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碟一碟的菜,剩下的就是大把大把的甜点了,五条悟吃甜点的时候脸颊会微微鼓起来,搭配上挑的猫猫眼,和无可挑剔的颜值,看起来就和高贵冷艳的小布偶没什么区别。
身为云养猫大师,你老能代餐了,你从背包里掏出苹果来,一边看猫猫进食,一边啃你的苹果。
吃完晚饭就是你们的散步时间,说实话,在结界里你快要闷死了,就这么点地方,七天逛下来,你连哪里有石头哪里是树都记住了,还有什么好散步的。
五条悟却像是习惯了这种生活一样,没什么表情地走着。
你戳了戳他,“五条悟。”
他看你。
你指了指池塘里的鱼,“你说这个能吃吗。”
他不说话,你早就习惯了,只是太寂寞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在禅院家,好歹仆人还会陪你玩,但是五条家的仆人规矩得很,连话都不敢和你多说,你能说话的对象只有五条悟,因此你就把他当成一个树洞,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钻进池塘里捞鱼,因为巫女服可以防水,你也不怕被人发现,“我偷点你家里的鱼啊。”
你一边捉鱼,一边小声和五条悟说话,“你别告诉你家里人。”
这家伙不说话,你想起下午他不帮你放风的事,有些担心他告密,张口就来:“我们以后要结婚,组成我们的小家庭,所以我们才是一伙的,我偷鱼,你就应该帮我放风,知道没?”
五条悟不说话,过了一会,他提醒你,“有人来了。”
你赶紧从池塘里跳上来,你一条鱼都没摸到,可是还要装作他一起散步很开心的亚子。
想起他刚刚给你传递消息,你觉得他又是你的好兄弟了,你凑到他身边,“谢谢你呀。”
你朝他竖起大拇指,“你记得,我们是一伙的,好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要多多帮我。”
今天晚上,你虽然没有摸到鱼,但是你收获了一个好兄弟,五条悟不愧是天才,有了他帮你打掩护,你在五条家偷鸡摸狗的行动非常顺利,上课的时候悄悄开小差,下课以后抄他作业也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你们繁重的课程安排简直就不是人能够忍受的,不过有他的帮助,你好歹还能坚持下去。
你很能给自己找乐子,不大的结界被你翻了个遍,连哪一块石头底下容易藏着虫子,你都一清二楚。
夏天你捞鱼,他在旁边帮你放风,秋天你就爬树摘果子,他在底下帮你打掩护,他虽然话少,可是很听你的话,你很喜欢他,把得到的食物都分了一半给他。
五条大少爷从来不嫌弃你味道古怪的烤鱼烤鸡,树上刚刚摘下来,没有洗过的苹果他也会一口咬下去。
你们一起坐在缘侧吹着电风扇,一起在树下乘凉,一起埋葬桂花,一起做枫叶书签。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大半年以后,天空开始下雪,今天是五条悟的生日。
六眼神子的诞生之日,五条家自然是要大操大办一场的,但是因为你们还小,所以你和五条悟不能出席宴会,只能在结界里一起过生日。
“搞搞清楚好不好。”
你气得用力踩地上的雪,“明明是你的生日,主角却不能出去,哪里有这种生日会啊,寿星不在场,他们给谁过生日,真是太滑稽了。”
五条悟坐在缘侧,神情就像是外面的雪,白净空茫,没有承载任何情绪。
但是你以己度人,如果你过生日,你老爸都不让你出去玩,你肯定要气死,所以你硬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委屈的表情。
你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他们不给你过,我给你过!”
五条悟看着你们相连的手,“我不需要。”
“你胡说。”你看着他,“你这么喜欢吃甜品,你怎么会不需要,不许骗我!”
五条悟声音没有起伏:“我喜欢吃甜品?”
通过大半年的相处,你现在已经可以从这个小雪人的表情里看出他的情绪了。
他现在在困惑,因为他觉得他根本就不喜欢吃甜品。
你拽不动他,干脆在他身旁坐下,“你每天吃这么多甜品,不是因为喜欢吗。”
他天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思考了一瞬:“只是在补充能量。”
这个傻蛋呀,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好笑,你摸摸他的脑袋,“那你有没有想过,补充能量有这么多方式,你干嘛就吃甜品呢。”
“体术课老师教过。”
……什么啊,体术课老师怎么会教他吃东西啊,你戳他,“不许说谎骗我。”
五条悟看你,“他说,想要补充能量的话,吃甜食是最方便、最幸福的方式。”
你想起来了,你们的体术老师是个甜食党,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这样的话……那五条悟不就不喜欢吃甜品吗。
他没有爱好,除了喜欢吃甜品,你想不起来他的任何特征。
如果这个都是他通过学习而来的,那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事情能够证明他与这个世界是相连的呢?
好像没有,真的没有。
你是一个外来者,你知道这里只是一个游戏,但即使是这样,你也会对你的爸爸妈妈产生感情,会每个星期都回去看他们,也会在苹果和烤鱼里面计较哪一个更好吃。
但是他好像没有。
他从来不生气,也从来不笑,他什么也不在乎。
怎么会有人是这样的?
难道他真的把自己当成神了吗?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你突然觉得他的手冷得像是一块冰。
“那你帮我打掩护,难道不是你在我和老师之间更加喜欢我,所以才帮我的吗?”
“你是我日后的妻子。”
五条悟没什么感情地说道:“老师说,丈夫照顾妻子是一种责任,就像我身为六眼,就要承担起五条家主的责任,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你完全不敢相信,“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好朋友吗!”
五条悟说:“神子不需要朋友。”
不需要朋友?
神子不需要朋友?
那你呢,你是什么,你只是一个责任,一个符号,你在他眼里甚至不是一个人吗?啊?
你松开他的手,“那我把我的苹果给你,把我的烤鱼给你,把我的鸡腿分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拒绝,你既然没有把我当朋友,你为什么不拒绝!”
“礼仪课上,老师教过……”
“你别说了……”
你哭着打断他,“我不要听这些。”
这是你真正意义上过的,唯一一个正常的儿童时期。
五条悟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儿童玩伴,就像电视剧里那样,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你喜欢他,你把吃的都分享给他,你每天都会和他说早安晚安,一整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现在他告诉你,他根本没有把你当成朋友,他和你待在一起只是因为老师教了他责任,他接受你的礼物只是因为所谓的社交礼仪。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你对他这么真情实感,他既然没有把你当朋友,那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你捡起地上的雪,丢到他身上,被他的无下限挡开。
无下限,这是六眼神子独有的咒术,可以将他与世界隔离开来,叫谁也没有办法触碰他。
你觉得这个技能真好,真适合他,他就该站在天上,就该像神一样被人仰望一辈子,就该是这样,就该什么也永远没法碰到他。
他什么都不需要,那他就该孤孤单单一辈子!
“我要和你绝交!”
你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你再也不要理五条悟了,你不要把他当成朋友了,就算你长大以后也不要嫁给他,你永远也不要理他了!
你要回家,你想爸爸妈妈了,想直哉了,你再也不想看见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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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欠着两个加更owo
嗯……继续码字希望今天能还上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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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走咱就走, 你哭过以后,立马就给禅院直毘人打电话,让他把你接回了家。
你这次回来得突然, 每一次都会来迎接你的弟弟现在还不知道你回来了的消息,你有点想他了,于是就跑到他的院子里去找他。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直哉的院子却很热闹,一些小孩吱吱呀呀玩闹起哄, 他们七嘴八舌的, 吵得你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看来你不在家的时候, 这小子玩得蛮开心嘛,你打算给他一个惊喜,偷偷摸摸从他院子的围墙爬了过去, 你坐在墙头,刚准备跳下去, 就看见了你弟弟。
他坐在最中央的摇椅上, 神色倨傲且享受, 漂亮的、明显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起, 脚正踩在一个小孩的脸上。
另外还有几个小孩正在地上学狗爬, 学狗叫,而他们的周围站了一大群孩子,每一个都在踢打地上的男孩们。
疯了疯了!
你简直不敢相信你看见了什么,你的弟弟, 你可爱的弟弟现在竟然在霸凌别人!
“禅院直哉!”
你一吼,禅院直哉便立即抬起头来, 他漂亮的眼睛瞪大, 不可置信地看着你, 又惊又喜,“姐姐?”
他从摇椅上站起来,笑着跑来找你,“你怎么回来啦!”
他还笑?他还笑得出来!
你怒喝一声:“站住!”
他看了你一眼,像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凶他,表情有些茫然,还带点委屈,“姐姐凶我?”
你真的是无了个大语,这家伙还好意思委屈?
你从墙上跳下去,揪起他的领子把他带到刚刚被欺负的那几个人面前。
刚刚那些被踩在地上、被迫爬着学狗叫的孩子们已经齐齐跪成了一排,你叫他们起来。
他们立即站起来,可是有好些人站都站不稳,立即又倒了下去,你走近了,才看见他们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伤口。
疯了,这小子真的是疯了,真的是个完蛋玩意,你看向直哉,“你打的?”
禅院直哉摇头,面露嫌弃:“姐姐说什么呢,直哉才不会碰他们。”
合着这家伙没打人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嫌脏?
哈,你真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瞪了直哉一眼,“你给我等着。”
说完,你又看了看刚刚和直哉一起霸凌别人的孩子们,你一个星期也就回来一天,好多人你都认不全,你眉头一皱,“通通给我站一边去,待会再收拾你们。”
地上的孩子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眼睛里都装满了恐惧,就和上一世被妖怪欺负的人们一模一样。
你看得心疼死了,你把最左边这个小孩抱进怀里,想给他疗伤。
“姐姐!”
禅院直哉跑到你的身边,用力把你扯起来,他的表情震惊而又迷惑,“你抱他干什么!”
你抬眸看他,这是你亲生的弟弟,是你惯着的弟弟,他才七岁,他不懂事,你打算好好和他说话:“你先去一边等着,待会再教训你,我先给他们疗伤。”
“疗伤?”
直哉直接把那个人狠狠踹开,然后钻进你怀里。
他的动作像是小猫一样,还奶乎乎地蹭你,可爱的要命,说出来的话却叫你感到心惊,“姐姐管他们做什么啊,这种连咒力都没有的渣滓怎么可以碰到姐姐。”
他一边说,还一边满脸心疼地给你擦手,语调就和每次和你撒娇的时候一样,“呜,脏死了!”
你低头看他,只觉得你的弟弟,直哉,他好陌生。
你知道直哉脾气坏,你知道他骄纵,肆意妄为,没有礼貌。
但是他是你的双子,你的半身,他很会撒娇,他一撒娇,你就心软了。
你认为他这些都是小毛病,他是大少爷,傲一点很正常,电视里的千金小姐,富家少爷,也有很多像直哉一样的,你乐意惯着他。
可是你不知道他的脾气会坏到这种地步,你不知道他会肆意妄为到这种程度,你不知道他会踩在别人的脸上叫别人爬,让别人学狗叫。
“直哉。”
你推开他,试图教育他,“他们和你一样是人,不是玩具,你被桌子撞到一下,都会撒娇闹半天,他们和你一样,也是会痛的,你怎么忍心?”
“他们连咒力都没有,他们怎么能算是人呢?”
直哉又蹭过来紧紧抱住你的腰,他很喜欢抱你,只要你回来,就连睡觉他都要赖在你身上,推都推不开。
他和你是双生子,你们却长得一点也不像,直哉比你高一些,他把脸颊搭在你的肩膀上蹭你:“姐姐不要管他们了嘛,反正他们死掉以后,直哉马上就会有新玩具的。”
“玩具?”你攥住直哉的手,“你把他们当成玩具?”
“对啊。”禅院直哉转头那些孩子,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骄矜的语调,厌恶的语气:“没有眼力见吗,姐姐回来了,你们还不知道给本少爷滚远点。”
你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的弟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爸妈为什么不管他,连五条家都会教五条悟礼仪,这么大个禅院家,连教育直哉的人都没有吗,就任由他这么欺辱别人,把和他一样的人类当成玩具?
他们不教,那你来教。
“禅院直哉!”
你推开直哉,“给我跪下!”
直哉茫然失措地看着你,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姐姐?”
你喝道:“跪下!”
你是下一代的家主,你是至高无上的姬君,你这一嗓子出来,不止直哉,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跪了一地。
你看着贴身照顾直哉的几个仆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直哉欺负人,把别人当成玩具,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又是谁教他这么做的!”
你的弟弟才七岁,他总不可能生来就是个坏种,生来就会唱这些坏调。
要是没人教他,没人给他灌输这些不好的观念,他怎么可能这么理直气壮,怎么可能现在还在委屈巴巴地看着你,怎么可能到了现在,他还是一脸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样子!!!
没有一个人敢回答你的问题,你气得脑袋发昏,坐在摇椅上,叫人去请来医生给孩子们疗伤。
人们进进出出,禅院直哉就跪在你面前,跪在院子里。
仆人和医生都不敢看他,一副生怕看了小少爷落魄之后,明天就会被挖了眼睛的样子。
而直哉,他哪里受过这种屈辱,跪着挪过来抱住你的腿,脸上满是无辜和委屈,“姐姐,你不要生直哉的气了好不好,快点原谅直哉吧。”
你低头看他,他哭得满脸是泪,是真的哭了,不是从前那种假模假样的哭。
你有点心软,但也知道,就这么原谅他,直哉就完了,他就永远是个大坏蛋了。
于是你硬起心肠,“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禅院直哉紧紧抱着你的腿,哭得哽咽,可怜的要死,“直哉不知道,姐姐你说直哉哪里错了,直哉都听你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不可以这么对别人,不可以欺负别人,不可以把你的恶意随便施加到别人身上,他们不是你的玩具,你没有权利这么对待他们,知道吗?”
禅院直哉连连点头,“直哉知道了。”
他知道了就会有鬼,你把他踢开,“那你去跟他们好好道歉。”
他哭声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你,“姐姐,他们只是没有咒力的废人,是我们禅院的耻辱……”
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谁教你的这些话,谁告诉你的这些话,啊?”
“父亲。”
禅院直哉说出了一个你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答案:“是父亲告诉直哉的。”
你不知道是你幻听了,还是说直哉在撒谎,你脑袋嗡嗡响,怎么可能是你父亲呢?
你的父亲,他总爱穿着不合时宜的浴衣,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喝酒。
你也喜欢喝酒,经常凑过去找他撒娇要酒喝,他会一脸宠溺地轻轻摸你的脑袋,把他珍爱的酒分一点点给你。
“就只喝一点点哦,我们家小椿还小,喝醉的滋味可不好受呐。”
你的弟弟还在说话:“非禅院家者非咒术师,非咒术师者非人,姐姐,直哉才是你的弟弟,你为什么要帮那些人说话,直哉膝盖好疼……”
他委屈巴巴地掀起和服,袴明明干干净净,一点点血迹都没有,他硬是哭得不成样子,好像就快死了一样,“姐姐你看,直哉都流血了,直哉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