了眨眼,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扬声说了几句话,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他主人呢?
人被联邦警察带走了,把他留在这里了?
这个酒店每个套房私密性都很好,他怎么找进来的?
钟予是怎么听得懂他说的话的?他难道学过这种语言?他到底会多少东西?
苏蓝脑袋正疼得厉害,勉强分神去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楼下的银发Omega站起身来,靠近了一些,望着她还笑盈盈地在说着话。
正在这时,她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响动。
她正要转过身去看,就发现披着同样睡衣的钟予走了过来。
黑发还湿濡,滴着水珠。
一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苏蓝已经很少见到他这样冷淡的神情了……尤其是在她面前。
他一言不发地双手环绕抱住了她。
“玫瑰……”
手一扬,有什么东西叮铃当啷地落下阳台,落到了底下的花丛里,看不见了。
是串钥匙。
楼下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让他们走了。”钟予说。
他的目光从楼下的银发Omega身上收了回来。
漂亮的绿眸微微抬起,注视着她。
“我不想回去,苏蓝……好不好?”
苏蓝只感觉玫瑰的气息萦绕鼻尖,后颈都发烫,是钟予故意在引诱她。
她想起来,玫瑰本来就是这样的。
蛊人的,诱惑的。
让人堕落不自知的。
那双柔软的唇覆上来的时候,苏蓝想。
钟予似乎生气了。
不是对她……那是对谁?
楼下那个银发的Omega?
果然,钟予微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说的……我也都可以做。不要去找别人。”
第75章
易感期对于每一个Alpha来说, 都是不一样的效用。苏蓝的易感期波动剧烈,以往一般都靠烟、酒精、还有温柔可亲的Omega来度过。
她需要很多东西来安抚。
苏蓝心里明白自己的粗暴, 易感期的Alpha上了头——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很难用理智来解释。她这一次原本也只打算倚靠几支加量的抑制剂度过, 在酒店里躺上个三天,回去之后再去见钟予。
毕竟钟予看上去那么脆弱。
苏蓝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但是所有都在钟予扔掉了那串钥匙之后开始急转直下。
苏蓝克制了。
至少她努力了。
Alpha的身体本来就是不知节制的,尤其是当那个Omega对你迎合至极, 浓郁的玫瑰香气引诱来,眼睫撩起,露出那一抹翠, 向你斜睨过来的时候。
天然的风情。
钟予的身体本身就很柔软。
贵族出身,从小练过骑射, 玩枪也需要肩颈的力量,所以他柔软的皮囊之下又有着薄薄的肌肉,就算后来因为身体虚弱瘦弱了不少, 但底子还在, 纤细又有韧劲。
虽然苏蓝并不想这么去想,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副, 非常适合上床的身体。
尤其当他还这么漂亮的时候。
白皙的脊背渐渐泛红沁出薄汗, 蝴蝶骨精致,腰窝纤细优美, 被她松开之后,钟予瘫软在柔软的被子里,侧脸陷入枕头,黑发湿濡, 嫣红嘴唇失神张合吐出湿哑的喘息。
漂亮至极。
苏蓝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欣赏着,私心里希望这一幕能保存在她的脑海里。
这是钟予。
她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