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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文艺青年(苏辞辞)


那双手也渐渐变得不老实,从被他抱着,到坐在他的腿上,眼看事情越发不可控制。
苏辰艰难的推开了他,脸颊绯红。
毕竟是在外面,陆诚倒也还算克制,至少她身上的衣服还非常完好的穿着,至于他——
苏辰借口要喝水,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整个白天,出来推销零食的列车员换来换去,转的很勤,路过苏辰这个包间时还会故意停一会儿,不过在看到门是关着的之后,也并没有过多停留和打扰。
茶水间和车厢的交接处,时不时会有几个年轻的列车员聚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可惜等了许久都没能偶遇到苏辰。
这节包间始终没有进人,天快黑的时候,才有个中年男人拿着车票找了过来。
苏辰面向墙靠着被子躺着,正在看书,陆诚刚刚在做俯卧撑,看到有人进来方才停下。
那人把行李放好,拿着杯子出去接热水,然后从提包里翻出一小罐茶叶,捏了一小撮放进去,还问对面的陆诚:“小伙子,要不要来点?”
陆诚摇头,他更习惯喝白开水,倒是苏辰喜欢煮茶泡茶,这方面也懂的挺多。
“北京的?”等茶水放凉的功夫,中年男人忍不住跟陆诚说起了话。
陆诚说是,又问他是出差还是回家。
中年男人:“出差,去上海。”
“小伙子是干什么的?”
“公安。”
“公安好啊,有你在,咱们仨这一路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那人笑呵呵的,话也多了起来。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半天,不知不觉间,对方所在的城市、职业,以及去上海出差的目的都被陆诚打探的一清二楚,偏偏对方还没察觉,感觉俩人还挺投缘。
六点钟,广播里通知可以去餐厅车厢吃晚饭,那人招呼陆诚一起。
陆诚先打了一份给苏辰送回来,他自己去餐厅吃,走之前让苏辰把门别好。
“你对象?”那人意外的问。
陆诚:“嗯,陪她回老家。”
“好事将近啊,老弟。”
陆诚笑了笑,没有否认。
火车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到的江城,天已经亮了。
对面那人还在睡觉,听见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下车,跟陆诚客套了几句,又接着睡去,从始至终都没看到苏辰长什么样子。
和列车员挥手告别,两人拎着行李走在站台上,苏辰没有再戴口罩,在自己的家乡,她应该表现的充满安全感,以及刻在骨子里的熟络。
苏成才父子三人在出站口等的焦急,说好五点半到,这都过去好几分钟了,始终没见人出来。
“可能晚点了,再等一会儿,实在不行我去问问车站里的检票员。”苏瑞不时的看手表。
正说着,迎面走来两个身影。
苏靳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是我姐,我姐回来了。”
苏辰已经从三人激动的神情中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身体不由自主的跑了起来,苏成才快走几步接过苏辰手中的背包,笑的见牙不见眼。
“辰辰回来啦,饿不饿?”
苏辰叫了声爸爸,苏成才脸上顿时露出老父亲般的宽慰。
“不饿,我们先回家吧。”苏辰挽着他的胳膊。
苏瑞注意到缓缓走来的青年,本来以为只是路过,没想到他在几人面前停了下来。
“你是?”苏瑞疑惑的问,没听说妹妹跟人一起的啊。
“路上认识的,这是她的行李。”陆诚主动解释道,没有让她为难。
被父子三人谢了又谢,陆诚提着自己那一袋日用品快速消失在路的尽头,期间甚至没有回头看苏辰一眼。
苏辰只装作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又快速移开视线。
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多,但依然有人很快认出了苏辰,胆子大的会凑过来打个招呼,胆子小的就一直跟在后面,一直到完全出了火车站。
父子三人骑着自行车来的,苏辰坐在父亲的后座,晨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像是笼罩在圣洁的光里,在夏日的清晨熠熠生辉。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
苏辰感受着身前那颗拳拳爱护之心,身旁是成熟稳重的兄长和跳脱活跃的弟弟,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刻心安。
她要回来的消息杨慧没有让人说出去,只通知了苏倩一家过来吃中午饭。
结果几人刚到家没多久,早饭还没吃完,苏辰回来的消息已经彻底在家属院传开。

很多人过来看热闹。
苏辰算是大家看着长大的, 虽说一直夸这姑娘长得好,但从没想到时隔两年再见到她会如此的惊艳。
明明跟之前也没多大变化,但偏偏就是让人觉得无比的陌生。
从神态到言行举止, 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孩子变得文静了,出去两年, 感觉一下子长大了。”邻居们拉着杨慧的手不断感慨。
“是稳重了许多,以前恨不得黏在你身上,跟个小孩儿似的, 现在有点大姑娘的样子了。”
“感觉长开了, 比以前好看。”
“女大十八变, 越变越好看。”
“咱们辰辰啊, 不光是越变越好看,还越来越有本事了, 你和老苏算是熬出头了。”
杨慧笑的合不拢嘴,完全被人说到了心坎里。
苏辰挽着她的胳膊站在一旁, 任由别人打量, 只笑着听人说话,并不插嘴,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这个该怎么称呼, 那个叫什么名字,她本来记忆力就好,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人认得七七八八。
或许会唱歌的人都多少有点语言天赋, 苏辰这两年不断的给家里打电话, 苏成才和杨慧说的都是方言,苏辰本身也会说上海话, 这边的方言又跟上海话无限接近, 现在她已经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江城方言, 和人交谈完全没有问题,如果再把人认全,那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杨慧和苏成才都跟单位请了假,一整天家里来人不断,各种小道消息多的很。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蔡培杰那小子,辰辰你要当心点,可别再被他给缠上了。”一个婶子小声提醒道。
杨慧一惊:“不能够吧,他上次相那对象不是说挺好的,都快结婚了吧?”
杨慧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来自于蔡培杰他妈的宣传,说是不比苏辰长得差,省师范毕业的,在县里的高中当老师,要文化有文化,要长相有长相。
要真如此的话,杨慧恨不得谢天谢地,结果后来又听人说那姑娘家里是农村的,还是靠着蔡家的关系才进的县高中,长得是真不错,蔡培杰那小子还挺上心的,本来早该把婚事给办了,结果那姑娘家里狮子大开口,要了很多彩礼,蔡厂长有点看不上这样的人家,因此拖到现在还没办婚事。
“那谁知道,这不是还没结嘛,他以前就缠辰辰缠的紧,因为这事儿还逼得辰辰不得不去北京那么远的地方上学,要是再让他瞧见,万一又动了心思,虽说不能拿辰辰怎么样,但你和老苏毕竟在蔡厂长手底下干活,就怕他背后使绊子。”
苏辰听的皱眉,没想到这里面还藏了这么多事儿。
实在不行,让父母把工作辞了,另外买个院子住也不是不行,但苏大哥和大嫂也在厂里上班,总不能全都辞了工作让她养着。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本来苏辰在家里待着哪里都没打算去,结果来了几个小姐妹和高中同学,看情况还是玩的挺好的那种,她们都是听到消息刚下班就跑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她在北京的种种,过了一会儿有人提议带她去附近转转,说是附近新建了一个公园景色挺好的。
苏辰看了那人一眼,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刚出了家属院就遇到一个眼神偏执的青年。
苏辰不认识他,但不妨身旁已经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蔡培杰,你怎么在这儿?”
青年盯着苏辰不说话,过来就要把她拉走,被众人死死拦住。
苏辰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在看到马路对面的报刊亭时,突然改了主意。
“跟我来。”苏辰朝他勾了勾手,朝马路对面走去。
“苏辰,你——”大家想阻拦她。
“没事。”
苏辰摆手阻止她们跟上来,走到报刊亭不远处,和众人隔着马路,听不清对面说什么,但彼此都能看见。
蔡培杰紧跟其后,刚停下来就想拉苏辰的手。
苏辰闪身躲开,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蔡培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马路对面的众人哇了一声,没想到苏辰会直接动手。
“踹的好。”众人心里激动的不行。
报刊亭前面,假装买报纸的陆诚光明正大的朝那边看,里面卖报纸的老板探出半个身子也在看。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苏辰冷冷道。
“要怎么样你才肯喜欢我?”蔡培杰失魂落魄的盯着她,俨然一副余情未了的模样。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比你优秀一万倍。”
面前这个青年实在算不得优秀,中等身高,长相普通,还很偏执,之所以能纠缠这么久,无非是仗着他爸是厂长,而苏辰一家子都在厂里上班,不敢轻易得罪人家。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可是我不喜欢你。”
“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以后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爱。”苏辰冷酷的拒绝。
“你到底不喜欢我哪点,我改行吗?”蔡培杰歇斯底里的问。
苏辰作认真思考状,蔡培杰眼神热切的看着她。
“太丑。”
蔡培杰如遭雷击。
“太矮。”
苏辰说着还朝报刊亭招了招手:“过来,叫你呢。”
陆诚放下报纸走了过去,却被她拉到蔡培杰面前,指着他对蔡培杰说:“看到了吗,我喜欢这种长得好,还长得高的,你看,路边上随便拉一个都比你强。”
蔡培杰看了一眼陆诚,不相信她竟然如此肤浅。
“你要是长这样我就喜欢你。”
陆诚面无表情当着背景板,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苏辰勾了勾嘴角:“钱我也不缺,权势嘛,追我官二代多的很,你这样的实在入不了我的眼,我劝你趁早放弃,别再纠缠。”
蔡培杰深深的看着她,眼里的不甘与执着在身旁之人的对比下,被击碎的七零八落。
颇有些昙花一现为韦陀,情深不悔是婆娑的意味。
等人走了,陆诚凑近她醋意十足的说:“哪里都有你的追求者。”
苏辰退后半步跟他保持距离,对面还那么多人看着呢,万一传到了杨慧的耳中,又要解释半天。
“你住哪里,回头我找时间去看你。”
陆诚说了招待所的名字,苏辰记下之后,快速和众人汇合。
去公园转了一圈,应付完大家对事情发展走向的好奇,回去的时候,天刚擦黑。
家里人全部到齐,吃了一顿难得的团圆饭。
陈曼曼热情的不行,一直给她夹菜,把杨慧都比了下去。
苏倩有些腼腆,两年没见,感觉妹妹变得客气很多,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摇着她的手,撒娇让她给自己买新衣服。
两个孩子正是可爱的时候,还有一个苏靳在一旁插科打诨,一顿饭吃的热闹欢腾。
筒子楼洗澡不方便,苏辰只能躲在屋里简单擦洗一下,她住在是苏瑞和陈曼曼以前睡的那个房间,没有窗户,夜里热的很。
虽说给家里寄了不少钱,但显然杨慧并没有贸然花掉,家里除了添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并没有其他的家用电器。
杨慧拿着蒲扇摇啊摇,苏辰以为有个人在旁边自己应该很难入睡,没想到眼皮越来越酸,最后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杨慧和苏成才去上班了。
苏辰吃过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去招待所找陆诚。
南方的路和北方不同,很少有横平竖直的道路。
走出家属院,苏辰看看左右两边,陆诚说往东直走,猛一下,她有些分辨出来哪个方向是东。
看了一眼太阳的方向,先确定北方,再根据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才算找回方向感。
陆诚明天一早的火车回北京。
自从和好以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这边又不如家里,做什么都不方便。
两人在河边走了走,连中午饭都没能一起吃。
下午,陆诚陪着她去了趟百货大楼,这边的东西自然没有北京的齐全,但该有的也都有。
苏辰想给家里买几台电风扇,顺便再买台洗衣机和冰箱,总共也花不了多少钱,逛了一圈,敲定几个款式,付过钱让人家帮忙送货上门。
在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这身穿着打扮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引得很多人回头观看。
苏辰随意的瞄了一眼,结果就这一眼,让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怎么在这儿?”苏辰心里有些狐疑。
陆诚看她:“怎么了?”
“没事。”
苏辰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那人也突然回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那人大步朝这边走来。
“苏辰?”他认出了她,即便是隔着口罩。
苏辰看着面前的男人,神色复杂。
男人面容精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西装革履,身姿笔挺,表面上看上去文质彬彬,禁欲冷漠,了解他的人却都知道,这人实则是个斯文败类。
刘远航,江省首富的儿子,也是苏晨第二段恋情的男朋友。

丁磊进去之后, 没人庇护的苏晨在后海那个地方变得举步维艰。
她下了苦功夫学唱歌,学音乐,从最初的被人赶下台, 到后来的受人追捧,只用了一年时间。
唱片公司的人发现了这颗璞玉, 想找她出唱片,但因为不是科班出身,且没有太高的知名度, 词曲也都一般, 她的第一张唱片并没有太多水花。
苏辰不知道她是怎么遇到的刘远航, 但想来应该跟她现在的情形差不多。
缘分有时候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可能是跟天后谈过恋爱, 也可能是他本人就是比较张扬的个性,刘远航的照片在网上流传的很多, 各个年龄段的都有,苏辰曾经被李沫按头舔屏, 以至于一眼就认出了他。
大夏天穿这么一身, 还梳着大背头,简直骚包的不行。
“有事?”苏辰定定的看着他。
刘远航轻笑:“还真是。”
“听人说你从北京回来,我特地从省城赶过来, 没想到还真遇到了,能否赏脸一起喝杯咖啡?”他很气定神闲, 仿佛有十足的把握她会答应。
这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无形中带着一种轻视, 让苏辰有些反感。
还有那充满暗示性的话语,苏辰一个字都不信, 听说她回来是真, 但要说特地从省城赶过来只为了能偶遇她, 那苏辰能信才怪。
“不能。”陆诚在一旁沉沉道。
旁边站着这么一个颇有气势的人,比他还高了半个头,刘远航自然不会看不到,但他和大部分人想的差不多,猜测他可能只是苏辰的哥哥。
“这位是?”
“我男朋友。”
苏辰已经对他完全没了兴趣,除了刚见时的好奇,只剩下油头粉面这一个印象。
刘远航皱眉,他在北京有朋友,自然知道那些人铩羽而归的原因,听人说她找了个很有权势的男朋友,问是谁,大家又都三缄其口,因此他只当那些人要面子,被人拒绝了给自己找补呢。
没想到她还真谈了个男朋友,回趟老家都护着。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陆诚,穿着普通,却极有气势,眼神锐利,仿佛一眼能把人看穿,浑身上下没半点值钱的东西,唯独手腕上的手表,看起来很有年份的样子。
定睛一看,是国外某个很古老的牌子,价格嘛,至少五位数。
戴得起五位数的手表,偏偏又很低调,刘远航心头一凛,到嘴的挑衅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些转变被二人看在眼里,苏辰已经懒得应付他,拉起陆诚的手转身就走。
刘远航眯起眼睛,看着二人的背影沉思良久。
“才回来两天,冒出两个追求者。”
走到无人的树林里,陆诚箍住她的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苏辰无辜,她有什么办法。
拉下口罩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慰,却没想到被他捉住亲了好久。
“我明天没办法去送你,你一个人在北京要好好的,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对自己好点知道吗?”苏辰搂着他的脖子,依依不舍的说。
“你什么时间回去?”陆诚问。
“最多在这边呆一个月。”
“定好时间,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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