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在妖怪幼儿园养崽后我红了(长安如昼)

船也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连久下船游过去，问：“你是在找我吗？”
“嗯。”蓝鲸巨大的身体往水下沉了沉，没提自己即将死亡的事，而是说，“您来我背上吧，我带您去看看海。”
连久游到它的后背，在它的配合下顺利地坐了上去。
因为身上有个人，蓝鲸的动作十分缓慢，带着连久往深海游去。
几只白海豚似有所觉，也紧紧跟在一边。
蓝鲸往身边看了一眼，笑着说：“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在母亲身边，后来长大离开她，这么多年，在这片海里竟然再也没遇到过一次，您说，这海到底有多大？”
连久回答不出来，她静静地坐在蓝鲸背上，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蓝鲸说，“这么多年，我还是没能丈量出海的宽度，只觉得它又大又冷漠。”
顿了顿，它接着道：“可我还是很喜欢这里。”
它停了下来：“您看天上。”
连久抬起头，看到了清晰的银河，温柔的月光。
蓝鲸也在看：“每当我看到这片星空的时候，我就会开始期待第二天的日出，我知道那一定会很耀眼，即便每天都一样却依旧会等，因为到了那一刻，我又觉得自己好像还能再多活一天。”
“到了日落时，我又会期待月亮升起来，黑暗里星月的一点光都会让我觉得美好，好像海水都在发亮。”
“我每天都在追着云，追着太阳和月亮。”
“看到飞鸟的时候，我期待它们停留在我的背上。”
“看到有人，也会期待他们停下来，与我遥遥对望。”
“在海底看到鱼群，也想看看它们去的方向会不会与我有一点重合，最好是可以同行一段，做短暂的玩伴也好。”
“看到漂亮的植物，也会忍不住多留一会儿，记住它的样子，希望在下一个海域也能看见。”
说完后，蓝鲸问：“这是我眼里的海，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连久轻轻贴在它的背上，说，“星星月亮都看到了，很漂亮。”
蓝鲸笑了，一声悠长的鸣叫声：“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跟别人分享自己发现的这些东西，所以即便是孤独，我每天也依旧怀着这些小期待活着，想着或许有一天有谁能听我说一说，那就不虚此行了。”
它低声说：“这些美好的秘密，我独自留了八十年，现在把它们都留给您。”
连久喉头有些发哽：“谢谢，我很荣幸。”
“不客气。”蓝鲸轻叹一声，“今晚的星空这么美，明天的日出一定很漂亮，您代我看看吧。”
“好。”连久看着这无边无际的大海，说，“不仅是我，以后的很多年，都会有无数的生物因为你可以看到每天的日出日落。”
蓝鲸愣了下，想起鲸落，那是自己死亡的另一种意义。
连久轻抱着它：“你存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了它们，它们都能听见。”
“是啊。”蓝鲸声音带着释然，“原来它们能听见我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它忽的问：“您见过我的尾巴吗？它摆起来的水花很漂亮。”
连久的心忽然提上来，无意识地眨了下眼，听蓝鲸说：“我给您看看。”
连久从它的背上下来，见它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随后发出一声深长又绵长的鲸鸣，那声音直穿心底。
在月光下，它越过海面，巨大的尾巴在海面上拍打出令人惊艳又无比震撼的浪花。
随即，它的身体，它的尾巴都彻底隐入海面，再无声息。
坐在船上的江安猛地站起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好半天才讷讷道：“它…走了。”
直播间里一片静谧，纪洛将自己的水下专用镜头放到海面之下。
海水之下，连久朝着巨大的蓝鲸游过去。
蓝鲸尾巴此时缓缓垂落。
连久游到蓝鲸面前，它的眼睛早已合上，她抬手轻轻抚摸上没有任何声音的蓝鲸，轻声说：“从此以后，万物生长，你的每一个期待，都会被它们实现的。”

无论海面上多么巨浪滔天, 海内永远都是静谧的，甚至如同时间静止一般。
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连久安安静静浮在巨大的蓝鲸面前, 连触摸的动作都能清楚地感知得到小心翼翼。
深蓝的海洋，巨大的黑影与它身前渺小却存在感极强的连久白色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 比电影里还要让人震撼。
这就是鲸落，没有想象中那么惊天骇地，只是无声地慢慢坠入深海。
却又让所有人灵魂震颤。
【好难受, 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怎么会这么让人感动啊。】
【久久真的一直陪在它身边诶。】
【对不起, 我的关注点有点歪, 这么深的海域, 连久不用穿任何潜水服或者安全措施，一直待在那里吗？】
后面的专家们已经得到消息, 乘着另一艘船赶过来了，连久也无声地浮到水面上, 被恨水拉上了船。
江安拿过干毛巾将自己的久久裹住：“你不要难过。”
连久看着海水, 蓝鲸太过于巨大，因此就连坠入海底的过程都那么漫长，现在都能看到它安静地浮在那里。
“说不上难过。”连久轻声道, “就是突然觉得心里很空。”
“园长！”穿好了潜水服的专家们着急过来，“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嗯。”
扑通扑通好几声, 平静的海面被搅乱。
连久看到他们迫不及待地朝着已经死亡的蓝鲸游去, 在它期待了几十年后, 终于有了这一刻。
作为跟拍，纪洛也正在准备下水了。
连久忽的道：“还在直播吗？我说几句。”
“在！”纪洛忙将镜头对准连久。
后者却摇了摇头, 她接过镜头, 将镜头对准了星空慢慢移动：“蓝鲸让我转告你们一个秘密。”
【秘密？】
连久看着天上微闪的星星, 道：“它活了八十年，每天都在看同一片星空，同一轮月亮，同一个太阳，但是依旧月升期待日出，见着朝阳期待银河。”
镜头又移到海面上：“看路过的飞鸟和船只，看水里的游鱼和海草珊瑚，这些事物它都觉得很美好，都是它珍藏起来的秘密，但从未有人分享。”
“就在刚刚它将这个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告诉我，我现在把这些替它分享给大家。”连久说，“希望此后的每一天，你们在意的不仅仅是鲸落，而是它们在这几十年里盛大的孤独。”
说完后连久将镜头还给了纪洛，转头对恨水说：“我们回去吧。”
接下来这片海洋，就是以后的它了。
纪洛拿着镜头下水，没忍住再次回头拍了连久回去的背影。
披着毛巾，身形单薄。
不由得让大家想起在海里的她，即便如此单薄瘦弱，却是待在蓝鲸身边最勇敢的那一个。
【盛大的孤独，我鼻头好酸。】
【世人都只知道和想了解鲸落后的几十年，却没人仔细去想它的一生。】
【看到久久和蓝鲸在水里那一幕的时候，我哭得好大声。】
由于世界上的自然鲸落极其少见，故此这次直播不仅仅受到了全国人民的关注，甚至还有海外网友的关注。
一时之间，南禺山超大蓝鲸自然鲸落的话题就横扫了很多头条版面。
连着南禺山这个地方的名字都变得神秘起来。
人界这边接连收到了很多国外的申请，想要一起参与这次对于鲸落的研究，但都被委婉拒绝了。
人界的各个领导头一次意识到，妖界的存在很可能会成为本国独有的，并且不可取代的存在。
日后甚至能成为发展的一大助力。
几千几万年前，不知道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孕生出这些妖怪，到了如今，自然不能将它们抹除，这是盛世和安平的象征。
司阑虽然来了南海这边，但是他也需要每天出去上班，自然是在这边的市局单独给他开了一个小办公室，人界这边还觉得自己对妖神挺体贴的。
对此神君十分不屑，甚至觉得他们多管闲事。
自己在南禺山划水划得好好的，居然还要被拉出去上班？来来回回吃饭还浪费时间。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又要存钱又要存声望的，也没办法，只好每天臭着脸出去。
只有回来吃饭的时候脸色才会好一点。
“妖大常委会？”听司阑说今天去人界开了个线上会议的结果，连久惊讶，“人界提出来的？”
“嗯。”司阑已经对人类的这些所有的部门和机关有很详细的了解了，“以后妖界的妖怪数量会越来越多，单凭着每个地方的特殊事件处理局是没办法管理得出来的。”
现在只有四大妖界，所以只有四个市区里有这个部门，但以后要是妖怪们走出去，去了其他省市，那面临的琐事就会越来越多，来来回回跑还很麻烦。
但要现在就将妖界和人界混在一起管理，依照妖界的发展情况来看，还是有很多弊端的。
首先人界对妖界并不熟悉，权利自然没有妖神们大，妖怪们也对人界不够信任。
所以还是暂时隔开比较好，就按照人界的这些制度和机关部门，渐渐将所有妖界都规范化管理。
等到真正到了人妖公开和谐共处那一天，再慢慢将两个世界进行融合。
连久意识到，人界那边已经在给妖界做很大的让步了，也在逐步地给予信任。
不然不会在给司阑单独成立直辖部门后，还要再成立妖大常委会，如果没有信任，这种大退步反而会让妖界的权利越来越大。
连久问：“但他们也是有限制的对吧？”
“嗯，最高权利还是在他们手里。”
其实也能理解，现在妖界发展太过落后，很多妖怪都还是文盲，除了自带的特殊性其实是没什么优势的，人界的这个让步已经很大了，所以还是得加快教育的进度。
按照人界那边的意思，无非就是将妖神们都集合起来，给妖界制定一套跟人界一样完善的法律法规，让妖怪们慢慢养成这种遵纪守法的意识。
不是向人类学习，而是从心底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妖民，慢慢形成大局观。
连久觉得这个决定还可以：“那你答应了吗？”
司阑看她一眼：“这个得看你。”
“我？”
“人界那边说，需要你来做妖民委员会的委员长。”
“……”连久指指自己，不可置信地问，“我？”
她一个小幼师，走大运能来做个园长，还有一点小成就就算了。
之前在市局挂名做个小处长已经是很大的便宜了，现在居然还被人界主动要求做妖民委员会的委员长？
深知这个职务意味着什么的连久目瞪口呆：“为什么是我？”
“他们看能力选人。”司阑说，“觉得你最合适。”
蔺七摸摸下巴：“我猜是园长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在浮玉山还是在南禺山都有了很大的贡献，影响力已经很大了，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司阑压着，他们自然还想再拉出园长这个军师。”
不管是谁，都会更愿意跟有话语权的人沟通合作。
放眼望去，如今的妖界就只有连久比较神秘。
即便一直在网上有热度，却很少跟那些人直接交流。
“我不行我不行。”连久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连文凭都没考，怎么能做这么大的官。”
蔺七：“要是说文凭，或许我们妖界最先有文凭的，是那些大班的小妖怪。”
连久：……
幼儿园毕业文凭？
离谱但合理。
其他的妖怪要么不识字，要么识字了也没有学过任何人界的学科知识，可能连小升初的试题都有困难。
不过这倒是提醒连久了：“你之前说跟人界那边商量这件事，怎么样了？”
“可以考试。”司阑说，“直到妖怪幼崽们能长到拿到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本科及以上文凭之前，妖界所有的妖怪，只要有能力想要考试，都可以参与每一年人类的所有考试统考，到时候会有专门的考场，考下来的成绩可以作为全国认可的统考成绩，文凭也是同样。”
妖怪幼崽们现在还在读幼儿园，要是等他们拿到本科文凭，那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至少在这之前，人界和妖界的管理是不可能合在一起的。
毕竟这之中会存在很多资源以及知识不均的问题。
连久激动得不行，握住他的手：“好同志！多亏你了！”
不然自己就真的只能考一个成人本科了。
而且妖怪们也有了另一条出路，不用只能白白地做一些没有文凭做的工作。
司阑垂眸看着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耳尖微红，手指要合不合，蠢蠢欲动。
以前真是错怪白泽了，原来跟她贴贴真的是一件会上瘾的事。
看来以后还可以再从人界那边捞点好处，她会高兴。
那自己也高兴！
连久对他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而是有了其他想法。
既然有了这种考试，不管是大妖小妖，就得还要继续学习才行。
现在大家都是看着视频学习一些社会法则，但是知识这片还是不太行。
“我想，我们得开始对大妖们进行扫盲了。”连久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对于大妖们来说会有些辛苦，因为他们平时还要上班工作，但没有知识是不行的。”
司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耳朵又伸了出来，看得出来心情很好，还在微微摆动。
但他表面上很克制：“什么扫盲？”
连久没顾得上那么多，专心地说：“开个成妖夜校，就跟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些辅导书一样，教认字，叫学习，以后可以去考试拿学历，想学习的大妖们都可以来，你觉得呢？”
对上她的眼睛，司阑的耳朵又开始摆，想也不想：“我觉得你说得都对。”
蹲在一旁嗑瓜子的宿才丰眯起眼睛：“他这耳朵……很诡异啊。”
蔺七抓了一把，点头赞同道：“总觉有点眼熟。”
恨水飞到两只头上，低头在袋子里抢瓜子，边吃边说，瓜子壳都掉到貔貅脸上：“我知道，小狗高兴的时候也会这么摆尾巴！”
宿才丰默默将自己的瓜子藏起来：“懂了。”
“舔犼。”

◎鲛人两口子又吵架了！（二更）◎
成妖学校的开设比幼儿园要简单许多, 现在有了人界那边的支持，地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需要招到老师就好, 而且大妖们比起小妖怪们来说可控性更好，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
这件事就这么暂时定了下来。
只不过……这个妖民委员会的委员长还是个问题。
连久想了很久, 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所有妖神都散了以后，她坐在原地看海，思考着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司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 坐下后说：“如果不愿意, 你可以拒绝。”
“嗯？”连久转过头, 奇怪道, “他们都很想让我去，你却是让我拒绝, 不怕他们说你不合群吗？”
“他们不敢。”
连久轻笑，这就是武力值强大的好处。
司阑说：“你拒绝了, 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连久点点头：“起初是想拒绝的, 我怕自己担当不起这个重任，但是仔细一想，如今的妖界好像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合适是一回事, 愿意是另一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连久好奇地问他：“那如果我不愿意, 你们会如何呢？”
“总会有妖神去顶上。”司阑说, “不管好坏, 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的确也是这个道理，就算是再晚个十来年, 等孩子们长大了, 有了更广阔的眼界和更多的知识, 也随时是可以去的。
连久从不觉得自己在妖界是无法取代的人，只不过自己出现的时间比较凑巧而已。
她听到司阑说：“你不要勉强。”
其实能听到这样的话连久心里也很温暖了：“我没有勉强，之前其他几个妖神也没有逼着我一定要去，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
司阑眸色微深：“为什么？”
“你没有以前的记忆，觉得自己比谁都要普通，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决定？”
连久回答：“因为普通人都想往上走。”
这个答案让司阑稍稍一怔，与他预想中的那样有些不同，不是那种心怀苍生的大爱了。
“我想要拿到更高的学历也好，想要拿到很好的工资待遇也好，都是为了自己能够过得更好。”连久说，“如今我被大家认可有这个能力，而且也想成为更厉害的人做更多事，就需要走到这样的高度，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