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会相信这么不科学的事?
余清韵在中年警察的警察证上看到他的名字:“刘警官,莫立鹤和你们都说了?”
她话语里的不确定倒是让两名警察有些惊讶起来。
刘警官说:“你,李仁贵,陈杰,钟世荣和莫道长难道不是一起成功脱离的吗?”
余清韵说:“你们警方也会信这件事吗?”
刘警官笑着,说:“看来莫道长之前没和你们说这件事。”
“是这样的,我们早在这段时间里就发现了国内外这些恐怖事件频发,最后发现了不对劲,特别是我们也有人员有撞邪经历。”
“现在我们和那些玄学界的修行人士有合作,还专门成立了部门。”
“莫道长和我们说了余小姐的过人身手,我们慕名而来,是想询问一下余小姐有没有想要加入我们部门的意愿。”
余清韵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说呢,真不愧是国家大机器运作,余清韵从她开始撞邪到现在不超过一个月,上面已经开始对此事开始有所注意并成立相关部门展开措施。
决定很快,动作很迅速。
余清韵说:“我只是一个身手还算可以的普通人。你们不是和玄学界展开合作了吗?”
刘警官说:“国家对灵异撞邪方面远没有玄学界那么了解,合作意味着处于下风,我们需要发展自己的新鲜血液。”
“那我冒昧问一下,莫立鹤到酒店里入住是巧合吗?”余清韵说。
刘警官摇头,说:“当然不是巧合。他是玄学界那边的人,来到酒店就是因为探测到了酒店浓重的怨气。”
余清韵说:“你们在发现酒店有问题之后想过找个理由疏散酒店房客吗?”
“莫道长发现酒店怨气深重以后已经第一时间入住酒店,”刘警官说,“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疏散群众。”
“不过也幸好,只有几位撞邪了,并不是全部酒店客人撞邪。”
刘警官又说:“那么,余小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们部门人员也算国家公职人员,而且因为部门特殊性,待遇条件非常优厚。余小姐刚刚高考毕业吧,大学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和学校商量,如果没有什么大碍,你还是能正常毕业的,不用担心因为工作而荒废学业。”
余清韵真的不想再撞邪,也不想和这类事情打交道,说:“抱歉。”
刘警官见她拒绝了,也只好站了起来准备带人离开。
他走了几步又返回,仍然坚持不懈,递给余清韵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说:“我们很珍惜这方面人才,如果余小姐哪天突然改变主意了先可以来找我们,我们随时等候。”
余清韵礼貌地接过纸张,点头,问:“对了,刘警官,我想问问莫立鹤他现在还在医院吗?具体的病房在哪里?”
刘警官说:“他昨晚刚出icu转出。”
随后说了莫立鹤的病房。
余清韵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送两名警察离开房间。
她知道,能来招揽她,说明上面已经把她调查得干干净净,她从小到大就没有习武经历,也和这些神神鬼鬼碰不着边。她身上的猫腻很多,不过上面的态度似乎没有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看来即使是上面,也要遵守法律,维护公民权益。至于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那些会刻意针对询问她身上秘密的事情,上面还是做不出来的。
简而言之,上面知道她有问题,但是上面不能把她如何,而且还要因为玄学界的原因拉拢她,为自己注入新鲜血液。
在弄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后,余清韵确认自己不会有事,开始放心。
关上门,余清韵早上被这么折腾了两回,已经彻底不困了。
她把黑色背包和包里风霁月的头颅放在房间里。
匕首需要随身带,现在匕首要是不在身边,余清韵一定浑身没有安全感。
她把匕首用绷带缠起来,插在裤子腰口处,用短袖的下衣摆遮起来。
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确认带好了防身武器和联络工具之后,余清韵走出门了。
她旁边的两个房门紧闭,不知道陈杰和李仁贵到底是还在睡所以没有出现,还是睡醒了出门有事要办,毕竟她听李仁贵说最近在处理陈杰转学的事情,要忙前忙后的。
余清韵在路上找了的车去当地的人民医院。
她并不担心莫立鹤处于哪个医院,因为安都县只有一家公立医院。
余清韵进了医院,中途又有些迷路,不熟悉医院,问了问窗口的工作人员和路上碰到的护士,磕磕绊绊的终于来到了莫立鹤得病房前。
莫立鹤的病房房门关闭,余清韵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一扇小玻璃窗看向里面。
莫立鹤因为这次事件的特殊性,从icu出来以后住在单人病房里。
余清韵只看到一面蓝色的遮挡帘拉起来,正好挡住床上的病人,门外小玻璃窗的角度根本看不见床上的病人。
大夏天的,又是临近中午的时间,余清韵已经起了些薄汗。
她敲了敲病房的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莫立鹤的声音。
余清韵打开门,病房里空调的凉气让她变得有些舒服起来,她关上房门,绕开蓝色遮挡帘,看到了病床上的莫立鹤。
莫立鹤看到她的到来,并不意外:“你来找我想问什么?”
“怎么不说我是来看你的?”
“……我想你并不是一个能被肢解后会原谅他人的活佛。我们也没有多少交情。”
余清韵毫不客气,拿来旁边的蓝色折叠椅,坐在上面,说:“你说的没错。我是有事要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
“你先说。”莫立鹤说。
“梦醒之后,我们身上都没有伤,那你又是怎么进医院的?”余清韵说,“又或者,你醒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莫立鹤否定了余清韵的猜测:“醒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你或许忘了我身上的伤是纸人死亡的反噬,这股反噬是灵体上的,不是单纯梦里梦外。醒来以后我是自己撑着最后一口气打的救护车。”
余清韵说:“你是自己打的救护车,那么那些死去的酒店经理几人是怎么打的救护车?”
她知道莫立鹤和警方的关系,警方肯定也对死去的人展开调查,莫立鹤和警方在这次酒店事件里信息共享。
“他们醒来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死去,”莫立鹤说,“而是以各种各样弄出动静的死法吵到了隔壁的房客,然后被发现异常。”
“所以说,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还有气?”
莫立鹤点头:“濒死,然后抢救无效,死亡。”
“你为什么没和警方那边说我是邪祟?”余清韵在想,该不会是因为之前在电梯里的举动感动了莫立鹤,和他并肩作战把他感化了吧?
“因为你的血是红色的,不是黑色的,”莫立鹤说,“没有确凿的杀人证据和你不是邪祟的证据,单从一个圆盘测定看,那边是不会处理你。”
听着莫立鹤的语气,他个人仍然认为余清韵是邪祟。
“你可真是思虑周到,”余清韵说,“那你为什么还坚持认为我是邪祟?”
“因为我相信圆盘,”莫立鹤说,“它从不出错,这次也不例外。”
余清韵说:“你既然觉得我是邪祟,那又为什么要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你算是救过我。”莫立鹤已经有些累了,闭上眼睛回答。
电梯里的事情起因是因为余清韵单方面把他拉进去的,活下来了他也不会感激余清韵最后关头用他的符箓将邪祟消灭。
抛开这个不谈,他的纸人被反噬之后,余清韵把他扶上床,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是听到了门窗外邪祟的动静的。
之后他又做了个梦,他在梦里破除了杀局,将他们彻底带离酒店邪祟的梦境纠缠,但做梦也需要时间,他在昏迷做梦的期间,余清韵面对邪祟暴动,没有抛下他,而是选择保护他,所以他才有时间破除杀局。
换句话说,余清韵救了他。要是他昏迷期间被邪祟杀死,那就真的死了,而余清韵他们大可以直接跑掉,选择一个房间睡觉,换他们自己做梦破除杀局。
余清韵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说:“你的气色并不好,除了刚从icu出来以外,你有没有发烧做梦过?”
她想知道莫立鹤有没有被诅咒。
谁知莫立鹤摇摇头:“没有。”
“也没有梦到酒店?”
“没有。”
余清韵真的没话说。为什么人家没被诅咒,她老是被诅咒?
虽然说诅咒对她也有好处,但诅咒加速了她死亡的步伐。
余清韵说:“最后一个问题。昨晚你反噬昏迷做梦后,你梦见了什么?”
这一次的问题让莫立鹤沉默了好久,久到余清韵心里不详的预感开始冒出。
“酒店,”莫立鹤对上余清韵的眼睛,说,“还有你。”
还有,她。
为什么会有她?
“为什么会有我?”余清韵的睫毛颤了颤。
莫立鹤已经闭上了眼,只是说:“你说过,那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他没有给余清韵答案,余清韵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拒绝。
莫立鹤究竟在梦境里看到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余清韵问不出什么了,站起身要走出病房,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到身后响起莫立鹤的声音。
“下一次再见,希望我们不会像第一次一样剑拔弩张。”
“但你要是被我发现杀了人,那就另当别论。”
余清韵没理他,也没回应他。
下一次见面?种花家幅员辽阔,他们不出意外就不会再次见面。
她走出医院,准备打车回到酒店继续宅在房间里当米虫。
期间在车上,李仁贵给她打来的电话,余清韵接通。
背景有些安静,但能听到刚开头陈杰的声音,然后就是李仁贵说话:“小余啊,你现在在哪里?我们找你准备出门去吃午饭,发现你在房间里没理我们。”
余清韵把自己去医院的事情根他们说了一下。
李仁贵说:“放轻松点,小余你也很不容易了。今晚我和陈杰准备带你去逛逛安都县,费用我全包了,随便玩。”
余清韵是真的很累,精神上和□□上的疲惫,精神上是高度紧绷后的些微神经质,只是一直被她死死地压住没有表露,但她发现自己在不停询问莫立鹤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就像一个随时绷紧要拉断的弓弦。
□□上是不断产生的外伤,即使这些外伤现在在她非人的恢复力下能够痊愈,但带来的疼痛每每让余清韵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全身疼痛不已。
余清韵很累,很想放松,她放松的方式就是想找一个宁静和谐的地方一直呆着,睡觉,吃些好吃的,玩手机。
于是她拒绝了李仁贵晚上到处跑的邀请:“不了李叔,我想今晚好好在房间里休息。”
李仁贵说:“那你真的很累的话就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和小陈出去玩,顺便回来给你带夜宵。”
余清韵说:“好。”
虽然说现在看上去能松一口气了,但余清韵发现自己身上还是有许多的问题没有解决。
这些问题也全都是大问题。
第一个,她要怎么摆脱风霁月?要找个机会把他给扔了吗?
第二个,她每次被诅咒后,那个一直注视着她的大邪祟到底是谁?那个大邪祟绝对是她见过最恐怖的邪祟,无论是寺庙里的石像,公交车里的群鬼,阴鬼路上的黑裙女人和电梯里的那个厉鬼都比不上它。她是被这个大邪祟盯上了吗?那说明她是不是还需要风霁月的答疑?
第三个,也就是目前最紧迫的问题,这个问题让余清韵的心总是高高悬起,就怕贸然坠下砸个粉身碎骨。
那就是她爸爸妈妈的问题。
余清韵一直感觉家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自从离开家后,余清韵渐渐感觉到手机里的妈妈越来越奇怪。
爸爸妈妈还会有假的吗?
余清韵手机振动,铃响。
她坐在的车上,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然有着两个大字。
【妈妈】
来电了。
原先都是她主动打的电话,而这一次,妈妈打来了电话。
“铃铃铃”
“小姑娘,”的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余清韵,“要不你接一下电话吧,一直响着也不是个事。”
她确实应该接电话,因为她回家是迟早的事,接电话或许能更多的得到一点关于爸爸妈妈的事。
余清韵接了电话。
“……”那头没出声,只有电流滋滋声和不知名的嗡响。
“喂,妈,怎么了。”余清韵主动开口说。
“女儿啊,”电话那头的妈妈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妈有好些时候没见你了。”
“马上了,还有好几天吧,”余清韵说,“妈,你还记得爷爷奶奶吗?”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妈妈声音透过电流频率开始有一瞬间的低段,“你想爷爷奶奶了?”
“是有些想了,”余清韵开始试探,“我想去看看他们了。”
“傻孩子,”妈妈笑了笑,声音尖锐得让余清韵的耳根子上的寒毛竖起,“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等到了清明再带你去祭拜一下爷爷奶奶去。”
清明祭拜吗?余清韵若有所思。
“妈,你和爸最近都在做什么?我发现你们最近有点忙,连陪我去寺庙里上香的时间都没有了。”余清韵说。
“确实有点忙,”妈妈说,“忙着……”
“噗呲”又是熟悉的电流爆开的巨大声响,大到没有打开免提,就连坐在前面的的车司机都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余清韵。
余清韵赶紧把耳朵拉开,等着电流声又慢慢微弱下来。
“小妹,或许你该换个手机了。”的车司机调侃地说。
余清韵朝他笑了笑,没应。电流声已经弱了下来,她再次把耳朵贴到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还带着一点刚才触碰的温热。
妈妈在电话里面说:“就是因为……滋滋滋,所以最近比较忙,忙着……滋滋滋”
“忙着……滋滋滋。”
“忙着……滋滋滋。”
“忙着……滋滋滋。嘻嘻。”
电话里的妈妈不停重复卡顿,在说到关键的时候就会响起奇怪诡异的电流声,让余清韵根本听不清妈妈这段时间工作上到底忙着些什么。
妈妈似乎发出了一声跟她之前声音完全不符的怪笑,细细的笑,又有点哀叫的意味,让余清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没出声,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可怪笑之后再也没了动静,就连电流滋滋声也没了。
余清韵把手机拿来一看,电话被妈妈挂断了。
她没有选择回拨。
余清韵发现自己是真的对爸爸妈妈的工作一无所知,他们是做什么的,每个月大概多少,余清韵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那是她的爸妈,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的爸妈。
余清韵翻了翻手机通讯录,界面停顿在爷爷奶奶的电话号码上,悬在屏幕前的手指迟迟不肯落下。
她其实也很好奇自己的爷爷奶奶到底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为什么就连她记忆里也记得爷爷奶奶在她小的时候死了,既然死了那她为什么还有爷爷奶奶的电话?
明明妈妈也说爷爷奶奶死了。
余清韵最终选择拨打爷爷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打通。
“喂,”电话那头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孙女,你可算想起我们了。”
余清韵愣住,整个人完全僵在座位上。
这个声音和她记忆里的爷爷一模一样,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爷爷的声音。
她不受控制地产生亲切感,甚至是思念,余清韵仅仅只是听到老人的声音就想落泪。
她那一瞬间决定不在乎爷爷是否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就想和爷爷说说话,哪怕就这几分钟也够了。
“是啊,我很想你和奶奶。”余清韵说。
“既然想我们那你还要出去打什么暑假工,”爷爷笑着,“赶紧回来,你爸妈的抚恤金,我和你奶的退休金足够你上完大学了。”
抚恤金?余清韵眉头一皱。
“抚恤金,够吗?”余清韵不确定地说。
“怎么不够?当年那个老板可是赔了不少,”说到这个,爷爷的声音开始有些生气,“但是人命怎么能用钱来补偿?”
余清韵若有所思。
“好,我会尽快回乡下看你和奶奶,但我还是想要完成这个月的工作,把月薪拿到就回去看你们。”余清韵记得她小时候是在乡下住的,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以后,爸爸妈妈才带着她住在了市里。
“行。”爷爷很痛快地说。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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