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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金枝(摧山白)


他可以什么也不求......
君扶在原地踯躅了半晌,道:“君荷的事......”
“你放心。”单容瑾回答,“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
这意思便是说,即便没有了君荷,君扶也不必嫁入东宫了,单容瑾会自己摆平这件事。
君扶重重松了口气,她对东宫,尤其是长华殿,简直太有阴影了。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来一次。
“太子殿下。”君扶轻声道,“谢谢你。”
她脚步轻轻,像是卸下了满身所有的担子,走进了婆娑的光影里。

第62章
回到君府, 果然没有人再来找过君扶,她问了自己院里的女使,她们说母亲和父亲都来过, 但是后来东宫过来人传了话,他们便都相继回去了。
果然如单容瑾所说的一般。
君扶渐渐安心下来,可随着这份安心,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世好像没什么能求的了。
她唯一的念想,似乎是达到了, 却也没有全然达到,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最后都淡成一个水圈。
单容瑾掌权的速度越来越快, 渐渐地很多事,连隆景帝都插不上什么话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的进程逐渐和前世重叠起来,君扶照旧每日都去看谢回昉。
她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任何旁的, 只着眼当下,唯一意外的是单容瑾几次拒绝了父亲的投诚。
君扶心里暗暗觉得这件事是和她有关的,但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单容瑾应该快些找到他的怜枝才是。
来年除夕夜,君扶是和谢回昉一起过的,谢家上下都热热闹闹, 唯独谢回昉院子里格外冷清。
吃过年夜饭后,谢回昉一直悉心教导的那个后生便回去了,君扶穿着一身红色的斗篷, 站在院里放火树银花。
她一回头, 谢回昉便满目微光地看着她笑, 烟花炸开,放出一簇簇金光来, 君扶便也觉着满足。
火树银花放到最绚烂的一刻时,单容瑾来了。
君扶正从花火间抬眸,便瞧见单容瑾那张肖似谢回昉的脸,只是这一次君扶更加清楚透彻地区分开来他们二人,再也不会有片刻失神了。
“舅舅。”单容瑾先是同谢回昉点了点头,眼神顷刻便落到了君扶身上,君扶见他唇色好似愈发苍白了,便知道只要谢回昉还在一日,便会在单容瑾身上讨回一日。
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最后便只得别开了眼。
只是心里本来消失的怨愤,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愧疚。
前世她是讨厌单容瑾,是处处都看不惯他,可君扶从来没觉得单容瑾欠她什么。然而现在,她好像欠着单容瑾的了。
“进屋罢。”谢回昉道了一声,他这个外甥从不会来同他过年,今年却来了,谢回昉心知肚明。
三个人在一起局面总是尴尬的,尤其是这样的三个人,先是沉默坐着吃了会儿茶,后来便是单容瑾随口问了几句谢回昉身子的近况,这件事君扶和他都心知肚明,唯一被蒙在鼓里的是谢回昉,他都一一答了,还让单容瑾不必担心。
最后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单容瑾幼时,僵硬的气氛才松快了许多。
君扶就坐在一旁默默听着,一边望着窗外,在她昏昏欲睡,正点着脑袋的时候,突然听见单容瑾叫了声:“舅舅!”
她猛然回过神来,便看见谢回昉那身衣服上全是血,而谢回昉捂着胸口,面上一片了然。
到时候了吗?君扶起身急急走了过去。
的确是时候了,单容瑾眼底一片晦暗,他目光始终落在君扶面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回昉......”君扶轻泣了一声,埋首扑在他怀中,这一天,她虽早知会有,可真当它到来的时候,她便再次体会到前世那般锥心的滋味。
只是这一回比及前世,因为他们之间有了共同的回忆便又更加使她落泪。
谢回昉这回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他连开口说话的余力都没有,只能用力握了下君扶的指尖,而后手便重重落了下去。
君扶泣不成声。
单容瑾宣了谢犁进来,几句话的功夫就交代了后事,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才对君扶道:“我回去了。”
君扶抬眸看他。
“我与舅舅,素来生分,可是舅舅待我不薄,此番是我应尽的心意,与你无关。”单容瑾道。
这是在让君扶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相反,我还要谢你。”单容瑾道,“如若不是你,我恐怕无法周全这份心意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将来的储君,没有人的死能让他披麻戴孝,除非是皇帝和皇后。
“单容瑾。”君扶忍不住唤他,她哭得眼眶通红,但一切都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她对单容瑾道,“之前的所有,我原谅你了。”
这句话的含义,在场所有人,唯有他们两个知道是什么意思。
单容瑾牵了牵唇,轻轻道了个“好”字。
谢回昉的葬礼办得风光,只是这场风光,似乎是耗尽了谢家所有的繁荣,没有了谢回昉,即便他已尽力找了后人培植,可谢家还是摧枯拉朽地破败起来。
君扶知道,谢家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
做完了谢回昉的事,她便回到了家中,意外的是,这次她居然很平静,她每日白天都照常做着自己的事,可到了晚上却总是发梦,梦见无数。
有些是关于谢回昉的,有些是关于单容瑾的。
极其相似的两张面孔,带给她的都不是什么好梦。
长久如此,人便会消瘦下去,再加上君扶也在暗暗盼着自己的那一日到来,便瘦得更加严重了。
最后还是单容瑾因公来君府议事,意外得见君扶,被她潦草的精神状态吓了一跳,他先是生气,都怒气冲冲地冲了过去,可等走到君扶面前才想起来,这一世他绝不会再凶她了。
只能压抑着怒意,咬着牙道:“你就为了他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样子?”

君扶怔怔看着单容瑾, 浅勾了勾嘴角,她笑道:“你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
果然是与谢回昉有关的。
单容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惊叹于她的消瘦, 连腕子都小了一圈,皱紧眉道:“君扶,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想要的我都尽力给你了, 为什么你还是这样?难道你这辈子就非他不可吗?”
他今是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风头比前世还要盛, 他说话的时候旁人并不敢上前,君邺成和夫人也只敢远远瞧着,只是看两人这样的画面, 怎么都不像是剑拔弩张的宿敌,倒像是......
“我只是在想,我的那一日什么时候能到来呢。”君扶轻轻说,“我分明知道后面的日子不会长久, 于是我便无所事事地活着,越活便越觉得没什么盼头,倒希望那一日能来得更早一些。”
谢回昉病故,距离君扶病故那日,只剩下一年了。
单容瑾像是被她刺伤, 眸色都带着灼痛,他告诉君扶:“你不会死!”
这话乍听着像他的任性之语,君扶并未在意, 直到单容瑾再次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君扶, 你不会死。”
君扶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单容瑾的眼神有一丝不可置信。
“你...你做了什么?”君扶道, “单容瑾,这一切是不是与你有关?”
她道:“我的重生,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这是何其荒诞的想法,可是君扶连重生都有过了,她还有什么是不能信的,她以为是上天垂怜,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可若真是如此,为何谢回昉的病还是依旧治不好呢?
为何重生的会是她和单容瑾?她早该想到的。
“单容瑾,说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君扶起身道。
若说她是重生是因为她病故了,那单容瑾又是因为什么?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你不必管。”单容瑾垂目道,“你只需知道,你不必死。”
“你疯了吗!?”君扶怔住,“你应该多花些心思在怜枝身上!而不是我!”
这回换作是单容瑾愣了愣,他下意识开口:“谁是怜枝?”
他隐隐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又想不起来了。
君扶道:“怎么,怜枝不是她真实的名字?就是宝羽殿那位。”
单容瑾想起来了,前世他从外面带回的那个女人,就叫这个名字。
时至今日,单容瑾再不敢在此事上含糊隐瞒,他默声解释:“怜枝是妓,我与她从不相识。”
“她不是你心爱之人吗?”君扶皱紧眉,“你从宫外带回一个妓?”
“不是。”单容瑾默声,“是我让阑擎,从城西挑了一个长相与你类似的。”
“原因何在?”
“因为......”单容瑾抿唇,“我听人说,你另有心仪之人,又以为你嫁给我,是为着诞下嫡子。”
君扶默然了,她想了想,道:“是我娘那时说的话,被你听见了。”
单容瑾不再否认:“嗯。”
很多事,现在想起,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君扶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怨恨了,她当初被迫与单容瑾捆绑在一起,又焉知单容瑾不是被迫呢?
他那时已是万人之上的太子,距离登基只有一步之遥,娶谁不行?
现在她都能与单容瑾一起,心平气和地说当时的事了。
“我知道了。”君扶道,“你回去罢,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
“君扶!”单容瑾急急出声,“可我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君扶道,“你或许只是愧疚而已,久而久之,你便以为你喜欢我。”
“不是!”单容瑾道,“那日的大雨中,我早就喜欢你了。”
君扶怔住,“你是说,我丢给你一包金子那日?”
“是。”单容瑾道,“那晚我看清了你的模样,我...对你一见钟情。”
君扶想笑,一见钟情的情意有什么,可转念她又想到,她对谢回昉何尝不是一见钟情呢?
“君扶。”单容瑾近前了两步,他几乎恳求地看着她,“我只想要你一个人做我的太子妃,我保证此生会好好对你,绝不再纳妾,绝不再惹你生气,你若高兴,继续将我当成舅舅的替身也好!怎么样都好,你能不能......嫁给我?”
君扶几乎有些震住了,她不敢相信这是从单容瑾口中说出的话,把他当成是谢回昉的替身也好!?
她抬眸看向单容瑾,这才发现他今日穿的衣服是谢回昉素来常穿的素白色,只是经过这一世的相处,君扶已经能很快区分清楚这两人,她甚至都没有注意今日的单容瑾的穿着打扮与谢回昉有多相像。
“我一直以为,你是讨厌我的。”君扶道,“单容瑾,东宫那个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单容瑾面色白了白,他吐息,“我知道。”
“你走吧。”君扶道,“谢家快要倒了,改日我要去收敛好谢回昉的遗物。”
单容瑾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她的神情坚决,已然不想再多说了,单容瑾便只得先回了身。
今日君荷回门,刚进了丞相府就看见单容瑾从里面出来。
她眸光颤了颤,一双眼睛近乎顷刻吸在了他身上,可太子殿下始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以后,不要拘着她。”单容瑾吩咐了君邺成一声。
“是,是。”君邺成心下暗喜,这太子殿下对扶儿终究是......
君母更是得意,冷冷瞥了一眼回来的君荷。
一家人神色各异,君扶瞥了一眼离开的单容瑾,道:“含春,备车去谢家罢。”

第64章
君扶的马车很快到了谢家, 谢犁是谢回昉身边的人,自然认得她,见她来了便引她去内院收敛东西。
“家主之前将一些值钱的都分散给了下人, 现在剩下的都是些旧物,还有一份......曾经备下的嫁妆。”谢犁走在前面解释。
君扶恍惚了一瞬,自那次谈话过后, 她和谢回昉再也没提过婚嫁的事了。
“带路罢。”君扶道。
谢回昉的衣物不多,他是过惯了轻简日子的人, 额外喜欢一些茶,精致的茶具倒是有好几套,君扶摸着他的旧物, 面上神色淡淡的,将容易储藏的都收敛起来带走了。
直至快离开的时候,君扶看见一道小门,里面隐隐有几个下人在收拾东西。
她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谢犁道:“那里......是曾经太子殿下的住所。”
单容瑾?君扶有些好奇, 推开门走了进去。
底下的人见有人来了,匆匆行了一礼便各自退下了,里面的房间不大,做得却是很隐秘,想必当时单容瑾的身份, 寄居谢家也不好让外人知晓。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副桌椅,一个柜子而已, 几乎就没旁的东西了, 君扶看着这些觉得稀奇, 想象不出来他是怎样蜗居在这样小的一个房间里生活的。
这里的东西想必都被下人收拾过了,君扶没什么可看的, 只是下意识拉开柜子瞧了瞧,而后便看见几件堆叠在一处的衣物。
和谢回昉身上的料子很是相近,就在君扶正准备将柜门关上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一处衣角。
而后便愣在原地。
她猛地从那堆衣物中抽出那身衣袍,灰白色的长衫,上面绣着几丛淡淡的竹影,这是......这是那日她在王太师的寿宴上看到的......这是......单容瑾的衣服吗?
她面色一白,突然将手里的衣服丢了出去。
不可能,许是谢回昉自己的衣服也说不定,只是给了单容瑾而已。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小姐?”谢犁在外等了半晌都不见君扶出来,忍不住进来询问了一声。
君扶看见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指着那件衣物道:“这也是谢回昉的东西罢?”
谢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喃喃道:“这些都是太子殿下曾经的衣服。”
他走上前来,拿起被君扶丢下的那件灰白色长衫,道:“这还是哪一年生辰,家主送给太子殿下的礼物呢。”
随着字字落尽,君扶面上的血色也在一点点耗尽。
当年在王太师的寿宴上,她看中的人......是单容瑾?!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小姐!?”含春见君扶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君扶。
她不知道君扶面色为何会变得如此难看,只以为是君扶看见这些旧物,触景伤情,又想起了谢家主来。
“小姐,咱们回去罢,咱们回去。”含春道。
君扶耳边好似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嗡嗡作响,但是又在一个瞬间平息下来,静得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
她轻轻扯了下自己的嘴角,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折腾了一场,却原来什么也不是。
从一开始,她就认错人了。
当年她一见钟情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谢回昉。
天下怎会有如此可笑的笑话?重生之后,君扶便一直顶着一口气,她所有的生念其实在那场痛苦的病痛中被磨得一干二净了,她连药都不想喝了,只一心求死。
这一世,她一直将谢回昉当做她活下去的念想,一直在为谢回昉的事而努力,甚至豁出去了那么一次,这是君扶两辈子以来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可是现在却告诉她,当初她第一眼就认错了人。
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君扶走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君扶病倒了,这病来得又急又快,冥冥之中仿佛印证了前世的路一般。
她虽病了,却又不至于人事不省,躺在床上听着丞相府找来的老大夫说着和前世一般无二的话:“小姐这是心病,来得急,若能纾解心中郁结,想必不必吃药就能好了,若不能......我也是束手无策。”
兜兜转转,一切还是和前世一样。
君扶了然,像是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突然就放下了似的,终于明白了谢回昉临终前为何露出那样解脱的神色。
大夫说得没错,她这是心病,只是这心病上辈子不得解法,这辈子她也不得解法。
病重的那几日,君扶恍惚觉得自己见到了单容瑾,她见单容瑾不停进出自己的屋子,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有一股消散不去的药味。
后半夜的时候,君扶经常觉得冷,但每当她觉得冷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炽热的身躯抱着她,握紧她冰凉的指尖。
那个人的气息很熟悉,一开始让君扶觉得紧张和害怕,但是渐渐的,她在这种气息下安心下来,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春日接近末尾时,君扶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轻,一天比一天松快,直到有一日睁开双眼。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连含春也不在,可是君扶嘴里渴得厉害,还弥漫着一种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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