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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启夫微安)


可是韩灵素死后,皇帝再也没立过后。他的后宫可以有宠妃,可以有新人笑旧人哭,却不会有第二个皇后。他的皇后,从生到死,就只有韩灵素一个人。
如果人的一辈子能够重来,皇帝觉得他依旧会娶韩灵素。哪怕两人相看两相厌。
皇帝一言不发地盯着吕黎看了一下午,不准任何人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眼神一直很古怪,那种似于痛恨又似怅惘、难受又称得上怀念的复杂,就这么盯着吕黎看。
直到天黑,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当日夜里也并没有留宿,人在天黑之前就离开了。没有吩咐内务府查验吕黎的身子是否是处子,也没有按照后宫选女子的标准给吕黎进行一套审查。他堪称草率地给了吕黎一个嫔的分位。甚至还是个有封号的分位。只不过封号有点奇怪,灵,灵嫔。
古往今来,此后宫妃子封号的,要么是贤良淑德、要么是慧敬宁庄,就没有封号灵的。
人家贤良淑德,指的是品质。慧敬宁庄也是夸赞。这灵又能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灵动?灵性?水灵?听着不太像个端庄的封号。
下面的宫人顿时就摸不准皇帝的意思,陛下对这个新得的美人儿到底是宠?还是不宠?怎地收入后宫也不招幸?给了这么个封号?
瞧这个乡野女子人冷冰冰的,好似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坐在这,愣是一下午没给陛下好脸色看。甚至陛下冲她笑一下,她不仅不理会还敢摆脸子……
好些人瞧的心惊胆战的,心里都在猜测,这个新晋升的灵嫔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没有人告诉他们,吕黎连皇帝都不搭理,更别提他们。
宫人们心里没底,但本着小心没大错的原则,他们自当尽心尽力地伺候着。
吕黎拆了头发,端坐在梳妆台前。
这行宫用的铜镜跟外头的铜镜不是一个档次的,镜面光净得清晰可见。她看着镜子里面稍稍变了点面相的妆容,眉尾缓缓地翘了起来。
这个妆容是上午她住进来时,宫里的一个老嬷嬷帮她化的。自从上了这个妆容,皇帝看她的眼神便恍惚了起来。自己的这个嫔位,应该跟这个妆容有关。吕黎摸了摸被拉长的眼尾,她原本妩媚的桃花眼愣是被那老嬷嬷的巧手给拉成了瑞凤眼。瑞凤眼搭配了她脸上冷淡到漠然的神情,极大的中和了她身上妩媚的气息,反而更拔尘出众地变成了孤高的冷艳。
唇色也点的极红,仿佛吸了血似的,像红透的樱果。
宫人奉上了吃食,是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美味珍馐。吕黎只用了几筷子,便让下面人拿去分了。她对行宫里诸多巧夺天工的景致毫无兴趣,更没有提灯出去游历一番的兴致。只懒懒地拆掉了朱钗,擦拭了唇上的口脂。冷着脸让宫女备水,她要沐浴。
沐浴更衣后,旁若无人地进了内室,躺下便睡了。
宫人们是今日下午才被紧急拨过来的,甚至连主子是个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看着床帐之中很快没了动静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陛下若是半夜来了怎么办?要不要将娘娘叫起来?”一个小宫女没怎么在主子跟前伺候过,实在不知该怎么料理这种情况。作势就要进去叫人。
“可千万别,别乱来!”
见得多些的宫女立马阻止她发癫,拍了小宫女后脑勺一巴掌,“咱这位娘娘一看就是那等性情极烈的。陛下都没勉强,咱们做下人的可别逞这个能!别惹得主子发了火,莫名其妙丧了命。陛下若是过来了再将主子叫起来便是,也不怕那一会儿……”
小宫女捂着后脑勺吐了吐舌头,默默将自己后头的话全吞下去了。
两人小声说着话,慢慢地退出了偏殿。
墙角的雁足灯被风吹得四处摇晃,屋里主人虽睡下了,却不敢全部熄灯。灯火摇曳之中,影子被拖拉的细长。当内殿完全静下来,躺在榻上的吕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翻过了身坐起来。
赤脚下榻,她走到书桌旁,抽出了一张纸铺在了桌子上。
虽然是行宫偏殿,但这地方空间够大,里头什么东西都准备得很齐全。吕黎往日在家中时,兄长好读书喜书法,时常会让她研磨。慢慢地研好磨,吕黎提起了笔,面上冷硬的神色才仿佛冰雪融化。她的眼神里仿佛噙满了水色,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见字如晤……
吕黎只要一给绫人羽写信,便会控制不住篇幅。
她恨不得将自己掏干,什么话都要写到信中。一不留神便写了整整六页纸。前五页是在诉说她对兄长的思念和在外这段时日的点点滴滴。只有最后一页纸才简短地提及了自己已经被皇帝看中。如今带入行宫,赐了嫔的分位。封号为灵。
且不说她这封信寄到凉州,大约要半个月的路程。就说皇帝从偏殿回来后,当日晚膳便没用便睡下了。秦香莲贴心地询问他是否招幸宫妃,都被他摆手给挥退下了。
这次皇帝出宫秋猎,是带了几个宫妃随行的。
叶慧琼双身子不便行动,此次随行的最大分位的妃子便是德妃。贤妃如今在后宫,代为掌管宫权主理后宫。除德妃以外,还有一个三品婕妤,剩下的便都是今年才选入的秀女。原本王如意是在随行名单中的。但不巧,她刚好在出发前落了胎。如今只能在宫中养着。
而皇家秋猎的时日到了,彻查她落胎的事情便落到了后头主理后宫的贤妃手上。
王如意听说此消息后,差点没咬碎了银牙。但她再呕得想吐血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根本无法挽回。皇帝的决定已下,任谁都没办法改变。
她只能耐着性子告诉自己:没关系,至少皇帝临走之前答应了她,将来会给她一个孩子。
在宫中养身体的这段时间里,王如意反反复复地回想落胎前发生过什么。
她一件是一件事的回想到没怀孕之前,确定就是内务府的冰蚕丝垫子出了错。手能伸进内务府的人就那么几个人,且几个妃子中就叶慧琼有三位皇子傍身。按理说,叶慧琼那么多资本,应该不屑于跟她一个五品小小良媛计较,但她的直觉却觉得这件事跟叶贵妃有关。
也是巧了,贤妃早年就跟叶慧琼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拿到了主理后宫的权利,也立即将这个毒杀皇嗣的罪名扣到叶慧琼的头上。
“她当年弄掉了本宫两胎,以为本宫会放过她?”贤妃是没有子嗣的。
之所以能无皇嗣坐稳贤妃的位置多年,一是她乃潜邸时期的老人,跟皇帝有情分,二是她是跟韩灵素有着特殊关系的人。当年贤妃家道中落,被韩灵素以表姐的名义接进了皇子府中照料。贤妃是韩灵素的姨姊妹,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后来姊妹翻脸,贤妃以妾的身份留下来。
贤妃跟皇帝的日子比叶慧琼还早,她是七皇子妾室的时候,叶慧琼还只是个掖庭的罪奴。但这罪奴却瞒着后宫所有人,偷偷摸摸地揣上了皇嗣。也就是现在的太子,萧承焕。
韩灵素不允许七皇子的子嗣流落在外,做主将叶慧琼从掖庭弄了出来。这也是后来叶慧琼最憎恶韩灵素的地方,因为她的荣华富贵和一切尊荣的始端,源自于韩灵素的施舍。毕竟当初的七皇子可没有将她弄出掖庭的打算,哪怕她怀了孕。
七皇子知道她怀孕时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命人给她送一碗堕子药。
谁能想到当初最卑微最被人不放眼里的叶慧琼,最后会成为最大的赢家。不仅将天边月韩灵素扯下来踩得稀巴烂,摇身一变成盛宠二十年的叶贵妃,还前后堕了她两胎孩子!!
贤妃早就想报仇了,巧了,如今正是好时候。
皇帝出宫秋猎,后宫权利落到了她的手上。叶慧琼怀着双生子精神不济,东宫的太子还被禁足了。天时地利人和,报复最佳时机到了她的面前,贤妃能放过叶慧琼?
必然是名正言顺地把人按死在耻辱柱上!
不过在彻底按死叶慧琼之前,贤妃决不允许她将肚子里这一胎生下来。凭什么叶慧琼这样恶心的女人已经有三子一女这样的福报了,老天爷还要给她孩子?!
她只能自己动手,让叶慧琼的报应来的更快些。
贤妃对叶贵妃的肚子下手时,王如意可算是查到了确切的证据。
这期间,王如意豁出去了去查,砸了多少钱去打点且不说。几乎相当于她所有积蓄的一半,才终于摸到了冰蚕丝垫子的源头上。这里,王如意当真是真心实意地感激起了王姝,感激涕零那般的感谢她。若非她给她捎的这些银两供她打点,怕是她真活不到现在。
这里头的水,深不见底。
王如意当即不敢轻举妄动,想着再等几个月,最长半年,再做打算。
结果不等她说服自己,钟粹宫闹翻了天。
叶贵妃那宝贝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肚子,在八月中旬的某天清晨忽然就停胎了。双生子的胎心都停了。无论哪个太医的症断都是如此,昨儿还活蹦乱跳的心跳在睡过一个晚上后就停了。叶慧琼直接崩溃,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非逼得太医给她想办法。
太医能有什么办法?!胎儿的心跳都停了,这就是死了。他们医术再高超,能让死人复活么?
“本宫不管!孩子昨儿还是好好的,不可能一晚上就停胎的!你们快给本宫抢救,必定还能救得回来!”叶慧琼为了养胎,这段时日日日吃药,熬得脸色蜡黄。兼之十分焦心,时常生气,人极速衰老,瞧着都衰老了五岁不止。
她如今丑的都不敢看镜子。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换来两个死胎,这不是再逗她?
“给本宫救!必须救!”叶慧琼气得疯魔,“救不回来,本宫让陛下砍了你们的脑袋!!”
与此同时的凉州,临安县。
王姝在又打了几个喷嚏后,放下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好像有些发烧。
她有点摸不准,毕竟天气这么热,皮肤表皮的温度高一点也正常。她看了一眼放得挺近的冰釜,犹豫要不要挪远点。实在话,她其实挺热的,热的心慌。但这段时日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怕大夏天的害病便克制了自己的本性,少置了一个冰釜。
低头翻看了几下实验资料,她往椅背上一靠,感觉脑袋也有些昏沉。
“该不会是热伤风了吧?”
王姝嘀咕了两句,决定起身去走两圈儿。
估摸着日日看这些东西,给她看困了。她准备去竹林散散心,顺便醒醒脑。讲真,要不是那日夜里被萧衍行按在石桌上做,害得她看到这地方就满脑子黄色废料,她还挺喜欢这片竹林的。此时听着竹林间飒飒的风声,她趴在石桌上就昏昏欲睡。
等她骤然被人拍了一下吓醒,睁开眼,看到云雀喜鹊担忧的神情:“主子,莫不是病了?”
“嗯?”
“主子你近来不大对劲。”喜鹊日日跟着王姝,感受最直观,“你好像精神不济,时常犯困。是不是太劳累伤了身子?不然奴婢请大夫来给主子号个脉吧?”
“不用,这是夏乏。”王姝摆摆手,懒洋洋地站起来,“我身体好着呢,没那么容易生病。”
“不然还是请大夫瞧一眼吧?”云雀也担心,如今王家的重担全压在王姝一个人身上。主子也才虚岁十八岁,哪能看得起这么重的重担?是个人都会被累垮的。
“不用。我回去午歇一下就好了……”
格桑麻拎着一只大羊腿看着主仆三人走远,摸了摸花白的头发嘀嘀咕咕:“我怎么瞧着这么不对劲呢?”

王姝最近嗜睡的情况有些严重。
虽然以前睡眠质量也是杠杠的, 但白日里精力旺盛,很少午歇。但今年自七月份以后,她就时常犯困。除此之外, 还颇有些郁燥,近来的脾气也不算太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王姝好歹是个农科大高材生, 一些基本常识是肯定有的。
她知道,但她不愿意承认。小梁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王姝就是不让她号脉。
“罢了, 把小梁叫来。”王姝觉得自己这么逃避也不是事儿。就算情况是她以为的那样,也没什么不好。三辈子加起来, 她也该有个孩子了。
小梁虽然不是近身伺候的人, 但王姝这些症状其实挺明显,身边有点经验或者医学知识的人早就能看出来。
云雀找过来的时候,小梁人正在捣药。说起来, 小梁除了擅长针灸之术以外, 更擅长的便是药剂。她自打被送来王姝身边,不需要贴身伺候。每日不是去山上采药, 便是在制作各种药丸。
此时赶忙擦了擦手站起身。低头一闻自个儿身上浓烈的药味, 她又麻溜地进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走吧。”
到了王姝这边,王姝正在沐浴。
天气热得厉害, 估摸着身上有情况, 王姝没不敢像去年那样湿着衣服挥发消暑, 就只能靠洗澡来降低温度。此时正披散着头发坐在廊下,皱着眉头翻看近来各地寄来的信件。
小梁脱去了木屐进来, 坐下一摸王姝的脉,脸上就立即挂了丝笑意。
“恭喜主子, 贺喜主子。”
小梁作为萧衍行手下养得那批医女中能力最强的一个,综合实力自然是不弱。针灸和制药虽说是她最擅长的不分,不代表小梁别的就不会。她摸脉的能力比一般老大夫都强。即便月份还浅,她也能摸得出来,“还未满一个月,但有身孕八.九不离十。”
一旁的云雀、喜鹊和姜嬷嬷闻言喜不自禁。姜嬷嬷更是夸张,一瞬间都红了眼睛,悄悄抹起了眼泪。
王姝倒是没有意外,毕竟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只不过对这件事的感觉有点奇怪罢了。她捂着额头哀叹了几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事实:“过几日再号一次脉。”
小梁摸到的脉基本错不了。不过毕竟是大喜事,还是得再检查一次,要是空欢喜一场可了不得。
姜嬷嬷高兴得恨不得在院子里跑几圈。不过此时的样子也差不离了,她一个人顶着大太阳在廊下转悠了好几圈,才将这股子兴奋的劲儿给压下去。
想想,又立马去后厨吩咐格桑麻近来做菜得小心。
格桑麻虽然不懂什么药理,却也是这满屋子女子中唯一生养过两个孩子的人。自然晓得孕妇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听说大姑娘极有可能有孕,也喜不自禁。这年头只要是家里添丁,总归是件大喜事。格桑麻知晓王姝身子金贵,跟边境爬山趟河的皮实姑娘不一样,特意来请教了小梁。
小梁自然不敢马虎,给格桑麻罗列了好长一个膳食单子。
不过上头好些吃食她都不认得,当下便有些为难:“小梁姑娘,这些菜平常都吃的着么?”
“……”小梁自然是说不上来,她也不会做饭。
且不说王宅这边悄无声息的暗自惊喜,在没有完全确认之前不敢太声张的。萧宅这边王姝好些天儿没回去,花氏是一点动静不敢有。花氏身边的下人倒是想折腾,可主子的病情突然就严重了。他们每日为了照顾花氏都精疲力尽,根本没闲工夫去找王姝的不痛快。
当然,也不排除花氏病倒了。她们若是去闹事被袁嬷嬷给处置了,没人替她们撑腰。
约莫等了几日,小梁一大早就来王姝的门外候着。
王姝才起身,慢吞吞地洗漱。她自个儿不慌张,一院子的人却都急得不得了,全候在外头听着。
一看这些人急成这样,王姝也无奈。
她于是摆摆手,示意云雀莫梳头了,叫小梁进来。
小梁笑嘻嘻地进来,王姝就起身走到书桌边坐下来。从那日起,王姝桌子上的茶水就都被换成了蜜水,今儿也是一样,这时候正好是温的。
王姝喝了几杯,就伸手给小梁摸脉。
这回摸脉,一摸一个准。先前还有些不明确的,这回是丝毫没有了。
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王姝的身子也非常健壮。
小梁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站在王姝身后的几个丫头就控制不住地脸红。姜嬷嬷更夸张,狠狠地跺了一回脚。按照规矩,上头主子有大喜事,下面人自然也会跟着沾光。王姝也不吝啬这点东西,当下就命人给院子里的下人发了一回赏。
一时间,王宅主院的人个个喜滋滋。
“主子,接下来这段时日,你怕是要少往外头走动。”小梁跟王姝也有段时日,知晓王姝喜欢往外跑。便沉下心来劝她道,“要等三个月胎坐稳,才能稍稍出去走动走动。”
古代的马车不似后世的交通工具,古代的马路也不如后世的柏油马路平坦。马车跑出去颠簸的很,若是遇到了拦路的石头或者坑洼,马车里头的人必定会磕磕碰碰的。若是撞到了哪里,可不是说着玩儿的。王姝倒也没故意犟着,反正该做什么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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