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能一样吗?你那是铁树开花,跟我这种游戏人间的花蝴蝶怎么能一样?”
江瑟失笑:“既然是铁树,那我这颗心也是铁做的,别担心。”
三言两语安抚好郭浅,江瑟一挂电话便收到李瑞的微信,问她明日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接她去机场。
江瑟没让李瑞接送,第二日是江川同余诗英亲自送她去的机场。飞机抵达北城时,已经过了七点,比原定的降落时间晚了半小时。
推着行李箱出来时,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男人。
他应当是刚从公司过来,一身的衬衣西裤,菁英气质浓烈。只不过少了领带,又解了一颗衬衣的扣子,冷冽倨傲的气质里又添了丝慵懒的意味。
几乎在她出来的瞬间,他眼睛便看了过来。
江瑟慢慢走近他,“我以为是周特助过来接我。”
陆怀砚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睇她:“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的车就停在航站楼外面,陆怀砚给她拉开后座的车门,放好行礼后,同她一起矮身坐进后座。
“饿了么?先去吃饭?”
江瑟看他一眼,“不饿,先去你那里。”
陆怀砚牵住她手,喉结缓缓往下一沉,说:“成,去瑞都华府。”
车子往市中心的瑞都华府去,那套屋子离机场最近,四十分钟的车程。
霓虹不断从车窗掠过。
两人隔着半臂距离安安静静坐着,江瑟右手被他扣着,虎口那处皮肤被他指腹缓慢摩挲,离瑞都华府越近,他摩挲的力道便越大。
车子抵达地下停车场,陆怀砚领着她从直达电梯上楼。
男人从电梯出来时,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
然而梯门在身后一合拢,江瑟只觉腰身一紧,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那副金丝眼镜还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伴随着他近乎暴烈的攻势,江瑟觉得他这会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
他吮着她舌尖含糊地问了声:“去浴室?”
江瑟牙关被他逼得大张,唇腔被他堵得压根儿说不出话。
纤长的脖子往后一扬,“啵”地一下,她从他嘴里夺回被他吮得发麻的舌尖,低下眼皮看他,说:“不去浴室,我要在上面。”
这事儿她在桐城提过,就在她屋子的厨房里,这姑娘一脸认真地说下回她要在上面,他还笑着问她是要他坐着还是躺着。
可惜后来两人一直没寻着机会尝试。
陆怀砚掀眸看她眼,笑了一声:“这半个月是不是一直在惦记着这事儿?”
他抱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后单手扶住她腰,另只手掐她下颌,边啄她唇边不疾不徐道:“东西在裤兜里,想弄我你得自己拿。”
偌大的公寓,就客厅的天花板亮起一串射灯。
半明半昧的光线描摹着他凛冽的眉眼。
江瑟乌溜溜的眸子大大方方地迎着他视线,手摸入他右侧的裤兜。
他着了条裁剪熨帖的黑色西裤,坐下时裤兜那处的衣料压出几线褶皱,给那只漂亮纤细的手添了点阻力。
陆怀砚抬着眼皮看她,她那只手在他裤兜里像只老鼠拱来拱去时,他身体纹丝不动,就那样由着她,隔着内兜薄薄的意料贴上他腿侧的皮肤。
独独在东西被拿出来时,喉结上下滑动了一轮。
江瑟拿了东西便撂腿边,伸手去解他身上的衬衣,边解边低头去碰他唇。
扣子一粒粒剥开,衣领撕开,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肩骨。
江瑟就着不算明亮的灯光静静看了他一眼,随即摘下他眼镜,镜脚往里一收,用镜片边缘的金属壁沿着他面部曲线从额心,沿着他高耸的鼻梁一点点顺着他雕塑般的曲线缓慢下移。从冷冽的下颌到喉结,又到锁骨。
像在作画,又像是在撩拨。
陆怀砚视线往下一压,发现他那副戴惯的眼镜正在勾勒着他胸腹的肌肉和骨头。
尖锐又不刺人的冰凉之感叫他盘旋在那处肌理下的火烧得愈发烈。
“我一直觉得你的骨相很好。”江瑟声嗓清冷,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欣赏,“比我以前遇到的东欧模特都要完美。”
人的骨相好坏不仅仅体现在头骨,身体的骨相也很重要。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具身体的肌理和骨相。
陆怀砚莫名有种正在被女票的错觉。
对方还是个对人体艺术格外吹毛求疵又格外难伺候的顾客。
脖骨贴上沙发顶,他扬起下颌,笑着问她:“我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
江瑟垂着眼,缓缓一笑道:“不,我们都不需要说谢谢。”
松开指间的眼镜,她手往上揽住他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这具皮囊。”
他们对浴望从来坦诚,也从不掩饰对彼此身体的喜爱。
陆怀砚闻言便侧了侧眸,手掌从沙发的皮料掀离,一手掌在她后腰,一手扶住她后脑,就着她这会的姿势,去吮她颈子的脉搏。
“我喜欢的可不仅仅是你这身皮囊。”
江瑟被他吮得微微发颤,呼吸一窒便垂下一只手去够腿边的东西。
一开始她始终不得要领,也温吞,陆怀砚被她磨得额角青筋突突地跳。
偏这姑娘霸道得很,不许他反客为主,只好抬起脖骨啜一啜她耳垂,沙哑的声音克制又隐忍:“你还挺会折磨我。”
好在十来分钟后,她终于寻着了要领。
江瑟没一会儿便出了汗,整个人像泡在温泉汤里。
她穿了条长袖连衣裙,外翻的白色珍珠领,薄荷绿裙身,从上往下都透着端庄气韵的春装在一声“刺啦”声后,渐渐堆叠成另一种风光。
俨然是物似主人型,温雅的皮囊下装着具又冷又欲的灵魂。
这事儿比江瑟以为的要累人。
她搂住他脖子,汗涔涔的脸颊贴着他脖颈,轻轻喘息道:“陆怀砚,打个商量——”
陆怀砚似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低低笑一声,没给她把话说全的机会,“没得商量。”
男人双手紧紧扣住她腰,覆上她湿热的唇,“你这体力得再练练。”
“……”
那晚的第二回 合, 依旧是在客厅。
大片大片与天花板、地板接驳得严丝合缝的玻璃窗外,溶溶月色坠落在璀璨的人间烟火里,整个北城最繁华的夜景就在一脚之下。
江瑟的脚最初没能沾地, 被汗水濡湿的乌发在玻璃与她背骨的夹缝里苟且偷生。
等终于落地时,窗外那一幕混沌夜色里的俗世浮华直愣愣撞入眼帘。
她甚至瞧见了飞机撕裂夜空的痕迹。
陆怀砚被她逼得寸步难行,扣着她腰, 在她耳边道:“放轻松,特制玻璃, 外头的人看不见我们。”
他可舍不得叫第二个人瞧见她这模样。
这样的她, 只能属于他。
男人的气息并不稳,紊乱而粗躁, 缠绕在耳廓时如同一团刚揭开的屉笼里溢出的热雾。
江瑟手掌下的玻璃面被温热的体温捂出一层薄雾。
她在雾气消散前, 对上窗玻璃里那双暗暗沉沉的眸子, 蹙着眉, 很轻地唤了声:“陆怀砚。”
陆怀砚闻声便沉沉地吸一口气,俯首贴住她湿漉漉的鬓角,声嗓压抑嘶哑:“要被你逼疯了。”
江瑟完事后只想睡觉, 陆怀砚抱着她囫囵冲了个澡便让她在床上躺下。
他毫无睡意,索性便侧过身,支起脖颈, 借着窗外漏入的光细细看她。
他的目光是静寂的,空气是静寂的,就连铺撒在窗台的月茫也是静寂的。
就在这片静寂中, 江瑟忽然道:“你怎么还不睡?”
她没睁眼, 尚未褪去潮绯的脸陷在蓬松凌乱的头发里, 漂亮的眼睫静静搭着下眼睑。
陆怀砚薄凉的唇线微微扬起, 食指指骨屈起, 在她额心缓缓画了一笔,“眼睛闭着都能知道我没睡,这里是有第三只眼么?”
江瑟睁眼看他:“你现在是贤者时间?”
郭浅说男人都有贤者时间,还都喜欢在这会来根事后烟凹个逼格。
陆怀砚倒是不抽烟。
也不是不抽,而是戒了,她最后一次见他抽烟是她第一次去君越的时候。就在那玻璃阳台里,他边抽着烟,边看她。
再往后她没再见他抽过一根烟,偶尔在别的场子里沾了烟味,也会主动离她远些。
听到“贤者时间”这四个字,陆怀砚散漫笑了声,挨着她肩膀的胸膛微微震动。
他好笑地“嗯”一声,手放下,倾身去亲吻她。
“不能抽根事后烟,那就来个事后吻吧。”
是个很细腻的吻。
先是吮她唇珠,接着是唇瓣,撬开牙关后是湿润的唇腔。
不掺杂情欲,唯有在夜色里发酵的温柔。
唇瓣分离时,陆怀砚呼吸落在她鼻尖,静静看着她眼睛。
“大小姐准备在北城待几天?”
“不知道,”江瑟闭了闭眼,说,“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是半年或者更久。”
陆怀砚:“挺好,那我不用特地腾出时间回桐城了。”
江瑟闻言便又睁开眼,问他:“不问我来北城做什么?”
“问了你会说吗?”
江瑟顿了顿,说:“不会。”
陆怀砚笑:“那我问来做什么,逼着你同我撒谎么?我就当你想我了,非要来北城找我。”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
江瑟默默看他,半晌,她淡淡道:“韩姨说寒山寺的住持算出你今年会有血光之灾。”
陆怀砚平静地“嗯”一声,见她好似没了睡意,便起身靠坐在床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她耳珠。
“怎么?担心我了?”他笑笑,“小时候还有个据说很厉害的和尚说我命硬,你哥没同你说么?”
岑礼说没说江瑟不记得,但韩茵托她带的话她是带到了。
“总归你今年小心些,韩姨会担心。”
陆怀砚“啧”一声,拨弄她耳垂的手添了点劲儿:“敢情你担心的是母亲?”
江瑟没说话,默了一会儿,终于像只炸了毛的猫儿一样一爪子拍到他手上,说:“忘了你刚刚吮得有多用力?”
陆怀砚手上的动作乖乖停下,“疼?”
他开了盏阅读灯,手轻轻拨开她耳边的碎发,俯首去看她耳垂,“嘶”一声:“我刚有弄得这么凶残么?”
这姑娘皮肤娇气得厉害,他方才都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克制,结果居然给弄破皮了。
灯亮那会,江瑟被乍然涌入的光线刺得一闭眼,这会听见他问的话,便撑开眼皮静静看他。
陆怀砚被她看笑了。
当初她握着根碎玻璃都能面不改色地说不疼,这下被他吮破点皮就跟个讨债鬼一样。
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他笑说:“是不是在心里偷偷拿本子记账,想着以后随时翻旧账不许我碰你耳朵这块肉?”
“……”
陆怀砚将这讨债鬼从被子里提溜出来,单手抱她下床。
江瑟被他掼在手臂,手下意识便搂住他脖颈,“陆怀砚,你干什么?”
“给你涂药,涂完你记得把刚刚添上去的那笔账划掉。”
“……”
客厅的沙发全是他们刚刚脱下的衣服,陆怀砚直接将人放在了厨房的岛台上,翻出药箱,给她抹碘伏。
涂完后他拂开她耳侧的头发,弓下腰,侧头在破皮的地方轻轻吹了下。
江瑟在他涂药时,眼睫一直垂着没吭声。
感觉到耳垂有被风掠过的酥痒感时,才掀了掀眼皮,斜看他一眼。
陆怀砚丢掉棉签,一边低头收拾药箱,一边问她:“新添的账一笔勾销没?”
江瑟懒得搭理他,光秃秃的脚丫子往他膝盖上一碰,说:“我饿了。”
陆怀砚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是得喂她吃些东西,要不然又得跟上回一样半夜饿醒,还找不着吃的。
“想吃什么?要我给你做,还是吃外送?”
江瑟说想吃鸡汤馄饨。
陆怀砚:“珍宝斋?”
江瑟“嗯”一声。
珍宝斋是北城的老字号粤菜馆,几十年如一日的紧俏,每天都得排长龙等一个号,也算是他们从小便吃惯的一家馆子。
读小学、初中那会,岑礼三不五时便要在下课后跑珍宝斋给江瑟打包一份鸡汤馄饨。
韩茵那时还未茹素,也爱吃这一家的鸡汤馄饨,陆怀砚便时常同岑礼结伴去。
岑礼有一回还给他和郭颂看江瑟吃鸡汤馄饨的照片。
小姑娘也就六七岁的光景,一头乌顺的齐刘海,脸颊被半个馄饨撑出个小山包,眼睛睁得圆圆的。
陆怀砚从前没对那张照片多上心,瞥过一眼便作罢,连一句点评都无。
现在倒是遗憾上了,那么可爱的模样竟然没存下一张。
珍宝斋十一点关门,陆怀砚电话打得及时,老板亲自叫总厨重新开了火,又亲自送来瑞都华府。
鸡汤是熬得极浓的参鸡汤,金黄色一盅,汤里煨着六粒虾肉做馅的手工馄饨。
江瑟这盅鸡汤才吃了一半便被一通电话打断。
来电显示的名字两人都认识:莫既沉。
先前江瑟曾经同莫既沉说过,跨年夜那案子只要有任何一点进展,随时都可以给她电话。
莫既沉的确是有了新的进展。
“底下人刚整理出一份近两月采购过玫瑰冰糖的名单,等会我就发给你过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眼熟的名字。那位佟伯带入岑家的冰糖是他亲自到店里购买的,假如不是他下的药,那便是有人换了他那瓶冰糖。我查过所有进出过茶水间的人,能换走这罐冰糖的人不多。”
江瑟放下手里的匙羹,淡淡道:“老宅那里有内鬼。”
莫既沉说:“没错,茶水间里的监控没有被人篡改过的痕迹,那晚除了佟伯,没有人碰过那罐冰糖。也就是说,那罐糖应当是从佟伯交给老宅的管家到被送到茶水间这段时间被换掉了。”
岑家设宴的所有用物都是由老宅几位管家统一管理,佟伯给她带的这一罐糖的确是要先交给他们,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再与茶水间别的用物一并送过去。
江瑟抿唇思忖了两秒,问莫既沉:“莫警官有具体怀疑的对象了么?”
莫既沉笑了声:“岑家那几位老管家……找他们问话不容易。我目前怀疑的范围就是他们还有那晚跟给他们办事的佣人。怀疑归怀疑,这些人都没有在玫瑰冰糖的采购名单里,我也没法做进一步的盘问。不过他们既然不在名单里,那罐加了三.唑.仑的冰糖,很有可能是从第三个人手里送到老宅的人那儿。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
第三个人……
江瑟轻轻“嗯”了声,脑海里一一闪过老宅那几位管家的资料。
思忖间,耳边忽然一道低低的声音:“张嘴。”
江瑟眨了下眼,望着陆怀砚喂到嘴边的馄饨,张嘴吃下。
他这声音明显也叫电话里的莫既沉愣怔了下:“江小姐现在在北城?”
江瑟咽下嘴里的食物:“是,今天刚到。”
莫既沉一听便知她是在吃东西,笑了一笑,道:“陆怀砚在你身边?我同他说几句,你继续吃饭。”
陆怀砚接过江瑟递来的电话,将匙羹放她手里,叮嘱一声:“汤快凉了,趁热吃。”
说完举起手机,对莫既沉道:“你还挺会挑时间。”
“……”
莫既沉“啧”一声,扒拉了一下满是困倦的脸,“你知道我手里有多少个案子在查吗?知道我多少个晚上没好好睡一觉了么?”
陆怀砚弯了下唇角:“辛苦了,谢谢。”
莫既沉笑着叹了声:“先别谢我,这案子比我以为的要棘手。我手里有几桩杀人案要查,接下来会将这事交给我徒弟。”
感叹完他便同陆怀砚聊了点别的,电话再回到江瑟手机时,她已经吃完了一盅鸡汤馄饨。莫既沉没想打搅她同陆怀砚的约会,说完该说的,果断挂了电话。
陆怀砚见她垂着眼不说话,知她是在想那案子,便道:“先睡觉,别的明天再想。”
江瑟抬眼看了看他,说:“你抱我回房间。”
她双脚没穿鞋光溜溜的,腿也软,懒得自己走了。到了房间,她动了动,要从他怀里下来,准备趿上鞋去浴室洗漱。
陆怀砚没松手,直接将她带浴室去,将人放盥洗台上,低头给她挤牙膏,说:“不是没力气么?今晚哥哥给你刷牙。”
要搁平时江瑟肯定要夺走他手里的电动牙刷自己刷,可这会,也不知怎么,她乖乖就张开了嘴。
她牙齿长得好,每一颗陆怀砚都摸过也舔过。
刷到里头那颗只出来一大半的智齿时,他掀眸看她,说:“岑礼两颗智齿都拔了,你这颗怎么没拔?”
对于这种没有完全长出来的智齿,牙医通常是建议拔掉。以季云意的性格,也肯定会要她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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