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韵回头,她和爸爸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电视里的悬疑剧主角还在对话。
【可是我们搜查过了,她不在家。她之前在电话里和我说她在一片树林里。】女声说。
余清韵说:“我和岁娥想要出去逛街,妈,晚一点再回。”
她按下门把手,站在门口处没有先行离开,而是让黄岁娥先出去。
【她在撒谎。】男声说。
【她一定是死了,尸体就在家中,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男声继续说。
【家里?你确定真的是在她的家里吗?】
妈妈的鱼尾纹加深,对余清韵说:“那,早点回来。”
回应它的是余清韵的点头和快速关上的家门。
余清韵冒着冷汗让黄岁娥赶紧打开家门。
黄岁娥哆嗦着手拿出钥匙,戳了好几遍才放进钥匙孔里成功打开家门。
两个人进入黄岁娥的的家。
她的家里一片漆黑,窗外的月光打下轮廓,沙发的棱角,时钟的嘀嗒。
黄岁娥被黑暗吓了一跳,赶紧在门口处摸索着打开灯。
客厅的灯亮了起来,安全感随之而来。
黄岁娥终于逃脱魔窟,松了口气,随即看见余清韵在客厅里四处走动查看,甚至还挪开沙发查看。
“你在找什么?”黄岁娥忍不住说。
女人冷静地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找尸体。”
黄岁娥顿时站在原地哪里也不敢动了。
她看着周围的家,只有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去往卧室的走廊一片漆黑,玄关处正对着她的厕所门打开,门后似乎有着阴影。
“你能不能别吓我?我爸妈的尸体都被殡仪馆运走了,家里是没有的。”黄岁娥又害怕又生气余清韵一句话就给她带来恐慌。
余清韵抬起头看向她,说:“你刚才离开我家的时候有听到电视里两个人的对话吗?”
黄岁娥当时紧张得要死,只顾着跟上余清韵了,哪里还敢注意听电视。
她摇头。
余清韵说:“家里那两位之前可是从来不看电视的,而且前几晚我看过你家的春联。”
“你们家的春联变了,这是在提示。”
黄岁娥听的不明所以,但余清韵心底里已经全部分析清楚。
那一晚春联上的【戏说真言应】,余清韵以为只是爸爸妈妈房间里皮影戏的提示,告诉她要相信皮影戏里的内容而已。
但是今晚爸爸妈妈看的电视,里面男女主的声音引起了余清韵的注意。
两个声音尖细,和爸爸妈妈时不时发出的诡异声调相同。
有具尸体就藏在黄岁娥家里。
电视里它们说【她】的尸体就在自己家里,只是它们没找到,爸爸妈妈都是一对中年夫妇,而且对余清韵这个女儿的身份异常执着。
他们肯定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而且那个女儿死了。
女儿死在了自己家里,按理来说尸体应该是在余清韵家里。
但是里面刚才又说【她】逃脱了。
余清韵觉得那段对话指代【她】不只是一个人。
【她】不只在说它们的女儿,也在说刚才想要逃脱这个家的余清韵和黄岁娥。
余清韵把刚才的台词分成两部分指代。
【她如果还活着,那一定是成功逃脱了,那么她逃脱成功以后会回到哪里?】
【她会选择去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她会回到她的家。】
这一段对话的【她】是指当时要逃离那个家的余清韵和黄岁娥。爸爸妈妈在无声地告诉她,它们知道余清韵在【撒谎】出门,两人要去黄岁娥的家。
【她一定是死了,尸体就在家中,只是我们没有找到。】
【家里?你确定真的是在她的家里?】
这个时候【她】指代的是它们的女儿。
这样一来,一切都清晰了。
至于这两个夫妻女儿的尸体为什么会在黄岁娥的家里,余清韵就不知道了,而且看黄岁娥这个样子也是毫不知情。
她心里隐隐有点推测,可能是和黄岁娥那个酒鬼父亲有关,但是她懒得去琢磨无关的事了。
余清韵只想把它们女儿的尸体找到,或许这会是破局的关键。
余清韵看着被挪开的沙发,沙发底下积了一层的灰,墙角处洁白如新,她似乎闻到了一点臭味。
这股臭味从余清韵进入黄岁娥家后一直存在,挥之不去。
腐烂,人肉的酸臭,石灰的味道。
之前余清韵进入黄岁娥家里的时候还没有闻到这股味。
老旧的沙发被移动到原来的位置,摩擦地板发出“滋”的声音。
余清韵扭头对迟迟站在门口不肯移动的黄岁娥说:“这个家里有没有你没去过的地方。”
黄岁娥对家里多出的一具尸体完全不知情,尸体不管怎么藏,过了一段时间发臭以后,靠近尸体都能闻到那股臭味。
黄岁娥草木皆兵地看着对自己大开的厕所门,厨房深处掩虚的门,正对面未开灯的灰暗走廊和走廊两边紧逼的大门。
每一处地方在她看来都很有可能跳出一具尸体,纠缠着她一个活人。
黄岁娥赶紧跑到余清韵身边,心定了定,回答:“我爸妈的房间。”
她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爸爸妈妈的房间,她还记得二十几天前自己得知被找好了夫家,就等着嫁过去的时候,她当晚很愤怒地打开爸爸妈妈的房门,要跟他们吵起来。
一打开门,房间内部黑漆漆的,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床铺旁边底下蹲着两个人影,黄岁娥被吓了一跳,等到他们都抬头的时候,黄岁娥才发现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当时太过紧张,黄岁娥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闻到过什么臭味。
昏暗的房间里,床铺遮挡住蹲下的人影,只流出他们的头和肩膀部分。
“你怎么进来了?”当时那个男人对黄岁娥说。黄岁娥感觉有点不对劲。
接着男人站了起来,要朝黄岁娥走去:“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许进入这个房间吗?你是想死吗?”
黄岁娥见状不对,赶紧关上爸爸妈妈的房门,跑回自己的房间反锁,被男人狠狠踢了几脚,房门振动。
男人又狠狠地在外面骂了几句,回了自己房间。
从那一天起,黄岁娥就被关在了自己房间,她起初还以为是这个男人担心自己因为结婚要跑掉才把自己关在房里。
黄岁娥把这件事告诉了余清韵。
黄岁娥说:“我带你过去。”
她走到走廊边上,打开家里面走廊的灯,然后转动门把手。
“咿呀咿呀”门把手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黄岁娥先前整理爸爸妈妈遗物的时候没有闻到什么不对劲的味道,但不知为何,门打开之后,不只是余清韵闻到,就连黄岁娥自己也开始闻到了一点。
她心下震惊,没想到自己家里居然还藏着一具尸体,自己和尸体共处了差不多一个月。
余清韵打开房间的灯。
“咔哒”
灯没亮。
“我上次进来灯还好好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灯不亮。”黄岁娥紧张地说。
房间里很空,至少她们的视野被挡住,看不到床铺的部分,只能看到面前一片空白。
余清韵转头看向黄岁娥。
“怎么了?”黄岁娥问。
“没事。”余清韵说。
把黄岁娥一个人留在外面也不好,余清韵不敢保证黄岁娥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出事,因为它们女儿的尸体也有可能变成邪祟。
余清韵让黄岁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起进入。
两个人一进去就看到一张床,两边床头柜和一个衣柜。
余清韵让黄岁娥关上房门,然后反锁。
走的近了,愈发能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
黄岁娥咽了咽口水,紧张地东张西望,见余清韵直接走到床头柜旁,说:“你上次看到他们蹲在哪个地方?”
黄岁娥小心地迈步走到余清韵身后:“就是我和你的脚下。”
余清韵让黄岁娥走远一点,空出位置。
她蹲下,用手摸了摸地面上的瓷砖,入手一片光滑,又敲了敲瓷砖,里面传来一点空空的声音。
看来就是这里了。
余清韵拿出腰间的匕首,解开缠绕着的绷带,讲匕首狠狠扎进瓷砖缝隙,然后一翘。
瓷砖只破开了翘起来的那部分,没有整片的翘起,但那股臭味已经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黄岁娥试图打开窗户想要散气。
余清韵开口阻止她:“别开窗,小心窗口被攻击。”
黄岁娥的手赶紧缩回去,窗外漆黑一片,夜的深沉,看不到万家灯火。
被攻击?被什么东西攻击?
黄岁娥不敢多想。
余清韵又继续慢慢一点一点地敲开瓷砖,碎砖被她一点点拿开,余清韵透过这个破开的一块瓷砖看到了一个袋子。
袋子没有显露完全,发出阵阵恶臭。
黄岁娥在旁边干呕。
余清韵放缓呼吸,又继续把旁边几片瓷砖慢慢弄开。
这段时间在黄岁娥眼里漫长无比,熬了好久。
确实也挺久的,余清韵在一旁弄瓷砖,她在一旁数着时间,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
最后,余清韵把这个等人身的袋子扯出来,放在地板上。
袋子似乎是被过了好几层,最外面黏着好多胶布。
黄岁娥看着这一层层含着污垢的胶布,黑色的袋子散发出让她想要呕吐的气息。
扯出袋子的同龄人面色沉稳,动作有素。
黄岁娥有点恍惚。
余清韵就不打算打开袋子了。
她考虑到黄岁娥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可能会被它们的女儿攻击,说:“待会你跟着我再回我家一趟。”
黄岁娥真的怕了,只想让余清韵尽快把这具尸体弄走:“我就不去了我想呆在家。”
“你确定吗?我不敢保证你自己呆在家会不会被这具尸体的主人袭击。”
“我去我去。”
余清韵没有将匕首收回,而是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扯住袋子的一角,拖到门口,拿着匕首的右手慢慢打开门。
门打开了,但没完全打开。
余清韵只开了一条缝,然后静静等待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动静。
余清韵这才放心开门出去。
黄岁娥就站在尸袋后跟着她出门。
两个人出来,站到走廊上,走廊的灯光闪了闪。
客厅里的灯不知为何彻底暗了,只有走廊上的灯还亮着,黄岁娥双目紧缩,下意识喊了一声,然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黄岁娥的家门口处,客厅的旁边,有一个人形轮廓站在那里。
等人身高,很瘦,边缘模糊不清。
余清韵拖着尸袋走近才看到是一个被布笼盖住的衣服架放在家门前。
她绕开那个衣架,打开家门,黄岁娥从尸袋的后面已经转移到余清韵的身边,根本不敢往后看。
余清韵和黄岁娥都知道家门口没有放过衣架,但都默契地没有去掀开那块笼罩着衣架的布。
余清韵和黄岁娥进入了余清韵的家里,关门。室内一片亮堂,客厅里空无一人,电视已经关了。
爸爸妈妈不在。
余清韵对着家里说:“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嘻嘻嘻”
室内凭空多出笑声。
白面皮影小人站在爸爸妈妈的房门门口,示意余清韵。
余清韵拖住尸袋,到达房门,看到房门是掩虚的,爸爸妈妈没有关门。
她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这回就连家具的轮廓都看不见了,外面的灯光根本照射不到里面。
余清韵对着里面喊:“爸,妈,你们在吗?”
没有人回应。
掩虚的门就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余清韵。
余清韵将尸袋拖进爸爸妈妈的房间,尸臭被封住发酵散发的臭味在房间里飘散开来。
“砰”门被迅速关上,黄岁娥被关在了门外,发出尖叫,不到一秒,尖叫声消失。
余清韵手上还拖着尸袋,就站在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扣扣扣”
黄岁娥的声音传来,巍巍颤颤:“余姐,你还在吗?你还活着吗?别吓我。”
余清韵说:“你好好呆在外面,我的皮影小人会陪着你,别出声。”
黄岁娥不再发出声音。
余清韵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从来都是另外一个想法。
她能多次在险境中活下来,靠的就是谨慎。
门外被关闭,她不能保证刚才出声的黄岁娥是不是真的黄岁娥。
黄岁娥尖叫了一声,很快尖叫声就消失了,到底是因为她意识到不能发出大的声音,担心引来不好的东西,还是因为她死了?
余清韵松开了抓紧尸袋的手。
因为她感觉的里面的尸体在动。
“呲啦”
脚边不断响起胶布被撑开的声音,余清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进入【口不能开,眼不能动】状态。
令余清韵慌张的是她完全感受不到身边尸袋的动静了。
她的五感似乎只剩下听觉。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脚边,爸爸妈妈真正的女儿从尸袋里出来了。
余清韵之后再没听到任何动静。
她现在到底该不该解开状态?
余清韵在心中思索。
忽然,余清韵听到一阵脚步声朝她走来,有一个东西抓住了她的手腕。
温热的,活生生的。
“余姐,余姐你还好吗?”
是黄岁娥的声音。
余清韵睁开眼,房间内的灯莫名的亮了,黄岁娥站在她身边,面色恐惧,肩膀上站着白面皮影小人。
看到余清韵睁眼,黄岁娥松了口气,放开手。
余清韵环顾四周。
尸袋没了,影窗没了,床上的被套干净整洁,空无一人。
爸爸妈妈和它们的女儿都消失了,无影无踪。
“余姐,尸袋消失了。我们可以走了吗?”黄岁娥一开始是不想进去的,因为余清韵和她说完话以后就没了动静,她很害怕里面有危险不想进去。
但是白面皮影小人见到门打开以后,示意让黄岁娥进去,黄岁娥不进去它就要自己进去,黄岁娥害怕没了白面皮影小人,自己呆在外面不安全,也就跟着进去了。
余清韵说:“你可以走了。不出意外,不会有东西缠着你。”
余清韵准备出门去外面的便利店凑活一晚,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在家昏迷,到时候血尸夜晚到来,她就是案板上的待宰的鱼。
余清韵试着慢慢走出房门,关上房间的灯和门,身子晃了晃,还没走出家门就倒在了地上。
黄岁娥刚打开余清韵的家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她看着余清韵倒地的身子,赶紧上前蹲下,余清韵面色微红。
黄岁娥摸了摸余清韵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这才多久啊,这么快就发高烧。
黄岁娥把余清韵艰难地拉起来,白面皮影小人这个时候突然钻进余清韵的房间里,从里面打开房门,让黄岁娥把余清韵放进房间里。
黄岁娥把余清韵放到她的床上,关上房门,去厕所拿余清韵的脸巾沾水。
厕所里传来水流冲刷的声音。
白面小人就站在余清韵的脸旁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余清韵,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那咧开的嘴角不断扩大。
又是熟悉的感觉,被禁锢在躯壳之中,不得动弹,与之共情。
月色黯淡,每一栋楼的每一户人家似乎都消失不见。
她的目光是前方一片道路,道路两旁种植着一颗颗树,路灯在为她保驾护航。
余清韵感觉到自己手上似乎抱了个东西,莹润光滑,冰冰凉凉的。
这熟悉的触感,是装着骨灰和风霁月手的陶罐。
她现在应该是在被诅咒的梦境里。
梦境里的她抱着陶罐,走在熟悉的道路上。
她在一栋居民楼下停下,熟悉的居民楼,墨绿色的大门,斑驳的白墙,她的家在三楼。
抱着陶罐,缓缓进入楼道,声控灯随声而亮,余清韵自己“哒哒哒”的脚步声在楼道回响。
余清韵被困在躯壳里,动弹不得,思考着这次梦境里诅咒她的会是哪个邪祟。
会是四楼被她杀死的邪祟,还是还了女儿尸体的鬼爸妈?
她现在抱着陶罐,被困在躯壳里,这个状态跟进入疑似风霁月故人身体里的状态相似。
她现在会不会算是回到自己没失忆前的状态?没失忆前的自己抱着陶罐回家,鬼爸妈应该还不是自己的爸妈,那血尸呢?她又是怎么惹上血尸的?
余清韵走在楼道间,她能感觉到没失忆前的自己是冷静的,冷静之下是一颗即将喷发的岩浆。
没失忆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有些不一样。
现在的自己更多的是对生活点滴的欣赏和冷静,但没失忆前的自己眼里没有生活,只有抑制自己疯狂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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