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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文具店(桃柳笑春风)


沈老儿大约被这丫头吃定了,听她这么一说,忙“好好好”地投降,笑呵呵骂道:“好胳膊好腿,不如长张巧嘴,不过老夫还是喜欢‘好嘴’,赵小子的照应,太让老夫窒息了。”
乔宁没忍住,一下子破功笑了,再也装不了严肃。
聚商街,笔具阁。
“快快快,把这玩意儿给老娘扔出去,当劈柴烧了!”
大老远就能听到薛二娘的声音,只见她指挥着几个小厮,从店铺里抬出一把上好的贵妃椅,搁在门前的空地上。
另有一名壮汉,拄着斧头而立,贵妃椅搬到面前后,他在薛二娘的授意下高高扬起斧头,锋利的斧刃重重劈了下去,实木材质的贵妃椅应声而裂,壮汉犹嫌不足,又接连批了数十下,才将把把贵妃椅劈成细碎的木柴。
数九寒天,不远处便有几人围在火堆旁烤火,见笔具阁的薛二娘财大气粗的把贵妃椅当柴劈,正好他们的柴快烧完了,便来讨那碎木头当柴烧。
薛二娘瞧见那贵妃椅就来气,碎成渣渣也气,正想一把火烧了干净了事,便难得大方一回,爽快地答应了那群人的要求。
薛智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问道:“姑母,你这是烧什么东西?”
薛二娘气哼哼地走回铺中,道:“还能有什么东西,我前几日刚买的贵妃椅呗。”
薛智大吃一惊,那贵妃椅他记得,是把挺漂亮的躺椅,买的时候花了大价钱,姑母一开始特别喜欢,就放在柜台后,铺上毛皮整日卧在上面,有客人来了也不起身,三两句话就能打发一桩生意。
当时他还劝姑母,说这般冷落客人怕是不好,怎么也得起身热情地介绍一番。
薛二娘只是不在意地摆摆手,说自从乔小娘子的铅笔摊被柴掌院撤了之后,她这笔具阁又成了江德县的垄断,反正那些傻书生总归要来买笔,她什么态度又能怎么样?这天寒地冻的,她可不愿从贵妃榻上起身。
薛智暗叹,买了把贵妃椅就真当自己是贵妃了。
不过店铺是人家的店铺,人家爱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他虽是亲侄子,到底不是自家的店,便没多说什么。
只是不想这才两三日,姑母怎么把贵妃椅都劈了?
“那贵妃椅是个不吉利的,我找人看过风水了,说是那玩意儿摆在铺子里影响我的财运。”薛二娘纷纷道,“我一开始还不信,可谁知这两日就应验了,整整两日了,一个客人都没有!再这么过几日,我可就没钱吃饭了。”
说着她表情变得凶狠起来:“都是那该死的贵妃椅,影响我的财运,我把它当场劈了,我的财运就会回来了。”
薛智是读书人,不信什么风水迷信,无语道:“笔具阁这两日没有客人,根本就不关风水的事儿,你把那贵妃椅劈了当柴烧,损失不是更大么?姑母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薛二娘的丧眉耷眼支棱起来,茫然问:“不关风水的事?那是因为什么?”
薛智叹了一口气:“是因为乔小娘子又开始卖铅笔了,这回不是铅笔摊子,而是在书院门口开了家文具店!”
啪,薛二娘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半晌后,她突然想到什么,扭动杨贵妃似的身子就朝门外冲,哀嚎着叫道:“别烧我的贵妃椅!”

难为薛二娘跑得像阵风似的, 也没能阻止贵妃椅的残骸落入火盆。
她望着火盆中被火舌舔舐而尽的木材,忍不住捂脸哀嚎:“我的贵妃椅!我的银子!”
烤火取暖的人小心翼翼瞧着这个抓狂的女人,一时不知道出了何事。
这木材不是笔具阁老板娘不要的么?怎么都烧完了又跑来哭丧?听说这薛老板娘很是野蛮, 该不会让他们几个人赔偿吧?
那可说不好!
几个烤火的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便默契地悄悄挪动脚步, 从火盆四周溜走了。
转眼间, 独余薛二娘一个人在此哭嚎。
薛智看不过去了, 姑母当街哭喊, 像什么样子,便匆匆忙忙把她拉回店铺中, 往她手中塞一盏热茶,薛二娘慢慢饮下,神志这才逐渐恢复。
恢复过来的薛二娘脸上凄凄惨惨的神情被“恶狠狠”取代,她目光狠厉道:“都是那该死的乔家丫头, 害得我不仅损失了客人,还劈了一把昂贵的贵妃椅,不出这口气我心中实在难以平复。”
薛智来笔具阁有一会儿了,以前时不时就会有客人上门光顾, 眼下连个人影都没有, 可谓是门可罗雀,这生意连他看了都觉得心酸。
他叹了口气道:“只怕是难啊, 原以为跟柴掌院告上一状,那乔小娘子的摊子在书院怎么也开不下去了,即便她挪到旁的地方去开, 离了书院这个天然顾客群, 想必生意也好不到哪去,谁知她竟然有本事说动柴掌院, 真不知道她依仗的是什么?”
薛二娘心中一紧,那乔家丫头依仗的总不会是乔县令?
不会不会,她都跟那个叫乔淑的打听清楚了,那丫头家被抄了家,乔县令躲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帮穷亲戚?之所以没把这家人扫地出门,全然是脸面在撑着,不至于让人说乔县令不仁不义,连堂兄都赶出家门。
想明白这件事,薛二娘心中便生出底气来:“还能依仗什么?依仗她那狐媚子功夫呗,我见过那小娘子,眨巴这一双无公害的大眼睛,就会迷惑男人,谁知道你们柴掌院是不是被那小狐狸精给迷惑了。”
读书人薛智可听不进这种话,皱起眉头道:“姑母,你说的也太难听了,什么狐狸精?什么狐媚功夫?再说柴掌院是个油盐不进的人,他怎么可能被乔宁迷惑。”
“你还别不信,什么人都有。”薛二娘端起活了四十多年的过来人架子,“你当她是好人,她踩着你的尸体过河,别把人想的太善良。”
薛智默默叹了口气,想起先生教的“别把人想的太坏,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他竟一时分不清是先生教的圣贤书对,还是有市井经验的姑母对。
薛二娘哪知道薛智在想什么仁义礼智信,满心满眼都是怎么把乔宁挤兑走,好让她这笔具阁继续垄断江德的文具市场。
“不行,我当真是气不过,要我说,就得雇几个□□壮汉把那小臭丫头给我揍一顿,让她知道谁才是江德的老板娘。”
薛智一听吓一跳,连忙制止:“不行!这可是犯法的,要受杖刑,况且乔宁来回书院的路上总是跟乔承一起,那乔承可是乔县令的儿子,他俩要是出事乔县令肯定要彻查到底。”
“还牵扯到乔县令的儿子,真是烦人。”薛二娘嘟囔一声,“那怎么办嘛,总不能让姑母受了这窝囊气。”
何止姑母受这窝囊气,薛智在书院也“不好过”啊,他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妙招,摇着头道:“这事不好办,书院大部分学生都很喜欢那乔宁,一口一个‘宁儿姐’叫的欢快,柴掌院也倒戈了,还有那赵冬,明年最有可能中举的赵雪松,如今连他都在乔宁的文具店里帮忙,实在是……让人费解。”
薛二娘心都凉了,柴掌院就算了,怎么连明年科考能中举的举人都忙那姓乔的丫头啊?
江德县的德馨书院多少年没出过进士了,那赵冬若能中举,就有可能考中进士,到时候整个江德轰动,乔县令亲自迎接衣锦还乡的进士老爷,其实她小小老板娘能惹得起的?
“难办了……”她在铺子中走来走去,思索着怎么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薛智都快失望了,原本想着他是铁定斗不过乔宁了,来找有市井“智慧”的姑母想辙,没想到姑母也没法子,还错烧了一把贵妃椅。
正绝望着,薛二娘猛地转身,问道:“你方才说什么?那赵冬在乔宁的文具店里帮忙?他为什么能去帮忙?”
薛智想了想道:“似乎在做什么‘勤工俭学’,我也不太懂,赵冬课余时间去给沈老儿帮忙,乔宁支付给他一些工钱,算是小工吧。”
薛二娘贼溜溜地转着眼珠:“我想到一个好主意,耳朵过来。”
她趴在薛智耳边耳语几句,薛智听完几乎要跳起来,大声道:“你让我也去文具店当小工?姑母你疯了吧?我跟乔宁他们可是死对头。”
薛二娘颇有大智慧地道:“能屈能伸嘛,那赵冬能干的事,我侄儿也能办到。”
薛智出笔具阁时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姑母受什么刺激了,竟让自己去乔宁的文具店当小工,虽然这是一万个不靠谱,可她最后那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赵冬能干的事,他薛知之也可以!
紧赶慢赶,新一批铅笔总算赶出来了,乔宁一一摆在货架上,空空如也的货架总算又满满腾腾起来。
在巷口小院时,是沈老儿忙,乔宁悠闲,时不时烤个红薯烤个桔子来消遣;到了文具店却反过来了,却成了乔宁忙碌,沈老儿悠闲。
文具店时不时有学生来买笔具,乔宁热情相迎,反观沈老儿,巷口暂时没什么活儿干,他便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窗子下嗑瓜子,同时看来往的学生,从神态和举止来判断他们的书读的怎么样,是能中举,还是止步于秀才。
乔宁笑话他:“跟半仙儿似的,那您算算我,若我是个男儿身,考科举的话能不能中举啊?”
沈老儿便笑:“你若是个男儿身能中状元,小脑瓜忒灵活。”
乔宁被逗得咯咯笑:“那我便多谢老伯的吉言,晚膳给您多加只鸡腿。”
说起鸡腿沈老儿就来劲儿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鸡腿能让沈老干活儿。
像梅御厨那种可遇不可求的烤鸡是不可能了,不过有醉香楼的鸡腿也是好的,他直起身问:“丫头,你那日不是说文具店要推出一些新品么?怎么迟迟不见图纸?是不是想躲懒。”
乔宁好笑道:“图纸正在画,不妨先给老伯透漏些消息,咱们下一种文具也是种铅笔,不过是自动铅笔,制作起来稍稍麻烦点,到时候定价高一些。”
“自动铅笔?”沈老儿总能被乔宁推出的新笔具给震撼到,“不用削?它自己就能长出铅芯啊?那你的卷笔刀可要事业了。”
乔宁笑着点点头:“说的也没错,这自动铅笔的确不用卷笔刀,按一下就铅芯就会自动出来。”
“至于定价,确实要高很多。”她想了想道,“主要是传统的铅笔即便有卷笔刀,铅芯也会不小心弄脏手,可能有些人不会在意,但有些讲究人就不喜欢了,自动铅笔用起来保证干干净净,便是针对那些讲究的人群而造,老伯你想,他们那么讲究的人,还会差钱吗?”
沈老儿一想有道理啊,原本还担心定价太高会不会有人买,这么想来,乔丫头是仔细考虑过定价和消费人群的牵绊关系的,况且以丫头的性子,定价也只会据成本而定,良心得很,绝不会漫天要价。
“那行啊,快把图纸画好呗。”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看到自动铅笔的图纸了,身为技术高超的匠人,先前做的那些铅笔、卷笔刀和橡皮都太小儿科了,急需挑战一些高难度的工艺,那自动铅笔来的正合时宜。
乔宁笑道:“图纸有几个细节还需要斟酌,沈老伯,在做自动铅笔之前,咱还要再做一批普通铅笔,后街有家宣纸铺子找我分销,定了一批500支的货。”
有分销就代表有生意,有进账,沈老儿“嚯”了一声:“好家伙,又有分销找上门了,还定了那么多,他是要拿铅笔夹馍吃啊?”
“什么呀。”乔宁总能被沈老儿的话逗乐,“宣纸铺老板说他们有去往隔壁州县的商队,只卖宣纸得走一趟,带些铅笔去也是一趟,干脆多带些货物,还划算。”
沈老儿想想也是,销往别的州县,怪不得那老板要了那么多货。
不过赶造出500支铅笔,可是一桩不轻松的活计。
乔宁也知道,即便有赵冬来帮忙,500支铅笔做起来依旧有些吃力,她思忖着:“要是再多找几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就好了。”
这倒是个办法,据沈老儿所知,书院家境困难的不止赵冬一个,寒门子弟想通过科考改写命运的人大有人在,只需要把文具店招勤工俭学小工的消息散布出去,应是会有人来主动报名。
乔宁听后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说道:“这就写张告示,挂在门前公式着。”
还不等她找来纸和笔,门房的木门突然被敲了几下,薛智出现在门口,询问道:“乔小娘子,文具店还招小工吗?”

乔宁和沈老儿皆是愣了下, 互相对视,这个学生来打听小工的时间也太凑巧了吧?
沈老儿几乎能把德馨书院所有学生和名字对上号,知道眼前这人叫薛智, 便问道:“薛生员,文具店的确要招一两个小工, 你想来文具店当小工?”
薛智这人虽然内心算不得阳光开朗, 嫉妒心又重, 却长了一张舒朗的脸, 单看这张脸,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很难觉察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跟文具店的人接触, 难免有些不自在,尽管来之前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他清清嗓子道:“对,我是想来文具店当小工, 勤工俭学嘛。”
乔宁戒心稍微薄弱了些,笑道:“勤工俭学?你听赵冬赵生员说的吧?他就在这勤工俭学。”
“对对对。”这话给了薛智一个很好的借口,他忙道,“我就是看赵冬兄弟在这干活儿, 他一向是书院学生们的榜样, 我也想像他一样,额, 优秀。”
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沈老儿面色警觉地审视薛智:“可我看你衣裳料子华贵,不像是家境贫寒的样子, 所谓勤工俭学是要给穷苦学生们一个挣钱吃饱穿暖的机会, 你这样的,怕是不需要自己挣钱吧?”
薛智一时语塞, 他还不知道,“勤工俭学”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情急之下,薛智突然灵光乍现,现编理由:“这衣裳的确是好料子,却是我家、我家落魄之前所有,如今家中生意失败,父亲几乎赔光了所有钱,以后不仅穿不上这么好的衣裳,还要自己挣脩金了。”
他说的磕磕绊绊,紧张不已,却让人听出了局促,倒真有点家丑外扬时的羞愧感。
乔宁到底是个姑娘,心善,也心软,听到薛智这么为难的说起家境,都有些不忍心让他再说下去了。
江德生意人居多,确实有些胆大的做冒险生意,一个万幸赚得盆满钵满,从此翻身成为首富,也可能一个不小心赔得倾家荡产,连吃穿的钱都没有。
任沈老儿再老成也辨别不出这话的真假,他隐约记得聚商街上有家同行,叫笔具阁的,老板娘似乎也姓薛,不知跟着薛智是何关系。
既然是同行,又同姓,那不能没有防人之心了,便问道:“那聚商街上笔具阁的老板娘,薛娘子,你可认识?”
薛智舔舔干涩的嘴唇,点点头:“认识,我以前常去那里买毛笔,与那的老板娘薛、薛二娘是点头之交。”
“只是点头之交?”沈老儿眼神凌厉。
薛智含糊地“嗯”了一声,像个被先生厉声询问,害怕到结巴的学生。
沈老儿放缓语气,又问:“薛生员,瞧着你面生,之前没来买过铅笔吧。”
薛智只觉得手心都出汗了,只觉得这桩差事真难啊,硬着头皮答:“没,我比较习惯用毛笔,先前用同窗的铅笔写过字,写的不好,就没来买。”
乔宁笑着解围:“哪能人人都来买啊,那咱们这文具店不成明星店铺了。”
沈老儿心中的警戒微微放松,虽然这些答案都是听薛智口头说的,并没有实地去考察,不过目前听起来至少合情合理。
江德县薛姓甚多,沈老儿实在没精力记得每家薛姓家族的起落,想必和那薛二娘同姓也只是巧合。
一个学生而已,读圣贤书,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特别坏的心思。
想当初赵冬来勤工俭学时,他和乔宁连人家的家庭背景都没打探,就让人直接来了,虽然后面知道赵冬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再没有其他人。
相比之下,盘问这薛智的问题就有些多了,似乎有些差别对待哈。
沈老儿这么想了之后,对乔宁说:“后街那老板的货要得又多又紧急,倘若现写告示,再贴出去让合适的学生看到不知要等多久,只怕会耽误活计,既然有个主动上门的,不如先用着他。”
薛智面上一喜,忙看向乔宁,看来这文具店虽说干活的是沈老儿,真正有决策权的还是乔宁。
乔宁是个很民主的决策者,沈老儿是过来人,走过的路多,她自然是听的,两人一向有商有量,谁也不独断专行。
“好啊。”她自是没什么意见,“老伯你的助手,你看着可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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