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妙跪在地上,右边膝盖抵在他腹部,双手撑在他两边耳朵旁边。
随着瓶子里的酒液减少,季之衡也慢慢恢复平静。
裴妙妙神清气爽,一个翻身,利落的从地上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季之衡咕嘟咕嘟,暗红色的酒液把衣领打湿,他呛了一下,单手撑在被打湿的地上,脊背微弓缓慢地坐起来。
他偏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裴妙妙,伸出掌心潮湿的手,抓住她的脚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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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妙妙裹着毯子从趴在床上的季之衡身上跨过去, 又被他抓住脚踝。
经过几个小时的龙精虎猛、龙虎精神, 她现在四肢乏力,被他水鬼一样突然抓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滑倒。
季之衡侧着头看她, 脸上的皮肤泛红。
裴妙妙抬起脚甩了两下, 没甩开,懒洋洋地问他:“不是吧?还来?”
“不是的。”季之衡语速飞快地否认:“我只是想问问, 需不需要我帮你……”
裴妙妙把食指竖在唇边:“别说话,别露出那种眼神。”
她被抓住的那只脚踩在季之衡胸膛上, 用脚尖点点他,示意他赶紧松开。
季之衡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成一贯的冷淡模样, 他有些不情愿的放手。
浴室里传来放水的声音, 他捂着脑袋靠在床头边上,有点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但是这之中无法否认的一点,是他勾引的裴妙妙。
想起之前的混乱场面, 他就目光呆滞。
裴妙妙躺在浴缸里, 脖子枕在边缘,仰着头看着顶上的天花板, 眼睛半闭。
系统怕她睡着后一个不小心滑进水里, 闹出人命,时不时就要在她耳边提醒一句:“宝,水位线已经没过肩膀了,往上稍稍。”
它像只苍蝇一样, 一直在耳边嗡嗡嗡, 裴妙妙被它烦得不行:“死不死啊你, 现在是贤者时间,别比比了。”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他早上去启光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出于朋友之间的责任去把他救出来,不对,我只是把他从仓库里放出来而已。”
“老天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这游戏从路人到NPC,有一个不崩人设的吗。”
“这就是纯纯诈骗。”
“噫。”系统嘘她:“你用完就扔的想法已经路人皆知。”
“不过你放心。”系统继续说:“崩谁也崩不到主角团。”
裴妙妙继续磨蹭,氺都快冷了才慢吞吞地离开浴缸,推开门就发现季之衡等在外面。
他靠在门框旁边,怀里抱着一叠衣服,看见裴妙妙围着浴巾出来,别扭地把目光移开,盯着地面说:“这是我初中时的衣服,不知道你能不能穿。”
裴妙妙接过他抱着的那一堆,发现她的制服也混在里面,抽出来一看,甚至已经被熨烫过了。
季之衡用余光瞥见她的动作,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怕你着急穿,来不及洗了,就简单熨了一下。”
“谢了。”裴妙妙转身关门。
等面前的门再打开的时候,季之衡见她穿的制服,略微有些失落。
裴妙妙注意到他的言行动作都很冷静克制,看了眼时间,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好了?”
“暂时恢复了。”季之衡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他见微知著,从裴妙妙对衣服的选择上,感受到她的态度,刻意不提刚才发生的事。
季之衡打开房间门,率先走出去:“我刚才顺便做了点吃的,吃完我送你回去。”
她紧绷的肩膀总算放松下来。
裴妙妙跟着他走到厨房,发现地上的污迹都被清理干净,扫地机器人正在满屋子蹿。
餐桌上气氛沉闷,两人沉默着吃完这顿饭,裴妙妙看着手机,拒绝他送自己回去的提议:“我还有点事。”
隋屿刚才发了个定位,让她过去。
她随手回了句很晚了,那边只有两个字:加钱。
随之而来的就是转账信息。
季之衡把她送到路边,看着她上车后才回到房间。
他打开电脑,登上聊天软件,打开林奇的对话框,输入关键字,开始搜索和林奇认识以来,关于裴妙妙的所有记录。
-妙妙。
-MM。
之前他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从林奇那里听来的,对裴妙妙这个人,季之衡从无感到反感。
有一段时间,季之衡被林奇烦到想把所有记录都格式化。
他打开备忘录,十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删记录。
刚才虽然尴尬,但至少还能继续推进,没到挽回不了的地步,多亏了林奇平日里对他的碎碎念。
-妙妙应该会超级喜欢你吧,好羡慕呜呜呜。
-我和她一致认为,妙妙对你这种清冷酷哥毫无抵抗力。
季之衡当时不屑一顾,他回复的是:[有空不如多练习。]
[她喜欢我这种类型,所以呢?]
-你要继续保持。
季之衡把这句话标红,移进备忘录,刚刚他就是这么做的。
克制住内心想要接近她的想法,像在学校里一样,像之前他们一起练习时一样,安静而沉默地看着她和徐一帆陈小桃打闹。
不要主动进攻。
因为裴妙妙喜欢掌控全局。
林奇的头像又在疯狂闪烁,季之衡先把他整理出来的零碎信息放到一边。
-你租的音乐教室具体位置在哪里呀,我和陈小桃也想来找你们玩[大哭]
-想翘课。
-决定了,明天最后一节课不上了,反正你们要练习很久,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吃晚饭。
季之衡:[你们不比赛,没有正当理由缺课吧?]
[最近校内巡查抓得很严。]
-唉,也是,要是明天被抓到了,我们三个还想一起去春之杯看看热闹呢,陈小桃攻略都做好了。
春之杯这周日开始,季之衡和裴妙妙已经定好这周五出发。
陈小桃他们要跟着去,就得逃掉半天的课。
林奇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他絮絮叨叨的,季之衡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整理备忘录的工作上,偶尔回应他两句。
突然他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不对劲]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平时你都会直接不理我的,你好奇怪。
-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出于一种愧疚补偿的心理,才一直陪我说话吧?
-上面那句是陈小桃说的,我截图给她看了,她也说你怪怪的。
季之衡赶紧翻了一下自己和陈小桃他们的聊天记录,这两个人话痨,都是自言自语式的聊天。
和季之衡说话,都是他们自己开头,自己附和,然后再自己结尾。
季之衡默不作声地看着手机屏幕,决定直接装作不在线好了。
隋屿发的定位是家宠物医院,裴妙妙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
他坐在大厅里,手上捧着一杯水,表情呆呆的,裴妙妙走到他旁边也没感觉到。
她五指张开,伸手在隋屿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转了转干到发涩的眼球,对着她说:“你来了啊,坐。”
说完他就重新看着对面走廊的房间,裴妙妙眯着眼睛,看见门上的字,发现那是宠物住院的地方。
她皱着眉头问他:“方糖在里面?”
“嗯。”
“你怎么不进去?”
隋屿干巴巴地说:“我不敢。”
他放学时一接到医院的通知,就立马赶过来了,在这干坐了五六个小时,不敢去看它。
“它已经在这住了半个多月了。”隋屿说:“方糖病得很严重,小型犬本来就心脏病高发,它年纪又大了……”
他白天拿来糊弄姜雪声的视频,是宠物医院凌晨发给他的,当时都以为是好转了,没想到是回光返照。
裴妙妙都没脾气了,说他:“都这样了,更应该多陪陪啊。”
隋屿盯着杯子里的水,低声说了句:“你骂我的时候和她更像了。”
他坐在原地就是不挪窝,盯着裴妙妙说:“方糖和她关系很好的,她经常半夜去抱它。”
“你跟她长得一样,你代我去看看它。”
裴妙妙:……
“行吧。”她拿钱办事,立刻就往对面的房间走,表情一言难尽。
房间靠墙的地方叠着很多玻璃箱子,里面都是精神不太好的猫猫狗狗,旁边还有一个被主人抱着在输液的。
方糖在第三排的箱子里。
隋屿那张壁纸应该是很多年前拍的,照片上它咧着嘴好像在笑,看起来非常有活力。
现在却病恹恹地侧躺在箱子里,嘴巴张开,舌头吐出来半截收不回去,呼吸又轻又急促。
看见站在外面的裴妙妙,玻璃珠似的眼睛转了转,然后汪了一声。
裴妙妙心里不忍,手从底下的小口子伸进去摸它的脑袋。
方糖非常亲人,病得奄奄一息了也一直在努力用脑袋蹭她。
她在里面陪了它很久,医生拿着机器过来,说要给它打针:“最好让主人过来抱着它,它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医生弯腰挠挠它的下巴,也很无奈。
“它的主人每天都来,但就是不肯碰它,碰到要输液护士又没空的时候,宁愿花钱去外面雇人来抱。”
“你是他朋友吧,你劝劝他,狗狗都很依赖主人的,与其强行治疗让方糖痛苦,不如好好陪陪它,让它舒服一点走。”
裴妙妙叹气:“我问问吧。”
医生准备开门,裴妙妙正要把手收回来,方糖却突然用力往前伸了一下头,叼住她的食指,不愿意松口。
其实它的力气很轻,只需要轻轻一下,就能抖掉。
旁边护士也弯下腰,看着它说:“看起来它很喜欢你,方糖在我们医院出了名的孤僻,居然会主动挽留你。”
几句话说得裴妙妙愈发不忍,护士让她留下来抱它输液的时候,裴妙妙没有拒绝。
她用小毯子垫在膝盖上,弯着腰轻轻地把方糖搂在怀里。
裴妙妙一会儿挠挠它的下巴,一会儿又摸摸它的脑袋,一人一狗始终望着对方。
偶尔方糖会因为疲惫闭上眼睛,但是又很快睁开,它一直看着裴妙妙,有一点力气了,就拼命往她怀里拱。
有时候它会看着门外,好像在找隋屿。
输完液它恋恋不舍地咬着裴妙妙的袖子,但是因为药物作用,很快就松开,然后睡过去了。
裴妙妙锤锤僵硬的脖子走出去,隋屿还像座雕塑一样坐在那里。
她坐在他旁边,忍不住吐槽:“你这是在演什么虐恋情深吗?它一直在找你。”
“医生说它现在很痛苦,最好还是考虑安乐。”最后两个字裴妙妙也说得很艰难,她盯着手掌看,有些怅然若失,方糖的温度好像还留在上面。
隋屿脸上除了痛苦犹豫,还有一些裴妙妙无法理解的情绪。
他直接拒绝道:“我不能去看它,也不同意安乐。”
裴妙妙也累了,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狗狗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主人。”
她这话说得没错,隋屿也是这样觉得的。
从它被买回来起,颈上的脖套和绳子就没松过,在隋家关了八年,绳子的长度决定了它活动范围的宽度。
没跟主人有过身体接触,没出过门,从回家起就在等待。
第一次能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因为得了重病。
裴妙妙起身:“我差不多也该回家了,医生的话你仔细考虑一下。”
她用鞋尖去踢隋屿的脚后跟,说:“你起来。”
隋屿看着她,不明所以。
“快点儿。”裴妙妙不耐烦。
隋屿把水杯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得太久下肢发麻,站起来的时候颤颤巍巍地,一直在发抖。
裴妙妙上前抱了他一下,隋屿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迅速抽离。
“这一下子是替狗狗转达的,医生应该也跟你说过,它很想见到你。”裴妙妙往门边走,说:“它太可怜了。”
不出来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别的狗狗被主人抱抱的时候,方糖一直在盯着看。
裴妙妙左右不了隋屿的想法,她也不认为隋屿是那种感性的人,仅凭她就能劝动,这种传达,聊胜于无吧。
第二天简昂在老地方蹲季之衡。
说是老地方,其实就是他们昨天翻墙的地方。
季之衡今天戴了顶黑色冷帽,白色头发全都藏进帽子里,耳朵也被包住大半,耳垂上黑色耳扩格外显眼。
他脸上维持着“除我以外都是辣鸡”的冷酷表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故意不去跟身后的裴妙妙说话。
他感觉自己正在犯病的边缘徘徊,马上就要绷不住了,但是他必须在裴妙妙面前把冰山酷哥的形象贯彻到底。
但邪恶的简昂毕竟是专程来找麻烦的,他喋喋不休地对着季之衡开始嘲讽。
季之衡忍无可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怼到墙边:“闭嘴。”
“昨天是你找人关的我吧。”
他面无表情,语气危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戏弄自己,看着面前跳得欢的简昂,季之衡决定抛开先不找他麻烦的想法。
简昂丝毫不慌,根本没有否认的想法,直接点头承认。
“你小子。”裴妙妙也怼了上去,揪住他半边衣领:“就是你害我昨天加班加点啊。”
她一靠近,季之衡又开始抖。
裴妙妙看着还在大放厥词的简昂,狞笑着对季之衡说:“你别打他。”
简昂抬头:“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她冷笑一声,接着说:“打他太便宜他了,正好我有一个想法,你听我的。”
她转头看向季之衡:“你把他按住。”
裴妙妙上去扒简昂的衣服,最开始他还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假意挣扎,每一下的动作都恰到好处,恰如其分,刚刚好的顺着裴妙妙的力道,把制服外套脱了。
她又去解他的扣子,撕扯中露出简昂的一边肩膀。
裴妙妙动作的时候离季之衡很近,他闻到裴妙妙身上的味道,她昨天用的是他家里的沐浴液。
季之衡感觉微妙,大脑一片空白。
正好裴妙妙这时候来抓他的手,她另一只手扣着简昂的肩膀,把他拉到身前,将季之衡的手掌贴了上去。
“怎么样?”她顿了一下,好奇地问:“有感觉吗?”
时间仿佛凝滞了,季之衡和简昂对视一眼,默契地挣开裴妙妙的手,分别扭头对着墙根干呕:“yu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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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之衡好像被她的脱敏疗法治坏了。
他干呕完靠在墙边, 一动不动地盯着裴妙妙, 像突然死机了一样。
季之衡觉得自己就像一台坏掉的电视机,还是那种只在纪录片里见过的古老款式,坏的时候屏幕上飘满雪花,伴随着刺耳的滋啦声。
旁边的人时不时伸手拍一下, 就有几率恢复正常。
他现在也是如此。
“季之衡, 你怎么样?”裴妙妙拍了拍他的脸颊。
“我没事。”他撑着额头,头往旁边偏了一点, 故意不去看她。
裴妙妙的手指顺着他的动作,从颊边一直拖到下巴尖, 接触到的面积反而更大了,季之衡的呼吸一抖。
“救命这样更像了。”裴妙妙问系统:“昨天晚上睡觉之前, 拿来助眠的小说里面那个主角, 是不是就是他这样。”
“别……别说了。”系统痛苦面具,又回想起昨天被黄色废料支配的恐怖回忆:“拜托你下次能不能用自己的手机看。”
“不可以。”裴妙妙冷酷拒绝, 让系统直接在脑子里播放,连眼睛都不用睁开。
“我这一双含情脉脉、清澈见底的剪水双瞳, 怎么能因为熬夜看小说而变得明亮不再。”
系统:“准确一点, 是有色文学。”
“我说你们俩还要在这磨蹭多久。”简昂看了眼手表,不耐烦地催促。
他一大早就蹲在这, 不是为了看他们俩深情对望的。
裴妙妙和季之衡的眼神默默放在他身上, 简昂退后一步,说:“不可能,让他踩着我上去想都别想。”
“这样啊。”裴妙妙低着头酝酿情绪,再抬头时眼睛微红, 一脸泫然欲泣地看着他:“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